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得冷承风的同意才是最关键最具有决定性作用的一步
冷子琰那家伙,别看经常与他父亲对着干,实际上分明有恋父癖,这种关乎人生的“大事”,不由父亲决定才怪。
“在哪”明知故问。
“啊你你打来做什么有事”
尽管那人刻意把声音弄得平稳,凌晔的眉头还是皱了起来,心情就像冬天里的水一样慢悠悠地结了冰。
“喂”
“你们忙”
“凌晔”君痕问,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冷子琰回答得有些犹豫,凌晔一般不会在他和君痕一起的时候打电话,原本以为有什么急事
伸手就要挂。
凌晔冷得快掉渣的声音瓮声瓮气地传来“他肚子里还有孩子,你给我轻点”
冷子琰脸上陡然一白,赶紧把电话掐掉,沉默了三秒,抬起头看君痕,“那个”
“你有他的孩子”君痕用了好大劲才把“孩子”两个字吐出来,铁青的脸色丝毫不亚于对方,他摇摇头,半分继续的兴致都没有,缓缓把男根从里面抽出,眯起眼,目光从冷子琰胸腹一直移到大张着的两条腿。
也许是搞错了,他告诉自己。
身体没多大变化,胸膛和腰腹依旧结实,腿也没有浮肿的现象。
而且不是说怀了孕会吐,会想吃酸的东西
冷子琰来了大半天,除了脸色不好看,没多大反应啊。
凌晔骗他的
“呕”
所以他立刻告诉他,他刚刚是在自欺欺人
这个星期一直不舒服,再加又有了“怀孕”危机,冷子琰原本不想见君痕,打算等那个兽族医生来了检查过后再说。可君痕亲自开车来学校,他只得洗了把冷水脸,把自己收拾精神些。
没想到,竟然在君痕面前吐了
冷子琰瞬间有种把凌晔捏扁了往死里揉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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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散发着恶臭,两人都没有要打整的意思。甚至赤着身子,衣服也没穿。
最后,还是君痕见冷子琰打了个喷嚏,把空调的温度又开高了些。背对着他,闭了下眼,“怎么回事”
“兽族可以令男子怀孕,我以前听凰影说过,原本以为是开玩笑,现在才知道,似乎是真的。”
“确定是凌晔的”
冷子琰心里如同有刀在剜,他烦躁地扒了下头发,“我和野鸡只有上回应该不是”
“你和凌晔做得多,所以孩子是他的概率更大”
冷子琰别开头,口气也不禁重了起来,“凌晔已经找了兽族医生,后天就到,如果是搞错更好,若没搞错,打掉就是,反正我怎么可能生孩子”
君痕放下空调板,终于转过身,走到床边,爬上去,眸光深邃得如同深海,冷子琰心虚,根本不敢看他。
“现在是我,下一个是凌晔,再下一个呢”
“君痕”
“我问你,”君痕苦笑,“下一个是谁”
“我不懂你意思。”
冷子琰拉过衣服,作势便要穿上。君痕忽然摁住他手,“不愿意回答那你总得告诉我,我输在哪里。”冷子琰依旧沉默,君痕却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绝对称不上和煦,他转头望向落地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低声问,“连一个答案都不肯给我”
“不是,我没有不给你答案,我我不知道君痕”冷子琰用另一只手遮住额头,“上次就是野鸡那次我一直在想凌晔我不知道为什么,君痕,我不断地想,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还不来”他语无伦次地说了会,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快要跳出来,像是沉寂的火山,猛地崩裂,岩浆翻涌。喘了口气,冷子琰抿紧唇,声音很轻,“后来他终于来了站在门口,逆着光,像一团浓郁的阴影,可我我瞬间就觉得,被头豹子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他总会在那里陪着我君痕,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讲”
“凌晔,我和君痕在一起,你会不会不高兴”
等了很久,短信才响起,干脆利落的一个字,“会。”
“那你还理我做什么”
“我不理你理谁。怎么,又和君痕吵架了”
“差不多”
“活该”
“嗯,是挺活该。”
凌晔这次回得出乎意料的快“别动,我来找你。”
身体里还装着君痕的东西,可他从没那么清晰地意识到,这次,他真的失去了那个人。
“君痕”他轻轻敲了下紧闭的房门,“对不起”
里面没人应他。
如果他用钥匙打开,就会很惊讶地看到一向把自己打理得井然有序的君家家主正毫无形象地仰躺在沙发上,身边摆满了酒瓶,其中三瓶已经空掉。
清澈温润的眼蒙着酒气,他用力擦了擦,执起空瓶子往大门砸去,“滚”
