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周彦出于职业素养,一把捂住乔桑梓的嘴巴,一边对站立一旁的警员说“我当事人的情况太不稳定了!我得带他去看医生!”
警员面面相觑,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只能答应。赵周彦又说“你们都看到他情绪很不稳定了,我还要让他做心理测评。”
“好,当然的。”警员心里却想最好不要给我装疯卖傻!律师最爱这一套!
乔桑梓去医院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却不肯去看心理医生,急得赵周彦团团转。赵周彦本想打晕了乔桑梓拖他过去算了,但想了想,自己怎么可能打晕乔桑梓这么壮的人?还是算了。乔桑梓为人又固执,要逼他?根本没可能!除非你的名字叫云恣!
乔桑梓坐在沙发上,呆望着天花板,闭着嘴唇,一言不发。赵周彦无论和他说什么,他都沉默得要死,好像什么都听不进去一样。赵周彦无奈地摇摇头,说“这案子没完,我先送你回家。还有啊,我帮你付了保释金,记得还款。”
还款啊……赵周彦仿佛想到了什么,心中想问“云恣的信用卡是不是一直有还款的?”
乔桑梓第一次那么清醒地在这条街道上走着,但是街景却没有像上年的每一天里那么明艳,可能因为夜色的缘故,一切看起来都昏昏沉沉。花店已经关门,乔桑梓努力地忽视它。好像它不存在。
好像不存在!
赵周彦抬头看了看,问“啊,你家的灯怎么亮着的?”
乔桑梓心中一下抽痛,冷冷地答“我开的。”
每一天,乔桑梓出门的时候都会开灯,等晚上回家的时候,就能看到很温馨的亮光。当然,这都是自己营造的假象。他的家,根本不温馨。门打开后,乔桑梓想说一声“我回来了”,但却生生忍住,无谓在赵周彦面前丢脸。赵周彦打量一下玄关,发现一双鞋码比较小的布鞋静静地放着,好像已经有谁回家了似的。可这布鞋光鲜如新,似乎从未被穿过。
赵周彦忍住了,没有发问随乔桑梓慢吞吞地走进了里屋,看见桌子上放着钥匙。赵周彦忙说“怎么把钥匙放桌上?”
乔桑梓很生气地说“不要动它!”
赵周彦咂舌,只好告辞。乔桑梓自顾自地走进了房间,打开了衣柜,看到一系列不同款式的蓝色开衫、衬衫、牛仔裤,都是云恣的尺码。乔桑梓颤抖着指尖,拉开了衣服的领口,果然发现这些衣服,吊牌都没有拆。
经过调查,云恣的信用卡是与云恣的储蓄卡一起的,所以卡款一直不成问题。
乔桑梓坐进衣柜里,头搁在木板上,把门关上,逼仄的黑暗的小空间里,他闭着眼睛,想要去睡,也没有办法。第二天来临,他从衣柜里走出来,把门关上,拿出了计算机,把脑海中的一个个款项加起来,穿好衣服鞋子,出门往银行去汇款,把钱打回云恣的卡里。
他穿着全黑的衣服,站在人群里,实在是相当显眼。不过他一路开车,到了没什么人的地方。那儿海风吹拂,凉凉的,水从四面八方飞来,卷起浪花,拍打在岸上。
赵周彦正在家中摆弄着烤鸭,突然又有电话铃声响起。赵周彦无奈地洗洗手,拿起电话就接了“怎么了?”
电话那边传来学徒助理的声音“师父,我按你的吩咐去一直跟着乔先生……”
“嗯嗯,结果呢?”
“结果他刚刚好像跳海了……”
赵周彦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暴跳如雷地说“他跳海!那你报警啊!call白车啊!干嘛打给我啊!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不、不是的……”小助理连忙说,“啊啊,他又游回来了……”
“什么?”赵周彦愕然,“啊?游回来?”
“好标准的蝶泳喔!”小助理雀跃地说。
赵周彦感觉自己头上都快飚起青筋了“x你啊,那叫游泳,不叫跳海!”
117
“呃……是啊!看来乔先生精神真的有点问题,谁会在海里蝶泳啊?”小助理沉默了一下,又欢天喜地地说,“乔先生,你好你好!幸会幸会!”
乔桑梓冷冷地看着小助理,说“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没有跟着你呀!”小助理心虚地说。
乔桑梓一把抢过小助理手中的手机,放到耳边,说“谁?”
赵周彦笑笑,说“不就是我嘛!”
“你的助理素质越来越差了。”
听到乔桑梓这么没礼貌的说话,赵周彦不禁觉得开心——起码乔桑梓已经回归正常了。那个沉默呆滞的乔桑梓实在令人害怕。有时赵周彦感觉自己真是略微有些啊。赵周彦说“我帮你预约心理专家?”
乔桑梓沉默了。
赵周彦继续说“现在的情况的话,别的不说,单单是冒用信用卡,都分分钟要坐牢的。如果能证明你那个……状态不是甚佳的话,对官司的帮助会很大!”
乔桑梓也说了一句检察官常说的话“你们律师就是爱神经病,不是吗?”
“哈哈哈,”赵周彦爽朗地笑了,“神经病就是个宝啊!”
乔桑梓说“我认识一个专家,虽然很久没见她了,但我相信她对我的情况比较熟悉,也有公信力。”
那位女咨询师见到了乔桑梓,也相当惊讶,微笑着说“你终于肯来了?”她注意到云恣没有在,但却没有问,只是微微一笑,说“要聊点什么吗?”赵周彦上前一步,与咨询师握手,说“你好,我姓赵。我们其实是想来,让乔先生做个心理测评。可能还需要您出庭作证。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呀?”
女咨询师有些惊讶,但还是点头,说“那么赵先生,我们先谈一谈具体情况吧。”
赵周彦便去和女咨询师单独聊天,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女咨询师皱起了眉,说“你的意思是乔桑梓觉得自己杀了云恣吗?”
“是的。”赵周彦说,“但这不可能。”
女咨询师问“为什么呢?”
“乔桑梓出车祸的时候,救护人员到了现场,他的车撞上了电灯柱,他本人则昏迷在地上,额头磕破了,估计是自己撞的……”
“嗯,那么云恣呢?”
“没有云恣。”赵周彦说,“没有云恣,只有他。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警察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女咨询师扶了扶眼镜,说“那么云恣去了哪里?”
“不知道。”赵周彦耸耸肩,说,“大概十还是十一个月前,他们的父亲又锒铛入狱,好像判了10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