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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个人 第2节

作者:寒衣 字数:24347 更新:2021-12-18 11:02:10

    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温柔,很快变成了啃咬,杨亦居然还有闲心去想希望後天上班的时候,唇上的伤痕能消掉。抱著他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不专心,狠狠咬下去,然後将人抱起。

    即使纤细也能抱得动杨亦,将他从客厅抱到卧室,放到床上。著急地撕去他的衣服,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忽然鼻子动了动,脸色更加难看"哪里来的香气"

    杨亦愣了下,然後想到大概是季老师身上的,因为两人聊得时间比较久,银行里不适合大声於是离得又近了些,因此染上的味道。

    不过不能说这件事,於是略有些不自然地回答"没有啊可能是在超市的时候沾上的"

    "附近超市不是尽是大妈,谁会喷香水买菜"宁放著恼,在杨亦肩头咬下去,便是整齐牙印。

    杨亦完全不知道他在生什麽气,只能任他在自己身上一遍遍发泄欲望,直到他停手。睡了一会儿後,杨亦爬起来做饭,只不知道是午饭还是晚饭。

    四

    其实他只是个孩子,因为我而失去幸福的孩子。

    宁放,我只希望能为你做些什麽。

    即使用尽我的力气。

    原来身体很容易就可以习惯,即使是疼痛折磨,习惯了也不过如此。渐渐不再流血,甚至被插入也有快感。

    於是宁放更加不悦,他本是要折磨人的,哪能容忍对方没被折磨反而得到快感不过再下狠手恐怕会出问题,因此除了对身体的适度虐待和语言上的刻薄,倒也暂时没什麽主意。

    而且真的病了倒也麻烦,杨亦做的饭好吃,身体温温的抱起来也舒服,放学回家之後,灯光和饭菜香都让人觉得舒服。

    而且杨亦乐感不是一般的强,有时候宁放弹吉他,只是一个音的微小差错也会被他听出来。有时会直接指出来,宁放虽然表现出不屑一顾,实际上很在意他的说法,仔细听来,也确实如此。

    不愧是几乎出道的歌手,据说那盘母带里面的歌,词曲几乎都是他自己写的。虽然一向都怀著恨意听那磁带,但心中其实是有佩服和崇拜的。甚至有的时候心中会隐隐想,将来他做音乐,大概也是那样子吧。

    宁放有写歌,他的歌被导师称为"奔放有余、感情过剩、技巧不足",而且他太过跳脱,连自己弹唱的时候,曲调都会次次不同。他处处是灵感,但是能把握下来的已经不多,而能以技巧处理好的更少。

    这时候杨亦的存在就有很大作用,只要看到他的皱眉或是微笑,宁放就能知道自己这段有没有问题。杨亦的书房里有台电脑,宁放迷上了用软件处理音乐,可以录可以重放可以对比对於之前还是以录音机和cd机为主要工具的宁放而言,这是难以想象的方便。

    "你连电脑都没有也没太多接触过"在宁放把电脑第n次弄死,找杨亦处理时,杨亦开口问道,有些难以想象。毕竟这年头像宁放这岁数的少年,哪个不是在网吧里一cs就是一夜,聊天比吃饭还熟练,像宁放这样的高级电白实在不很多见──再不济,学校总要教计算机吧

    宁放冷冷瞥他一眼"我怎麽会有又从哪里接触高中机房是要另外交钱的,我没去。"

    他又加了句"当初我爸说我太小,电脑先不买,因此"

    他眼神转戾,一手抓住杨亦,狠狠吻下去。咬破了他的唇,舌尖尝到血腥。

    "你不会知道这四年我是怎麽过的,你也没必要知道"在终於放开杨亦唇之後,宁放轻声说,声音柔得甚至有些骇人,"你当然可以笑我不会用电脑,不过幸好我还摆弄过别人的手机,幸好帮别人打印过东西"他撕开杨亦衣领,咬他胸前,"而且我会用邮箱,会把图片存在邮箱里这就够了不是麽"

    杨亦觉得心痛,想抱紧在他身前肆虐的男孩,却不敢动手。只是闭上眼,任由他对待他,而不反抗。

    之後他去买了计算机教材,包括基本使用和音乐软件技巧指导。这年头不乏拿电脑当卡拉ok用的,一些基本技法随处可寻。宁放是聪明的,年轻人掌握电脑总不会慢,以他对音乐的领悟,肯定能很快用得好。

    只要他能感觉好些,杨亦就很高兴了。

    等吧的常客也经常说,放是越唱越好,有些那晚听过两人比试的人就说,而且感觉,放唱歌有些像仅仅唱过一次歌的ryan。

    那些听过杨亦开口的客人後来多次要求杨亦再唱,他只是摇头。这种事情对乐队和宁放而言都不好,那晚一时冲动,是因为刘绢的出现,让他想起当年她追著他跑的样子,记得那时候这女孩还在上高中,却是比谁都疯狂,恨不得天天旷课追星,最後还是琴姐以练习带诱惑,才让小女生乖乖去上学。

    琴姐杨亦闭上眼,他一直以为那样和善的琴姐,对那个失去父亲的孩子应该会照顾才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宁放能过得好一些就好了。

    杨亦这麽想,自然不肯再唱歌,何况他也确实没那个力气。只是偶尔在刘绢的软磨硬泡之下,在休息时间到二楼无人单间为她弹他当年的曲子。数次下来,serah的其他人心里都有数,有暧昧一笑的,有起哄的,甚至连客人都知道这俩人关系不简单,刘绢一来就打趣杨亦几句,大家笑成一团,外间的宁放却面色不善。

