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晚上阿胜收工回去之后,想要小宁帮他处理一下的,但谁知道小宁又不在家,也不懂跑哪鬼混去了,不得已阿胜只有自己动手,淋了一层酒精,痛得他龇牙咧嘴。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正瘫在沙发抽烟休息时,任哥打了个电话给他,说我就在门外,你能走出来吧,走出来就上车吧。
任哥把他带回自己家。
估摸着也是听说小宁又在旗下哪个场子玩了,还不如把阿胜接到自己身边。
任哥扶着他上楼,又给他换了纱布。他让阿胜靠在沙发,自己重新上了一遍药。完事了再掏了两卷钱塞到阿胜手里,阿胜推辞,说这伤就和擦破皮似的,不要不要。
但任哥直接把钱塞他裤兜里了,他也没法拒绝。
任哥就是这点好,对很多下属都没架子。他会亲自到医院探望他们,也偶尔会给牢房里待着的兄弟带点开销进去。
他也没让阿胜把腿放下,就让他搁在自己的膝头,自己点了根烟,塞阿胜嘴里。
他说,阿胜,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些事让那些小的上就行了,你老是亲自上阵,要真遇到什么麻烦,你还怎么出力。
阿胜说没关系,哪次你叫到了我没出力,“而且自己不顶上去,手底下的人怎么看我,你说是不是?”
是,所以——“你比我还懂得收买他们,说不定哪天他们只认你一个大哥,都不认我了。”
“我认就行了,”阿胜笑起来,“大哥的大哥,你还怕用不动他们。”
说实话,任哥是怕的。
每次在前面拼搏的都是阿胜,而自己的名声又不太好,若不是阿胜真的忠心耿耿,他还真怕阿胜篡了他的位置。
在帮派刚兴起的时候,人们都是很重义气的。跟了一个老大,基本上一辈子就认定这个老大。轮盘不是说转就转,也不是辞职再另谋高就那么简单。它关乎到一个人的品格和声誉,而那时候人人都注重这个。
在洪爷上位之前,蝴蝶城的帮派龙头是一个叫金爷的人。金爷在位的时代和现在很不一样,没有那么多背叛与冷枪,也没有人需要脱掉裤子跪在地上让金爷舒服。
金爷很有威信,赏罚分明,纪律严苛,那时候的蝴蝶城比现在要稳定多了,至少伤及无辜市民的情况实在不多见,只要商贩都按时按量交钱,那就万事大吉,出入平安。
也就是那个时候,金爷一直在打压洪爷。
洪爷当时也是一个帮派的头子,他的帮派在其他几个帮派中是赚得最多的,但不知为何,金爷就是不喜欢他,反而扶植一个偷渡过来的火炮。
后来临终前金爷才让火炮和任哥来到跟前,他说不行,洪爷不行,你们要小心,他上去了,你们两个肯定得遭殃。
当时的任哥不明白,毕竟最先被发配到油水最少的新区的,是洪爷向来不对付的火炮。公报私仇,在所难免。
但等到洪爷要脱任哥裤子的那一天任哥才深有体会,洪爷的品行不足以服人,所以即便他说刺头强不在理,红姐也敢来耀武扬威一下。
选举五年改选一届,过两年将会进行第二次改选。
而任哥认为两年之后,无论如何,他都不可以再让洪爷连任。
所以他的行动该从现在开始。
等到两人的烟都抽得差不多了,他转过头对阿胜说,“胜,如果你想做龙头,你第一个想干掉谁?”
“干掉任哥想干掉的那个。”阿胜周全地回答。
第12章
其实他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任哥有什么命令。
任哥听罢哈哈大笑,他拍了一下阿胜的小腿,说你怎么那么滑头,你怕什么,现在房间里就我们两个人。
阿胜不怕,他只是想顺应任哥的意思罢了。看着任哥笑起来的模样,阿胜心头异样的感觉升腾得更厉害。
那天晚上他没有给出任哥准确的答案,但他却真的想了很多。不是在想第一个该怼掉谁,而是在思考“如果我想做龙头”这种假设。
是的,如果他做了龙头,或许他真的可以得到任哥。
手下的小弟接触他多过接触任哥,他得到的民心自然也比任哥更甚。而如果他真的成了蓝莲帮的话事人,甚至真的成了龙头老大,那任哥——
他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阻止自己想下去。
任哥望着他的眼睛,终是没得到他下一句话。
阿胜不可能想的,他总不能说他也希望自己能把手盖在任哥的手上,不能说他希望任哥主动把衣服脱掉,把皮带解开,更不能说他想看任哥跪下来,问他舒不舒服,难不难受,要他怎么做。
其实他真正确定自己对任哥的心意,是在四年前第一次看到任哥侍奉人的时候。
那时他刚跟了任哥一年,是任哥的专属司机。
当时任哥在接触一个政府官员,那官员是警局的高层,决定了下一任中层的改选,也在某种程度上掌控着任哥仕途的走向。
任哥打电话让阿胜过一栋会所接他,路上堵车,阿胜去晚了,他迟到了十分钟。所以他连门都没有敲就一路闯入,直到拧开了一间小厅的把手。
他所见到的那一幕让他毕生难忘。
那个官员坐在沙发上,皮带已经解开。而他的任哥则跪在胯间,松了领带,开了纽扣。
官员的一只手深入宽松的领口间,玩弄着任哥胸前的一点。任哥则扶着对方的膝盖,卖力地前后吞吐。
时不时地,任哥还把阴茎吐出来,抬头抬眼看向那个官员,轻声问这样对吗,舒服吗,是不是这么做,教教他。
阿胜傻了眼,直到那官员咳了一声,阿胜才赶忙把门关上。
他坐在车上等待,心脏突突直跳。在他跟着任哥的这一年里,他曾经听过各种各样的传言,但亲眼目睹则是第一次。
任哥比他迟到十分钟更厉害,迟到了半个小时才从别墅出来。一路上阿胜紧张地握着方向盘,就怕任哥追责了自己。
可直到把任哥送回家中,任哥都没有说话。
等到阿胜要转身离开时,任哥才道了句——“阿胜,你看到了什么?”
