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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钟情 第8节

作者:逝水悠长 字数:24323 更新:2021-12-18 11:56:20

    “如果压不住怎么办”另一个经理鲁兵急问。

    “好问题那说明有比我们更大的资金在买入,如果那样就斩仓,止损出局”,午阳一点不犹豫。

    十手大成交量空下去,股价应声而落。

    “掉的不够,做不出信号”,赵峰一边刷新屏幕,一边向午阳报告着。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午阳在看图思考,在等待他要看到的支撑,他不说话谁都不再出声。

    “加空”,午阳看到屏幕上跳出几个红色量条,简短却坚决地指令。

    又是十个大量抛空,股价被稳稳地压下,系统再次发出清晰的卖出信号,随后更多的卖盘从各方涌入,股价在收盘之前再掉10,跌势已定。到收盘时,空仓账面获利接近30。

    今天好累,午阳伸展一下四肢。下了班,从紧张的气氛中解脱出来,四个经理也跟着笑了,纷纷收拾自己的东西,跟午阳告辞。赵峰见午阳没开车向路口走去,追上来问“午阳,没开车吧,要不要送你一段”

    “不用,谢啦。我就在对面。你快回去吧,明天见”,午阳对赵峰挥挥手。

    秦杉为午阳找的酒店很近,就在办公楼街对面,不到五分钟的路。午阳开门进屋,见小厨房桌上摆着宵夜,肚子就咕咕叫起来。站在桌边摸着那个盒子,还是热的,刚想打开,却被人从背后抱住。一只修长的手,从盒子里夹起食物,送进午阳嘴里,温柔的声音夹着温暖的气息,“饿了吧慢点吃”。午阳头朝后稍仰,靠在那个熟悉的肩膀上,疲倦地问“哥,怎么没回家,还不睡”

    “想你,不放心”,那声音里满是牵挂,“别说话,坐下先吃东西。”

    “哥,先去睡吧,别等我了”,午阳催促着秦杉。

    “等你一起”,秦杉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午阳。

    “明天不用上班啦”

    “你上班上太多了,今天星期五,不对,已经是星期六了。”

    午阳恍然大悟,扑过来抱住秦杉,“哥,你坏,也不早说,害我担心你明天起不来。”

    秦杉被午阳搅的直笑“真不讲理,是你自己忘了的。你也吃饱了,现在不能睡,出去走走。”

    午阳自己也是第一次这么大手做空,做了大量的准备,今天看到成功在望。这一夜太过刺激,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回到房间还是不能入睡,身体已经很疲惫,大脑却还处在兴奋状态。秦杉让午阳头枕在自己肩上,伸手在他光滑结实的脊背上抚摩着,不时地吻吻他的头发,心里好可怜他。午阳头埋在秦杉怀里,翁声翁气地问“想我了吗”

    秦杉的笑容就从心里溢到嘴角,“想了,想养肥一点再要。”

    过了好久,秦杉才听到午阳发出匀的呼吸声,自己也在那迷人的气息中慢慢睡去。

    、九

    夜不能寐的还有叶向明和赵峰。发现赵峰心有所属后,叶向明是在加倍努力,盼望着赵峰回心转意,盼着那个占据赵峰的人赶快消失。过去叶向明因为怕受到伤害,从未这样不顾一切的爱过谁,这次却不幸爱上了不爱自己的人。那无奈的感觉,那酸涩的滋味,叶向明懂得,赵峰也懂得。但赵峰远比叶向明幸运,他只是无望的单恋。叶向明却陷在希望与失望交织的网里无力逃出,他被赵峰反复的冷热无常的情绪左右着,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床上的激情使情感的需求变得更加强烈,却从未被满足过。迷茫中叶向明也曾回去找过以前的男友,至少那是简单明确的,不用付出真情也就无所谓伤害,但只要听到赵峰一个电话就会回到他身边,那个男人他无力抗拒。

    在与叶向明的关系上,赵峰自私地只顾满足自己,曾经流露过的那一点点温情,是因为有午阳的影子闪过。他可以为叶向明大把花钱,却吝啬地不肯付出一点爱。叶向明不需要那些贵的吓人的礼物,更不需要赵峰的钱,虽然它们的确很为自己装门面,虚荣心是得到满足了,可是感情呢尽管如此,叶向明却怎么也不会怨恨赵峰,有过那么亲密的日子,毕竟还爱着,他愿意相信赵峰是一时被迷惑。

    最近的这些天赵峰都是半夜才回家,理由是加班。让叶向明愤怒的不是赵峰加班,是他下班后难以掩盖的兴奋,“你是在和那个午阳一起加班,对吧”,叶向明终于忍不住问赵峰。

    “是。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是你能理解的”,赵峰忽略了叶向明的不满。

    “所以才会加班到半夜,是吗”

    “你不懂,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去找别人,我不问,我的事你也不要问”,赵峰的回答冷酷的没有一丝温情。

    “和别人上床,至少我知道我是谁。跟你,我只是你那个午阳的替身,你敢说不是吗”,叶向明变得躁怒,但他一点也没说错,他想激怒赵峰又盼望赵峰否认。

    赵峰被叶向明点到痛处,“我不想跟你吵,不能相处就分开吧”,赵峰无情地回答。

    叶向明最怕的就是赵峰和自己分手,在一起总是有机会,分手则是永远结束,叶向明再次妥协了。

    一个月后,账面利润已经升至60,达到计划的目标价位,午阳准备平仓套现。“今年的做空任务已完成,从今天起分批平仓。以后几个月,做空准备金在场外观望,寻找下一个目标。因为这次利润高,需要再平衡基金组合,平仓以后还要再选些绩优股,希望大家继续努力”,午阳宣布平仓结利,说完了却没听到反应,四个经理人鸦雀无声。

    李明和赵峰曾见过午阳前两年的战绩,这次大规模做空个股却是第一次,又开了一次眼界。另外两个经理虽然有做空经验,但像这样五个账号一起和看不见的同伙联手围攻,是前所未见的,虽然站在胜方,却唏嘘不已。这样攻城掠地般的做空,过去只听过没见过,更不要说亲自操作了。听到平仓,各自首先粗算一下利润,随即回想着这场惊心的百亿空战,只能用无语来形容了。

    午阳见大家看着自己不说话,疑惑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鲁兵首先反应过来,“我是在想你那天做的加空,是我迄今见过的最强交易,佩服”

    战场之外,午阳还是那副大男孩的模样,听到鲁兵这么直接夸奖不大适应,略带羞涩地笑了,谦逊一句“过奖。”

