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子琰挑了挑眉。
“你到底怎么了”这个人破天荒的给他打电话,凌晔的心情几乎可以用受宠若惊来形容,他拉开衣柜,下意识的想挑件衣服。一会冷子琰要是约他出去,他该穿黑色的衣服好还是白色的
他怎么了他被人侮辱了。
而且那个侮辱他的人还口口声声叫他雌兽
见他鬼的雌兽
“你给二皇子说过什么”
冷子琰问的平平淡淡,话语里的压迫感却毫不含糊,没有半分吝啬的透过电波往凌晔方向输送。
“苏铮”挑衣服的动作顿了顿,凌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敏锐的察觉到冷子琰不是来跟他聊天的,“我没有出卖过冷家。”他也没什么好出卖的。
“不是这方面。”
“那是什么方面”凌晔的眉头皱得很紧。
“你自己知道”
被冷子琰压断电话,凌晔的好心情立刻飞到九霄云外,那家伙到底发什么疯
凌晔的脸色忽然一变,像是想起什么,拿起电话立刻给二皇子打过去。
“苏铮表哥,在哪”声音冷得能结冰。
“哟,凌晔表弟啊”二皇子看了眼房里一群人,指了指唐炎,向其他人做了个出去的姿势,“在nobe。刚刚把唐炎搞到手,正准备开动表弟你就来电话了。”
凌晔微微放了下心“你最近见过冷子琰没”
“刚见过”
放下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你给他讲了什么”
“没讲什么吧我想想”二皇子揽过唐炎,验货似的摸上他臀部,含糊道,“就提了下他作为雌兽不守本分之类的”
凌晔倏地眯起眼,一字一句,“你叫他雌兽”
“怎么了,他不是雌兽”二皇子摇摇头,“凌晔,以你在族里的地位,还搞不定自己的雌兽,我这个做表哥的都觉得汗颜。”
凌晔重新打开衣柜,冷笑道“半个小时后,皇家比武场见”
“表弟我是皇子”下意识的护住脖颈,仿佛有猛兽正准备把那里咬断。
“没关系,”嘴角向右挑起,“在族里,你要称呼我为少主”
中午时分,二皇子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推开皇家比武场的大门。
比武场是一个圆形的空间,四面都有镜子,折射出冰凉的冷光。
但光再冷,也不及背对他的那个人。
“你来晚了。”声音回荡了几下,低沉而危险,适时的彰显出主人的怒气。
二皇子耸了耸肩“接到你电话我就往这边赶,不算晚吧。”
“废话少说,”凌晔转过身来,“苏铮,你惹到我了。”
凌晔的瞳孔是纯黑之色,这样面无表情的看过来,极具威压。
二皇子困惑地皱起眉“表弟,你是认为我多嘴”
“当然。”凌晔微微扬起头,开始解衣领的扣子。
凌晔的态度让二皇子有些恼怒,“就因为我随便说了他几句你就要揍你亲爱的表哥”
凌晔沉吟片刻,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考虑。片刻后,眉头又舒展开,轻飘飘地说“他给我打电话,一幅兴师问罪的模样,我自然得找到你名下。”
“我说他还不是为你好”二皇子一幅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尊贵的少主大人管束不好自己的雌兽,这事要是传到族里,我看你有什么脸面见人。”
“知道的只有你,要是传到族里,那必定也是你传的,”凌晔不为所动,很快脱下上衣,露出精悍的胸膛,“再说,怎么管束我的雌兽是我的事,和表哥你丝毫关系都没有。”
“你还站着做什么,不打算变身吗”凌晔不耐烦的道,“如果你不变身,我担心我一口就把你咬死了。”
凌晔在惆怅怎么能控制力量,不把二皇子咬死的时候,冷子琰也难得的惆怅了一把。
午时的太阳火辣辣的,烧得人浑身发烫。
在城里转了圈,发现自己竟然没地方可去。
回家刚刚和父亲大吵一架,怎么回去
去情人家现在处于青黄交接期,旧情人分了,新情人还不知在哪里。
冷子琰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进商店抱了一大箱啤酒,飙车到山顶,一边吹风一边狂饮。
淫贱
是啊,可真是淫贱呢
这具身体,不知有多少男人在里面洒过精液。
那些男人,总是食髓知味,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恨不能把他的身体装满般疯狂而不顾一切。
无论是谁对他索求,他都毫不保留的展现自己,他所追求的不过是那种激烈到极致的欢愉,位置是上是下,他早就不愿也没资格去介意。
但是今天,冷子琰发现自己介意了。
