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予时吻了吻他的耳廓“没关系。”
俞睿宁下意识接了一句“吃了会胃痛。”
任予时笑说“哪有那么娇气。”
俞睿宁垂眸,转身挣开任予时从厨房出去。
他还是妄想,还是妄想……
他深吸一口气,“任予时,我们去楼下吃生煎吧。”
任予时一边换衣服一边说“之前的急事,是因为被狗仔拍到了什么吧。”
俞睿宁皱着眉不说话,任予时拦腰抱住他“我不怕什么,只是你身份特殊,还是小心一些,我不想给你带来困扰。困扰可能伴随着我们之间的结束。我还舍不得你。你呢?”
任予时是个太体贴的情人,俞睿宁时常想,与他凑合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
俞睿宁抬头在他唇边吻了一下“嗯,知道了,你上班去吧。”
任予时走后,俞睿宁打电话叫了钟点工。今天没有安排,他准备窝在家里睡觉。钟点工什么时候打扫完屋子离开他也不知道,睡醒的时候,已经中午了,觉到饿,又叫了外卖。酸nai披萨猪脚汤摆了一桌子,他挑来拣去每样吃了一半,就放了筷子。
做什么都像丢了魂。
电话响的时候,他甚至一惊,他看到来电显示,是一个护理会所,他很久没去了,想了想还是接了,简单说了几句,随便拉了一件大衣就出门去了。
他懒得开车,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衣服上的连帽足够大,戴上之后,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把自己装进这样麻袋似的衣服里,他竟觉得说不出的安心。
在店里做皮肤和头发护理的时候,他又睡着了,店员当然是不会叫醒他的,盖了条薄毯,任他睡着。
醒的时候,竟然是任予时坐在旁边,俞睿宁伸了下腰,眯着眼问“你怎么来了?”
任予时放下手里的书“是我打电话让店员请你过来的,我跟店里说你今天在家没事,让他们做一下客情。我今天走的时候,看你情绪有些不大好。”
俞睿宁笑说“我刚刚还续了一个项目,你快去问问他们给不给你提成。”
任予时取了衣帽架上的外套给他穿“别贫了,都几点了,也不知道饿么,去吃饭吧。我定了地方。”
俞睿宁想了想“中午的外卖还在家里。”
“明天早上下楼带到保安处,喂流浪猫吧。最近天冷了,小区的流浪猫不少。”
“嗯。”
任予时能把他的生活打点的一丝不苟。让俞睿宁有一种时光静止的错觉。似乎这样下去,能顺流到地老天荒。
他太久太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的享受时光,他过去的所有都与贺锦有关,而贺锦,是他人生里一股逆流。他艰难的迎着这逆流,如同西西弗斯无昼无夜的推石上山,滚落,继续,滚落,继续……无休无止。
而现在,因为任予时,他似乎有种坐在山脚休息的感觉。
俞睿宁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这天安敬书在公司开过会议后,火急火燎的赶到片场,激动的模样,差点把他扑到在地上,“你知道么,董事会的决定,下个季度的投资安排,一口气给你三个。”
安敬书掰着指头跟俞睿宁说“秦导的新片,台的真人秀,还有一个人物访谈。”
俞睿宁看着他“这些是哪一个以前没有接过么?也能这么激动?”
安敬书白了他一眼“你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娱乐圈的风向啊,以前走的路子,都只是为了让你磨一磨演技,更多的是做一个演员,偶像明星的成分只是在这个圈子里有存在感即可,但这次的资源是最近流量最好的几个,如果运作得好,是能至少让你进入二线偶像明星梯队的。”
俞睿宁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关心,淡淡地回道“哦。”便又低头看剧本。
安敬书很受伤“哎哎哎,你老这样让我一头热,我会很受伤的。”
俞睿宁抬眼,咧出一个笑脸“行了么?”