    赵峰本来就眼睛盯着午阳,看到午阳这样阳光般灿烂的笑,不禁又呆住了,之后心中长叹这怎么会是场上那个强悍的午阳,午阳,怕是自己永远不能走近的。

    低位平仓不用看到收盘,有合适价位就可以买入,夜班很早就结束了,但大家还在谈论着这次大胜仗。“既然兴致这么高,不如去找个酒吧,顺便庆祝一下”,赵峰建议,大家也都在兴头上,欣然赞同,等着午阳表态。午阳虽然不想去酒吧,但时间不合适,也不知道今天秦杉住在那里,有没有回家,不愿意回去打搅秦杉休息。不喝酒就好了,真是怕了哥哥,午阳心里叨念一句,随后说“好啊,还是惯例,我开车,大家只管尽兴。”

    李明提醒着,“午阳,你以为还是晚饭时间呀这都十一点了,各自少喝点酒,自己开车吧。”

    赵峰却动了别的心思,“我今天没开车,午阳,我能搭你的车吗”

    “没问题,现在就走吧”,午阳招呼着大家。

    、十

    午夜时分,大家从酒吧出来,纷纷跟午阳告别,赵峰和午阳一起上了车,坐在副驾位上说“午阳,谢谢你送我。”

    午阳依旧是简短地回答“不客气。”

    二人似乎无话可说。午阳虽然一直在与赵峰保持距离,却也没有把搭个车当回事,只是工作之外无话可谈而已。赵峰的心思都在午阳身上,想说的话很多,却不能出口,沉默了一会儿说,“午阳,我今天是开了车来的,我只是想单独和你呆一会儿,可以吗”

    午阳没有回答,原来是朝着赵峰家的方向,听赵峰这样说,只好掉转方向开去公司,他不会责难赵峰,但觉得有点别扭,这么长时间了,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解不开这个结呢午阳不能理解赵峰这样固执于没有回应的感情。他虽然曾经与秦杉有过一段欲爱不能的经历,尝过为爱挣扎的痛苦,但痛楚难忍的时候却知道自己爱的人也和自己一样苦着,或者与那种无望的单恋相比,也算是幸福吧。

    路上的车辆行人稀少,很快就开回公司,一路上只有赵峰说过那一句话。停下车,午阳冷静不变的声音说“好了,明天见。”

    赵峰眼见午阳离开,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说上,想伸手拉住他却不敢冒犯,急忙叫了一声“午阳”。午阳停下问“还有事吗”

    “午阳,我”,赵峰语塞,自己也不知道应该跟午阳说什么,就是不愿午阳走开。

    虽然不理解,但午阳能看到赵峰表达不出来的苦楚,再怎么说也是一起工作的同事,只好劝慰着“加了这么多天班,趁今天没事早点回去吧,明天上班再见。”

    “谢谢你,午阳”,赵峰加重语气,是在感谢午阳肯给他时间和他在一起,午阳只做不知,笑笑说“不客气,路上开车小心。”

    说话之间,叶向明醉醺醺地从黑暗中走出来,“依依不舍啊”。

    午阳从未见过叶向明,与赵峰只是同事,对他其余的事一无所知,见黑糊糊的跳出个一身酒气的人来,以为是碰到街上的醉汉。赵峰却吃惊地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醉成这样”

    叶向明虽然喝了不少酒却还清醒着,他从酒吧开车一路跟随午阳的车到停车场,一点不漏地看着赵峰情意绵绵的样子,就知道另一个人一定是午阳了。他不理赵峰说什么,直盯着午阳,没想到这个混蛋这么帅,叶向明心中暗骂一句,“午阳,是吗”

    午阳看他们这样子就知道这二人关系不一般,但这与自己无关,躲开算了,匆匆对赵峰说“再见”,转身想走,却被叶向明一把拉住。

    “别走呀,这么快就亲热完了”,叶向明借酒撒疯,拽着午阳不放。

    午阳那种运动型矫健敏捷的身手,哪会在乎这点拉扯,反手拧住叶向明的臂肘,用力向后一背,叶向明痛哼一声松开手。午阳不再说话,推开叶向明就走。赵峰见叶向明发酒疯,本来是想要护着午阳,不料叶向明被午阳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摔掉了,看着叶向明可怜的样子,动了隐恻之心,抱住叶向明低喝一声“小明,不许胡闹”

    这句貌似斥责,实为袒护的话,顿时惹得叶向明委屈地大哭起来,“你对他再好几百倍,他看过你吗你知道我爱你,你知道的”

    赵峰抱着叶向明,也被他哭的有些伤感,看着午阳走远又觉得这么闹对不起午阳,连拉带扯把叶向明关进车里,低声说“别再闹了”,急忙去追赶午阳。叶向明刚刚好转些的情绪一下子坏到极点,加上酒精的作用变得狂躁不堪,恨恨地喊着“你的心里只有你的午阳。”

    赵峰在停车场出口拉住午阳,对不起午阳,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对不起了。”

    午阳也有些不高兴,本来好好的一个夜晚,碰上这么扫兴的事。他头也不回,漠然像是在对陌生人说话,“没什么,回去吧。”

    听到午阳这样冷淡的回答,赵峰慢慢松开抓着午阳的手,难过地看着他离开。

    突然,叶向明开着车向午阳冲去。午阳听到那辆车尖啸着冲过来,下意识地做了个自我保护动作,来不及躲闪被撞了出去。赵峰惊叫着扑过去抱住午阳。

    午阳卧倒在地上,用最后一点力气地摸到手机,按下那个最熟悉的重拨键,赵峰的叫喊声变得越来越遥远,他心中默念着秦杉,只觉身体沉重地陷入宁静的黑暗之中。

    、十一

    秦杉被枕边的手机铃声吵醒,是午阳,电话中一片嘈杂,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午阳的名字,午阳出事了,他从床上跳起来,大叫一声午阳冲出去。到了街上却不知道去哪里,只能不停地对着手机喊午阳你在哪里。随后看到救护车和警车驶向停车场,直觉告诉他,午阳在停车场。

    救护车上,秦杉紧握着午阳冰冷的手,附在他耳边不断地说“午阳不怕,我在,哥陪着你。”

    赶到医院,秦杉被挡在急救室门外,那一刻他觉得五脏六腑一下被撕裂了,痛的眼前一阵阵发黑,跪倒在冰冷的地上,像一只受了伤的狼,低声嘶嗥着叫着午阳的名字。

    不知什么时候,林芳抓住秦杉的肩膀,语无伦次地请求着“秦杉你站起来吧,我害怕,我不知道午阳会怎么样,你带我去看看他。”

