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叔他还在上班呢，我打个电话看看他有没有空啊。”
小虎妞眼泪汪汪的看着爸爸，过了一会儿一颗金豆豆掉了下来“爸爸……”
虎妞对他爸只有一招也是最管用的一招——卖萌，所以虎妞爸被一招击中“那绝对有空！你二叔不管在哪里都必须过来！”
“嗯！”
虎妞二叔是正儿八经的硕士，他属于外乡人十多年前才住进肖家村，本来大家挺好奇他为什么会过来还和一个男人同居的，可后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村里有个小病都是虎妞二叔帮忙看的，以至于之后村里的流言消失的无影无踪，有的时候被提起还被人打岔忽略。
中午正好在吃饭时间，李岳正准备加热虎妞爸给自己做的便当，接到电话还以为虎妞怎么了呢，一听是村里人出事了他立马把饭收起来。
“突然晕了？”
“没晕，就是不能站起来了。”小虎妞抽抽嗒嗒的说道。
“那你乖乖的不许哭啊，二叔马上就到。”
“路上慢点，看红绿灯啊。”虎妞爸接过电话道。
“知道了。”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光军的过往
李岳来的还算很快，在村口已经等的着急的小虎妞看到他来立马就赶紧冲了过去“二叔！”
“来了来了。”李岳抓着药箱从自行车上跳下来，虎妞爸接过他的车龙头把虎妞扔给他，跨上车后伸着长腿架住车子，李岳了然的抱紧虎妞和药箱坐上了后座，坐稳之后他勾住虎妞爸的腰“走吧。”
回到家的光军在小朋友的包围中闭上眼睛小睡，肖玉婷怕打扰到光军哥哥休息又领着孩子们离开了房间。
肖之初把光军放到床上之后就没敢动他，他怕自己不专业的瞎弄会给医生造成麻烦，正想着先出去问问孩子们具体情况再去医院检查，屋里突然出现了一家三口。
小虎妞的“两个爸爸”在肖家村里算是比较罕见的家庭，虎妞爸肖石磊是镇里城管局的小队长，十三年前他退伍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男人，之后两个人就在肖家村落户安家，成了少数几个不靠果园过日子的人。
李岳和肖之初认识但没怎么说过话，平时碰见也顶多点个头了事，不过李岳倒和光军说过几次话。
因为小虎妞的个子原因大家都不怎么敢和他玩儿，也只有光军干什么都带着他，每次还都会送虎妞回家，所以李岳才在听说是光军出事的时候才来的这么快。
肖之初是知道李岳的工作的，见他来了心也稍稍放松了一些“岳哥。”
“他怎么了？”李岳靠近躺在床上的光军，“摔到头了？”
“听他们说摔到田里了，不知道有没有碰到头。”
李岳点点头轻轻的用手扒拉了一下光军的头发，在有些细碎的小石子落在床上后他摸到了一个凹下去的小坑。
“这怎么回事？”李岳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看了看，当看到小坑里的小石子时明了的点点头，“磊，把药棉给我。”
肖石磊打开药箱把药棉递给他，李岳接过之后轻轻的在小坑里转了几圈，肖之初看到药棉的白色变成灰色心抽了一下。
李岳换了一个新的药棉又在小坑里转了转，肖石磊看他握着手机不方便主动放下小虎妞帮忙。
“怎么样？”他问道。
“问题不大，就是这个旧伤之前应该蛮严重的。”
“这是旧伤？不是摔的？”肖石磊道。
“据我观察应该不是，这个伤口最少有五年了，好像还是用很硬的物体砸的，当时被砸光军应该是形成了脑震荡，可能是因为伤口没得到及时的治疗这个脑震荡成了后遗症，它在光军的遭受到碰撞、颠簸、强震的时候就会发作，普遍就是感觉头晕目眩恶心想吐，问题不是很大，”李岳说完又清了一下伤口周围的头皮，“让他好好休息，最多两天就能好。”
“谢谢你岳哥。”肖之初认真的说道。
“都街坊邻居的，不用那么客气，”李岳顿了一下，“光军这孩子人不错，我和石磊都很喜欢，这个脑震荡后遗症除了病理因素之外还有心理因素，既然现在他是你来照顾，你就多操点心看看光军的心结是什么吧。”
床上的光军在李岳说完翻了个身，肖之初瞧着他睡的很不安稳的样子点点头“我知道了。”
“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再给你开点药，不过说实话吧，光军这毛病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之前能熬，我觉得现在还是接着熬着比较好，免得药物对他的大脑会再有什么刺激。”
肖之初捏紧了拳头“好。”
冯宁和冯妈妈在门口等着，见肖之初出来想过去问问光军的状况，但冯妈妈看到肖之初阴着的脸决定改天再说。
“宁宁，我们回去吧。”
“可我还没见到他。”
“你那个朋友？我听你姨妈说他去上学了。”冯妈妈道。
“哪有那么巧，我刚刚换完肾他就上学去了？”冯宁说的太急口水呛到气管狂咳不止，冯妈妈拍拍他的背后劝道“我帮你查还不行吗？你现在身子弱成这样能干什么？是去追他还是在这里等着？”
“妈……”冯宁叫的声音有点哑，冯妈妈叹口气“好了，走吧，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
送走了孩子们和李岳一家，肖之初回到房里静静地陪着光军。
光军缩在被窝里像个假娃娃，小巧的脸和卷卷的头发都显得他很乖巧，肖之初用眼睛细数着光军的眉眼，然后抱着他的手呜咽起来。