    终於在一天爆发出来,在外场表演节目不需要乐队和歌手时,把杨亦一把揪走,拽到洗手间。

    洗手间有单间有大间,他自然拽他去单间。杨亦怕被人看到,只管跟著他走,连反抗都没有半点。

    一进去从内插上门,宁放看著杨亦"你什麽意思"

    杨亦没有明白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什麽意思"

    "你不是同性恋麽怎麽招惹女人招惹得那麽习惯"宁放冷冷问道,将杨亦抵到墙上,"怎麽,还想骗小女生麽"

    杨亦一怔,看宁放"你以为我"

    "二十出头的小女生,很年轻漂亮吧比我这个压在你上面的温柔是不是"宁放说著,手伸向下面,拉开杨亦胯下拉链,"你还真是男女通吃,怎麽,一直没用到这里,耐不住寂寞了是吗"

    "啊"他手中用力,杨亦要害被紧紧握著,只觉一阵疼痛,忍不住低喊出声。马上想到现下环境和处境,又把声音咽下去。

    拼命压抑,勉强开口"宁放,我只是看到她就会觉得很怀念,对她而言我也只是一个喜欢的歌手,并没有其它,你何必想那麽多呢"

    "怀念,怀念的是你当歌手的风光,还是和经纪人打情骂俏的日子啊"宁放挑眉,俊俏脸上尽是恶意,手更用了几分力,"很愉快吧,那段日子。说起来你最後是因为什麽退出歌坛的丑闻麽,还是什麽其它的"

    说著手不闲著,解开杨亦腰带褪下他长裤,手碰著他右腿小腿,手下凹凸触感已经习惯,他也没多想,杨亦却颤抖了下。

    身後抵著墙,冰冷的瓷砖激得身体有了不适感,尤其是右腿和肩头。曾经几乎被挫碎的骨头平时已经是勉力维持,最怕的就是忽然的寒冷。等吧空调本来就开得很大,在大厅里感觉不到,卫生间却是寒得完全不似b市的秋,尤其花样简单干净的墙砖,简直凉得能冻结人身体。

    小腿从骨头里开始疼痛,疼得连站立力气也没有。但显然少年也不需要他有站立力气,把他内裤脱下,腿分开抬起,用著这个别扭姿势竟然生生闯了进来

    人生而有罪,因此受苦。何况他生来只能对男人起欲望,更是该死。尤其他又生在那样的家庭里,什麽玩音乐爱男人

    "你会遭报的你看你已经遭报了,像你这种辱没门楣的败类,怎麽不被撞死算了"

    "你给我滚,我们杨家没你这人"

    "你这凶手,还我哥命来"

    如果死的是他就好了没有人爱没有人需要,甚至连自己想要什麽都不敢说的男人,活著或是死去都不会对他人造成太多影响为什麽死的不是自己呢明明前车死亡可能远比後车高才是啊

    痛楚麻痹,快感涌上,然而不能喊。外面,有自己曾经憧憬过爱过的男人,有拿自己当偶像当少女心中憧憬的女生,有什麽都不知道却能把自己当作好夥伴的乐队成员

    身体被撕成碎片,灵魂也是。另一个自己在高处冷冷看著自己,杨亦,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配得到麽你还顾念什麽呢你以为你现在的安定是建立在什麽上面的

    好冷,被入侵的地方却滚烫,什麽温热的东西沿著大腿内侧流下来,微微低头,却是精液而非血液。这身体果然已经习惯到了这种程度,哪怕是这种难以扩张放松的姿势,也不会流血了

    唇边挂上一抹笑,身体迅速地冰冷下来。宁放只觉手下肌肤失了热度,心中没来由地一慌,连忙把人抱起来。见杨亦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极为古怪,更是担心起来。拍打他脸颊,人却完全没有反应。

    不知怎的身体抖得厉害,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杨亦的腿在抖。抬起他右腿,致密的蜜色肌肤上是已经看熟了的伤痕,狰狞地盘在他小腿以致膝上。

    这条腿抖得厉害,宁放抓住这腿,用上力气也止不住他的颤抖,再看杨亦的脸,竟然已经闭上眼,大概是昏过去了。

    不是故意的颤抖,是痉挛

    想到这里,宁放也不敢怠慢,拿手纸匆匆清理了下杨亦,为他穿好衣服,抱他出去。

    杨亦人缘非常好,马上就围过来不少人关切,老板和刘绢更是围上来要跟著去。宁放当然那不肯让他俩跟上,这俩人一个是旧爱一个搞不好是新欢,他看了都觉碍眼。

    人在他怀里,自然是他说了算,坐车到医院看急诊,足足折腾了两个小时,半夜才回到家。

    抱著昏睡中的人上楼,宁放忽然想到,好像两人变成这种关系之後,杨亦在他身边沈睡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还要多。

    回到家,把人放下,专心看他右腿,想起医生说的话。

    "他右腿受过很重的伤,你看不出他走路有些跛脚吗他右边比左边低,不可能走得很稳而且他这样,阴天都要注意,更不能受凉"

    他好像经常在浴室里、地板上,性致来了就不管不顾。那杨亦是不是一直很痛为什麽不说呢

    至少如果他叫疼的话,自己,也会轻些吧

    要温柔点的决定很快被打散,起因是宁放在学校的糟糕人际关系。

    宁放向来自负而张狂,自然他也有实力去张狂,人长得漂亮,音乐方面的天赋更是超出常人。而且和大多数艺术生不同,他文化课好得很,当然得到文化课老师的广泛赏识。

    所以最开始有人写匿名信说宁放替别人写期中期末小论文赚钱的时候,诸位老师都是不信的,但是那人百折不挠持续不断地写,甚至连报价都附上,千字多少钱、水平高的怎麽论价低的又如何总之倒真是当一门生意在做的样子。