    秦杉抬起头,紧抱住浑身颤抖的林芳,仿佛是抱着午阳,忍痛安慰着她“午阳会好的。来,我们去看看他,去陪着他,他会知道。”

    一整夜,他们站在急救室的窗前,一秒一秒地数着,等着,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张床上的人。这几步的距离是那么遥远,也许就是生和死的距离。

    秦杉被从未有过的黑暗,恐惧,入骨的寒冷一层一层地缠绕着,怎么也挣脱不开。他无助地望着孤单的午阳,好想去帮帮他,去暖一下他冰凉的身体,去说一句安慰他的话,不能相信就这样连告别都来不及就失去午阳。多么希望这只是个噩梦,不幸却是这么清醒,一点一滴的疼痛都没有遗漏。

    那是午阳生命里最漫长的一夜,他似乎一直在梦里,母亲美丽的脸庞那么清晰,闪光的笑容,他跟着母亲在星夜里散步,越走越远,就这样跟妈妈在一起,那平静安全的感觉真好。恍惚中他听到哥哥不停的呼喊,然后哥哥追过来,手握住自己,没有丝毫迟疑地说跟我回家。那双手上的温暖让他心动,舍不得放开。哥哥的吻落在手背上,有一点湿润,他记起来还要跟着哥哥去寻找那个荒岛,过去都没有每天对哥哥说我爱你,后悔了。当身体里的热量一点点散失,神志一点点模糊,哥哥的手依然坚定地握着,眼睛永远温柔地凝望着,他听到哥哥说我会陪着你。

    天亮了,午阳却还在急救室中昏迷不醒。秦杉父母来到医院,他们在为生命垂危的午阳担心,也心疼站了一夜的儿子。秦杉父亲说“回去休息一下,午阳需要你的时候还很多,我和你妈在这儿看着,那么年轻,他一定能挺过来的。”

    秦杉想了想,见林芳已经撑不住了,自己也不知道能在撑多久,“好吧,我先送林芳回去。”

    回到公寓,林芳觉得身体象是被埋在冰雪里,控制不住的发抖。从来没有这么怕过什么,这次她从里到外感到不能抵抗的恐惧。她木然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烈酒,倒了一大杯,想暖和一下,更想赶快醉掉,醒来时午阳就会好的,一杯不够,再加上一杯。

    秦杉抓住林芳正在倒酒的手,“你不能这样,午阳他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

    林芳似乎什么也没听到,继续往杯子里倒满酒。秦杉阻止不住她,只好从她手中拿下酒杯,自己一口气灌了下去,再抓起酒瓶将最后一滴也一同倒进嘴里。他紧紧抱住林芳,安慰着她,更是鼓励自己,“别怕,午阳会好的。”

    酒精在空荡的胃里迅速起作用,身体暖和了,人也迷迷糊糊的放松下来。过了一阵,林芳喃喃地说“哥哥,我害怕,你抱抱我。”

    恍惚中秦杉抱紧怀里的人,哄着说“午阳不怕,我在。”

    “哥哥,我好热,松一点。”

    “午阳,我想你,你说过不离开我的,我好想你。”

    “你弄疼我了,午阳哥哥。”

    “对不起,午阳,以后都不会再让你疼。”

    “午阳哥哥,不要走。”

    “午阳,午阳,你去哪里午阳,不要走,我爱你。”

    从醉梦里醒来时,已是下午,窗外阳光刺眼,林芳吃惊地看着床上凌乱的衣物,午阳在医院生死不明,自己却做了这么不知羞耻的事,还是跟秦杉。就算是醉酒也不能原谅,她心里责骂着自己。

    秦杉抓住林芳的手问“午阳,天亮了吗”

    林芳的眼泪一下涌出来,低叫一声“午阳哥哥”。

    秦杉的手触到林芳柔软的胸上,顿时惊的醒明白了,他赶忙起身用被单裹住林芳,悔恨自己又怕林芳受不了,不住地道歉“对不起,林芳,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

    林芳恨自己酒后乱性,却也无法挽回,午阳还在医院,得赶回去守着他,这时候天塌下来也没有午阳重要。她跑进卫生间匆匆冲了个澡,出来对秦杉说“忘了这件事吧,噩梦都会过去的。错的是我和你,永远不要让午阳知道。我走了。”

    秦杉拉住林芳说“我去吧,你再歇一会儿。都一天一夜了,你吃点东西,晚点来医院找我,有事我会打电话给你。”

    、十二

    秦杉回到医院的时候,午阳还在急救室监护。见父亲坐在长椅上,秦杉吊着的心稍松一下至少没有坏消息,“爸,午阳怎么样了”

    “还没有脱离危险。我已经跟他父亲通过电话,他会赶过来。”

    “爸,回去休息吧”,秦杉心中慌乱,不忍心让父亲劳累,更不愿意父亲看到自己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好,我先回去准备接午阳父亲。这是你妈妈给你做的汤,吃不下东西就喝点汤。不许倒下,知道吗午阳会好的。”

    “爸,对不起,让您和妈妈都担心受累”,秦杉难过地说。

    “傻孩子,午阳是咱们家里人,出了意外大家都着急,都会尽力,不然要家人何用。什么也别想,好好看着他”,父亲安慰秦杉几句,慢慢走出去。

    秦杉望着父亲远去,回过头凝望着救护室中的午阳,无边无尽的恐惧和无助将他包围起来,万一午阳有什么不测,自己该怎么办。不能想像生命中没有午阳,也不能让父母伤心,为这份感情放弃了成家立业的责任,已经让父母失望,怎么能再去伤害他们。原来生命如此孱弱,永生永世的誓言难以实现,生死相依是那么遥不可及,秦杉觉得自己像个阳光下的雪人,在一点点融化坍塌,他只能无力地不断地祈求午阳,不要放弃。

    在icu的第四天,午阳终于醒过来。他睁开眼睛,清晨满室橙红的阳光,让他恍惚置身在几年前的那个酒店里,也是这样的早上,这样的晨光,眼前是哥哥那张怎么都看不够的英俊面孔,“哥”,午阳轻声叫着。

    秦杉听到午阳的声音,喜极而泣,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拉着午阳的手想说些什么,却哽咽着发不出声音,用力对午阳点点头,好一会儿才问“你疼吗”

    午阳虚弱地答着“不疼,别哭了。我答应过你一起走的,我记得,我会努力。”

