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我还能找谁?”
白骥察觉到下一句即将冲口而出的话,猛然察觉那句话中有着多么浓重的软弱和幽怨。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你在这里如鱼得水,可以找的对像多的很。”
也许是他说得太过坦荡,杜文居然讷讷了几秒不知该如何回答,等他反应过来后,却只挤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可以教你英语。”
白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道“忙你的去吧,不是要办公司吗?我自己去上个语言班就行。”
新的人生开始了。
异国生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扑面而来,快得白骥甚至来不及调整心中那些观念与怀疑,他不得不从abc开始学起,一步一步把这些陌生的语言填进脑子里,说句夸张的,他以前熟记的英文只有“ohyes,ohyes,fuck”,当然,说这句话的肯定是个身材精壮的帅哥。
他还要学着用烘干机而不是晒在院子里,学着顺左边开车,学着剪草坪,学着适应高昂的人工费和出租车费。
杜文忙得四脚不着地,奔忙于医院和各个政府机构之间,回到家来就蹲在电脑前对着屏幕查各种信息,据说想拿一百万开个餐馆,反正白骥不懂,也只是打边鼓看看,偶尔叫叫外卖,他现在的英语水平已经足以做到这些。
俩人来之前就对食物的不适应准备充分,带了一堆速食,暂时靠着这些“存粮”和洋快餐顶着,再继续下去只有盼着尽快拿到驾照,可以开车去中国超市采购。至于全靠吃餐馆和洋外卖,那是打死也不能忍的选项,尤其是他们一个有病、一个有旧伤,属于需要长期调整的类型,对于吃就更讲究了。
来之前季雨给了一堆注意事项,在头一个月中基本上一条也没能被遵守。这种窘境在白骥拿到驾照后缓解了,他的开车技术令考官也赞叹不已,而杜文则因为反应迟钝被当,这也不奇怪,在考试当天前一夜没睡,反应不迟钝才怪。
白骥迅速买了一辆家庭主妇车,送杜文到处跑动,看餐馆选址、看货源、办各种手续以及招工,这是最重要的一条。采购之类的事更不用提,他现在已经学着和别人讨价还价,哪怕那个华人老板装作不懂普通话,他也可以砸出一堆英语,嗑嗑绊绊却毫无错处。
生活似乎终于厌倦了玩弄他,展露出一个妥协的笑容,风平浪静的日子开始之后,他迅速遗忘了许多事,诸如任何时候无论睡得多沉只要有动静就会醒。
天气仍旧不算太暖和,更不用提阴雨天,他醒来后发觉杜文正用一只手玩着他的头发,他偏了下头,感觉杜文看了过来。
“醒了?”
“嗯。”他含糊的应了一句,瞄了眼昏暗的窗外,“几点了?”
“不早了。”
他拿过手机看了看,道“你今天不去医院?”
“没轮到我。”杜文的声音里也带着几分慵懒,凑近过来时,干燥温暖的皮肤摩擦过白骥的,带起一些静电般的感觉,“你今天没事?”
“唔,我想想……应该是没事。”白骥揉了揉眼睛,张开嘴打了个呵欠,“都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赶。”
杜文凑得更近了一点,磨蹭着白骥的脸颊,在耳边轻声道“想做吗?”
白骥不自觉的换了下腿以掩饰晨|勃的尴尬,盯着天花板半晌,鬼使神差的问“你上我还是我上你?”
“你想怎样就怎样。”
“有安全套和润滑剂?”
“有。”杜文的声音更低,带着浓烈的暧昧和引诱,又强调了一遍,“你想怎样就怎样。”
白骥道“我想吃水煮鱼。”
杜文无奈的笑起来“附近没有啊。”
“你的餐馆不是快开业了?厨子总有吧。”
“餐馆离我们这儿挺远的……”
白骥翻了个身,骑在杜文腰上,笑了笑,道“没事,我们今天有空。”
他止不住喘息着,有那么一两秒动也不能动,直到杜文离开了他的身体。
“你可以继续。”
这句话对杜文来说是个诱惑,迟疑了两秒后,他抵抗了这份引诱“不用了,我该去办事了。”
白骥并没有坚持,目前为止,一切都是完美的,何必打破?
第66章 外面的世界
生活就是蜘蛛织的网,处在网中的人挣扎得越厉害,网就破得越厉害,当里面的人放弃时,往往会迎来了微妙的转机,但是如果完全不管,某一天,网上的人会突然发现自己被包了茧。白骥就是这么想的,自从他和杜文终于打破了身体上的隔阂,重新合为一体后,似乎喻意着什么般,生活开始变得平稳起来——平稳、安宁、顺和。
只有一些小小的波折,诸如想做的一种菜却买不到原料之类的,更大的事就没有了。回想从前,莫名有种梦一场的错觉,他时常会在午夜梦醒,睁眼看几秒昏暗的天花板确认这是哪里,之后又沉沉沉睡去。对他来说,眼下的生活随着时光的推移越发珍惜起来。
他必须活着,很好的活着,直至死亡降临的那一天。
杜文从来没有再提起过国内的事,包括汤妮。偶尔有一天,白骥突然想到件事,问“你知道汤妮的真名吗?”
杜文明显的怔了下,想了片刻后道“不知道。”
“真的?”
“真的。”
白骥并没有失望,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没有答案也就罢了。日子如流水般的过去了,一年后,他已经完完全全融入了这个地方,他知道纽约有个中央公园,大得不得了,而且谁都可以去;他不会再把星光大道当成纽约的东西,知道那在洛杉矶;他也不会再拒绝热狗香肠,一口咬下去再笑眯眯的对杜文展示断成两截的“香肠”实在是件有趣的事。
干奶酪可以掺进泡面里吃,奶油抹在烧饼上,白酒换成了果酒,一点一滴的,他的生活正在把中式和西式融合。
他在语言班交到了朋友,从印度、日本、阿拉伯以及欧洲来的男女老少。他第一次知道gay原来无须隐瞒,也隐瞒不了,知道了不是所有欧洲人都会讲英语,也有烂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却比他学的快多了,还有在美国生活了二十年,却连abc都读不全的中国人。这些都令他大开眼界。
他和邻居一起开派对,发现居然还要自带食物,正当他以为这是风俗时,又被告之这种派对很烂而且这个邻居很抠门,都没人愿意去这个邻居举办的派对,他是新来的,上了一次当。
语言班上的gay带他去了gay夜店,第一次见识到会把丑客人赶走的店。他凭着那张东方脸孔以及精壮的身材得以进入,并且大杀四方,搭讪人一个接一个,令朋友大为羡慕。
去过后没多久,他硬拉着杜文跑去看新鲜,结果俩人被激烈的音乐和熬夜弄得头疼不已,第二天起来后像是要死了般,最后决定还是过一过“中年人”的生活,远离夜生活,晚上的时光就看看吃吃饭、上上网、看看电影——哦,电影不能随随便便在网上找着了,连优酷很卡。
外面的世界原来很精彩,也很安全,白骥第一次后悔当初没有听白飞的话。
一百万美元的餐馆顺利开业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如杜文所预计的,在一开始稍微冷清之后,餐馆以原汁原味中国特色的菜肴以及高档的服务迅速打开了知名度,成为那一片地区有名的高级餐馆。
当有朋友向白骥讨要位置时,他才发觉他们的事业已经成功了,而且还有存款。和杜文讨论过后,采取保险的理财手段,最大的经济障碍解决了,生活步入了“养老”的节奏,直到一通电话到来打破了这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