    这种事情民不举官不究,但毕竟有人一次又一次地"举",学校什麽也不做也不好。於是就按照信上所说,在交易时间抓人,正是人赃俱获──宁放正把一份报告递给班花崔梅。

    那份报告是分组布置的作业,宁放和崔梅分属不同组,报告内容当然不可能一样,但那份报告是崔梅的内容,宁放的笔迹。

    到这程度还有什麽可辩解的,宁放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什麽话也不说。他不说,崔梅也不言语,任导员老师怎麽说都不听。

    虽说艺术院校在某些方面管理得很松,但也还是不能容忍这样大模大样的交易,众老师商量怎麽办,也就提出了一百零一招的找家长。

    宁放根本没留电话,是季莫如杨亦联络方式。正是下午,杨亦请了半天假,尽快赶到。

    宁放见是他来,实在忍不住哼了一声"你们叫他来做什麽他又不是我家长"

    "可是你的学费是他付的啊,而且"季莫如开口,"而且你不是和他住在一起吗他当然是"

    杨亦清楚看到宁放脸色大变,也知道宁放非常生气,但这时候哪里有空理会他,上前一步说"宁放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抱歉"

    "这倒没什麽,骆宁放一直成绩很好,音乐上领悟力也高,我们也不希望这孩子拿他的聪明乱用。"导员说,"但是您也看到了"

    他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杨亦心中马上明白肯定是宁放谋生手段之一,那家夥为了赚钱倒真是能做什麽就做什麽。

    口上却说"我看也不一定吧宁放现在和我一起住,经济上完全没有问题,何必用这种方法赚那麽一点钱。"

    涉及到买卖,事情性质就不同了,如果压在帮忙写作业这一点上,顶多也就批评了事,但如果是金钱交易,怎麽说也得有处分吧何况宁放又不是乖乖受教的性子。

    自然宁放才不屑於说谎,正要开口反驳,杨亦一步走到他身前挡住他,看向崔梅"崔同学吧我记得宁放给你打过电话,你们两个在交往"

    崔梅不是笨人,马上就明白过来"是啊,杨叔叔,宁放是怕你知道怪他,所以才不说。"

    帮女朋友写报告,实在算不上什麽大错误。

    宁放怒从心头起,起身伸手要推开杨亦,杨亦从公司一路跑过来,本已经很累,勉强保持平静,其实已经是强撑。宁放这一推,他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宁放愣了一下,马上想起医生说他骨头脆,如果跌倒,比一般人要容易受伤,连忙把他扶起。也顾不上什麽辩驳之类的,连生气一时都想不起来,俯下身就去看他腿怎样了。

    众人也都围上来,七嘴八舌问他怎样了,杨亦回答"没事,只是我出过车祸,腿脚不是特别方便。刚才赶过来又急了一点如果没什麽大事,我可以先带他回去麽我会教育他的。"

    谦和有礼的态度,端正五官英俊相貌,在场女老师几乎是百分百,一名帅哥一位美男当前本就难以抵抗,何况帅哥显出那麽一些脆弱,格外突兀也格外引人心动。导员点头,把收到那堆信都给了杨亦,跟他说了几句让他好好教育宁放,就让他们走了。

    人出去了,导员看著他们背影,愣了片刻,问季莫如"那位杨先生,全名是什麽"

    "杨亦。"季莫如把这两个字记得很牢,回答说。

    "杨亦"导员挠挠头,"总觉得这人我应该见过,可是哪里呢"

    却怎麽也想不起来。

    三人出了办公室大门,宁放扛著杨亦就下楼,完全不管不顾一旁的崔梅。崔梅满脸通红地挡在二人前面,低声开口"宁放,其实我"

    宁放冷冷甩了她一眼,让她立时住口。杨亦站直身,勉强勾起唇角"宁放,你很受欢迎麽"

    "是啊,我很受欢迎,正好也有人热衷於帮我牵线。"宁放说,把扶著杨亦的手抽出来,握住崔梅,"你喜欢我是吗"

    崔梅顿时满脸通红,宁放瞟一眼身边的杨亦,看不出他有任何表情改变,倒是崔梅在脸红之余还能点头小声回答"是,我喜欢你"

    "那既然我杨叔叔'说我们在交往,我们就交往好了"他说,极冷的。

    一双眼忍不住去看杨亦,依然是那副笑容,半点改变都无。

    一颗心於是难受得连自己都不明白原因,抓住杨亦,拖著他出校门,上了出租车。

    "季老师怎麽会有你电话我又什麽时候需要你帮忙付学费了"上了车,宁放和杨亦都坐在後座,宁放低沈声音问他。

    杨亦强忍著难受,几句话把事情交代了下。宁放已经怒火中烧,抬起手,真想重重砸在他右腿上。落下却轻了些,更像捶腿。

    "就算没钱,我用你管吗哼,从高中开始我什麽不是自己凑的,这麽一点钱我自己还凑不上吗要你好心"宁放说,已经顾虑到这里是车内而放低了声音,但还是吓了司机一跳,飞快看了他俩一眼。

    "银行电话打到家里来,所以我"低声挤出几个字,姑且算作解释,宁放根本也不打算听他解释,打断他"你告诉我不就结了,谁要你充好心替我交我就是退学,也不用你来施舍"

    是啊,这男孩子是完全不用自己的他足够强,完全可以自己处理一切事情,哪里像自己

    四年前他才十五岁吧看他现在这样子,可想而知当初根本没受过亲戚的照顾,那个在自己面前哭得悲天抢地的他的姑姑,原来并没有照顾好他所以连替人写作业都可以拿来赚钱

    不是施舍他,只是当初自己的大意不能够弥补吗哪怕是一点,哪怕已经晚了

    难道真的那麽不可原谅,自己,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像现在这样噬心的痛苦,恨不得起身把内脏都呕出来的难受,就是那件事的後遗症之一。