    此刻午阳苍白憔悴的脸上那一丝笑容,比任何时候都明亮耀眼,秦杉亲吻着午阳的手,“谢谢你记得,谢谢你没有放弃我。一定会好起来。”

    秦杉赶忙拿出手机,“爸,午阳醒过来了。”

    时间不长,午阳看到父亲进来,心里涌上一阵酸痛。有多久没有见到父亲了,父亲老了,午阳鼻端发酸,忍了一下才说,“爸,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父亲摸摸午阳的头问,“阳阳,你感觉怎么样”

    午阳听到父亲又像小时候那样叫自己阳阳,眼泪一下子冲出来,“爸,我惹您生气,让您失望,还要我吗”

    午阳父亲为他擦着眼泪说“当然要你,你永远是我的阳阳。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哭好好的养伤,不许胡思乱想。”

    午阳点头答着“知道了,爸爸。”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杉已经出去了,等午阳父亲发觉秦杉不在房内,摇摇头笑道“秦杉这孩子,跑的倒真快。”

    午阳偷笑一下,小声说“还不是您把他吓跑了。”

    午阳父亲进来的时候,医生叮嘱不能说太多,虽然多年未见,却只好简单说上几句,“阳阳,别再说话了,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工作太忙,也不能多陪你几天,以后记着给我打电话。”

    秦杉看着午阳与父亲言归于好,悄悄地溜出病房,等在走廊里。回想着这几年的努力,前天打电话给午阳父亲时心里还直打鼓,终于,午阳父亲在午阳最需要的时候来了,秦杉除去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当初亲眼看着午阳父亲暴怒地与午阳断绝父子关系,午阳那伤心的样子一直留在秦杉脑海里久久不去,午阳那么小就没有了母亲,又因为这份非常爱情被父亲拒之门外,怎么对的起午阳,秦杉从没有断过和午阳父亲交流沟通,后来午阳父亲对秦杉说不要再给我买酒了,都没有地方放了。秦杉就回来问午阳想想你老爸还有什么喜好,不能再送酒了。他了解午阳那倔强的脾气,心里多么想念父亲也不会低头求情,宁肯自己默默忍受着。他不费事去说服午阳,也不管午阳什么态度,只是不断的努力着,相信终有一天午阳父亲会想通。几年下来,午阳父亲看到他们感情和不同寻常的坚持,与秦杉交谈多了,开始喜欢这个智慧而理性的年轻人,逐渐亲近起来。只是工作关系常年在外,再加上一点做父亲的尊严和架子,一直也没有来看过午阳。这次午阳出事,午阳父亲接到电话就再也撑不住了,急忙连夜从国外赶回来。

    秦杉见午阳父亲出来,赶快迎上来,有点担心地问“爸,这么快就出来了午阳他,他没事吧”

    午阳父亲拉着秦杉说“他不能多说话,让他休息,会好的。谢谢你这么照顾他,他伤这么重,以后你就多受累了。我这次不能多待,等明年我任职期满就退休了,那时再回来看你们。两个人都要好好的,记住啦”

    “记住了,爸。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他,让他受这么大伤。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看他的”,秦杉疚愧地说,午阳伤成这样,心里不只难受还有自责。

    、十三

    午阳在icu的那几天,秦杉每天住在医院时刻陪着,不敢离开一步,睡觉就在午阳床边的沙发椅上,还要拉着午阳的一只手,仿佛一转眼一松手午阳就会不见了。林芳也是早上去办公室照个面就赶到医院,午阳有多重要,她清楚,如果没有午阳,她的世界将会永远灰暗,那是与秦杉不同的爱,复杂到不能言表的情感。她好想代替秦杉日夜不离守在午阳身边,左思右想还是让秦杉守着吧,她知道这时候午阳更需要秦杉。

    那些天里,秦杉和林芳似乎都忘掉了那件不可思议的事,满脑袋想的是午阳,什么别的也顾不上。待到午阳脱离危险,林芳忽然觉得有些别扭,尤其是两个人同时与午阳在一起,过去三个人常在一起喝咖啡聊天很融洽,现在却有些不自然,她开始有意与秦杉错开时间。秦杉也察觉林芳不愿意在午阳面前看到自己,虽然心里不情愿,却自觉地为林芳留出空隙,让她有时间与午阳单独相处。

    尽管林芳与秦杉做的像是无意,午阳那么敏感的人却隐约感到有点不对劲,有一次不经意地问秦杉“你是在和林芳换班吧怎么见到你就看不到她”

    秦杉只好哄骗午阳,“换班不好吗你知道我们都离不开你,这样我和她都轻松点,也放心一点”,说完又觉得对午阳撒谎,心里默默的难过不已。

    午阳想想也对,两个人对自己的感情虽然不同,却都是舍不掉的爱。上班也不轻松,哪能时刻陪在医院,如果秦杉不陪在自己身边,知道有林芳在,他该是最放心的。

    随着午阳身体上的创伤愈合,林芳逐渐放下一颗悬着的心,一脸的冰雪开始融化,也有说有笑了,但她不会再对午阳撒娇。林芳的那些表情变化被午阳尽收眼底,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过,午阳心中叹息。虽然行动不方便,午阳还是忍不住像过去那样,看到林芳不高兴就轻轻地抱着她,听她抱怨,任她撒娇。

    午阳不会在秦杉面前这样表现他对林芳的宠爱,他知道秦杉那个醋瓶子,不仅把自己当宝贝,更把自己当成他的私有,容不得别人碰一下。虽然林芳是唯一的例外,秦杉不会在意,午阳还是小心地避开,不想意外让秦杉有一点不快。

    “这些天辛苦你了,你看我的伤都好了,高兴点,别再愁眉苦脸的,容易变老”,午阳拥抱着林芳轻声哄着。

    林芳轻轻靠在午阳肩上,小心地不碰到他身体上的伤处,曾经那么健壮的胸膛,现在创伤累累,她最喜欢抱着的那双手臂仍然缠满绷带,“午阳哥哥”,她轻呼一声,并非想说什么,只觉得心里难受,借这声呼唤舒一口气。

    “什么事”,午阳问。

    “没事,就是想叫你一声”,林芳心底的伤感蔓延上来。

    “还在难过呀你都看到了,我会很快好起来的,哥不喜欢你板着脸的样子,笑笑吧”,午阳继续哄劝着。

    “午阳哥哥,要是我做错了事,你会生气吗”,林芳嗫嚅着问了一句。

    “那要看是什么啦,大错就不只是生气,还会打屁屁的”,午阳逗林芳笑,“你跟我说,你做什么错事了,让我听听该不该打。”