那一刻任哥的表情是柔和的,柔和得近乎于乞怜。
后来阿胜知道,那也是任哥第一次用肉体作出这样的牺牲。他也很迷茫,很痛苦,很犹豫,很无助,他不知道可以怎么办,而他希望阿胜不要在站在他的对立面。
阿胜摇摇头,“我什么都没看见。”
可回到车上后,阿胜真的很难受。他以为自己只是把任哥当成大哥,万没有多余的情绪。但每当他回想着自己见到的那一幕时,他的脏腑就像被搅动一样疼痛。
他不仅仅为任哥不平,他还在深深地嫉妒着被任哥侍奉的那个人。
那一幕烧起了阿胜对任哥的欲望,也点燃了他混出名堂的野心。
第13章
估计是想得太出神了,阿胜没有意识到自己盯着任哥。
任哥叫了他几声他才反应过来,马上收回了目光。
任哥表面装作不在意,但他知道一旦阿胜露出这样的眼神,便代表起了杀心。
在转去厨房帮阿胜热点粥时,他打了个电话给熊猫和葱花,让他们一起来家里聚一聚。
熊猫是他另一个副手,协同阿胜管理蓝莲帮内部的事物。熊猫和阿胜很早就认识了,但不知为何两人却私交甚少。
早些年熊猫是个卡车司机,跑点货,偶尔也做做小生意。
他不是刺头强的人,但归在刺头强管辖的地域之内,所以定期要向刺头强交费用。
熊猫什么都好,就是好赌。赌起来没日没夜,没分没寸,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拖欠红河帮的钱还不起,被揍了好几回。
不过他皮糙肉厚,打一顿晚上又能从屁眼里抠出钱上赌场。
但他的赌运实在不行,不是普通的差,而是糟糕到怀疑人生。
明明跑货时凭着别人比不上的精力,总是能赚得比同事要多,但一上了赌桌,不到几小时就能光着屁股回来。
这也是任哥不能理解的一点,明明这条路他妈的都已经摆明堵死了,为什么熊猫还一个劲地往上撞。
任哥和他认识,是因为熊猫又一次欠了钱。
他是在任哥的场子里玩,所以被逮到时也是在任哥的地盘上。那天他被几个人用钢条打得满嘴是血,连“大哥”都说不清楚。
任哥碰巧经过,以为是自己的小弟在干活,但觉着做得太过火,还是决定下来遏制一下。岂料那些人认识任哥的面,一见到任哥,丢下熊猫就跑没了影。
熊猫的手揪着任哥的裤腿,口齿不清不知道说些什么。
任哥也无奈,随便塞了点钱在他口袋里,让他以后别来自己的场子玩了,让刺头强的人追过来,他下次也不方便叫停。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岂料两个星期后熊猫突然冲到路上拦住了他的车。
熊猫的脸已经洗干净了,但壮硕的体型特征还是让人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的眼睛肿得像鸡蛋那么大,张开双臂在车前不知道嚷些什么。
任哥的人马上下去驱赶他,但他死活不走,推开他们后,又继续拦在任哥的车前,扒拉着车前盖。
任哥把车窗摇下来一点,问他怎么回事。他立即想跑到任哥的车门旁边,岂料又被其他兄弟架住。
任哥觉着奇怪,开门走出来,让他们放开熊猫。
熊猫则扑通一声跪在任哥脚边,哭嚎着要跟着任哥混,他不赌了,他要帮任哥做事,求任哥赏口饭吃。
后来任哥才知道,这一次他真是被刺头强的人搞死了。
他欠的钱仍然还不上,刺头强的人就派人把他的女人拉走了,说是赌债肉偿,但谁知道那天晚上搞了什么,最后还了一条尸回来。
尸体就丢在熊猫住的街边,熊猫不出门,还他妈没发现。
虽然这是熊猫自作自受,但看起来对他的刺激也很大。
任哥没有马上答应他,毕竟任哥也不知道这种烂赌徒到底能不能改过自新。
所以那天给了他两条数让他追回来,这是两笔烂账,对方死活不给,若是再收不回来,估计蓝莲帮就得做事了。
本来任哥也觉着熊猫不可能收得回,岂料他不仅第二天就把钱拿了回来,还把那两个人带到了任哥面前。
任哥很意外,之后又接连给了熊猫几条数,每一单熊猫都完成得很好,很高效。
他本来就又高又壮,往门口一站气势都多了几分。何况经历了失去女人这回事,他也更懂得用什么东西来要挟别人还账。
任哥就这么把他收下了,而这一次任哥买对了股,熊猫确实没有再赌,只是偶尔会和任哥的几个朋友玩玩扑克和麻将。
所以有时经历一些歇斯底里的悲痛也并非全然是坏事,它能让人戒掉一些自以为永远戒不掉的瘾。
任哥打电话让熊猫带点吃的来后,又转而打电话给葱花,葱花是帮派的财政和师爷,是最晚进入他们帮派的人才,还是任哥从蝴蝶城的一个私企里把他挖出来的。
今天晚上他要和这几个人好好地聚一聚,至少把消息稍微共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