“你怕他们说什么?有我在,他们不敢。”
“不是,是我自己……”
他忙了这么多年,不想演戏了。他其实不喜欢演戏,喜欢演戏的是他姐姐。他的人生布满了他们的影子,如今死过一次,不想回头了。
“这是工作。”
蒋星河提醒道,在这上面没有退路。
“我可以做别的工作。”
“这个再商量,等你好全再说。”
蒋星河作出让步,他也不知怎么,今天格外宽容。
大概是看他瘦得太厉害,狠不下心欺负吧。
元奇能走二百步的时候,蒋星河又来了。他这回带来了唐荣,还有公司裁决的他的复出计划。
厚厚的一本企划书,李元奇看完了得出一个结论。
他又把自己卖给环宇十年了。
他皱眉道“我不能有一点自由吗?”
“你有自己的工作室。”唐荣回答。
“我不想拍戏。”
“前面几年都很轻松,只是维持你人气的必要工作。如果你不愿意,还可以再调整。”
李元奇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出唱片,老师说我五音不全。”
唐荣推了推眼镜“上次anl的话别介意,他还说你嗓音不错。”
李元奇幽怨地“你的意思是他当我的制作人?”
“未尝不可。”
元奇看向蒋星河,蒋星河本来悠闲地看绘本,他的目光过来,顿感压力。
“先让他当我一阵助理好了。”
唐荣嘴角抽了抽,“好。”
唐荣离去,蒋星河还在看那本绘本,这回说的是一只兔子,它绝不是森林里人尽可欺的小白兔,而是拥有梦想的勇者。它不断尝试着自己的梦想,失败了爬起来继续,最终被它攀上巅峰,摘到世上最好吃的萝卜。
蒋星河笑了一声,寂静的房间他的声音莫名很大,两人面面相觑,尴尬了。
李元奇给他倒了杯水“你喝水吗?”
“你好了吗?”
“还好,走久了有些累。”
蒋星河起身,两人独处,越来越熟。他自然地接过杯子,元奇抱着绘本,在他的位置看起来。
他现在放了大假,离开罗寅情绪也稳定,不知觉就开始犯懒。
他坐着看累,就垫了个抱枕,抱着一个,像个小孩子。
两只眼睛乌黑像大玻璃珠,纤尘不染,盯着书上的彩绘。
蒋星河喝着水看了他许久,久到忘了时间。
如果他不想着他那个旧情人的话,还是挺可爱的。
元奇现在没有梦想,也没有人生目标,他的世界被推翻了全部重来。
蒋星河给他堆起来,那就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元奇回来上班了,职务是董事助理,他这副身体也做不了什么。
订订机票、接接电话、给蒋星河泡咖啡。之前的助理姐姐给了他一大长条笔记,上面写明了蒋星河的爱好和禁忌。
他做来顺手拈来,以前可是由别人的助理爬上来的。
咖啡不加糖、不喜欢羊肉、外出不喜欢等人,老板说话的时候不要打断,家里还有只松狮记得喂……
尽管蒋星河什么都没给他安排,只是个缓冲期,他也尽职尽责做完了。
至于家里那只松狮,天哪,他实在怕狗。第一次到蒋家,他以为环宇的董事长住在深宅大院,起码也是山庄别墅,没想到蒋星河就住在公司附近的小高层。
那间公寓是一个标准单身汉的模样,家里衬衫、裤子堆着,篮球滚到了门口,还有一些健身运动设施,如果助理不来,这里和狗窝也没两样。
松狮盘踞在衣服堆里,对它的一番杰作毫无知觉,伸出舌头讨好。
元奇把狗粮倒给他,躲着他收拾房间。奈何这是一个没骨头的粘人鬼,独自寂寞久了,吃完狗粮就屁颠屁颠跟着他。
元奇走到哪它跟到哪,直让他抓狂。
结果蒋星河回来就看到元奇窜到沙发上,松狮在下面巴巴狂吠的情景。
“你干什么?”
元奇紧张地“你快让它走开。”
小时候他和罗寅也养了条狗,罗寅一手牵着他一手牵着狗出去溜。然后狗被车撞死了,他被罗寅紧紧抱怀里。
他神情黯淡下来,想起了那个怀抱。
蒋星河提着松狮把它关阳台上。
“下来吧。”
他吓得脸都白了,又魂游天外。
蒋星河伸手,他把手交给他,走了下来。
“没事你就别来了。”
“嗯。”
蒋星河忽然有点不耐烦,每次他这种表情就是又想起了那个人。
“你休息好了就开始工作。”
“好。”
“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元奇恍然抬头“什么?”
蒋星河关了门,进浴室去了。
这段时间两人那点熟悉,顿时被那扇门隔远了。
他又回到了老板的位置。
两人闹了别扭,蒋星河不再管他,他被指派去录专辑。公司做唱片是个产业链,他的专辑每年一张都是筹备好的,今年的邀歌送上来。李元奇看了下,大部分转了风格,不再是傻白甜的口水歌,变成历经沧桑的情歌。
曾经老师批评他唱歌毫无感情,当着环宇第一歌手anl的面被赶出门。那时anl还是名不经传的小模特,仅仅用两句清唱就打败了他。
他自知唱歌是短板,后来就不收情歌了。不知道为什么又安排他唱这些。
对面是环宇首屈一指的天皇巨星兼专辑制作人陆天琪,anl,上帝的宠儿。仅仅24岁便歌王与影帝并居,这是个天才。
然而,他们一向不对付。
陆天琪戴着耳机,身边站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
他仰着头和那人撒娇,无视他的存在。
“好听吗?我写的哎,你听一下嘛!”
男人搂着他的肩“乖,要工作了。”
他站在门口已经很久,男人体贴地给他让位置。
“你别走!”
陆天琪拉住他,面对元奇“你到里面去。”
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
“进去熟悉一下旋律,自己唱唱试试。”
元奇坐在独立的录音室里,这里只有耳机里的旋律,仿佛是个真空世界。
他活着没有目的,也不想工作。
旋律是悲伤的调子,他戴着耳机听,外面陆天琪和男人撒娇要冰激凌。
“给我嘛,今天的份我还没有吃。”
“再吃长蛀牙了。”
“怎么会,我记得刷牙了啊!”
男人笑道“你的牙也掉光了。”
陆天琪张开嘴给他看“唔……是么……掉了么……”
他狡黠地上去亲那人,男人执意不肯。
悲伤的旋律进入高`潮,元奇哼了两声。
陆天琪回头“你在唱什么?”
元奇一脸懵“没有啊。”
“你唱两句试试。”
元奇唱了两句,因为不熟悉词,只哼了主调。
“还行吧,也不是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