    林芳心里一抖,赶快掩饰着回答“我是说如果”,装出副调皮的样子又问“如果是秦杉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一定不敢打他,对不对”

    “你今天是怎么了,还跟秦杉吃起醋来了”,午阳轻轻抚摸一下林芳的头发,“这个世界上,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你与秦杉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瞎吃醋,哎,对了,你还是他女朋友呢”

    这句玩笑话放在过去林芳不会有什么反应,现在却如蓟刺搬扎在心上,她装出撒娇的样子,挣脱午阳,大叫起来“哥,你再乱说,我不跟你好了”,心中疚愧再一次偷偷向午阳道歉你这么相信我,我却做对不起你的事,还要骗你,不让你知道。对不起,哥哥。

    、十四

    一个多月后,法庭审理完叶向明的案件,判决结果是出乎意料的过失伤人。午阳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唯一的现场证人赵峰出庭作证为酒后驾驶,过失伤人只判了二年。听到这个消息,林芳把她的冷静矜持丢到一边,立刻就跳起来,找了律师准备上诉。但是赵峰不肯说出事实真相,律师也没有办法。气得林芳跟赵峰大吵,赵峰一句话也不回,耐心地听林芳训斥。开始时秦杉还和林芳一起去见律师,后来确认上诉无效,他沉默了,再也不提这件事,更没有像林芳那样去找赵峰兴师问罪。可是从那以后,林芳在秦杉的眼睛里看到一抹从未有过的冷厉,她不知道那意味这什么,只是莫名地有些害怕。

    与此同时,午阳已经能从床上下来活动,他的复健治疗也开始了。如果复健的过程只是艰苦,大约每个人都能撑过去。这个过程最致命的是它的不确定性,希望是渺茫,飘忽不定的。什么时候可以康复,能恢复到什么程度都是未知。午阳在这种似有若无的希望里苦苦地坚持着。每天刑罚般的复健治疗和训练,身体上的痛苦折磨着午阳,精神上的压力考验着秦杉的耐心。

    看到看不下去了,秦杉不得不逃出去,他没有知觉地开车乱转,停车却发现自己又到了那个监狱门口。他是个强硬的男人,不会像林芳那样去对赵峰发怒斥责,只会比林芳更加痛苦。看着午阳因那一夜的无妄之灾在死神面前走了一趟,看着午阳忍受酷刑般的复健训练,而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午阳的人躲开了,伤害午阳的人因此轻松逃过。秦杉心里的疼痛与愤怒积累着,他感觉自己被这种情绪逼向疯狂,压抑的犹如被困在牢笼中的猛兽,有一天会不顾一切地爆发。秦杉本是个很理智的人,但这时候他的理智转了方向,变成了他极端行为的助手,以他的能力和经验,直接选了最有效最安全的手段。他要用那个过程发泄自己的痛苦,用那个冷酷的结果宣告伤害午阳的代价。

    林芳不懈的上诉以失败告终,她不再跟秦杉抱怨,更不能去打扰午阳,只能在心里难过失望着。这天林芳从律师那得到一个消息,叶向明在洗澡时滑倒,摔成重伤,被送进医院。林芳立刻明白了秦杉眼神里的那股冷冽,同时也为他担心,忍不住问秦杉,“你,确定以后不会有麻烦吗”

    秦杉惊于林芳的聪明,也被她的关心所感动,如果说除了午阳还有谁这样了解自己,大约只有林芳了。秦杉的心思却一点也不表露出来,只淡淡地说“放心,这事与我无关”,随后有加了一句,“没有人可以伤了午阳没事的走掉。”

    从午阳进到医院,赵峰始终没能看到他,每次来医院看望,都被秦杉以不宜打扰为借口挡驾。后来被林芳怒斥一顿,心中觉得愧疚,见到林芳转身就走。叶向明重伤让赵峰很震惊,他不能确定到底是何人所为。赵峰并不知道秦杉与午阳的关系,但秦杉这么彻夜不离的看护着,绝非平常。无奈监狱中人证物证齐全,无可质疑,叶向明当时昏迷不醒,清醒过来后也只记得自己在浴室摔倒。

    赵峰这次来医院,不只想看望午阳,也是来找秦杉,“我们可以出去谈谈吗”,赵峰问。

    秦杉最不愿有人吵到午阳,拿起电话打给林芳,“如果有空,过来替我一会儿,我出去一下。”

    他们走到停车场,夜晚这里已经空旷无人,秦杉不说话,他在等赵峰先开口。赵峰叫了秦杉出来,却一时不知从何问起,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你知道叶向明摔伤吗”

    秦杉简洁地回答“知道”,听到这句话,忽然不想再与赵峰说什么,停顿一下说“你的问题我回答过了,没时间跟你聊天。”

    赵峰见秦杉要走,急忙说“我可以见见午阳吗”

    秦杉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午阳并不想见你,我也不会同意”。

    “我只是想当面向午阳道歉”,赵峰似乎在请求。

    秦杉却被这句话激怒,“你没有机会,假证都做了,还需要道歉吗”

    赵峰自私地选择了不作证叶向明蓄意撞伤午阳,因为如果作证,就会被询问很多细节,那样赵峰与叶向明的关系就一定要说清楚,也会把午阳牵涉进去,想来想去,自己既对不起叶向明,又害了午阳。后来看午阳脱离危险,也不忍心把叶向明推出去不管,不如大事化小,只要不作证,这件事就会当成酒驾过失,午阳也没有证据起诉叶向明蓄意伤害,以后,时过境迁,麻烦就过去了。碰上秦杉和林芳提请上诉,只好咬住继续不作证,却没想到秦杉的反应如此激烈。

    赵峰叹息道“何必让大家都无路可退。”

    秦杉怒极,尖刻地回道“男人做到你这样,不做也罢。只是你记住,没有人可以随意伤害午阳”,说完再不理会赵峰,转身离开。

    做了一件平生从未想过的事,而且还是精心策划到不留痕迹,开始时秦杉出了口气,心情轻松一点,但很快又变得苦恼不堪。他从小到大受的教育让他不能接受自己的行为,所做之事有悖他的原则,他深知自己并没有任何权利那样做,只是极端的痛苦和怒气让他偏离了轨道。