安敬书“……”
俞睿宁“对了,帮我订一个餐厅,好一点的。今天有人生日。”
安敬书大概知道什么情况,翻了翻手机里的一些信息,问道“易师傅那里吧。这次接了这么多资源,你尽量少带圈子以外的人出现在公众视野中。这个时期做得好了,前途无量,你懂得吧。”
俞睿宁点点头“知道了。”
任予时到达指定地点的时候,俞睿宁已经等在那儿了。是一家私人馆子,只接预定和熟人。
任予时穿了冲锋衣,因为天气y的重,似乎带着一身雨气,俞睿宁指了指衣帽架,有点嫌弃“今天去哪儿了?”
任予时把衣服挂起来,笑说“跟考古组进山了。来不及回去换衣服。”
俞睿宁“哦”了一声。
任予时看了看馆子,笑说“谢谢。”
俞睿宁给他倒酒“情意虽不一定真切,礼数还是该做的。”
任予时当然知道他与俞睿宁只是一种露水情缘,“你这样周到,也不怕我真的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么?”
俞睿宁笑了“要有早就有了,你有红玫瑰,我有白月光。放心吧。”
这一刻,任予时确实放心了。
这一顿饭后,俞睿宁被突如其来的工作量压的透不过气,但是他也没有什么情绪,他向来不怕工作上的吃苦。倒是安敬书有时候心疼他,怕他扛不住,推掉了不少事情。
沈义明把公司不少事情交给唐励行,这次董事会关于公司旗下艺人的整体调整方案,唐励行也有参与。
唐励行不经常在这边办公,但留的也有单独的副经理办公室。
俞睿宁这天回公司的时候看到门上铭牌,愣了一愣,嘴角扯出一个冷笑,被正回来的唐励行看在眼里。
他刚一转身,唐励行按住他的手腕,“来,坐会儿。”
俞睿宁进门就甩开他“我下午还有个舞台剧排演。”
唐励行拉了把椅子“你和舅舅的事,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你是铁了心让我背这个锅背一辈子咯?”
俞睿宁扶额“求求你了,别说了行不行。我跟贺老师已经没关系了,我有恋人了唐总。”
唐励行不肯放过他“那个人长得像舅舅。”
俞睿宁笑说“唐总,有时候,小聪明说出来真的很讨人厌啊。怎么,看出来了又怎么样?你要去跟贺老师告状还是要去跟沈老板告状,你去啊。”
唐励行盯着他那满不在乎而挑衅的神情和眼神“我懂了。”
俞睿宁抬头看着他的眼“领导,我可以走了么?”
唐励行猛地凑上前去,在他唇边吻了一下。
俞睿宁叹了口气“唐总,你这样算是职场xi,ngsao扰。”
唐励行点点头“嗯,要去曝光么?”
俞睿宁抬手拍拍他的肩,转身要走“下次我会这么做的。”
俞睿宁这样,不是没有人盯着,男女都有,只是他从不沾惹圈子里的人,久而久之,他的私生活几乎在圈子里是空白。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去刻意打听。这是安敬书早前教他的。有些东西,有些人,碰不得,得不偿失。
在他眼里,唐励行就是这样的人。公司领导层,还是贺锦的外甥。
俞睿宁被工作缠的紧,有时想想,他觉得这也算是好事,能避开与唐励行的交集。但是也极大的减少了他与任予时的见面。前者的情况是他所乐见的,后者的局面却是唐励行乐见的。
然而俞睿宁向来任xi,ng,当任予时无意跟他提到,文博馆想请个明星代言一个展览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安敬书接到文博馆的邀约函的时候,简直目瞪口呆。
俞睿宁倒是很坦白“文博馆在今年的文化节期间有一个明清瓷器专展,我在那边有个老朋友,就应了。再说,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契机,现在粉丝受众明显有文化需求和倾向,只靠流量反倒让人反感了。”
安敬书看了看档期,没有冲突,还是觉得这样不妥“你好歹跟我打个招呼。”
俞睿宁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在工作期间光明正大的跟任予时来来往往。
这天在馆里拍摄结束,任予时把他挡在自己办公室,搂着他的腰“你也太任xi,ng了。”
俞睿宁眯着眼在他颈窝里蹭了蹭,把手从他衣服下摆伸进去,贴在他腰间“还有更任xi,ng的。”
任予时抓住他的手,笑说“这是办公室,别这样,今天晚上有的是时间。”
俞睿宁一脸的失望“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就是假正经。”
晚上,俞睿宁竟然非要自己来,任予时也纵着他胡闹,他看着任予时微微皱着眉仰起脖子呻吟,心里竟有些悲凉,他看过贺锦任何时候的模样,独独不知道贺锦在床上的样子,但是他看着任予时这张三分与贺锦相似的脸,有一种怪异的把握和肯定,贺锦一定不是这个样子。
觉到他的滞顿和分神,任予时还是对置了体位“想什么呢,这就累了?”