他还记得,就是在这个沙发上,那个人一次次勾引他。
肆意张扬的眉眼,强势又温柔,他通通记得
他是个有洁癖的人。
自己的东西,怎么能让别人碰呢。
那个人明明说明明说从今以后,只和他做爱。
可他说的话就像放屁。
尽管如此,他还是原谅了他,知道他被野鸡强暴,马不停蹄地赶到冷家,生怕他见不着他胡思乱想,结果原来只要凌晔陪着就好。
只要有个凌晔,足够了。
君痕觉得自己很悲哀。
半年其实,都不到半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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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轩猛地推开会议室的门,“少爷,我有急事,能不能先走”
主位上的君熙明显怔了下,秦轩会神色慌张,只可能是君痕那边出了问题。目光在会议室里其他人身上一扫,君熙面无表情地点头,“早去早回。”
君氏大厦离君痕的公寓很近,但秦轩还是比凌晔晚到一步。看到两人站在门口,压抑了一路的怒火蹭地下就燃烧起来。
“哟,两位少爷这是做什么”秦轩阴阳怪气道,“怎么不进去”
凌晔下意识便把冷子琰护在后面。
秦轩冷笑一声,“麻烦让让。”
“君痕在里面,”冷子琰停顿了一下,才道,“你好好照顾他。”
秦轩提起冷子琰衣领,一拳头便挥了过去,“少爷的事要你管,你他妈的怎么不去死”又是一拳,砸得鼻子当即飙血。
冷子琰没还手,任秦轩打在脸上。
似乎嫌打脸不解恨,秦轩飞起一脚,干脆利落地把人踹倒,他为人原本温和,现在却是满脸煞气,显然是恨不能打死冷子琰。
“为什么要来招惹少爷不喜欢了就扔掉你以为你谁”他慢悠悠走过去,貌似“和煦”实则极为凶狠地在冷子琰胸膛上踩了两脚,“说你水性杨花都是抬举,你他妈的就一祸害,亏我一直以为你会改邪归正,会好好对少爷”他嘲讽地掀起嘴角,“我现在真想把自己这双狗眼戳掉”
旁边的凌晔原本一直抽着筋强忍,听秦轩越骂越难听,一把拉开他,“你适可而止。”
“这就心疼呵”秦轩耸肩挥掉凌晔按在肩膀上的手,“有本事造孽,没本事承担”他踢了下像死鱼一样躺地上的冷子琰,“莫非冷少爷被男人插多了,已经习惯像个女人一样躲别人身后”
凌晔神情一冷,“闭嘴”
“你下去。”把喉咙口涌上来的血吞下去,冷子琰看也不看凌晔一眼,“你先下去等我。”
停车场。
凌晔烦躁地买了一盒烟来抽。
星星点点的烟火明明灭灭,一如他的心情。
这段时间的事,整个就像坐过山车。惊喜地发现那个人对他有感觉,又憋屈地得知他怀了别人的孩子。刚刚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刚刚安慰自己别在意,那个人却背着他和君痕不,不能说背着,他原本就不是他的。
他知道。
但现在算什么事
凌晔扔掉烟头,重新弹出一根。
看样子,那两个人真打算崩掉
冷子琰一瘸一拐地走下来,凌晔赶紧迎上去。那个人一张脸肿得像猪头,身上全是脚印子,衣服也破破烂烂,一幅被打残了的模样。
凌晔心里微微抽痛,以前自己也经常把他揍得无比凄惨,却没多大感觉,现在看他被别人揍便如心里被活生生剜下一块肉一般。
凌晔堵住冷子琰,颤着手要去摸他脸,却无从下手。
脸上全是血,眼角也裂了,嘴边布满揍出来的青痕。
秦轩因为冷子琰背叛君痕的事发飙,他没有立场去阻止,若是他插手,只会让冷子琰更加难堪。
而且,他了解他,他心里的愧疚和彷徨,他都了解。
就算秦轩不出手,他也会自己惩罚自己就像上次那个莫名其妙的“贞操带”真是脑子坏掉才用那玩意。
冷子琰埋着头,没出声,凌晔见惯了他嚣张跋扈谁也不放在眼底的模样,突然变得像只斗败了的公鸡,他很不习惯。
“他骂你”
冷子琰沉默片刻,点了下头。
凌晔小心翼翼把那张五颜六色的脸抬起来,细细看了看,皱眉道,“怎么骂的”
冷子琰横他一眼,“奸夫淫妇。”
凌晔扑哧声就乐了,“正好啊,什么锅配什么盖。呐我是奸夫”知道某人敏感,凌晔立刻改口,“好吧,你奸夫我淫那什么东西”他扯扯冷子琰衣领,低声道,“你不是好东西,我也不是好东西,干脆我们一起吧这样就不会再祸害到别人了,好不,嗯”
“可我会祸害你。”冷子琰闷声道。
凌晔一点点弯起眼,眸里的光像是漫天星辰,他说“我求之不得只盼着,你能祸害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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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晔很矛盾。
一方面,他能看出冷子琰很伤心。
尽管一言不发,淡淡的悲伤还是隔着沉闷的空气,毫不客气地传来。
另一方面,凌晔抓了下头。
那个人和君痕崩了。
那个人没拒绝他。
他想哼歌虽然只会那么一首。
“要放点音乐吗”凌晔问。
