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锁好车,瞅见徐可落荒而逃的样子,嘴角一勾,笑了。
就在刚才,苏洛作了一个决定,就是追求眼前这个懦弱,可爱,又倔强的男人。
徐可迫不及待地掏出钥匙开门,然后进去,却没有看到他身后男人那望着他的深情目光,否则他肯定是有多远逃多远,而他,就这么错过了逃跑的最佳时间。
想通了一切后,苏洛觉得他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这种感觉,就像多年之前,他和哥哥两
个人,第一次背着家人偷爬到家里院里的那颗榕树上时的微妙感觉一样,害怕或许有,但是更多的却是兴奋。他恨不得现在就跑到徐可面前,对他说出那三个情侣间的经典字眼,不过残存在脑海中的最后那丝理智却提醒他,千万不能这么做,否则会吓跑那个懦弱而可爱的男人。
欲速则不达,苏洛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此时的徐可在做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可以猜。徐可,或许是在洗澡,或许是在抱着他床上的那张白棉被打滚,意图发泄心里的对他方才暴力行为的不满。当然,这两者中,苏洛更倾向于前者。
苏洛的眼睛很毒,之前的徐可也体会到这点,而就在今晚,他把这个毒发挥到极点。首先,徐可在说愿意跟他去酒店时的神情太过于坚定,与以往的畏缩懦弱相差甚远,其次,当他在台上唱那首邓丽君的歌的时候,分明瞥到了李子凡的身影,徐可不可能看到李子凡那人渣后,没有跟在他后面跑,当然排除徐可并没有看到李子凡的可能,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左末对徐可太过热情了!
只要他打一通电话给左末,便可以知道徐可是否恢复正常了,但是,他不会打,这是他对他的爱人最起码的尊重,尽管现在的他还没有对徐可展开追求,也没有成为他的爱人,但并不阻止他这么认为。
第二天清晨,苏洛确定了自己昨晚的猜想。当他睁开眼,拿起桌上的手表,看到时针停在八点的位置,而且某人还没有来撞门吼叫李子凡起床的时候,他的嘴角便不自觉地勾了起来。然后闭上眼,微微抬起下巴,闻着空气中那淡淡的米香味,心里酥麻而甜蜜。
厨房内,徐可用汤勺轻轻地舀起一口粥,用嘴吹凉后,这才送入口中品尝,然后便弯着眼笑了。嗯,不稀不稠不烂,是意料中的味道。
倚在门口的苏洛瞅见徐可这神色,不由开口,“嗯,不错,够香!”人也够美,当然,这句话他是不会说的。
徐可闻言并没有转头,而是微微抬了抬下巴,“那是,也不看是谁煮的!”虽然他这动作很小,但是还是被眼尖的苏洛发现了,心里越发觉得面前男人的可爱来。
“喲,还挺臭美的嘛!”
徐可抬眼瞥了瞥一副慵懒模样,倚靠在门口的苏洛,勾起唇,意有所指地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别拐弯抹角。”
眼见这样的徐可,苏洛眼里顿时扫过一道惊艳的光芒,学着徐可方才抬着下巴臭屁的模样,道,“
还记得你在我家第一晚时,我吃完饭后跟你说过的话吗?”
“哪句?”
瞧,多迅速的反应,这哪像是一个患了失忆症的人?在心里惊叹徐可的迅疾反应的同时,苏洛也作了回答,“就是那晚,我对你说的最长的那句。”
徐可偏着头思索,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让苏洛想到了蜻蜓飞行时扇动着的美丽的翅膀,还有那双纯黑色的瞳孔,听说这是正宗的炎黄子孙才会有的瞳孔,像美丽的黑曜石般夺目耀眼,再加上形状姣好的鼻梁……苏洛眼神逐渐变得幽暗而深邃,这样的徐可,让他有种藏在家里不让其外出的冲动。
“不记得了!”这是徐可在思考了将近1分钟后给出的答案,只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并没有与苏洛对视。
“哦。”苏洛心不在焉地应了声,然后转身往外走去,说话的语气却恢复了以往的命令式,“我要吃早餐了,给我盛一碗粥,另外,煮两个水煮蛋就好。”
眼见苏洛离开,徐可这才抬起敛下的眼睑,望着自己拿着勺子的手发呆。他刚才说了个慌,那天晚上,苏洛说过的最长的话,不就是那段带着调戏意味的一见钟情论吗?
徐可缓缓地闭上眼,似乎回到了那晚,这个英俊的男人就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的情景。
男人很英俊,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人还要英俊,他就那么坐在他的面前,挑着眉毛,表情是那么地不可一世,然后戏谑地对他说,“是啊,亲爱的徐可同志,我喜欢你,喜欢到茶饭不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虽然……我认识你还未满两天,但奈何,我对你却是那该死的一见钟情,你看,像我如此深情又多金的情人实在是不多见,要不……甩了你那前任爱人跟我过呗?”
苏洛为什么要问他记不记得?这是在想起苏洛说的这些话后,盘旋在徐可脑海中的疑问。就在刚才,他差点就脱口道出他心中的疑惑,只是心里却有个声音阻止着他,仿佛只要他这么一出口,便会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盛好粥后,徐可便小心翼翼地端了出去。
苏洛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的神情很投入,并没有因为徐可的出现而分神。
徐可把手上的两碗粥放到不远处的饭桌上,这才转身往厨房走去,只是走到一半又愣住了。早上的报纸是他收的,因为刚好在厨房忙着煮粥,于是便顺便放在厨房一边的柜子上,而刚才苏洛根本就
没有进过厨房!