二皇子口口声声的叫他雌兽雌兽,就因为他是下位,所以就要用这种侮辱性的词汇来恶心他
他只能被插,不代表他就要雌伏于男人。
易拉罐扔了一地,冷子琰打了个酒嗝,眯起眼趴在方向盘上。
头顶的太阳照得人头晕眼花,伸手在头上重重敲了两下。
二皇子叫他雌兽,那凌晔又把他当什么
可以随意欺压的对象
高兴的时候就上,不高兴的时候就揍
一定是凌晔在二皇子面前把他叫成雌兽,二皇子才这样称呼他。
“呕”从早上到现在,没吃任何东西,吐出的都是酸水,散发出大股恶臭,冷子琰没来得及开门,全都吐在了车上,刚刚擦了擦嘴,闻到刺鼻的臭味,肠胃再度翻涌起来,直吐得他筋疲力尽。
“凌晔怎么不去死啊”冷子琰觉得到处都痛,尤其是被酒精烧过的大脑,连该怎么思考都不知道。
耳边轰隆隆的。
全是二皇子叫他雌兽的声音。
渐渐的,那声音又叠加了。
变得冷漠、不近人情。
那声音是凌晔的
他挑起唇,嘲笑他
冷子琰,你为什么只能被男人上呢
冷子琰,你好淫荡啊,是个男人都能搞你。
冷子琰,快趴好,把屁股翘起来。
冷子琰,你是我的雌兽
古朴典雅而又不失威严的王宫,骤然响起两声野兽的咆哮。
低沉、危险,像是凶猛的王者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芸芸众生。
“这是什么声音”
“警戒”
红色的砖瓦摇摇欲坠,皇室警备队如临大敌,队长在办公室里拍着桌子疯狂的咆哮“野兽,野兽,怎么会有野兽”
“队长,是从比武场传出来的。”那种声音,听得人腿软,如果皇宫真的跑进了野兽,伤到皇室人员,他们这群人也不用活了。
队长神情一变“是谁在里面”
“二殿下和凌公子。”
滴
队长猛的提起电话,听到另一头的声音,暴躁的神态立刻变得恭敬。
“是,是,王后,我知道,我知道,您放心,嗯,嗯,明白明白。”
放下电话后,队长久久不语。
“队长,怎么了”副手小心翼翼的问。
“二殿下和二公子贪玩,在比武场里扮演野兽游戏。”
额上冒出冷汗,副手问得更加小心了“那刚才的声音”
“音响效果,”队长挑起眉。
音响效果他怎么不知道音响效果什么时候变那么好副队长不自觉的擦了擦额头,推开门向外面的下级指示道“什么事都没有,各位该干什么就继续干什么吧。”
华丽的寝宫里,宫女轻轻走到床前,低声道“陛下,王后来了。”
已经年迈的国王在宫女的帮助下艰难的坐起,他眼睛已经花了,但他耳朵很好。
他听到了她一点点走近的声音,犹如一朵缓缓盛开的罂栗,高贵、妖艳,令人深深着迷。
二十几年前,他就是被她蛊惑了的。
“王后,王宫里是跑进了野兽吗”他忍不住捂着嘴咳了两声,其实他不过五十岁,却过早的呈现病态,就像一个即将迟暮的老人。
“陛下,您听错了。”王后微微躬身,曳地的淡紫宫服,完美的彰显出她高挑的身形。
“那么大的咆哮声,让我想起我年少有次随父皇打猎,遇到了一大群狼,他们也是这样咆哮,一幅恨不能撕了我们的嘴脸。不过最后,皇室警备队还是很好的将那群狼毙于枪下。”说到这里,国王顿了顿,昏黄的眼珠流露出一种黯淡的锋芒,伸手指向茶杯,宫女会意的替他端过来,他抿了口,润润喉,才继续道,“王后莫非是当我快死了以为我连野兽的声音都已经分辨不出”
王后是个美丽的女人,和柔弱的美不同,她的美干脆利落,甚至,带有攻击性。
“老虎拔了毛,还是老虎,这点,臣妾从不敢忘。”
“老虎拔了毛的确还是老虎,但老虎若病了,就只有等死。御医总说我偶感风寒,只是这风寒也拖得未必太久,久得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其他毛病。”国王又咳了两声,“这些天我就忍不住胡思乱想,一会想我们大婚那日,你艳丽多姿,百官朝贺,鼓声如雷。我们的婚车,从城西到城东,开得很慢很慢,很多的人群,举着高高的标语,兴高采烈的祝贺我们,因为你是历史上第一位平民太子妃,百姓们敬重你,爱戴你”
“那么多年前的事,陛下还提它做什么”
“你年轻,美艳如昔日,岁月仿佛都不曾在你身上流逝,可我不同,五十岁的我像个年逾古稀的老人,整天躺床上,连臣子都很少见到一个,不想这些事我又能做什么”
王后脸上不带丝毫表情“陛下,风寒而已,过几天您就会好起来的。”
“两个月前你这样说,现在你还是这样说,”国王摇头道,“王后,这个国家,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下面有古老的家族,有忠心的臣子,臣子之下,还有数亿百姓。百姓的眼睛不是瞎的,他们总会发现,某个危险的族群正企图进攻我们。我国人口七亿,对面的玉寰帝国人口十亿,再加上周边一些小公国、小联盟,人类总人口二十三亿,你们呢”国王吊起眼,瞅着王后,“你们能有多少人口”