    午阳从林芳那里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是秦杉所为,他并不像林芳那样为秦杉担心,他太了解秦杉的个性,深思熟虑会把事情做到无迹可寻。事后秦杉的表现也在午阳意料之中,唉,哥哥那端正的性格,得有多苦才会作出这么疯狂的事,午阳心疼不已,看向秦杉的眼神里多了层不加掩盖的怜惜和询求。

    秦杉明白地读懂了午阳的心思,他不敢直视午阳的询问,一天晚上待关掉灯之后,秦杉在黑暗中问午阳“你不喜欢我做的,是吗”

    午阳心疼的哆嗦了一下,拉着秦杉的手说“哥,到床上来陪陪我吧。”

    两个人挤在窄窄的病床上,秦杉却放松很多。午阳亲吻着秦杉,“只是不喜欢你做过之后还是不能放下。对我来说,你做什么都没有错,何况你是为了我。”

    秦杉黯然答道“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知道我在发疯。”

    午阳拉起秦杉的手在自己脸上摩挲着,吻着,“哥,每个人都会有疯狂的时候,做过就过去了,他也不是无辜的。如果你不做,一样不得安宁,或许你做的不那么合法,但于情于理你也没有错。别再想了,我知道你有多么爱我,看我这样,你难过痛苦,我每天都在看,我知道的。”

    秦杉侧过身吻住午阳的嘴唇,脑海里跳出与林芳的那一幕,真想一起都告诉午阳,向午阳认错忏悔,要打要罚听凭午阳,总好过这样时刻内疚自责,却又记起林芳那句冷冷的警告,这时候绝对不能让午阳知道,那不知道会把他伤成什么样。实在忍不住,隐讳地问了一句“午阳,对不起,我做了错事,能原谅我吗”

    午阳想起林芳也莫名其妙地问过,误以为他们说的是叶向明受伤的事,原来这两个家伙是同谋。午阳那个帮亲不帮理的个性,不管秦杉和林芳做什么,他都会给他们找到借口,“亏给你们这两个联手,只能认栽了。哥,无论你做了什么,无论对与错,我会跟你在一起,说不上原谅。”

    秦杉只得心中长叹傻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我对不起你啊。

    午阳见秦杉不说话,继续哄着“再过两个星期,我就可以回家了,你看这么大的意外都能过来,你就别再为那点事不开心了,真的没什么,谁没打过架呀,就当你失足一次好了。”

    秦杉被午阳逗的笑了一下,拍拍他的头,从床上跳下来,“小傻瓜,睡吧。”

    、十五

    午阳在医院住两个多月才大致恢复,可以出院回家。那天,秦杉和林芳及秦杉父母一起将午阳接回家。秦杉母亲做了午阳喜欢的饭菜,还带了大包小包的一大堆食品,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番。

    送了秦杉父母和林芳回家,午阳就有点累了,“哥,我想休息一会儿。”

    看看时间,虽然还不晚,可是午阳毕竟重创初愈,累不得,“要不就早点睡吧,我陪你”,秦杉问。

    听秦杉这么说,午阳心里涌起一股热流,那久违的感觉让他心动了,“哥,抱抱我。”

    把午阳揽进怀里,秦杉长长的舒了口气,“宝贝,又可以抱着你睡了”。

    这两个多月午阳住在医院里,秦杉看护着他,生怕碰到他的伤处,连亲吻都是小心翼翼的,早已习惯了轻拿轻放。躺在这张宽敞的大床上,怀抱着午阳温暖的身体,顿时感觉全身都舒适无比。午阳也是想念秦杉已久,紧贴在他的怀里,静静地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的心跳,他的呼吸。

    “宝贝,这么久了,想我没有”,抱在一起好久,秦杉轻声问午阳。

    一句话冲破了午阳情欲的闸门,眼波在秦杉消瘦英俊的脸庞上流转,强烈的爱欲在身体里迅速膨胀起来,“好想你,想要你,想你要我。”

    秦杉迟疑了一下,手指从午阳的脸上滑到领口,慢慢地解开午阳的衣服。

    午阳忽然说“把灯关掉好吗”

    两个人都唯爱唯美地欣赏着对方,秦杉是高大骨感的身材,宽肩长腿,如山如树般的挺拔。午阳则是刚柔并济,肌肉线条比例,犹如雕塑,无不完美。晚上把灯光调到适中,在柔和的光影里互相观赏,满足视觉的需求。现在,午阳那一身伤痕,自己看着都害怕,怎么肯让秦杉再看到。

    秦杉立刻明白了午阳的要求,心疼得揪成一团,傻瓜,什么时候还在乎这个,顺从地关掉灯。

    明月当空,皎洁地照在窗上,洒落在两个人的身上。秦杉温柔体贴地说“累了就什么都不要做,好久没有这样聊天了,说说话好吗”

    午阳虽然有点累,可实在想念秦杉太久,他低声说“我想要。”

    秦杉不再多说,缓缓脱去自己和午阳的衣服,一边安慰着,“别多想,你身上的那些伤我早都看过好多遍了,没什么的。你永远是我心中的最完美,我爱你,我需要你,想你。”

    午阳的身体尚未痊愈动作不顺,他有些费力地转过身,尽量将自己展现给秦杉,“想,就要吧,本来就是你的。”

    曾经销魂的爱与被爱,爱人身体里似水的温柔与如火的激情,全身心的充实与满足。现在被秦杉毫不犹豫地否定了,他死也不会让午阳再有一点疼痛,宁肯放弃那动人心魄的欢爱。

    小心地帮助午阳翻转过来,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下,深情地说,“宝贝,我爱你。”

    午阳怎会不知道秦杉在想什么,他低声请求着“哥,不会疼的。”

    秦杉爱抚着手中蓬勃的精灵,“我的宝贝,委屈你了。可是我现在做不到,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第一次,他们在如水的月光里,没有狂放和激越,静静地用双手点燃情欲,把思念默默地传递地给对方,让痴爱在无声中尽情挥洒,任两个灵魂在皓月下泣诉。那一夜,谁也没能吻干爱人脸上的眼泪。

    劫后余生。

    回到自己的住处,林芳觉的疲惫不堪,倒在床上一直睡到傍晚才醒来,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午阳没事了,真该好好休息几天,林芳一边想着,从床上坐起来。忽然一阵难以压抑的恶心涌到喉头,她赶忙冲到卫生间,大吐起来。想起那一夜与秦杉在一起,林芳暗叫一声糟糕,这下麻烦了,搞不好要出人命了。

    林芳是个聪明冷静的人,到了这时候知道害怕也没用,只能想办法对付了。坐在床上,一点点理清思路,不管怎样,需要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医生把检查结果递给林芳,“恭喜你,是怀孕了。下次带着孩子的父亲来,学点孕期护理常识。”

