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言默的位置紧挨窗户，风景视野一等一的好，花的钱多果然不一样。
快抵达时他便察觉到这儿和春城晴朗的天气不同，等慢慢从高空降落下来，肉眼可见地面铺满又厚又白的雪，空中也飘荡着芦花似的雪沫。
“穿上。”季霄从包里取出一件长及小腿的羽绒服给他，自己也穿上另一件中长款的。
没见过雪的纯南方人除了觉得新奇，剩下的大概就是怕冷了。张言默看着窗外风雪漫天，有点发怵。
季霄给他戴上灰色的羊毛围巾，又帮他系上羽绒服扣子“走吧。”
“挺暖和的。原来穿羽绒服像被套住，手没以前灵活了。”张言默试着动动手臂，很沉。
“还有手套。”被言默一句话提醒，季霄伸进外套口袋摸摸，果然有两双手套。
一双给言默一双给自己，这颜色搭配得像情侣款。
下了飞机，冷冽的寒风扑面而来，一片片冰冷的雪打在脸上，凉意冰得人一激灵。
张言默呼一口气，面前空气中立刻出现一团白汽“真冷啊！”虽然羽绒服挡住了风，但寒意仍刺激着面上的皮肤，鞋子也不够保暖。
季霄撑着伞，大半边都是遮在他那，自己胳膊上沾了一片白。
“进去就好了，先忍忍。”
“嗯，这种程度还是可以的。幸亏你准备了衣服，不然咱们下不了飞机了。”张言默说着，伸手接一片雪花。
六角形的，晶莹剔透的扁扁一片，“真漂亮。”
出机口人潮熙攘，嘈杂声中张言默始终紧跟在季霄身侧。
两个高大且帅的各有特点的男人，走在人群中像是鹤立鸡群，吸引前后左右许多人的注意，包括围外接机的等候者们。有人小声猜测那两个身着长羽绒服、气场强大的男人是不是明星，甚至偷偷拿起手机拍照。
季霄嘴角抿平，这是他不悦的表现。
给言默戴上装饰作用更大的帽子，季霄拉着他的手臂加快脚步“看到司机了，咱们走。”
张言默不知道男人哪儿找来的司机，不过以他的能力来说只是小事。
车是豪车，坐进去感受不到一点颠簸。张言默拉开拉链透气，在车里又热得慌。羊毛手套也扯了，他实在戴不惯这东西。
“把温度调低点，谢谢。”季霄从旁边小冰箱里给他拿瓶水，“润润喉咙。”北方纵然下雪空气也是偏干的，多喝水有好处。
张言默喝了两口，舒服许多。“我们这是去哪儿？”他问。
“度假村。”季霄接过他的水，就着刚才他嘴唇碰过的地方喝水，眼睛微眯。
一路行驶，张言默好奇的瞥着车窗外。路过度假村的大门时，看得出民族特色很浓厚，挺吸引人的。
度假村风景优美，即使此刻一片银装素裹，错落有致的别墅和高高低低的树木也美出了独特。
不用自己动手，自有一排服务人员训练有素的帮忙提行李、开门带路，笑容还特别亲切。
张言默的房间和季霄只有一墙之隔，两人的行李被整齐靠墙摆放。一排黑西装服务生站的整齐划一，等待尊贵的客人下达指示。
“出去吧，这里用不到你们。”季霄解开束缚的衣服，想了想又道，“等等，要一个厨师，打扫按平时的时间来每天一次。”
“是，季先生。”领头人答应的毕恭毕敬。
外人全走了以后，张言默一屁股坐下沙发，压出一个浅浅的窝陷。
也不用顾及季霄眼里自己是个什么形象，他拉下双脚穿的棉袜，脚趾像被解放了似的上下屈动起来。“脚快冻硬了。”张言默搓搓手掌，然后附身用手包住脚趾，热度一下子传递过去。
季霄看着他白嫩嫩的脚趾，手指难耐的握了握，不知道摸上去是什么手感。
他也确实那么做了，用温暖干燥的手握住张言默的脚掌，触感很润很软，软的他心都化作一滩水。
“我火气旺，帮你暖。”季霄半跪在地板上，仰视着青年。
第60章 旅游（2）
从未被人宛若关怀恋人般亲密对待过，张言默心陡然呯呯跳动，声音像擂鼓一样要冲破胸腔。
呼吸变得紧张起来，放在沙发上的手不自觉揪住边缘装饰用的流苏。脚底下的手掌源源不断传来温暖舒适的热度，他有些心猿意马，动了动脚趾“不用了，你自己都还没弄好……”