    到底怎样,才算是赎罪呢

    头越来越晕,已经听不清楚他在耳边说什麽,只能尽力让外表保持正常,适当地低头应和。

    "还有你倒真是招蜂引蝶,季老师虽然算得上年轻,但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也勾搭还留电话留名字,哼,倒真是不能放了一个是吗"宁放说著,见杨亦一副要死不活似乎是承认了的样子,心里更气,"我跟你说以後绝对不要再跟她联系,否则你还记得你那些照片什麽的都在我手里吧"

    下意识地点头,其实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麽。宁放见他应和了自己威胁,觉得放心而高兴,却在内心深处有一点点悲哀,然而他也没察觉到这情绪,更不知道是为了什麽。

    还有一句要说"我才不在乎那些家夥怎麽处置我,你做什麽替我掩饰不过你倒是真好心,还特意为我挑一个人来配"

    哼,那女的那麽丑,脑子又笨,替她写报告也不过是为赚钱,他怎麽会和她有什麽瓜葛。她好像特长是古筝吧,听她弹过,难听。完全是照著谱来,哪像杨亦,什麽曲子到了他手下,都另有一副生命力。

    为什麽要把他和别人扯到一起去,真是

    见杨亦半睡不醒的,好像累了,於是附到他耳边低声说"你别想把我推给别人,自己轻松你要听我的,这是你应该付的代价,知道吗"

    杨亦轻微地点头。

    "让你擅自替我交钱,看我回去怎麽罚你"宁放咬著杨亦耳朵,声音在啃噬间有些模糊不清。不知怎的,刚才在系办公室看到杨亦时的生气,听季老师叫他说什麽两人互留联系方式时的愤怒,在这时候竟然都变成欲望,烧灼了宁放。

    想把他一口吞下,让他再不能去做其它尤其认识其他人,让他只属於自己。

    你欠我的,所以,你只能是我的

    五

    孩子气的温柔呢。

    可是,他是直的。有女朋友,快乐恋爱生活,在音乐上有发展

    宁放,如果你幸福就好了。

    下了出租车,杨亦依旧是无力,宁放奇怪自己那一脚怎麽威力如此之大,但也没多想。把人抓回房中,就是欲望纠缠。

    他的眉他的眼,他柔顺而不是柔软的发,弹性的皮肤和火热的身体都是自己的,没有人可以抢走。

    "好多伤痕"摸著半昏睡的人身上皮肤,宁放低声说著。

    杨亦身上有不少伤,是旧伤,肩头和腿上的最大最长,其它地方也杂七杂八颇为不少。以前不是没见过这些伤,毕竟杨亦身上每一分每一寸,谁能比他更清楚

    只是之前没加留意吧。

    这时候就不由想探究,想知道他为什麽会有这麽多伤,到底是意外还是这样重的伤,是不是险些死掉他说是出过车祸,怎样的车祸呢

    幸好他没事。

    心里竟然是这麽想的。不管那车祸发生在当年的前或後,幸好他没事。

    双目闭得紧,半长睫毛闪动。前额上铺下不听话的几缕发,宁放捻起,微微一吻。

    然後沿著杨亦脸的轮廓吻下去,欲望中混了些不是欲望的情衷。虽然他不知道。

    那张支票只是没有及时到帐,倒不是空头,钱到了之後宁放取出来还给杨亦,杨亦也便收下。

    反正现在宁放工作稳定,吃住的钱又能省下来,经日在家里摆弄电脑弹弹吉他,倒也花不了什麽钱。他混了这麽些年,终於可以不用辛苦打工赚钱,不用每日考虑下一刻住在什麽地方吃什麽,生活是难以想象的安逸。

    以往的逆境和困顿本就有利於体现生活,这年头和他同龄的城市儿童哪个不是含著金勺子出生,谁体验过世情冷暖

    但是所谓的艺术,显然需要平稳之外的张力。

    现在有时间有条件,宁放在网上注册,把自己录的歌放上去,竟然收到很大欢迎。词还差点火候,但是曲子已经有一定水平,这是据说一位乐评人说的。

    春风得意马蹄疾,折腾杨亦的时间少了,沈迷其它的时间多了。杨亦也忙,公司接了个大工程,事情很多,忙得连下巴都尖起来。

    大概是厌倦了,杨亦想,宁放毕竟是直的,一开始为了报复做出那样事情,之後也会觉得恶心然後排斥吧他那麽做只不过是因为要让自己痛苦,虽然这种做法多半也让他痛苦。

    不幸的人才格外执著於仇恨,虽然杨亦心中其实是希望宁放多留在他身边一会儿,哪怕是折磨和报复,在他安静而贫瘠的生活中也是可以铭记的回忆。

    不过,如果他能觉得幸福,就好了。不止是因为什麽亏欠,更无所谓威胁,只是竟然是喜欢著的,那折磨自己的霸道男孩。

    "等到你彻底厌倦,我就离开。"杨亦无声对宁放说,也是对自己说。

    少年的眉眼,是属於男子的清俊,接近二十的年龄,青涩渐渐少去,虽然仍是美得有些看不出性别。

    这样美好的孩子,应该拥有一切美好。什麽贫穷困苦,怎麽会和他有关。

    所以即使心痛,也愿他幸福就好。

    抱了这个念头,崔梅打电话来的时候,杨亦带著笑接了并且聊了半天,等宁放回来告诉他"你那个姓崔的同学打电话过来,问明晚可不可以一起看电影。"

    宁放脸马上就沈了下来"你接她电话做什麽"

    杨亦一愕,他在那晚根本没听清宁放说了些什麽,此刻也完全不解"她打电话过来,我当然要接"