好吧，无论时间如何变迁和流逝，童年时期被他伤害过的傻子的确是被他狠狠伤害了，就算现在他再怎么弥补之前的伤害还是不减一分。
“那时候我不说谎多好……”肖之初咬着牙说道，“不说谎你就不会被打，不被打你就不会被我丢掉。”
他说话的动静吵醒了光军，光军感觉着暖暖的被窝睁开眼睛“弟弟……”
肖之初急忙擦擦眼泪吻吻他的额头“我在。”
“别哭啊，我睡睡就好了，之前都是睡一会儿就好了。”
“好，”肖之初想勾着嘴角但是没成功，“我陪你。”
光军恩了一声伸出手抓住肖之初的小拇指。
你不会知道一个人的求生意志到底有多强。
十三年前的光军被肖之初丢在乱葬岗旁的草堆里，本来气息微弱的他在一阵不自觉的大喘气中睁开了眼睛。
额头上的血在干涸之前流进他的眼里，光军睁开第一眼看见的这个世界就是血色的。
光军醒了之后因为头晕和头疼不敢动，他在坑里浑浑噩噩的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在饿得不行的情况下才凭着仅有的力气从坑里勉强的坐起来，最后靠着坑里的野草才爬出坑。
当光军爬出坑没多久他又头晕了，他吃力的躺在一棵树下，在鸟鸣声中昏昏欲睡。
肖之初当初在乱葬岗周围晃的时候光军看到他了，光军很想叫他，可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最后只有看着肖之初离开直至再也没来过。
几天之后光军恢复了一点，他为了填饱肚子开始四处找吃的，由于肚子实在太饿，路也不好走，光军跟着一行路过乱葬岗赶集的人离开了肖家村去了城里。
本以为城里的吃的多会好些，可实际上日子并不好过到哪里，城里的乞丐多不说竞争也大，而更多的乞讨者都是骗子，作为一个真正的傻子，光军吃了不少亏，被打被骂被吐口水都是正常不过的事。
刚开始傻子还会反抗，到最后他连反抗是什么都忘了，有一次他在小饭店后面被小孩砸中了脑袋晕倒了，醒了之后天上在下雪，光军冻醒的第一眼就是嚼昨天嘴巴里没吃完的馒头，然后接着在饭店留给猪吃的桶里继续找吃的。
如若没遇到他，光军可能真的会死在城里的某一角。
“他”是一个疯子，各种意义上的疯子，除了对光军好之外他几乎看到人就会发疯，尤其是对着那些卖惨骗人的乞丐疯的尤为厉害。
光军是在马路边看见他的，本着惺惺相惜的感情光军把兜里的烂苹果给了他，疯子吃完之后笑的特别恐怖，他嘻嘻哈哈的围着光军转，接着抓起他的手冲进了一家快餐店。
那是光军第一次吃那么好吃的菜，他和被人打破头的疯子蹲在马路牙子上分吃了一盒青菜，两个人看着天上的月亮对视微笑。
“好好吃。”
“嘿嘿。”疯子笑道。
往后的五年疯子都是和光军一起生活的，疯子好像不会说话，他除了发疯的时候会冲着人乱吼乱叫外基本不会开口。
好在光军和疯子在一起从不缺吃的，两个人极少会到店里抢食物，一般都是翻翻学校的垃圾桶。
疯子其实可聪明了，那群青春期的孩子们吃饭从不好好吃，光军和疯子每每会躲在角落里等着拿残渣的车子来，等车子一来他们就冲过去吃东西。
开车的司机是个老头，他看到光军和疯子就当没看到，有几次看他们没来还用塑料袋捡了几个干净的鸡腿丢在路边。
光军的生活因为疯子的“恶名远扬”渐渐好了起来，可就在光军刚刚尝到甜头之时，疯子死了。
而光军也第一次知道疯子其实是个女人。
疯子死的第二天光军路过乞丐窝，他听到乞丐们在讨论疯子的事情。
“她女儿失踪，找孩子的路上还被人给□□了，之后就在这里疯了。”
疯子死的那天是大暑，除了叫个不停的知了和尸体的臭味，光军眼里满满都是绿色。
和醒来的血色和冬天的白色不同，绿色绿的很好看，仿佛是解脱，是新生，是鲜活。
其实疯子也不是没说过话，“他”曾经有一次让光军叫“他”妈妈，还说光军很像“他”女儿。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互惠互助
光军在第二天中午就不怎么晕了，但肖之初不放心还是让他躺到晚上，一直到光军嚷着肚子饿才准许他起床。
“头真的不晕了？”肖之初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光军在沙发上抓着薯片头摇得特别欢快“不啦，小黑呢？”
“没看到，估计又出去巡逻了。”
“我也要出去。”光军捧起薯片就走被肖之初挡住“你去哪里？”
“去小虎妞家。”光军毅然的继续往前走。
“马上快八点了，天都黑了，你现在跑过去干嘛？”
“听故事，虎妞爸爸会讲超级好听的故事。”
光军刚好点就开始熊，那肖之初是铁定不许他出去的，他拉下脸把光军拎到饭桌旁“不许去！一会儿吃饭了！”
只要肖之初拒绝的事光军再怎么不愿意也没用，他在肖之初眼神的逼视下吃完了小碗里的饭，吃完之后就瞧着对面人。
“弟弟……”光军很小声的叫他。
“不行，人家也要睡觉了。”
“谁睡觉这么早？部队还没睡呢？”门口传来肖石磊的声音，不过先进来的是小短腿虎妞。
“光军哥哥！”小虎妞看到光军就奔过去，光军立马抱起他，一大一小也不知道乐什么的一起傻笑起来。
肖之初看到李岳进来问道“你们吃过没？”
“吃过了吃过了，”肖石磊道，“你们这是刚吃过？”
“对，光军吃完还闹着想去你那儿听故事呢。”肖之初无奈的说道。
“能听故事证明没事了，”李岳笑，“石磊你之前故事说到哪了？”
“说到你和老三那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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