高大的身体缩在车座里,冷子琰闭着眼,石化了般,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凌晔讨了个没趣,倒并没多沮丧,只是微妙的“幸灾乐祸”以及淡淡的心痛让他觉得自己快要分裂,他迫切地需要做些什么,把内心汹涌澎湃的东西压制住。
猛地一个急刹车,冷子琰终于舍得睁眼,青肿的眼眶斜斜横过来,“怎么了”
“要不要听歌”凌晔又问。
冷子琰沉默片刻,头转向车外。
已近黄昏,乌压压的云层聚拢在上空,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席卷而下,街上行人稀疏,显得寂静而冷清。
“随便。”
重新上路,凌晔捏紧方向盘,清了下喉咙,“其实我也可以唱。”
“你唱”冷子琰掀起唇,“我怕把昨晚吃的都吐出来。”
“不会。看着我你就不会想吐,真的。”凌晔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开车的同时,目光却偷偷瞄向冷子琰。
对方鼻青脸肿,不知怎的,让凌晔想起饭桌子上的腌菜,里面的东西被榨干了,于是只剩下浓重的咸,咸得近乎苦涩。
“你的毛是黑的,如同黑夜的光泽,你高大的身形,如同黑夜的阴影”
冷子琰的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我梦里有一只狗熊,oh我的狗熊,我的宝贝,哟,hey看到他的时候,我心里慢悠悠地开了花,看不到他的时候,开过的花谢了,枯了,萎了。你永远无法知道”
冷子琰掏掏耳朵,“还没唱完”
“不喜欢”凌晔很受打击。
“你编的”
凌晔老实点头,“曲子借鉴了现在很红的我的心肝宝贝。”
“你文学课一定没认真上,”冷子琰抿紧唇,“而且你是我见过的最五音不全的人。”
“哦。”
“君痕唱歌很好听,还会弹钢琴。”
又不混演艺圈,唱歌好有什么用。凌晔正要腹诽,却听冷子琰低声说,“我见他弹过三次琴,两次是在宴会上,还有一次是毕业典礼。”
凌晔在记忆力搜寻半天,终于想起冷子琰所指的毕业典礼是小学那次。
君痕比两人大三届,君痕毕业的时候,两人还在念三年级。
当时偌大的礼堂被挤得爆满,君痕穿着浅白色的礼服,优雅的指尖在黑色钢琴上流淌,光束照下,美好得像场遥远的梦。
凌晔知道,冷子琰对君痕这种看起来很干净的个体一直心生向往,相对的,他一直瞧不起自己,而原因仅仅是自己小时候总是流鼻涕。
“我认为”凌晔尽量委婉,“风花雪月式的爱情不怎么适合你。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找个拳头大的,无聊时,还可以互相揍揍,比唱歌弹琴有意思得多你不这样想”
凌晔又是一个急刹车,“看,流星”
窗外又灰又暗,哪来什么流星,“凌晔”
尾音消失在粘糯的空气中。
那个人伸手搂住他肩,缓缓低语,“我不会弹琴,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去学。我歌唱得不好,但每首歌词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专门为你唱的。我只会揍人,不会浪漫,可没关系,我看电视学,电视上有。书上也教,如果你想向一个人表白,那就骗他天上有流星,就算是谎言,但因为心底的善意,总会有流星听见。”
“冷子琰你不用觉得对不起君痕因为你本来就是个坏人啊又自私又淫荡,性子也凶得很,最擅长的就是把喜欢你的人踩在脚底,你突然变得很好很有责任感,才会奇怪。你怎么可能一辈子都守着君痕你今天不背叛他,明天也会”
路灯在侧脸上落下落寞的阴影,冷子琰捂住额头,“我也会背叛你。”
“我又不怕。秦轩会生气,是因为君痕是好人。你把他心底完美的少爷玷污了,他不生气才怪。”凌晔情不自禁地把冷子琰乱糟糟的脑袋揉得更乱,“不过我无所谓,我离好人十万八千里,哪怕哪怕是报复我以前经常揍你,你也应该来招惹我。”
冷子琰推开凌晔,一言不发地拉开车门。
“诶你去哪”
车里没伞,外面雪很大,一脚踩上去,几乎能把脚陷下去。
前面的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得极快,白茫茫一片,像要消失掉。
凌晔心里一紧,却没有急于追上去,而是慢慢地跟在他后面,沿着他的脚印,任凭,雪花漫天
他还可以等,还可以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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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孕还在大雪天里走天啊,少主,他不要命,你也跟着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