    虽然想到可能会是这个结果,可是听到医生确诊,心里还是咯噔一下,运气真差,林芳想着。

    没有听到林芳的回答,医生问了一句,“怎么了是意外吗”

    林芳苦笑一下说“太意外了,我还没有结婚,不想要孩子。”

    医生正在检查胎儿,没有接林芳的话,忽然嘘了一声,“别出声,我听到两个心跳,,哈,是双胞胎,真棒,你好运气呀。来自己听听,两个小人会交流呢。”

    医生将听诊器放在林芳耳朵上,在一片模糊的扑通扑通声中,林芳心里热起来,不知道那里来的感动,竟开始期待了。

    检查完毕,医生坐在林芳对面,直截了当地问“改主意了吧”

    林芳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

    医生继续说“都什么年代了,没结婚就不生孩子啦真的不年轻了,你已经算是大龄产妇,这次不要,下次想要的时候不一定会有,女人是要做了母亲才完整的。还是双胞胎,这么好的事求都求不来的,我要是你,就先把孩子生了再说。回去赶快结婚,奉子成婚可以吧孩子是自己的,不要就没有了。”

    林芳脸红起来,羞涩地说“那好吧,我就听您的,以后我和这两个孩子就拜托您了。”

    医生高兴地说“放心,保证给你一对健康宝宝,还你个漂亮妈妈。”

    回家想了一夜,要不要告诉秦杉,以后怎样面对午阳,家里父母会如何对待这件事,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林芳是与众不同的,从小到大一直出类拔萃,做事也经常特立独行不在意旁人看法。这次真是难了,午阳,秦杉,各自的父母,再搅上一对孩子,别说十全十美的办法,不闹的人仰马翻就要烧高香了。但是不管怎样也得处理,这件事最终还是要以自己和孩子为主,也顾不得别人的看法了,没有办法让大家都满意,就先让自己满意吧,林芳给自己打气,再者说了,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

    林芳不断鼓励着自己事在人为,不信以自己的能力就养不活两个孩子,天还没塌下来,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想到孩子,林芳慢慢平静下来,或许没有那么糟,或许医生说的对,都什么年代了。

    想想还是该告诉秦杉,虽然决定自己抚养这两个孩子,但父亲对他们终究是不能缺少的,而且秦杉也有权知道他是孩子的父亲。可以对秦杉直言,午阳怎么办难道要去跟午阳说这两个孩子是与秦杉酒后乱性的结果涉及到午阳,林芳怎么也不能走出来,谁的感觉和看法她都可以不在乎,唯有午阳例外。

    如果能永远瞒住午阳,宁肯不要孩子,一夜的思虑,似乎有了点主意,可是一想到午阳,又不知所措了。不然就自己回到美国去,谁也不认识,生完孩子回来与任何人无关,林芳开始胡思乱想。

    最后还是决定先告知秦杉,让他去选择,如果他能坚持住,永远不让午阳知道,只好用下策了。虽然不该这样对待午阳,总是好过伤害他,想到午阳说过的话,就疚愧的无地自容。

    、十六

    早上秦杉为午阳准备好丰盛的早餐,帮着午阳起床漱洗,再扶着午阳在餐桌前坐好,开始一勺一勺地喂午阳吃早饭。午阳忍不住笑,“哥哥,我只是腿有点不方便,手还能动的,不会每天都这么喂吧”

    秦杉不管午阳说什么,边喂边哄,“乖,好好吃。”

    午阳一边吃着,眼睛一刻不离开秦杉,忍不住抚摸着他消瘦的脸颊,“哥哥,累到你了。”

    秦杉温和地笑着责怪一句“瞎想什么呢,我这么大个人,还能让这点事累到好好吃你的饭。”

    那笑容,那神情,忽然就搅得午阳心中的爱恋泛滥成灾,他不管不顾地连连亲在秦杉脸上。

    秦杉好脾气地轻声阻止着“别乱动,先吃饭了。”

    午阳好笑地看看那张被自己弄花了的俊脸,忍不住捧起来,尽情地吻着。秦杉手里端着个碗,一时不知放到哪里,只好由着午阳闹。等午阳亲够了放开手,秦杉笑问“你吃饱啦”

    午阳开心大笑“差不多了。明天早饭还是这样,好不好”

    两人正玩的热闹,秦杉的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林芳,就对午阳说“我接下电话,是林芳。”

    “如果今天有空到我家来一下”,林芳简短地对秦杉说,随后补上一句,“就说我问午阳今天好不好,晚点过来看他。”

    秦杉不知道林芳想说什么,迟疑一下,答应了她。放下电话,回头对午阳笑笑说“林芳查岗,问我有没有看好你。”

    午阳心里好笑,“怎么都把我当宠物了”

    秦杉却不踏实,掩饰着说“该去上班了,你自己乖乖在家,我也会打电话回来检查你。”

    下午早早离开办公室,如约到林芳的公寓,林芳已经等在家里,秦杉来不及坐下就急切地问“有事吗”

    林芳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直接了当地说“我怀孕了。”

    秦杉被这几个字击懵了,眼前发黑,脸色煞白,他拼命稳住自己,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林芳,都是我的错。你有什么打算就告诉我,我们可以结婚,或者我来抚养孩子,如果你不想要也听你的。”

    秦杉的反应在林芳意料之中,平静地说“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们俩个人和孩子的事,你打算怎么跟午阳说”

    提到午阳,秦杉更加心乱如麻,他不知道这对午阳意味这什么,午阳受的了吗,可是再继续欺骗午阳,自己就先崩溃了。他请求着林芳“我不知道,给我点时间,容我考虑一下,可以吗”

    听了秦杉的回答,林芳开始有点发慌“我等你的决定。如果你选择隐瞒午阳,我绝不会告诉他,但我要你保证永远不让午阳知道,因为我不得不为这个决定放弃孩子。”

    “孩子”,秦杉喃喃自语,苍白的脸变得铁青,他多么想有个孩子,这是他永远无法对午阳表达的,是他们爱情天生的致命伤。如果说可以用努力说服家人,如果说可以靠坚强面对世俗,如果说两个人可以用生命兑现诺言,这爱情在孩子面前却脆弱的不堪一击。

