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儿去了?”
“谁?”郭海一愣。
“是,去了。”郭梅回过头,咬着牙看着郭阳,“阳子,张晨和你说的,你一定得做到。”
“我知道……我等着他……他不关机。”郭阳说着用手紧紧的捂住伤口。
郭梅回过头,眼泪哗一下子下来,嘴闭得很严,一丁点儿的声音也没出。
曼哥踩紧油门,往云南方向疯行。
张晨躲在树后,听到有枪声响起,回过头看那六七个人已经改变了s,he击方向,张晨瞄准他们,又放一枪,一个倒地。刚要往树后闪,一颗子弹过来,左腿中枪。
“c,ao。”张晨低头看了一眼,咬牙把腿收回。4已经没有子弹了,张晨把枪扔下,掏出手枪,两只同上,几发子弹都打偏,一发中了一个人的腿,一发中了一个人的手,枪落地。
张晨看过去,还有四个人。另外的人应该被其它方向s,he过来的子弹击中了。有人在帮我。张晨心想。
脚步越来越近,张晨忍痛找到一块长草高的地方躲进去,四个人过来,天已经全黑了。这里没路没灯。张晨突然感觉,一个东西向自己击过来,不是子弹,是枪,但击中后又立刻闪了回去。他们在找自己。张晨看隐约借着月光看到那四个人已在眼前。回腿一脚踢到一个人的膝盖,那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张晨从草丛中跃出拨出匕首刺向跪倒的人。另外三个人一起扑过来,没有用枪,大概是要捉活的。张晨回拳,打到一个人的太阳x,ue,虽然招招致命,但三对一,张晨完全没有胜算,身上的拳头和腿像雨点一样落下来。浑身都疼,胸口最疼。
张晨趴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三个人正要下手把他抬起来的时候,身后被人重重的一击。
班因手里的枪拍在他们头上……
张晨感觉有人把他背起来,自己的身体,随着下面背着他的人在前进着,意识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张晨慢慢醒过来,他倒在路边,旁边是同样躺在地上的班因。天还是黑的,下了小雨,张晨慢慢站起来,走到班因旁边,班因肩膀的伤口在流血,张晨看了天上的雨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枪伤,忍着痛站起来,把班因拉起,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步一步的顺着眼前的路,往东北方向走……血水浑着雨水在往下流,张晨脸上的血色色越来越淡……
曼哥的车开到边境的时候,新一轮的追兵赶到,枪s,he向车,曼哥把车最后提速,郭海按住郭阳,躲在椅背后边,郭梅看到前边、边境线的另一面有一辆军绿色的大车在等他们。
过了边境,追兵停止了追击。
“去医院!快!”郭梅对司机大吼。
郭阳躺在郭海的怀里,眼睛始终睁着,眼里十分干涩。
“阳子!”郭海叫了一声。
“嗯……哥”郭阳断断续续地说,“我、说不出……话……但我没睡……”
“好。再忍一会儿!”郭海喊了一声。
他没有反应,眼睛却一直睁着……
郭阳不记得是如何躺到手术台上的了,但在医生给他打针的时候,他用尽全身的最后力气,大吼了一声“不要麻醉我!我的眼睛要睁着!”
大夫的针扎了进去,郭阳用尽力气让眼皮不合上,他看到张晨坐到自己的对面,踩着桌子向自己扑过来,嘴里还喊着“我c,ao你大爷!”;看到张晨穿着缅军的衣服,重重的把嘴撞到自己的嘴上,大吼着“我一会儿看不见你!就想!”
郭阳再次意识到自己所看到的不是幻觉。
郭海坐在自己的面前“阳子?”
“哥。”郭阳小声说。
“阳子醒了?”郭梅看着郭阳,“醒了?”
“我的眼睛闭过么?”
郭梅忍住眼泪“没有,一分钟也没闭过。”
“张晨呢?”
“还没回来。”郭海低声说。
“我等他。”郭阳说完就再没发出声音。
“好,等着他。”郭海看了看郭阳,转头看郭梅,郭梅手捂着嘴不敢出声,眼泪哗地落到手背上,马上推门出去。
“爸。”祝杰英给老爷子通了电话。
“怎么样?”老爷子的声音发颤。
“嫂子、给我。”郭梅接过电话,“爸。阳子醒了。”
“我问张晨怎么样!”
“还……没有消息。”
老爷子听完啪的挂了电话。
第二十六章
“找到两个人,好像是他们!”
“在哪儿?”
“边境的医院、在孟连。”曼哥说到一半,郭梅马上跑上楼找医生。
“大夫,我弟弟现在能动么?”