    宁放咬牙,要不是当时跟她做交易,他才不会留这里的电话呢看来办台手机还是很必要的,省得什麽奇奇怪怪的人都能打进来。

    "你接了说我不在不就得了还替她传什麽话"宁放不悦,那女人真是麻烦,已经说过了那天是心情不好才故意那麽说的,为什麽她还来纠缠

    杨亦也是,传什麽话已经说过了他别想把他推给别人,居然还

    "可她不是你女朋友吗我问问她有什麽事,然後替她传达一下也是正常吧"杨亦挑眉,倒有些奇怪。宁放并不是为鸡毛蒜皮小事斤斤计较的人,何况最近两人说话都少,怎麽今天忽然因为这点事情来回询问

    "我不是说过你少给我乱找人配,我不需要"宁放只觉心头被浇了一桶凉水似的,说不出的难受,语气忍不住也变得暴躁。一把把人拽过来,拖著就回卧房──自从知道他腿不方便後,倒是不再不分地点乱做,而是规规矩矩回床上再说。

    "不是你自己说要和她交往的麽"表情不变,不反抗,微低著头,眼光落在两人交握住的手上,看肌肤颜色相称,竟然都深浅不一。杨亦控制住心底情绪,淡淡地说。

    宁放怔了片刻,随即开了卧室门,进去,把杨亦扔到床上。

    半跪压在杨亦身上,宁放看著身下的人,眼内竟然泛上悲伤。

    他并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不知道这种难受的感觉从何而来,只是心压得透不过气来。俯下身咬住身下人肩头,熟悉的感觉,心头的难受才好了一些。

    这个人是他的,抱住,狠狠咬,吻他吻到他失神,抬起腿,狠狠冲进去,进入他的体内,是能烧灼人的热度和紧窒。抽送,侵入搅动,昭告著所属权。

    不能让他露出那样失神的表情,他那样的表情会让宁放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会觉得他人虽然在自己怀里,心却不知在什麽地方。甚至怀疑他会不会在想著其他男人,把自己想像成别人。

    因此不停进犯,用了十分力气,恨不得将这人揉到骨头里。

    "是啊,是我说要和她交往哼,我和什麽人在一起也不关你事吧"嘴上奚落,身下动作不停,"别以为我交女朋友就会不碰你,谁像你这麽方便说上就上,不但不要钱还倒贴,真是"

    终究不太想说出"贱"字来,於是把话吞下去,转了一句"总之你别想逃,我一定会折磨你到底就算我交十个八个女朋友,结婚生子,我也不会放过你"

    杨亦睁开眼,目光落在宁放身上,是深得让人看不出情绪的眼神。宁放见他这样,心头憋得慌,把他腿举高,猛烈撞击。

    冲进最深处,攮刺,把人翻过来,从背後抱住他,一只手握住他欲望顶端,紧紧圈住不让他释放。宁放冲著杨亦体内那点,不停刺激撞著,让杨亦不由呻吟出声,欲望也挺立起来。

    被压在床上,身下是被褥,背後被进犯,奇特快感从後庭漫到分身,在顶端止住。杨亦心中难过以及,可是身体是控制不住的,尤其快感,於是不住摩擦身後的身体,又将甬道缩紧,近乎献媚得希望对方能给他个痛快,让他射出来。

    但宁放哪肯饶他,狠狠握住说什麽也不放手。杨亦只有最後一丝理智让自己不要出声求饶。宁放听不到他示弱,心里更是烦躁,尖尖指甲按进他肩头,下身进出更加激烈。

    "杨亦,我恨你我最恨你"所以,我才不要放开你

    欲望喷射出来,在杨亦体内,滚烫的体液刺激敏感内壁。杨亦身体快感积累到一定程度却无法释放,又听著宁放的话语,眼前忽地一阵发黑,竟然是晕了过去。

    宁放发泄了欲望,也有片刻的失神,然後方才发觉杨亦不对劲。连忙把人翻过来,同时把手放开,让他射出浊液。

    翻过人来,他也愣住了。杨亦双眼闭得紧,眼角竟然有奇异的液体流出。

    并不是脆弱或者求恳的泪水,是不说话的情况下流出来的液体。

    宁放有些慌了,他虽然很乐於欺负杨亦,而且也希望能把他欺负得表现出痛苦来,但待到对方真的哭了,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何况杨亦并不是会哭的人。

    "别哭了,男人哭算什麽啊"宁放硬声硬气地说,去抹他眼角的泪,结果却越来越多。

    杨亦只是一时昏迷,被又搓又揉的,自然醒过来,看眼前宁放一副著急样子,开口问"怎麽了"声音都是哑的。

    "你哭了。"宁放说,还在擦著泪水。

    杨亦自己都是一愣"我哭了"抬手一抹,果然满手湿润。

    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大概是眼睛涩有点难受,果然不能总看电脑屏幕"

    心中却知道,大概连身体都到了极限,再难承受更多。有些出神,考虑到底什麽时候离开总要在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吧,他想。

    已经脆弱到,不自觉流泪的程度了

    "那个"等吧通常要到七点以後才有些人,宁放八点开始工作。但是今天晚上宁放却早到了,七点多就在吧里晃来晃去,一直绕著老板转,直到老板无奈放下手边工作,问他有什麽事情,偏偏宁放"那个"了半天,死活不往下说。

    呃,原则上这个年龄的男孩,想问又问不出来的话题只有一个,老板笑了笑"怎麽感情问题"

    不过倒是有点奇怪,为什麽宁放会来问他,明明两人没有熟到可以谈这种话题的程度,何况两人的年龄也差得远了点,怎麽想都不该讨论这种问题吧

    宁放本来就在犹豫,被老板这麽一问,先是愣了片刻,然後一咬牙"那个,老板你今年多大了"

    老板惊讶睁大眼看他,成熟的脸因为这表情而现出了几分不协调的幼稚"你犹豫半天就是为了问我这句话我28。"