俞睿宁微微的失落“嗯,还是你来吧。”
任予时伏在他颈窝,低低的发笑,嘴唇渐渐延伸到胸前。
第7章 第七章
最近一个冬装代言,要去英国取景,俞睿宁临出发前,去看贺锦,问他可有想要带的东西。贺锦笑说“也没有什么需要的。说起来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去英国了。”
俞睿宁笑着点点头,对话和眼神,都只停留在师生的程度。
当年,贺锦带着几个学生到英国游学,待过一段时间,俞睿宁就是其中一个,还做过英国戏剧相关的课题。
俞睿宁清楚的记得,他对贺锦的感情,是如何在英伦发生着质变。
伦敦有太多让他触景伤心的地方。
有安敬书的安排,工作事按部就班的进行,其余的时间,他会私下里请摄影师去陪他街拍,大多是留在他记忆深处的当年贺锦的剪影。
有环球剧场里看演出,也有大英博物馆外细雨下只带着帽子拿着文件下遮雨的模样,还有多维茨画廊里的寂寂背影。在泰晤士河的游船上,特拉法尔加广场上……
在伦敦这个地方,他才知道,原来贺锦从没有一刻真正的离开过他。或者,是自己从没有放开过贺锦。
他坐在街边的咖啡馆,馆里暖气很足,他竟觉得指尖发冷,拿着手机,看着自己与贺锦神情动作高度一致的照片,直到视线逐渐模糊,才知道自己哭了,在这个地方,他不打算压抑自己的感情,就这样眼泪肆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擦了擦脸,拨了贺锦的电话。
“喂,睿宁。”
“贺老师……”
贺锦听得出来俞睿宁声音有些异常,疑惑道“睿宁?怎么了?”
“贺老师……”与贺锦的距离,遥远到连他的名字都不能直呼。“没事,只是今天碰巧来了这家你最喜欢的咖啡馆,有点想你。”
贺锦在那边笑起来“在伦敦怎么样?”
“嗯……还行,时常记起你带我们来那一次,很多地方还是老样子,贺老师,你想不想念那时候。”
贺锦还是语气带笑“也会想起。”
对贺锦的感情,许多年一直细细密密的渗透着他心房的每一处,他有时候会想,什么时候说不定也能抽丝剥茧般的脱离了这样的束缚,然而因为最近这样那样的事,毫无征兆的将这份感情的荒诞和悲剧xi,ng揭开来,却让他的感情,恶意反弹似的,如山洪翻涌,如瓢泼灌顶。他也骤然失控到除了想拼了命地抓住它,别无他想,也不知所措。
俞睿宁坐在店里发呆到安敬书打电话来催。
这一趟拍摄,耗时十天左右。回国后,其他安排紧跟着就来了。
他就这样在工作中逐渐遗忘缓慢疗伤。偶尔陷于任予时给的暂时安稳,偶尔也陷于唐励行带来的困扰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