“什么?”大夫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我弟弟现在能不能坐轮椅,或者担架去别的地方?”郭梅问。
“可以、不过最好不要……”
郭梅听完跑回病房,“哥,准备出发。”
郭海回过头“怎么了?”
“张晨找着了。”
“在哪儿?”
“孟连。离景洪不是很远。”郭梅说完关门去找医生办手续。
郭阳被他们架上了车,坐在车里,手上吊着盐水“哥。我真的没闭过眼么?”
“没有,一直没闭过。”郭海拍了拍郭阳的手。
“那行,要不然那小子该说我说话不算话。到时候你给我做证。”
“阳子。”
“嗯。”
“你知道大夫看到你的时候说什么么?他说你能活着是一个奇迹。没见过你这种能坚持这么久的人。说你的ji,ng神意志……”
“是他的ji,ng神意志。”郭阳慢慢地回过头看着郭海,“我能活着,是因为他的ji,ng神意志,是张晨儿的ji,ng神意志。”
车子到了孟连的医院。郭海扶着郭阳往里走,到大厅里坐下。
医生走过来“你们认识那两个人?”
“是。”郭海站起身,“怎么样?”
“还在手术。”医生摇了摇头,“伤得很重,特别是那个中国人。”
郭海看了一眼郭阳,把大夫拉到一边“什么意思?”
“当时正好我们一辆支缅的救护车往回反,看到那个年轻的中国人,架着那个高一点的缅人在路上走,一路的血。”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已经二十个小时了。失血过多,虽然绑得都很紧,但是,那个年轻的用得力气太大,血还是渗得太多,再加上下雨,上车之后,他就虚脱了。紧急处理的时候发现中了好几枪,一摸口袋,还是中国护照。我们就紧急拉回来了。”
“现在情况呢?”
“那个姓白的中国人,胸骨骨折,右手骨折,腿上中了一枪……都是皮rou伤,不过失血还是问题关键,要看今天能不能挺过来了。”
郭阳吊着盐水坐在手述室外。
几个小时后,大夫推门出来,郭梅马上站起来“怎么样,大夫?”
“……看看、能不能过今天吧。”大夫说完往外走。
“班因呢?”曼哥问。
“那个缅甸人已经过了危险期,他是头部受到了撞击导致的休克,不过那个小伙子真行,都伤成那样儿了还扛着他往回走。很……重的。他架着那个人,自己的伤口一用力,血……”
郭阳听着微笑了一下,轻声说“他是刑警。”
“输血么大夫?”郭梅问。
“不用。”大夫看了一眼郭梅。
“大夫……”郭阳目光呆滞地看着前边,“那个姓白的小子,身上哪个零件儿坏了,折我的,我给他换上……”
张晨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阳子。你得休息了。”
“我在这儿等。”郭阳坐在监护室外边,“我得让他看见我没闭眼。”
郭阳眼睛不看监护室,只是直视前方。
一夜里,大夫几次进出张晨的病房,郭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郭阳却一直只是坐着,一句话也不说,直到第二天中午,大夫最后一次出来“醒了。意识清楚。指标也正常了。”
郭梅一下子瘫在椅子上,郭海站起来。祝杰英捂着胸口不敢说话。
安静,什么也听不到的安静中,郭梅看到弟弟的脸上泪水落下,她从未看到过郭阳哭,一次也没有。
紧接着,是郭阳的哭声震响了整个的医院。
大夫跑了过来“准备镇定剂!”
郭海和郭梅眼中的郭阳,头抬着、脸冲着天花板,嚎淘大哭。
三个缅甸人倒在地上,张晨站在他们身上,一脚一脚的踢,一直踢到三个没有声音、没有反抗……
张晨慢慢睁开眼睛,一片漆黑,回忆不起来是如何躺到这个地方的。这么说,刚才打得这么过瘾——全是梦?
手轻轻的动了一下,感觉要坐起来是件很困难的事儿,适应了一会儿漆黑的环境,慢慢的看清楚这里是间病房,左边有窗,右边是门。
张晨想把嘴张开,但只有手可以轻微的动,右手上cha着针头,左手里,有另外一只手。
鬼压身了么,这浑身动不了。张晨慢慢的向左边转过头,看到郭阳一只手支着脑袋,睡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张晨动了动左手,轻轻的敲着手中郭阳的左手。
郭阳醒过来,看到张晨的微笑。
“要什么?”郭阳问。
张晨用手在郭阳的手上写了个“水”字。
郭阳赶紧起身,把护士叫来“他醒了,能喝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