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花店张言默就精神许多“嗯!东郊还有一个苗圃,算是自己给店里供货。”
“你忙得过来么?”看他白生生的样子,也不像是整天在花棚里劳作的。
张言默抿嘴笑了一下,笑容很轻,流星般一闪而过“苗圃不大,还有两个店员帮我打理,不怎么费事。”
区区一家苗圃,劳累费神的程度肯定比不上他管理公司。
季霄喉结耸动两下,问“都是你种的?我觉得你店里的很好。”
他说的应该是植物吧?张言默打量季霄丰神俊朗的侧脸,同为男人也觉得赞叹,说道“嗯,有兴趣所以照顾的比较勤快。多看看书多在地里实践,养花没那么难。”
“能把自己喜欢的事做好,父母应该很高兴。”
张言默摇头“我父母都去世了。”
季霄呼吸有片刻的缓滞,缓慢道“很抱歉……”
“没必要。我现在过得很好,他们如果能知道也该放心。”
季霄问“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吗?”
守着一家小店,没有亲人陪伴没有佣人服侍,稍微有点权势的家伙都能上去踩一脚,你这就满足了么?
张言默又看了他一眼,回道“很好。”
“如果有选择,你会不会回到亲人身边?……我以前不相信命运,现在信了。”
季霄这句话戳中了张言默的痛处,本来是不太在乎往事了,可莫名心里不舒服起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呛回去“我爸妈已经去世,我没有亲人。”
季霄看起来比他还要不高兴,脚下猛踩油门,黑色的卡宴如同离弦之箭般飞驰,骇的张言默一跳“你!”
季霄是什么人,‘我心里不痛快你也别想好过’的恶煞,公司上下没一个不敬畏他的。
眼看着要超速吃罚单了,他硬生生又减慢下来,一张脸冷成寒冰,两颗墨色的眼珠掩不住寒芒。
张言默目瞪口呆,想不通自己那句话怎么得罪了他,难道就因为语气不好?可他也不像小气的人。
一番思索,张言默心中猜测……也许季霄身世不比自己好罢,跟自己一样被戳了痛处才心情糟糕。
这样一想好像生不起他的气来,只是要道歉又拉不下脸,关乎男人脸面的事……张言默只好看向窗外,感到疲惫。
过了几分钟,两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还是他先打破安静
“糖葫芦。”
季霄瞥了他一眼“想吃?”
张言默指向窗外人行道边的绿化树“……那些树叶被修剪得一个个圆球串在树干上一样,是不是像糖葫芦?”
季霄顺着他手指尖斜眼看去,说道“还是想吃。”不然怎么会把棵树看成糖葫芦?
张言默“……”这哪得来的结论!
说了几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车里的气氛缓和下来,没多久医院也到了。
“谢谢,那我进去——对了,留个号码,我还得把车拿回来。”张言默刚要解开安全带下车,想到这层又把手机拿出来。
季霄报完号码,他的手机过了几秒就嗡嗡响动,是张言默拨过来的。
见打通了,张言默按下挂断键,打开车门下去还不忘冲高冷司机挥手“再见,路上小心。”
看来是没想过让季霄陪自己去看诊了。
季霄解安全带的动作一滞,一口气不上不下憋在胸口……可惜张言默没看到,转身大摇大摆走进医院大门。
他不轻不重哼了声,正想掉头开车就走,冷不丁眼角瞥到医院大门口有卖冰糖葫芦的……
“张言默,等等。”
张言默被人叫住,回头一看好啊,季霄举着一根与身上西装极不搭调的糖葫芦朝自己走过来,他真以为我想吃?
季霄没在意别人的目光,大步走到他面前,郑重把从小贩那挑的最大最红——就是最贵的那一串冰糖葫芦递过去,木着脸叮嘱他“想吃什么就吃。还有,全部吃完,不准浪费。”
张言默同样木着脸接住,大男人被送冰糖葫芦这叫什么事儿?
