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电梯,原璟坤抢过装着体检报告的文件夹,抽出可恶的体检报告,大力地撕成几条,气愤地扔进垃圾箱。
原璟坤躺在床上,用胳膊挡住脸,可见他心情糟糕的程度。
龚熙诺拿开他的胳膊,语气温柔地宽解他“宝宝,别想了,这种事,挺正常的。”
“怎么会这样呢?”原璟坤还是郁闷,他明明有感觉的,难道真是他的错觉?
龚熙诺无奈他的耿耿于怀“夏医生不是说了吗,这种事,是不能强求的,要顺其自然。”
“我能不着急吗?”原璟坤自知他的年纪不小了,再拖上两年,有孩子的机率肯定比现在还低。
龚熙诺抱住情绪激动的他,轻轻一笑“嗯。宝宝,你这种谨慎的态度还是值得表扬的。总比稀里糊涂的强。”
龚熙诺不笑不要紧,他一笑,原璟坤顿时火冒三丈,挣脱出他的怀抱,腾地坐起来“你什么意思啊?嘲讽我呢?”
“怎么会呢?”龚熙诺根本不是这意思,不明白原璟坤怎么会有所误会。
原璟坤早就看出来龚熙诺不想要孩子的心思,他一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想自寻烦恼。
今天龚熙诺如释重负的表情还是着实让他气恼,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费尽心机地留下杨艺清孩子,为什么不愿意要他们的孩子呢?
答案只有一个他还是最爱杨艺清!
再怎么比,他都比不过杨艺清在龚熙诺心里的位置!
想到这些,原璟坤妒火中烧,理性的思维失控,光着脚跳下床,拿起枕头,奔向门口。
龚熙诺见他气势不对,连忙起身拉住他“你要干什么去?”
“不用你管!”原璟坤提高嗓门,拨开他的手。
龚熙诺从身后抱住他,低声下气地道歉“好好好,宝宝,我说错了!”
原璟坤推开他“你没错,是我错了!”
龚熙诺绕到他面前,夺过他手里的枕头,扔到床上,抬起他的下巴,咬了咬对方温润的下唇,一只胳膊揽着他的腰,一只手攀着他的脊背,深深地吻住他的嘴。
缠绵的一个吻化解掉原璟坤心中的怒火,他气势汹汹地抓住龚熙诺的衣领,霸道十足“你是我的,是我的!”
龚熙诺站在衣柜前,翻出每次出差必用的旅行箱,摘掉外罩,打开箱盖,把准备带去的衣服一件件地收纳其中。
“我要出差几天。”
原璟坤此时半倚在床上,专心地看报纸,不知有没有听见他的话,随意地应着“嗯。”
“有个同事的女儿结婚,我要去参加婚礼。”龚熙诺边收拾行李边进一步地解释。
“嗯。”原璟坤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报纸上面,对于他即将出差的事情毫不关心。
龚熙诺把衬衫扔进旅行箱,不满意他冷漠的表现。
想当初还住在公寓的时候,他要出差那次的离别景象还历历在目,原璟坤是多么体贴地帮他收拾行李,多么地恋恋不舍。这才过去几年,不过换了个地方,怎么他的态度差这么多?
龚熙诺走过去,一把扯过报纸,秀美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一字一顿地提醒他“我要出差了!”
原璟坤被迫抬起头,龚熙诺见他复杂的神色,还有略带迷茫的目光,心下不忍,缓和语气“就去几天。”
原璟坤盯他半天,重新拿起报纸“你说,我和媛媛,是去泛舟呢,还是去爬山呢?”
龚熙诺彻底无语,搞半天,人家的心思完全没在他身上,真是自作多情。
龚熙诺不远万里飞去美国洛杉矶参加郝世杰宝贝独生女郝梦彤的婚礼。
龚熙诺所在的b集团,旗下所属的分公司大大小小加在一起有二三十个,分布在全球各个国家和城市,涉及十几个行业,不愧为是世界的巨头企业。
集团的董事长crence是地地道道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子承父业,学成后接管父辈打下的江山。
集团高层具备决策权力的管理者总共四人,年逾半百的霍伯清是唯一的一位华人。
集团总务的五位负责人中,不惑之年的胡楠和已过花甲的郝世杰占据两席位置。
各个分公司的负责人虽说工作内容相近,但职务高低不同。
和龚熙诺平级的十五个人均是来自不同大洲肤色各异的人。
在集团占据举足轻重的位置的二十五个人中,龚熙诺的年纪最小,故而格外引人注目。
也许只有儿女婚嫁这种事,才最能看出来一个家族在整个社会中令人骄傲的影响和根基。集团中上层的人员几乎全体出席这场在著名的教堂里举办的婚礼。
所有的人员都会通过不同的方式,收到烫金镀银制作精美的请柬。
龚熙诺上午收到国际快件,把印着大红喜字的请帖从纸夹里掏出来,端详着封面,并未翻开,随手放在一边,他逃脱不掉这番应酬。
龚熙诺在婚礼前一天下午到达洛杉矶,宽大的墨镜几乎将整个俊秀的面庞全部遮住,没有搭理头发,额前的刘海搭在镜片上,墨色的短款皮夹克搭配黑色的休闲裤,显得利索干练。
负责接机的曹哲没在人群中找到龚熙诺的身影,直到他走近,才认出他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过他手中的行李。
龚熙诺双手插在口袋里,跟在他身后,上了车,摘掉墨镜,甩甩额前的头发,问“怎么是你来?现在去哪儿?”