王后没有说话,国王叹了口气“想也知道你们人口稀少,而且科技落后,否则”国王扯出了一个冷笑,“你们如何会心甘情愿的潜伏二十年”
“陛下是在提醒臣妾不要操之过急吗”王后反问。
“太急了,以你们的能力,就算掌控了我国政权,也无力与玉寰帝国抗衡。你们高傲而不可一世,早就有人发现了你们的身份。玉寰没动静,不过是对消息不确定,毕竟你们的存在太过惊世骇俗,”国王悠悠道,“等我死了,然儿继位,就是帝国对我国发动毁灭性军事行动的时候。王后确定你们坚硬的毛皮能抵挡人类先进武器的攻击”
王后回答的不温不火“陛下多虑了。”
国王眼里闪过抹戾色“我不想祖宗基业败在我手上,更不想然儿和铮儿因为你们整个族群的野心而丧命”
王后转过脸,脸上染有秋霜“陛下该操心的是自己的身子,而不是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我的身子,在你的调养下,还如何好的起来”国王冷笑,“败家之犬,亡国之奴,自古就没个好下场,王后三思”敬语被咬得极重。
这些道理,她自然懂得。
但是,这条路她已经走得太久,久得不知道要如何回头。
“陛下,如果没有其他事,臣妾告退。”她行礼,却不让人觉得她有尊敬他。
“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国王叫住即将出门的王后,“相比玉寰帝国,我国实力相对弱小,你们为什么选择我国”
王后微微回头“我们选择的,是陛下。”
国王自嘲的笑道“玉寰帝国掌权者是暴君,而我是仁君,所以我更好控制”
“陛下可以当做如此。”
寝宫之外,红日如烈焰,照得天地间一片亮堂。
她眺望远处的烈日,忽然就有些恍惚。
隐隐约约觉得回到了很多年前。
她想,应该是听他唠叨了一阵,也跟着怀旧了,要不然那么久远的事,怎么都能想起
那个高贵俊朗的青年,一身笔挺的衣装,气喘吁吁的跑来。
雅雅,父皇同意了我们的婚事,他同意了我们的婚事
他脸上的红晕是跑累了吗,还是太过激动
不管怎样,她都觉得,她的心也跟着他跳动起来,一如天边那火红的烈日。
只是,她想的是终于可以入主东宫,终于,走出了第一步。
“吼”又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
王后从回忆中醒来,脸色变得铁青,这两孩子太过分了,当王宫里的人都是聋子吗
比武场内,四面冰冷的镜子已经溅有不少血迹。
两只巨豹,不,他们未必就是豹子。
他们比自然界里任何一只豹子都要高大华贵,仿佛王者般倨傲不可一世。
两米的身长,健硕的身形,强壮的四肢,华丽的毛皮下肌肉隆起,彰显着绝对的力量。
它们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分别半蹲在场地两头,遥遥对望,眼神凶悍如刀。
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咬断对方喉咙
其中一只豹子毛皮为纯金之色,漂亮的毛皮沾着血,不但不让人觉得狼狈,反而给它增加了不少剽悍的野性气息。
另一头的豹子,毛皮竟然为纯银之色,它看起来比金豹还要威武,瞳孔也是银色,眼角处微微上勾,仿佛将弓拉满的猎手,悍勇而又不失优雅从容。
两只野兽,同时跃起。
仿佛开天辟地的蛮荒时代,伴着划破空气的声音,重重相撞。
利爪不顾一切的撕抓对方,蓬乱的血从高空狂乱洒下。
“蓬”的一声,地砖往下陷,金豹嘴里发出急促的呜咽。
银豹将金豹死死压制在地,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撕下金豹背后大片肌肉。
“嗷呜”剧烈的疼痛刺激得金豹发狂,他猛地翻过身,有力的后腿蓄势猛击,如鞭子似的尾巴狠狠往对方抽去,他成功地逃离了掌控,迅速翻身而起。
但是
他的行为惹怒了银豹。
他只是要撕咬他,并没有要把他咬死
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挑战他的权威
他难道不知道,他的权威最不容挑衅
银豹一点点走近,巨大的压迫感几乎令金豹半跪在地。
“嗷嗷”银豹警示的眼神有如实质,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卑微的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