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害了我,阿胜,”任哥也压抑着被忤逆的怒火,紧了紧手臂,盯着阿胜的侧脸,“如果这时候洪爷给警局的那几个高层通通气,我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我不能在这时候得罪他,我——”
“我知道了。”阿胜仍然没有让他说完,牙缝里挤出迟到的回应。
任哥再没说话,阿胜的野心越来越大的同时,火气也越来越旺盛。
两个人往会所开去,那是从城北到城南的长距离。可那一天任哥却觉着这路很短,短到有些事情还没想明白,就停在了倒数第二个红绿灯前。
今天的人真是少,即便是往日热闹的会所,现在也见不着多少路人。红绿灯的对面一辆车都没有,只有横向唰啦地跑过几辆计程车,空着座位等待行人招手。
阿胜有千言万语含在嘴里,可直到红灯变绿他也没说出一个字。任哥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动摇着他的内心,那只要离开任哥就能明晰的决定,只要任哥规劝几句,他又立马怀疑自己。
他想杀,但他害怕。他怕自己真的会害了任哥,怕自己的一时冲动真让任哥的努力和牺牲付诸东流。所以他还是踩下了油门,把车子过到会所门口,拉上了手闸,帮任哥开门,并送他上去。
只不过让他万万没有料到地是,他可以因为任哥的话自我劝服,可以凭着那一息尚存的毅力用力地束缚着自己的行动,可以清空大脑逼着自己再一次相信——过了公示,过了这一段就能行动的美梦——但洪爷却没给他这样的余地。
洪爷彻底地催化了阿胜的愤怒。
第33章
会所里的人很少,只有几个洪爷的亲信。估摸着是怕任哥放不开,见着任哥带着阿胜来了,他也顺势让其他人退下,热络地让任哥坐到自己身边。
他问任哥葬礼怎么样,那些人听不听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凭他们俩的交情,就不用跟他客气了。
任哥说没有,一切都好,就是这段日子还望洪爷能关照一下,等他顺利地再往上一层,也能给洪爷更多的便利。
洪爷好好好地应着,扭头见着阿胜还杵在旁边,不爽地啧了一声,说你怎么回事,你在外头等着啊,大人说话是你能听的吗。
阿胜盯着任哥,任哥也朝他使了个眼色。阿胜的手心在发汗,退出门外时,握在门把手上滑滑腻腻。
其实即便出到了门外,隔音效果也不算很好。抽烟的垃圾桶距离门口很近,时不时还能听到洪爷传出的笑声。
阿胜在这个门外等了太多次了,八根烟,准时点燃,准时接走。
任哥的呻吟也会从这里传出来,从一开始低低沉沉,到后来歇斯底里,偶尔碰上过一两次带着压抑的咆哮,他说不行了,我不行了,饶了我……洪爷,饶了我吧。
阿胜的手在发抖,他哆哆嗦嗦地掏出烟盒,里面却只有三根烟。
他忘了买烟了,三根烟之后剩余的时间将变得无比漫长。
他叼住一根烟开始擦火机,可那火机在手里不听话,怎么也擦不亮。
他眯起眼睛看向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扇小小的窗户。他知道从这窗户看下去有一家便利店,它被阳光照着,将玻璃橱窗内的每一个货架照得清清楚楚。
而不像这条走廊,晦暗幽深,即便开了窗,那光也过不到阿胜站着的门口。
他需要去买一包烟,以及买一个新的火机。
他现在还没有听到除了谈话之外的声音,而他不想在听到那些情欲的音调时才慌不择路地逃离。
可他还没有走两步,里头竟传来了任哥的叫唤。
一刹那,阿胜还以为听错了,折步回去又听了一会,等到任哥再喊了一声“胜”时,才推门而入。
任哥的外衣脱掉了,领带也已经松开。
他说胜,洪爷这里没套和润滑液,你去下面买一点上来。
洪爷笑起来,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忘了昨晚我用完了,麻烦阿胜了啊。
说着还从钱包里拍出两张大票子,像是要打赏他跑腿。
阿胜望着那两张票子,觉得眼前有一点模糊。
洪爷的大钻表又在他的眼前晃了,那光线没照亮走廊,反而照亮了这块令人难以直视的钻表。
“阿胜,听到了吗?”任哥见着阿胜愣神,催促了一声。转头向洪爷解释是熊猫过世,让阿胜不在状态,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阿胜试着走过去拿那两张钞票,可那焰苗却烧着他的脚筋,烧着他的手腕,烧着他的喉管和大脑,烧到他意识混乱。
他要做什么?