“去胡先生家里。余季阳已经在那里等您了。”曹哲系好安全带,透过反光镜望着坐在后座的龚熙诺。
龚熙诺心里一沉,和胡楠自从上次分别后,他还没做好再次见面的准备,避免不了会尴尬,说不定还会再提及到他和原璟坤的问题,他实在是不愿意再提及这个话题。
不过,看来余季阳和胡楠大概已经冰释前嫌,恐怕曹哲没少在中间和稀泥。
“别老您您的,你和我差不多大。”
曹哲发动汽车“那怎么行,毕竟您是我的上司,是我的前辈。”
从机场开到胡楠居住的别墅,差不多需要一个小时。
到达位于远郊的别墅时,已接近晚饭时间。
余季阳笑意盈盈地打开大门,龚熙诺一进门,恰巧迎着从楼上下来的胡楠,两人的目光碰到一起,眼中都有些说不清楚的东西。
“回来了啊。”胡楠停顿几秒,走下来,语气如同以往亲近自然,似乎不曾发生那些不愉快的事。
“嗯。”龚熙诺低下头,一如往常地应着,音调稍低。
“熙诺到了啊,路上辛苦了,快洗手,开饭了。”胡楠的妻子董茹雪身系围裙,由厨房来到客厅,适时地打破有些尴尬的局面。
“好。”龚熙诺脱掉外套,露出掖在休闲裤里的海蓝色衬衫,勾勒出纤细的腰肢,衬出完美的t字型身材。
四个人围坐在餐桌前,安静地吃饭。
胡楠抬起眼皮,偷看龚熙诺,觉得他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又瘦了些,白净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红润之色,心疼不已,夹起一块他爱吃的糖醋排骨,放到他的菜碟里,禁不住埋怨“他虐待你啊?!”
龚熙诺自然明白胡楠嘴里的他指代是的谁,夹起排骨,咬了一大口“没。”
董茹雪听到丈夫的话,笑道“新婚的小两口,甜蜜还来不及呢,谁虐待谁呀。”
一句话说的龚熙诺脸红,埋头认真地吃饭。
“我说错了吗?你看看,这气色,在这里的时候,有这么差吗?”胡楠挑眉望向妻子,挑刺。
余季阳把一勺松仁玉米舀到龚熙诺的菜碟里,闻言,停下动作,看着胡楠,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气色不好,还不是拜你所赐!”
“余季阳……”曹哲朝余季阳使眼色,打圆场。“可能是坐飞机累得。”
胡楠不和余季阳计较,盛了一碗鸡汤放在龚熙诺前面,下命令“这次多住几天再走。”
董茹雪无奈地笑笑,除却父母,只怕妻子是世上最了解丈夫的人。
胡楠再怎么生气,再怎么说狠话,他心里还是牵挂和惦记龚熙诺的,毕竟十几年的感情,胜似兄弟,如同父子。
女人的心胸天生要比男人宽阔,女人本身就比男人要包容,胡楠在和妻子说完龚熙诺荒唐的行为后,董茹雪虽说惊讶,但却很快地默然接受,甚至还苦口婆心地劝说丈夫接受现实。
董茹雪直接把一勺西芹百合放在龚熙诺的碗里“你这个学长啊,和你一样,有话从来不说,得要我们去猜闷!这次知道你要回来,还特意让我亲自下厨,做几个你爱吃的菜,生怕我会亏待你似的。熙诺,不管你做出怎样的选择,你要记住,你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龚熙诺盯着绿白相间的菜,董茹雪的话像是一股暖流,趟在他心间,他不好意思面对胡楠,只得重重地点下头。
“快吃吧,一会儿凉了。你们过得好吗?这夫妻俩,搭伴过日子,图的是什么?图的是互相照顾,图的是有个说话的人,所以说,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关心,互相体贴。最要紧的是,有什么话不能憋着,瞒着,要说出来,要坦诚。这样才能少有矛盾,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俗话说,长嫂如母,董茹雪以过来人身份教导龚熙诺该如何经营“夫妻”生活。
董茹雪言之谆谆,龚熙诺自然要认真地听着,余季阳听着听着,突然笑出声来,惹得胡楠瞪了她一眼“笑什么,你也听着!”