    林芳看着秦杉伤心的样子,心里也难过,他是想要孩子吧。虽然不同于午阳的感情,这几年里他也是像大哥一样呵护自己,况且自己也不能下决心不要孩子,两个孩子。

    “秦杉,我舍不得这两个孩子,在医院的时候我就做了决定,可是我也不能伤害午阳,你知道午阳对我有多么重要。我该怎么办”

    林芳无助彷徨的样子让秦杉心痛,他抱住林芳说“都是我的错,让你一个女孩子承受这么大压力,受这么大委屈,枉你还叫我哥哥。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我来处理这件事。孩子,我也舍不得,或许比你更想要,但我听从你的决定,对不起了。”

    林芳依然不放心午阳,问秦杉“你要怎样对午阳说你确定午阳能受的住吗”

    秦杉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却不得不哄林芳,“放心吧,我绝不会伤害午阳,他对我不止是重要,他是我的生命。”

    、十七

    秦杉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开车回到家,停好车出来觉得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上楼,坐在楼下的大厅里,脑中一片空白,缓了好久才发觉自己是在大厅里,怎么回去见午阳啊

    午阳在楼上看到秦杉的车回来,等了半天不见人影就下楼来找,却见他坐着不动。过来问“怎么了,坐这不回家”

    秦杉抬头看看午阳说,“有点不舒服,头晕。”

    午阳看他一脸苍白,真是生病的样子就急起来,“脸色这么差,生病了吧”

    秦杉站起身,“没事,已经好多了,回家吧。”

    午阳出院后还不方便去上班,就边在家养伤边弥补这段时间的工作,还有时间再为秦杉做个晚饭,本应是高高兴兴的一个晚上,看秦杉这个样子担心的不行,该不是这阵子累坏了吧,午阳暗想。

    秦杉哪还有心情吃晚饭,看着午阳为自己做的一桌饭菜,心里更加难受,“午阳,辛苦你了,我吃不下,去休息一会儿,行吗”

    两个人躺在床上,秦杉一双手冰凉,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紧抓着午阳的衣服,却不敢看他。午阳摸摸秦杉的额头,不发烧,还好,心里稍定,抱紧秦杉问“哪里不舒服累的吧”

    秦杉闭着眼闷声答一句,“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一滴泪珠却顺着眼角滑入午阳手中。

    “你不是生病,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午阳不安地问。

    “我想你,午阳,对不起,可是我爱你”,秦杉搂紧午阳,语无伦次地说着,心里还在顽抗,眼泪却不停地掉在午阳的肩膀上。

    “好了,不想说就不说,别哭了,乖,不哭了”,午阳心里疑惑,又看不得秦杉这个可怜的样子,只好先哄着他。

    午阳越哄秦杉越难受,怎么对的起他,最后他狠下心说“午阳,我对不起你,林芳怀孕了。”

    晴天霹雳的一句话震得午阳发懵,呆呆地松开手,望着秦杉好久没有反应,似乎没听到秦杉说过什么。秦杉被午阳的样子吓坏了,使劲抱住他,只会不停地说对不起。

    过了好一阵,午阳木然对秦杉说“放开我”,也不管秦杉是否放手,挣脱出来,跌跌撞撞跑进浴室,一头扎进冷水里。

    秦杉被关在门外,门也打不开,急的敲碎玻璃冲进去,一把将午阳从喷头下拖出来搂住,颤声说“你别这样,午阳,对不起。”

    午阳盯着秦杉,“你上谁的床都可以,为什么要伤害林芳你让她以后怎么嫁人”

    秦杉不能回答,只是用毛巾擦着午阳,一边擦一边试图帮他脱去湿透的衣服,双手抖的厉害,一急之下,挥手扯掉午阳的衣服,撕心裂肺地低声嘶喊,“午阳,我爱你”,死命将午阳搂得紧紧的,吻住不放。

    午阳无奈的闭上眼睛,对秦杉的怨变成了痛,他这么伤心,该有怎样说不出的苦衷。

    “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不解释”,午阳无力地问。

    秦杉那刚硬的性子,让他跟午阳辩解那是因为醉酒后的意外,他说不出口,宁肯被午阳惩罚,抑或惩罚自己,“我,无法解释,是我的错,你打我罚我都行,求你不要再伤你自己,你答应过的。”

    午阳惨淡地说“我不能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不能为你生儿育女,不能助你成家立业,是我对不起你。你去找你要的,我不会阻拦你。林芳对我很重要,不要伤害她。如果我不再让你满足,我愿意”

    秦杉不允许午阳再说下去,心碎地嘶叫一声“不,午阳,我只要你,只要你”

    “我也爱你”,午阳没有看秦杉,眼光茫然落在窗外,他爱秦杉,内心深处他不觉得秦杉有什么错,只因事关林芳,他不能冷静。

    “什么也别再说,我错,任你罚我”,秦杉沿着午阳裸露的身体吻下去,抱着他的腿,跪在他身边。

    午阳心里一阵酸痛难忍,也不顾自己腿上未愈的伤,面对秦杉跪下去,“起来,不许你这样,什么事也不值得你这样糟蹋自己。”

    秦杉将午阳抱回到床上,整理好他腿上的固定绷带,幽怨地责备着“这么不珍惜自己,别人伤你还不够吗你要我怎样都可以,不要这样惩罚我。”

    “如果不能守护在一起,还你自由吧,我本没有权力拥有你。”

    “你答应过我一起走,不许反悔。你还说过不管我要与不要,会一直在这里,你”,秦杉急的不知说什么,满脑袋想的都是午阳曾经的承诺,说不清楚就抱着午阳狂吻。

    “原谅我,午阳”,秦杉喘息着将头埋进午阳怀里,“原谅我,我不想这样的。”

    午阳不由自主抚摸着秦杉,是啊,他不想这样的,要是没有这场灾难,他不会受这么多苦的。就算以后不得不分手,也不值伤他,想到这儿,午阳心软地后悔说了那些无情的话,收拢手臂将秦杉抱过来,“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伤你,我不是责怪你,我是担心林芳。”

    秦杉窝在午阳的怀抱里不肯出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不罚我,是我错,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林芳。”

    午阳轻叹一声,“我爱你,一如你爱我,我不相信你会无缘无故这样做,我也不再要你解释了。”

    秦杉依然不抬头,“我要你说原谅我,说你不生气。”

    午阳差一点被这赖皮的话逗笑,“好,不生气,原谅你,行了吧”

    “林芳怎么办”,秦杉憋了半天,最想问的是这句话。

    午阳亲吻着秦杉,心里也没主意,但凡有办法也不会急成这样了,“我不知道,一起去看看她吧,总是会有办法的。”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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