    "你和ryan同岁"宁放眼神微变,追问。

    "哦,是啊,我和他是高中同学。"老板回答。

    宁放沈默片刻,把心头涌上的别扭压下去,问"老板28了还没结婚麽"

    老板愕然,随即笑笑"宁放,你有没有感觉到j'attends'里,有很多男人在一起"

    宁放抬头看老板。

    老板说"我是同志,知道是什麽吧就是同性恋。就算想结婚,也得法律许可才行。"

    宁放愣住。

    老板也是gay那、那

    杨亦喜欢他,他正好也能接受男人,两个人岂不是可以

    像是打翻了一屋子的醋,还得活生生忍住酸味。

    老板也看出宁放瞬间神情有些不对,以为是他对gay有排斥,这样人他见多了,已经没什麽心酸之类的感觉,只是想是不是又得去找歌手了真麻烦啊,一边转身就要离开。

    "那个老板有过恋人吧"虽然牙根都痒起来,但必须要问,这是他今天的目的,"老板的恋人如果伤心到落泪,老板是会很温柔地对他吗会怎麽做呢"

    好像越来越糟糕,对那男人的在意完全超乎了自己的预计不说,看到他的眼泪,竟然觉得热得烧心。

    所以即使丢脸和不情愿,也打算来问问杨亦喜欢的这人,也许跟他学些东西,就能让杨亦高兴一点。至少,不要哭泣。

    ""老板沈默了下,拼命望天回想,最後终於无奈笑了,"那家夥要是能哭,天恐怕都能塌下来了。"

    难道老板是在下面的

    "是惹女朋友伤心了"老板眼一转,也就知道宁放的意思,"呃,其实女人嘛,哄哄还是挺容易摆平的"

    倾囊而授,什麽要温柔啦小心啦呵护啦之类的讲了一堆,老板虽然没交过女朋友,但天下恋爱都有共通之处,何况这年头追女孩子的技巧满地都是。

    宁放捡主要的记。杨亦喜欢老板,如果自己能做得和老板一样的话,杨亦就不会哭吧。

    他想。

    在内厅,还未开始工作的杨亦正坐在吧台前品酒,bartender调了一杯颜色鲜豔的鸡尾酒,放到他前面"我请客。"

    "还不是慷老板的慨。"杨亦笑著,笑容里面有点疲累,"很鲜豔的酒。"

    "爱恨。"bartender说,"爱和恨的颜色,都是鲜豔的。"

    手指夹著细细的柄,这酒味道很强烈,太强烈了,以至於乍一喝完全品不出这酒的味道来。

    被酒的味道冲击,杨亦有片刻回不了神,半天才说"恨一个人的味道是这样的麽"

    "是。"bartender回答,"仇恨、报复,是比爱和欲望更强烈的味道。"

    "仇恨"杨亦重复著,唇角微微翘起,"你说,对一个人最狠的报复方式是什麽"

    "爱他,呵护他,无微不至地照顾他,让他没有对方就不行。然後,离开。"bartender笑著说,"如果还能活下来,那麽就是报复成功了吧。"

    杨亦打了个寒颤,苦笑说"这麽说来,我还是幸运的。"

    至少宁放的报复,没有给过他希望。

    惊异地发现宁放居然变得温柔,在床上不再一味地蛮横索求,有时也会考虑到杨亦的感受,甚至做一些他绝对不可能做出的事情来。例如漫长的前戏和润滑,甚至为杨亦口交。

    是讨好,但是讨好的手段是如此拙劣,以至於一看就是出自伪装。那种尤带著恨意和一点别扭的勉强的温柔,实在假到让人想相信都不能。

    像宁放那样无所顾忌也不屑伪装的人,强做出这种姿态,只能让人觉得好笑,并且不解他的居心,想到那位bartender的话,杨亦不由苦笑他至於做到这种程度麽

    但也配合,将他的温柔当偷来的东西,反正人最容易的是自欺。只要闭上眼,就可以当做什麽都没有。

    宁放毕竟还是嫩,而且也从来不注意这些小节,见杨亦似乎享受自己的呵护,心也就放下了。虽然有的时候还是会想起父亲,对眼前这人也难免有怨怼,但真正下手折磨是再也没有呃,有的时候做过头,这应该不算吧

    也许依然是仇恨的,并且不知道为什麽忽然想对他好,就是忽然起的心思,想对这个永远不会自己喊疼的人好一点。

    还有,想和他一直在一起,怎样也好就是不离开。

    两人关系在表面上进入和缓期,虽然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却亲近起来。

    熟悉了才了解杨亦的音乐天赋,宁放也是这行的,忍不住叹息为什麽杨亦没有继续唱歌,而是跑去什麽外企做什麽技术人员,就算赚得再多也是可惜了他的才华啊。

    "为什麽不再唱歌我一直以为你出道当了歌手,但怎麽也找不到那盘磁带里面的歌和嗓音。"躺在床上,宁放抚著杨亦的发,问。

    喜欢这样趴在他身上,不做到最後也没关系,只是动手动脚,感觉这个人是归於自己所有的。没有人比自己更亲近他,即使是老板也不能。

    杨亦静默了下,想起宁放曾经嘲讽过,说他不能唱歌是报应,回答的时候就格外小心"我出车祸的时候咽喉因为吸入烟尘而坏掉,声音已经难以恢复从前,甚至如果过度喊叫都会引起失声"

    "我听你说过好几次车祸,但是为什麽会出车祸,你驾车不小心"宁放问。同样是爱乐成痴,也就格外明白被迫放弃的痛苦。以前想到也许是幸灾乐祸,这时候却有了些怜悯。

    杨亦看他表情,看起来倒是真挚,谁知是不是他装模作样的本事越加好了呢他低声说"你明明知道的。"