曹哲拉拉余季阳的衣袖,示意她严肃点,余季阳用白眼瞟他,端正态度。和胡楠吵归吵,不过,人家到底是年长不少的大哥,在别的事情上,余季阳还是很敬重他的。
“王子!”伴着清脆响亮的恬美女声,一个高挑纤瘦的女孩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大卷如波浪的蓬松黑发,白色的发卡上镶嵌着栩栩如生的蝴蝶,粉色的连衣裙紧贴着苗条的身躯,小如手掌的脸上浮现着欣喜的笑容,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来者是霍伯清的小女儿,名叫霍芷卉,今年刚满十八岁,前不久以优秀的成绩考进名牌大学。
霍芷卉第一时间得知龚熙诺已到达洛杉矶,当即撇下一切,急匆匆地赶到胡家。
她上次见到龚熙诺,还是在五年前,霍伯清的生日宴会上。
活力十足的霍芷卉蹦过来,来不及和众人打招呼,双手拉起龚熙诺,在原地转了一圈,昂起头,既崇拜又仰慕“王子就是王子,不管穿什么,都难以遮掩王子的高贵和英俊!”
龚熙诺的嘴角微微一扬,抽出胳膊,从裤袋里拿出准备好的礼物,一个小小的方形盒子,作为恭贺她考上大学的奖励,递到她面前“恭喜你。”
“谢谢。”霍芷卉高兴地接过礼物,迫不及待地打开蓝色的锦盒,里面是一枚水晶胸针,她拿出来,仔细地瞧了瞧,难掩喜爱之情。
霍芷卉坐到龚熙诺身边,董茹雪给她添了一副碗筷,她的心思完全不在吃饭上面,侧目认真地盯着龚熙诺“明天的婚礼将是王子的舞台!”
龚熙诺不明白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用手挡在菜碟前,阻止董茹雪要给他添菜的动作“我吃不了这么多,我差不多饱了。”
“不是么?明天各界的名流人士都会携妻带女来参加这场盛大的婚礼。王子会成为全场的焦点,会吸引无数女孩儿的目光。到时候,王子会找到属于他的美丽公主,一见钟情,携手而归。或者,王子会遇到灰姑娘,灰姑娘会留下她的配饰作为定情信物,王子呢,会不顾世俗观念,突破重重困难,找到他的灰姑娘,一起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日。”
霍芷卉憧憬着童话故事里面的情节,也许会发生在龚熙诺身上。
她说的,是每一个少女都会有的梦想。
龚熙诺举着筷子,静静地听着她的诉说,面无表情,却如同陷入深思,没发表任何意见。
“怎么了?王子被我说的感动了吗?很期待明天的婚礼吗?”霍芷卉语气兴奋。
龚熙诺放下餐具,扭过头,看着她,严肃道“我怕我说出来,你会失望。其实,我是困了。”
在座的人,除了霍芷卉,包括胡楠在内的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龚熙诺站起来,把餐椅推进餐桌里“我吃好了,我想睡一会儿。”转身前,叮嘱霍芷卉“叔叔希望明天能够看到你戴这件配饰。”
“哥哥!是哥哥!”霍芷卉大声地纠正他有关称呼的问题。
不管从辈分排,还是按年纪算,龚熙诺都称得上是她的叔叔。不过,霍芷卉坚持唤他“王子”,连哥哥都不会喊。
化妆间,龚熙诺端坐在镜子前,毕竟是出席重大场合,需要专门打理造型。
龚熙诺不像霍伯清他们有御用的化妆师,年轻是最大的资本,外加他自身条件好,几乎不必太过于修饰。
化妆师anna一直是负责霍伯清的造型设计,她和龚熙诺的年纪差不多,是个小巧玲珑的江南美女。
七年前,b集团五十年庆典的时候,她曾经为龚熙诺做过造型,她对龚熙诺的印象比较深刻,不是因为出众的外表,漂亮的男人她见得多了,而是被他低调平稳的性格深深吸引。
anna面对已褪去青涩的面庞,不知和龚熙诺说,还是自言自语“成熟的男人,往往更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