季霄仍穿着那双踏过机场雪地的皮鞋，想来是比他更冷的。感动和开心悄悄发芽，张言默心想，或许可以找个机会问问他的意思。
“再捂一会儿，手不热就不捂了。”季霄搓搓他的脚背然后包住脚尖，从小脚趾开始一个个揉过去，“活血。”
脚趾白皙圆润，一看就能猜出主人很少吃苦，如果不是出身富贵，那他家人一定很疼他。
不仅被揉的脚酥酥，全身都舒服的想立刻躺下睡一觉。张言默靠在椅背上，神情极其放松“要不要我帮你也按一下？随便搓搓，快去把鞋换了吧。”
季霄哪舍得让他给自己按脚，不慌不忙从左脚揉到右脚，说道“不用了，我没你怕冷。”
“嗯？你不也是南方人。”
怕冷弱。没有男人会喜欢被归类到“弱”的阵营，更别说对象是自己喜欢的人，张言默为自己辩解一下“我这是刚来没适应，习惯就好了。”
季霄抬头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地，然后低下头去不说话。
什、什么意思？张言默偏头掩饰羞赧，觉得刚才的解释苍白极了。
“好了。”季霄揉完十个脚趾，放开他起身去拿拖鞋。
男人的背影伟岸坚毅，张言默看着特想从后面抱一抱他……不不，怎么想法这么色，他纠结的咬了咬唇。
换了鞋，穿上家居服，季霄打开厨房的冰箱打算自己做饭。现在过了饭点不好麻烦厨师，亲自动手也无妨，反正他喜欢看言默吃自己做的饭菜。
张言默在一边打下手，帮忙洗洗菜、掰个蒜、递递盘子啥的，没多久几个家常菜就出锅了。
“把西兰花全炒了，估计到时厨师烹牛肉要找。”张言默边吃边笑。
冰箱里的材料可不是用来做家常菜的。做高级料理的上等材料被挥霍大半，厨师看到不知会有怎样的表情。
“再买就是了。”季霄表示一边都不担心。
吃完午饭，两人换上酒店方提前按要求准备好的御寒衣物，前往风景区游玩。
度假村太大，出行有白色的小巧游览车接送。最多只能容纳四位客人，季霄和张言默并排坐到最后。
车上有人司机便不会停下接待其他人，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远离别墅群的森林外围。
这两天不时下雪，森林却没有完全被大雪覆盖。远远看去，苍翠与洁白交织，让人光看着就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冷。
茂密的雪松树林沿着山坡一直往平地延伸，在白茫茫的世界里勾勒出一条蜿蜒的青色线条。张言默置身冰天雪地之中，有些兴奋。
“两位先生，这片山头属于度假村，你们要是想套猎或者玩雪橇可以去那栋房子里找负责人。”司机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大木屋。
季霄注意到青年眼神“刷”地亮的发光，牵住他被棉手套裹得无法动弹的手，对司机道“谢谢，我们自己过去。”
踏过干净的雪地，一脚深一脚浅，两人在上面留下两对清晰的脚印，一直蔓延到木屋门口。
架起木屋的木头油光发亮，张言默好奇的四处张望，跟随季霄进去以后，被里面热烘烘的空气熏得发热。
从负责人那儿要了个导游——一个曾经以打猎为生的老汉，三人带上绳子、网兜和登山杆等物品向山里出发。
老汉显然对接待游客的工作很熟悉了，一路上操着乡音跟两人聊天，讲讲山上的东西。
“我跟你们说，现在真正的大雪还没来，兔子、野鸡还在外边儿找过冬的吃滴。哎，你们来得不算晚，我保准给你们套只肥兔子尝尝鲜！”进了树林，老汉不时蹲下观察地上动物留下的痕迹。
“有没觉得挺有意思的？”张言默小声跟季霄聊天。
“还行。”
