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耿洋两天没有和他说话了。
虽然他还是和他一起早上吃海鲜粥，晚上给他换药，半夜蹭他的小米粥。
但耿洋还是已经两天没有和他说话了。
92
耿洋照例去给程先生换药，床铺边放了一件黑色的衣服，程先生受着伤，套得很困难。
耿洋帮他套了。
93
程先生第一次在大晚上出门了，而不是在大晚上回来，耿洋爬起来看了看远去的车尾的灯光，又躺了回去。
94
耿洋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看了看时间，三点二十七，程先生还没有回来。
95
楼下的王妈突然有了动静，大概是知道程先生不回来了，准备把小米粥倒掉，重新熬上新的。
96
耿洋爬了起来，整座大宅都静悄悄的，只有厨房里亮着灯，传来王妈淘米的声音。
他套上了衣服，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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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妈看到了他，连忙向他道歉，“耿先生是我太大声了，吵醒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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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洋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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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睡不着，下来走走。”
“你知道程先生去哪了吗？”
王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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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耿洋知道程先生去哪了，不过关他什么事。
101
夜店门口，穿着白色毛衣的耿洋一脸踌躇不定。最后他想，来都来了，如果不进去，不是白跑一趟吗？
但进去没多久，耿洋就后悔了，四周都是呛鼻的烟味香水味混合的味道，人群拥挤，别说找程先生了，他现在想往后退一步都难。
102
耿洋躲在男厕所很久了，蹲位抢手，他已经遇到好几个敲门大骂的了，虽然耿洋很想骂回去，不过最后他还是握着手机没说话。
103
隔壁的人敲了敲隔板，“哥们，你也便秘了”
104
隔板下塞过来一张纸，耿洋看了半天才接过来，结果上面写着，你有多的纸吗？江湖救急!
105
耿洋正准备递点纸给那位便秘又没纸的哥们，结果外面传来几声枪响和众人的尖叫。耿洋发了疯的一样跑了出去。
106
程先生当然没有事，耿洋知道他会没事，只不过解决了几个不长眼的人。
但耿洋看到程先生西装上染了血时，心里还是抖了抖，嘴唇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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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厅里昏暗不明，程先生看到了他，眼神一凛，尖锐地发问，“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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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洋也想问自己，他怎么在这里
明明知道程先生不会出任何事，他为什么要跑来
109
程先生一步步走向他，想要将耿洋扯到自己身后，不管耿洋为什么会知道他在这里，又为什么跑过来，那些都等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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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知道你有惊无险。”
程先生抓到耿洋胳膊的时候，听到耿洋身后不远处有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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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耿洋的心脏，那个人扣下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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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最危险的时候，总是感情高于理智。程先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竟然抱着耿洋毫不犹豫的转身和他换了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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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子弹，打中了程先生。
114
程先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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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先生就死在耿洋的面前，脸色惨白如纸的倒下了，耿洋茫然地看着程先生胸前的血喷涌而出，他拼命地捂了，可是捂不住。
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渗出来，在程先生的西装上晕染开一大片红色。
一片兵荒马乱的枪声，黑西装惊慌失措里带着愤怒的呼喊，都从耿洋耳边远去。
他被扯到一旁，程先生身边围了满满一圈人，每个人都哭得像失去父母的孩子。
耿洋一滴泪都流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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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夜店人去楼空，地上只剩下一滩刺眼的血迹。
阿魏来接走了耿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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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梁死了。
118
王妈也死了。
119
耿洋还活着。
120
程先生把他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耿洋，他还是住在大宅里，被当作程先生的遗孀照顾。
耿洋从书房旁边的房间搬到了程先生的房间，房间里还残留着程先生身上的味道。
可是程先生呢？
121
哦，他参加了程先生的葬礼。
就在不久之前的蒙蒙细雨里，他的程先生被封棺入土，有很多人来参加了程先生的葬礼，他站在棺木旁边，也穿着黑色的西装，胸前佩着白色小花，一个个看过去。
没有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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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阿姨做的海鲜粥比王妈做的更好吃，也会在半夜给他熬上一锅小米粥，阿魏每天都来给耿洋汇报程先生手下的事情，隔几日就会送来几本黑册子。
在耿洋看不到的地方，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和报复在悄无声息而又惨烈地进行着。
耿洋只需要等待。
最后那个头发花白的人被送到了耿洋的面前，匍匐在他脚下。
一切好像调了个个。
那个老人开怀大笑，如果不是被绑着，几乎要手舞足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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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耿洋懂什么他什么都不懂。
他只会问，
程先生呢
124
阿魏撑着黑伞，面无表情地踏过水洼，穿过黑漆漆的小巷和昏黄闪烁的路灯向一栋居民楼走去。
耿洋已经好久没回过家了，并不知道家里已被鸠占鹊巢。
125
“他怎么样了”
126
“耿先生将他的手脚斩断，吩咐我们将他沉海了。”
黑暗里传来一声轻笑，和一句轻声地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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