    宁放听到他的话,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麽"我我知道什麽"

    "就是那一场车祸,还能有别的吗不是天天都有大型车祸,那一次还不够"那一次,死了一个人,伤了两个。然後,毁了两个家。所有梦想和幸福的影子,在还没有拿在手之前就破碎了。

    "还不够吗就算是我错了但这样还不够吗到底要我付出什麽样的代价才可以我我也只不过懦弱了那麽一次,但我什麽都不知道,我──"

    杨亦低声说著,声音越来越高,最後几乎是喊。到了尾音,已经有隐约的撕裂声。

    宁放听得心惊,连忙抱住杨亦,用嘴堵住他接下来的声音。杨亦神情已经有些混乱,累积的疲累担忧终究再难抑住,轻轻闭上眼。

    是,谁错谁偿,可是错有多重,又要用什麽代价来偿把人和心都给你还不够,你还要讽刺还要逼我自己说出那场车祸才甘心吗我真的快受不了了啊

    不能喊,不能失常,两个人里总要有一个不那麽情绪化的,宁放还是孩子杨亦,你冷静一下,别在宁放面前失态再难听的话你都听过了,还怕他这麽一句半句的麽

    当然,就是因为这一句半句是宁放说的,才格外难以承受。他已经能不在意大多数人的冷言冷语,却不能不在意宁放的话。尤其在这件事上。

    他是用生命里仅有的剩余勇气和热情在喜欢和宠溺著这个孩子,都已近而立之年,以後还会有力气喜欢别人麽多半不会了吧。可是这孩子恨他如此

    "宁放,就是那场车祸,你父亲驾车,和我相撞那一次。再没有别的,这一次,就足够了。"

    宁放愣住了,杨亦挣开他的唇,声音很轻,但两人相距如此之近,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你是说我父亲发生车祸,不是因为他驾车出去追你们而在路上撞到人"

    杨亦睁开眼,脑子一时没搞清楚他这句话的结构,半天才反问"难道我不是人"

    "可是难道是我父亲撞了你那"宁放脑中一团乱,这一切和他知道的事实相差甚远,以至於有些无法理解。

    "那也是我活该,不是麽"杨亦一笑,疲倦地闭上眼,"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的,所以你恨我报复我也是应该的"

    声音渐渐低下去,竟然是睡著了。宁放抱住他,心头掠过无数个念头,和他一起睡去。

    六

    一切都是假的,只有你恨我是真的。

    所以不要有其它,我受不起,也不敢受。

    "报刊阅览室在二层,右手边第三间。"

    服务台小姐把阅读卡递给宁放,职业化的笑容在看到宁放相貌之後愣了一下,被他美貌晃了个头晕眼花。

    宁放顾不上她的反应,飞快上楼,找到阅览室,然後开始找报纸。

    四年前,日子是有了

    摊开社会版,看到大大的新闻标题妻子婚外情,丈夫撞奸夫──昨夜a8高速车祸,一死二伤。

    心跳得厉害,快速看一遍,竟然没理解白纸黑字是什麽意思。定下神来仔细再读一遍,才大概理清楚这条报导的意思。

    是一个典型的伦理剧,已婚女经纪人爱上了未出道的小歌手,被丈夫得知,不同意离婚。其丈夫是一家音乐工作室老板,大出妻子二十多岁,其妻见离婚无望,竟然要和歌手私奔。丈夫愤而开车去追,在高速公路上跟上歌手的车,加速追尾。两车相撞後後车爆炸,那丈夫当即毙命,歌手和妻子受重伤。

    报导最後还煞有介事地评点,什麽第三者终遭报应,老夫少妻情难持久,演艺圈就是乱七八糟。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却不见那名歌手後来如何。

    宁放只觉五味杂陈,他只听说父亲出去追继母,发生车祸,却从来不知道原来是追上了,而被撞到的,原来是那女人和杨亦。

    再去翻其它报纸,当日的和後续,渐渐能拼凑出更多。据说该歌手是某国际唱片公司挖掘的新人,本来新专辑快发了,也马上要进入宣传,结果出了这种事。媒体当时一窝蜂涌上,其八卦和刻薄即使在骠悍如宁放看来,也是过分,何况对那个好孩子杨亦。

    为父亲去世的泪水在那一年已经在无人处哭尽,这时候再来看这些报导,尽管也伤心,心思却更多地放在了字里行间偶尔透出的那人消息上他要出道,他和那女人传出绯闻,他被撞受伤经过很长时间才抢救回来,他嗓子出了问题不能唱歌,唱片公司和他解约。

    最终媒体失去了对这件事的关心,毕竟只是一起太频繁出现的伦理八点档,以及一个还没出道就已经过气的歌手。如果他还能唱歌,也许这件事反而成为炒作,故事想编多少有多少,保证让一部分人痛恨一部分人同情,然後吸引眼球促进销量。

    可是他不能唱了。

    众多报导中只有几条夹杂了模糊不清的黑白照片,是四年前的杨亦,大概是未出道时候的吧,笑得很温和的样子,真不像张牙舞爪的歌手。比这时候的杨亦多了些开朗,没有那麽死气沈沈,也不是那麽任人摆布的样子

    还有一张大概是敬业的记者跑到医院偷拍的,其实也不太看得出是谁,因为从头到脚好像都是纱布和石膏,脖子都被包了大半,露出半边脸来让他认出是杨亦。

    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很像他在床上被自己折磨狠了之後的情形,一样的看起来了无生气。

    "那个死女人有什麽好为什麽死的不是她"宁放低下头,把脸埋在双臂里,狠狠地说,"杨亦,亦,只有你这种惹人讨厌的家夥,只有你这种自以为是救世主的家夥才会觉得欠了我的吧"