张言默继续道“你说能抓到么？山里的兔子又不是遍地走的……要真有咱们今晚可以吃红烧兔肉了。”
“你想吃，都给你。”季霄始终没放开他的手，脸上淡淡的，“等会儿就给你套一只。”
“不过，你要怎么感谢我？”
张言默噗嗤笑了“套到那也是人大爷的功劳好不好！你凑什么热闹。”
“等着。”说完，季霄放开他的手上前去找老大爷。
两人一个蹲地一个弯腰，凑在一起不知道嘀咕什么，张言默猜季霄是要跟着动手了。
“我带你们走的这条路来的人少，兔子野鸡更多，说不准运气好能看到狍子哩！”老汉用登山杆扒拉半枯的草丛，一边道，“野外狩猎重要的线索一有足迹，二有粪便和食残迹，找到这两样儿离下套就不远啦！”
扒拉一会儿，张言默眼尖发现一丛草旁边有鸟爪踩过的痕迹。“那儿！”初有收获，他按耐着急切呼唤另外两人。
老汉过去，脱下手套摸了摸爪印地方的泥土，摇头叹息“干了，估摸着两天前留下的。”也就是说留下爪印的动物已经离开。
张言默倒不失望，寻找的过程比结果更有趣。
两三分钟后，老汉找到野兔的痕迹——几颗像极了黑豆豉的粪便，还新鲜着。
老汉一边讲解怎么分辨粪便留下了多久，一边教他俩怎么打活结套，然后利用野草的遮盖把套下好，最上面放野兔爱吃的草籽。
“你去干嘛？”季霄拿了绳套改个方向离开，张言默见状跟上去。
季霄晃晃绳子，答案很明显“套兔子。”
“能行吗？”没弄错的话这是现学现卖吧！张言默觉得森林里还有一定危险的，不放心的跟上去。
“坐着歇歇，走这么久累不累？”季霄扫开松树下的雪，清理出一片位置给他。
张言默现在哪坐的下来，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疲惫，便道“我跟你更有意思，不累。”
季霄不再勉强他，点点头在前面开路，专往野草肥美的地方找，还真被他发现一处被啮齿类动物啃食过的草丛！
张言默小心翼翼不敢靠的太近，就怕坏事那什么，不是说动物嗅觉特别厉害么，万一发现就会避开陷阱了。
季霄动作缓慢但非常有条理，一个个步骤和刚才老汉的手法没有明显区别，布好伪装以后，他从老汉给的包里抓出一把草籽洒在陷阱上。
“可以了，我们去旁边躲着。”季霄拍拍手掌，草屑飞了出去。
张言默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拇指“商场谈判、做饭、鉴赏、钢琴……现在又加一个打猎，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季霄不着痕迹的挺胸直背，表情高冷“看来你对我评价很高？”
“你说呢。”张言默冲他露齿一笑，明媚的阳光在这一刻失去光彩。
季霄眼球震颤一下，很快从失神中恢复清明。无需多言，他明白了言默是何种意思！
“这里不错，有棵矮树挡着。”张言默边拨开细瘦的树枝边回头朝男人招手，“快过来，别吓的兔子不——”
话的下半截戛然而止，季霄目睹青年刹时消失在树后，猝不及防。
“言默！”他只来得及大喊一声，手还未伸出去。
扔下东西，季霄风一般冲上前拨开树枝，动作粗鲁迅猛。
原来那株幼松后面并不是平地，而突然出现一块塌陷的陡坡。季霄什么都来不及想，脑子里全被一个人的安危占据。甚至丝毫没有考虑冒然跳下去会摔断腿，他拨开树枝以后动作未停，一鼓作气滑了下去。
张言默被摔的有些懵，倒在地上顺着滑溜溜的山坡往下掉。他听到季霄在远处喊自己，试图抓住两边的野草自救，可很快意识到树枝石块有可能致命，他赶紧抱头护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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