这回季霄真走了,走时心里挺满意的。
第12章 黑夜才真实
后来张言默也没吃掉那串糖葫芦,从医院带到花店,下午又带回了家里。
厨房里水烧开了,水壶“呜呜”鸣响。
吃完晚饭,他裹着毯子窝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电视,半眯着眼睛,浑身散发懒洋洋的气息。
液晶电视屏幕上,一只非洲花豹正在夜晚的草原上觅食,四处张望,黑暗中两只兽眼的眼珠像两颗萤石……
它盯上水边的一只母鹿,解说员温厚而磁性的声音跟随着花豹的行动前进,张言默恍惚听出了神。
“呜呜——”
短促急切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这才慢悠悠掀开熊猫爪印图案的毛毯,汲着拖鞋晃进厨房。
滚烫的开水倒入玻璃杯,杯口上方雾气氤氲,张言默裹回毛毯和沙发,等开水变凉。
“好像变严重了……”手背盖在额头上,能感觉到热热的,呼出的气也是热热的,和平常不同。
白天也有人做过这个动作,是季霄试探温度……阳光很灿烂,这个男人穿着西装身材比男模还好,当时他站在面前表情挺严肃。那画面定格在脑中,虽然面目细节模糊但给人感觉是好清晰的心跳加速。
心跳加速个什么劲儿?再优秀也是男人,与自己又没关系,张言默摇头想笑。
但这并不妨碍对季霄的欣赏,回想车上一些聊天,居然都是对方在问自己,而他对季霄一无所知。
也没关系,那些本来就不是他有必要了解的。
张言默是个性格有点小封闭的人,觉得最舒服的事就是每天躺在花店里数钱,伺候花草、和老头子们斗会儿象棋,或者心血来潮和阮嘉一起打几个小时游戏,足够宁静。
阮嘉有时会很嫌弃他“明明才二十多岁,活的像个退休老干部。”
其实退休老干部不是他这样的,哪个安享晚年的老干部家里会静得只剩一个人。
张言默一直隐约觉得自己心理有问题,太排外了,一想到有人要来分享“家”这个私人空间便会难以忍受。
以前父母在的时候……好吧,记不太起来了,总之比现在好点。
乱七八糟想了一堆,电视上不知何时从动物世界换到了另一个节目。
伸手摸摸水杯,很好,变温了。
他就着温水吃药,舌尖上弥漫药片的苦味,多喝几口水后又变得寡淡。
生病了就是这么痛苦,嘴巴没滋没味,于是茶几上那根红艳艳的冰糖葫芦格外诱人起来。
“算了,别浪费……”
倾身拿到糖葫芦,张言默小心剥开外面一层保鲜膜,露出里面被红色糖浆包裹住的山楂。山楂又大又圆一颗,还能闻到果子独有的酸香。
伸出舌尖在凝固的糖浆上舔了一下,一股甜味在嘴里化开,所有味蕾霎时活了起来。
“真甜。”他轻轻漾出个笑容,咬下顶端那颗山楂,嚼一下,酸酸甜甜的汁水席卷了口腔,太让人满意了!
生病后颓废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真新鲜。
一连吃了三颗才停下,剩下的山楂还有好多,重新卷上保鲜膜放回茶几,留着明天再吃。
药效上来,张言默打着哈欠回房间睡觉,头一回忘记漱口。
房间仍然亮着橘色小灯,病中的疲惫感让人很快进入沉睡。
半夜里,张言默全身发起热来,眼眶又热又红,下面脚还把薄被蹬开。
关了灯,客厅里一片漆黑。一个高大的人影在张言默每天休息的沙发上坐下来,一只手轻拿起那根糖葫芦……
过了一会儿,糖葫芦又依原样被放回。
人影从身形来看是个年轻男人无疑,面目隐在黑暗里看不分明,仅在窗外映照进的黯淡的光里显出一线轮廓,而轮廓的起伏很符合多数人的审美。
这个人抬手在嘴唇上抹了一下,似乎沉醉于回味嘴里的甘甜,然后起身走向唯一的卧室。
门推开一半,神秘男人便暴露在温馨的灯光下,他的脸被灯光柔和却不影响分辨——是季霄。
此时的他与白天不大一样,少了几分冷硬、多了些许柔软,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怜……
一进入充满张言默身体气息的房间,季霄眼神便粘在他身上不能移开。他径直走到床边,跪下握住张言默搭在薄被上的手。
张言默发了满身的汗,头发湿哒哒的落在枕头上,脸颊潮红,嘴张着不断呼出热气,浑身都很难受的样子。裸露的肌肤在暖色灯下泛着诱人的味道,上面挂着的汗珠引人伸出舌尖舐去,有种属于成年人间的气氛在发酵。
他的手心也是潮湿的,热乎乎。
季霄眼神狂热,低头亲吻他每一根手指,舌头抵着柔嫩的掌心舔舐,沉迷的神情像是把床上的青年奉若神明。
“唔嗯……”
病得糊涂的青年难耐手掌传来的瘙痒,呜咽一声屈起手指保护掌心,声音带着哭腔。
不能再亲吻手,季霄脸上看不出失望,反而伸手拨开他粘在额头的几缕湿发,动作缱绻而温柔,如同对待心爱的恋人。
“妈!”熟睡的人忽然大叫,嘴里不知道咕哝什么,泄出一串破碎的音符“……呜呜……别,不啊……”
季霄抹去张言默眼尾沁出的泪水,毫无防备的哭声听得他痛苦的闭上眼睛,以掩盖眼中的后悔。
良久之后,季霄撑着床站起来,跪久了膝盖麻木到失去知觉,好一会儿才感到阵阵刺痛。
季霄去厨房倒了杯开水来,漆黑的夜里来去自如,从头到尾没有发生碰撞,恐怕张言默都不比他对自己家熟悉。
他帮张言默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期间手指不免在青年身体上摩挲,接着喂了点温水,又用棉签沾水湿润躺着的人干燥的嘴唇。
张言默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喉咙被水滋润后整个人舒服了许多,眉间终于舒展开来。
青年睡颜不复白天的清冷,两颊的绯红使得他增添了艳色,那是白天不为外人看到的美景。
特别是嫣红的两片嘴唇,微微开启着,露出蜷缩在里面的一点粉嫩舌尖,发出似有若无的邀请讯号……
第13章 谁的指纹
白色的棉签棒在张言默嘴唇上来回涂抹,留下透明而暧昧的水迹。舌尖无意识探出来,舔走棉签中饱蓄的水分,然后缩回贝齿后静悄悄的不动了,却仍然勾人得要命。
他的舌头又软又热,看起来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美味,让季霄疯狂想要顶开他的唇瓣去捕捉,无所不用其极的吸吮、啃咬品尝!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