    虽然还有几个问题没搞清楚,但是单从目前的资料来看,到底谁欠谁,其实也很难说。何况以杨亦的条件性格和性向,会去和一名已婚女子发生婚外情甚至私奔

    能作出这种事情的杨亦,恐怕也就不是他讨厌的那个总是一脸无聊笑容的老男人了。

    "喂,同学,同学"

    管理员的声音把他叫醒,宁放愕然看著眼前扩大几倍的人脸,完全不知道身在何处发生了什麽事。

    "同学,有些报导可能很感人,但是你也不能这麽哭啊,这些报纸都是图书馆的资料,不能损坏"

    管理员开始大念其经,宁放一抹脸上,竟然真的是湿的。

    有想起父亲的难过,可剩下的伤心,是因为他

    明明是讨厌最讨厌的人,为什麽会让他这麽的心疼。心口堵住了一样,闷闷地疼痛。

    如果不提欠不提仇恨,他还有什麽理由,把那人留在身边

    回到家里杨亦正在做饭,宁放盯著他的右腿,想起报纸上说是很重的伤,想,会不会他这样站著已经很累了杨亦其实是骨子里的倔强,外面看起来沈默而温和,但想一想,从来不喊疼,也从不见改变主意的他,才是难以对付的吧。

    抢下铲子,把杨亦赶回卧室"昨晚睡的那麽晚,怎麽还做饭,我来。"

    加油,把豆角翻炒,挂上味道,然後炖。知道他口重,特意多加了酱油和糖。途中无事,打开厨房门偷偷地看卧室门。

    好,反正杨亦觉得对不起自己,不管事情到底是怎样,也要利用这一点把他留住。然後再对他好一点,即使他现在是因为愧疚留在自己身边的,以後也应该不会离开吧

    可是为什麽不想要他离开呢按理来说自己不是恨他麽,就算现在没有理由去再恨,扯平了离开也就是了,为什麽想著的一直都是用什麽理由留他

    好像什麽恨意啊什麽讨厌什麽报复,一开始也许还是真正的理由,越到後面却越变味。正如开始确实是因为想威胁他才抱他,但後来,明明不需要威胁了不是麽

    "他有什麽好,古板老实又倔强,最讨厌这种像是上帝一样万能无敌的人,被打了右脸还能把左脸凑上去,一看就让人讨厌"宁放对自己说著,"被睡了还能住处和床,又是做饭又是交学费,还改曲子写歌词这种人"

    这种人,居然感觉很喜欢。看到就想压倒,想利用他的这种个性在他身上压榨出更多的东西,也想让他只对自己一个人这样

    难道其实是喜欢的

    心头一惊,铲子落下,在掉到地上之前被身後的人拣起。杨亦上前掀起锅盖"果然干了。"

    加点水,盐好像都黏在豆角上了,杨亦做了些处理,感觉应该能吃。盛出来,叫宁放"吃饭了。"

    表情没什麽变化,看不出生气的样子,应该没事吧应该是没听到吧刚才他只是自言自语,声音应该不是很大

    可是他动作有点快,过於平静的表情更像是装出来而不是真正样子,筷子夹起豆角,都是稳稳的。宁放抬眼看他,心下烦躁到了,"腾"地一下站起来,打翻了碗。

    "你就是这一点讨厌,你知道吗有什麽不满你就说,觉得自己委屈还是怎样你倒是发泄出来啊,想打我想骂我什麽的都直接来,这麽不声不响算什麽"

    杨亦不言语。

    "你以为你是什麽,你以为天底下的罪都是你的,世界没了你地球还不转了我告诉你,根本没有,如果你不喊出来,根本没有人会知道你开心还是伤心,没有人会知道你喜欢还是讨厌所以你喊啊不愿意待在我身边的话,觉得我对你不好的话,对我有任何不满的话你不说我怎麽知道你痛"

    不知道的话,也许做过了头还没有感觉。习惯欺负,才从来不会发现自己的心思。还有,他不叫苦的话,自己怎麽道歉

    两人僵住,宁放想说什麽,犹豫了片刻,却说不出来。杨亦扒了几口饭,放下筷子回卧室。

    去道个歉,说不是真的讨厌他去吧去吧去吧

    宁放在卧室门口转悠了两圈,总觉得刚说过讨厌,再去解释,显得很不真实的样子。那家夥会不会不相信拳头砸在墙上,相不相信有什麽关系,他从来不在意自己的看法不是麽不管自己说什麽做什麽,是和女人在一起或者怎样,他都是一副长辈样子宽容地看自己

    可是自己,偏偏在意他

    徘徊了半个多小时才推门进去,想好的话在看到房内人的平静之後又找不到声音。

    为什麽他可以那麽安静地拿著笔记本上网,而自己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外面转来转去想著怎麽解释他根本不在意自己对他怎样不是麽,那就算说了什麽话又怎样,反正他不放在心上。

    杨亦看到他,叹了口气,把笔记本关上放到一边。

    自己又不是色狼,他不要一副自己进来之後肯定只会扑上来的表情好不好,就是这样才更惹人生气啊

    温柔一点,不要太那个,生气其实是因为患得患失吧但是这样只会让他更讨厌自己。杨亦喜欢老板,老板说要笑要体贴要明白对方的意思强硬当然也必要但还是要留有一定空间

    "我又没要做什麽,你继续上网不用管我。"终究还是没说其它,上床坐到杨亦身後,从他身侧抱住他,打开笔记本,"在查工作的资料还是"

    笔记本是待机,一打开很快就回到原来的界面,是一个论坛。宁放仔细看,满版帖子标题都是一些奇怪话题,例如大家0多还是1多之类的还有什麽"xx市身高184相貌英俊xx尺寸惊人,寻找419对象"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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