要下去买安全套和润滑液给洪爷操任哥。要那些湿淋淋的东西抹在任哥的屁股上,要让那根粗大丑陋的阴茎更顺利地进出,更舒爽地抽插,撞出泡沫,操出血腥。
然后,在套子里射出j,,g液。
安全套的j,,g液倒在盘子上,再把盘子递过去给任哥。
那是噩梦,是阿胜永远忘不了的噩梦,是他曾经偷看到的画面,也是他为自己的偷窥之罪必须承担的痛苦和责罚。
阿胜的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阿胜抬起头,发现是洪爷将两张大票子卷成一团,朝阿胜的脑门上丢去。
“搞什么,”洪爷眉头一皱,不爽地道了句,“你不愿意跑啊?那行吧,那不用就不用了。”
说着拍了拍任哥的腰,还不等阿胜再次关门,便示意任哥站起来脱裤子,一边笑,一边喃喃地道,反正你应该也吃得进,你都吃了那么多次了。
任哥站了起来。
阿胜的胸口轰地炸开。
第34章
“我现在去,等我一会。”阿胜说,说着弯下腰捡起了钞票团,揣进口袋,大踏步地走出门外。
他下了电梯,出了会所,走进了小卖部里,展开钞票买了一包烟和一只打火机。
他的手放在安全套的包装盒上,最终还是没有取下来。
他在便利店门口抽了一根烟,抬头望向会所的三楼。
今天的阳光真是好,好到冬天的寒气都上不来。
他感觉不到冷,甚至还在出汗。
那火焰已经不再受控了,它炙烤着阿胜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血管。血液像浪潮一样翻滚着,直直地往大脑冲去。
他回到车里,打开了车前抽屉,里头安静地躺着一把手枪,枪面被他擦得锃亮。
手枪在他的手上沉甸甸,冷冰冰。上面有一点点划痕,还是很久之前铲除鬣狗帮时划上去的。
阿胜不常用枪,任哥怕招摇,所以他多是用棍子或匕首,偶尔用一下随身携带的弹簧刀,对他来说也已然足够。
他把手枪拿出来,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子弹。
他总是把子弹上满,而今天也不例外。他总担心什么时候任哥会再次遇刺,所以有一把枪就有备无患。
可他现在想明白了,任哥一直在遇刺。
他身为任哥的保镖却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能,反而一次又一次地把任哥推向刑场。
他今天要纠正自己的错误,无论要承担怎样的后果。
他把枪揣进兜里,从车上下来,原路折返。
他绕过富丽堂皇的大厅,厅堂的经理还在打着电话,记录着每一个要过来的贵宾,见着阿胜这个熟面孔时,她还朝他笑了一下。
他绕上雕龙画凤的楼梯,台阶上铺着鲜红的地毯。脚踩在上面松松软软,连脚步声都被吸纳干净。这间会所到处都是这样的地毯,所以任哥跪在上面,膝盖也不会太痛。
他钻进晦暗幽深的走廊,与一个安保打了个照面。那安保没有多看他一眼,毕竟他是来送人让洪爷快乐的,大家都知道这一点。
而当他再次来到窗户边时,他从上头往下看去,看着那间太平又慵懒的便利店,给美芽打了个电话。
他说,做事了。
美芽问,这么快?火炮哥那边我还没——
阿胜没让她说完,直截了当地道——不管了,做吧。
挂断电话,阿胜深吸一口气。
他把窗户关上,大踏步地走向那间关得好好的小包间。
先前抽了两口的烟还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里头又传出了洪爷的笑声。
阿胜握住门把,一边手将门推开,一边手握紧了枪柄。
洪爷正在饥渴地舔着任哥的脖颈,那白皙的脖颈被他亲的一块一块发红。他的手已经探进任哥的衣服里,也不知道正摸着什么部位,让任哥的眉头紧紧皱起。
任哥看到阿胜吓了一跳,洪爷也从任哥身上让开,骂了句——“你就不知道敲——”
但很可惜,后半句话洪爷是说不完了,因为阿胜已经干脆地从兜里掏出了手枪,对着洪爷那沙皮狗一样的脸,狠狠地扣下了扳机。
鲜血溅到了任哥敞开的白衬衫上,任哥则马上反应,一把将洪爷掀开,自己跳到一边。
而阿胜又开了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
每开一枪,洪爷的身子就抽动一下。
直到把手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完,还在不停地、哒哒哒地扣动着扳机。
阿胜的眼睛则布满了血丝,那一刻他不是一个打手,不是一个保镖,不是跟着任哥屁股后面混饭吃的小弟——他做了自己的决定,一个仅仅属于他,而无关于任何人指令的决定。
既然任哥动摇,那他就替任哥做到底。
洪爷倒在了血泊中,那鲜血根本形不成一滩,就快速地没入了厚实的地毯里。
红地毯真是好,这一块血污清理起来,或许也比其他颜色来得容易。
任哥震惊不已,但他还是比阿胜更为冷静。
怔了两秒,他立马回神,抽过身旁地西装披上,把阿胜的枪口压低。
“跟我走!”任哥狠狠地命令,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抓住阿胜的手腕从房里跑出,迅速地钻进了安全通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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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任哥对这栋会所熟门熟路,楼上的安保刚听到枪声,他就和阿胜从安全通道顺利出去了,毫不犹豫地朝着停在楼底的车狂奔。
他没有让阿胜开车,毕竟阿胜看起来还很慌张,他让阿胜坐在副驾驶,而自己则启动车辆,猛地踩下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