“你手上的报纸是——”
“想看?”苏洛截断徐可的话。
徐可微微皱眉,接着道,“不,我是说你手上的报纸——”
“喏,给你。”苏洛再次打断徐可的话。
任谁说话说到一半被打断都会来气了,何况是连续被打断两次,“我没兴趣!你爱看什么就看什么!”然后果断转身,往厨房走去。
苏洛抬手摘下金边眼镜,以陈述语气道,“这是两年前国庆时c市的报纸,哦,刚好财经版头条是本市珠宝巨头李氏继承人结婚的消息。”
☆、输得心口服
第十四章
夜晚,别墅外头的麻雀停止了叫喊,虫儿开始了鸣叫,与之相反,别墅内一片光亮,徐可正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喜羊羊与灰太狼已经播完,变成了倚天屠龙记。无论是旧版的还是如今的新版倚天,徐可都没有看过,本来应该会很有兴趣才是,只是从刚才到现在,他却一直都没有心思去看,而是频频地望向电视旁的老式挂钟,从六点到七点再到现在的八点……
当时针停在八点的时候,挂钟咚咚咚地响了八声。声音并不大,堪堪只能在一楼听到,而此时,苏洛还没有回来。
每隔一个小时,徐可便要热一次桌上的菜,到如今,已经第三次了。
六点的时候,徐可安慰自己,苏洛是在路上塞车,耽搁了;
七点的时候,徐可果断拨打了苏洛的手机,听到了一串盲音;
当钟声的第八声还未响起,徐可再次拿起手机,摁了拨打键。
这个手机,是昨天苏洛随便抛给徐可的,说是他姐姐有了苹果新欢,就把这旧爱抛了,而他瞅着好好的机子被这么搁一边可惜,于是便拿来给徐可这个可怜人用着。
徐可不是笨蛋,只消一看这手机型号,他便知晓了手机的来历。
有姐姐会跟自家弟弟用情侣手机?有,但很少,更何况苏洛抛给他的这个手机,可是比人家手机店铺里头的同款九成新机子还要新。
手机里还是一如既往的一片盲音。
徐可皱着眉头挂断电话,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几天前那个早上,苏洛拿着报纸对他说过的话——
“既然你好了,就该好好反省反省,瞅清李子凡这家伙的嘴脸,别又傻傻地跑去让人家糟蹋,另外,想想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那些话无论对你、还是我,都很重要。”
苏洛说完这句话后,便把手上的报纸递给他,径自就餐去了,然后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无限循环着……日子似乎很平静地就这么一天接着一天流逝,但是徐可却能明显感觉到苏洛的变化。
苏洛本来生的就英俊不凡,又气度出众,为人处事又冷静内敛,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在每晚深夜,站在徐可的床头,思索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人生至理,当然,这里的人生至理是徐可猜的。
好几次,徐可差点就忍不住跳起来叫他滚回自己房间,让他别在他房间扮深沉。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
男人的气场明显不对,那样沉静的模样,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苏洛说的,是什么东西很重要?难道指的是他自己说的那些毫无意义的告白的话?这两个问题,让徐可纠结了整整一个星期。
手上的手机陡然响起,打破了他的沉思。
手机铃声是那首苏式娃娃音嘻唰唰,一首让徐可被勒令不准换掉的歌。其实就算苏洛没有这么要求,徐可也不会换,因为每次听到这首歌,他的嘴角都会忍不住勾起,似乎又回到了他们第一天相识的那个晚上,苏洛在车内唱歌的情景。
来电显示写着左某人,徐可一看就明白,这个左某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蓝调酒吧的老板——一个开着同性恋酒吧的奇怪直男。
没想到苏洛居然把他手机号码给了左末,徐可微微皱眉。其实左末这人还算不错,就是太聒噪了!
果然,接通手机,电话那边便传来左末激动的嗷叫声,“小可,可可,我找不到苏洛,你赶紧来救场啊!”
“救什么场?”淡定地回应。
“不会吧,就算你这几天没有来蓝调,那你也应该知道这几天苏洛晚上都在这里唱两曲儿的吧!”
“那又如何?”
“?你……你是徐可?”难道打错了?左末望手机,脸呈沉思状。
“嗯。”
左末惊叫,“噢,我的天,你这是跟苏洛那个妖孽呆久了被传染了吧!徐可,那个,你也不希望苏洛这几天的努力化为泡沫了吧?”
左末这么一说,徐可脑海中突然浮现那天晚上,苏洛的热舞和深情的演唱,随之,视线落在手上的诺基亚,心里略显犹豫。
去,或者不去?
说到底,他现在吃的用的都是来自苏洛,还真有点类似金屋藏娇中的娇?似乎被自己想的自我形容的词语给雷到了,徐可抖了抖手。
“可可,你就来吧来吧,除了苏洛,我能相信的就只有你了!”左末大言不惭地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与徐可只不过见了一次面而已,且不说徐可对他所谓的信任并不在意。
徐可是一个正直青壮年的男子,而且还是个从小就被当成家族继承人养的人,就算之前是因为情伤而留在苏洛这里,而现在,伤口结了痂的他是应该找个工作做了,而左末这通电话,让他有了决心。
“好吧,我等会儿过去。”
直到电话被挂断,左末还处于震惊状态。
答应了?徐可他居然答应了!
身旁的苏洛看到他的表情,也知了个大概,“就算他答应了,你也不用这么兴奋吧?”
“洛,你懂个毛,那是徐可啊!徐可可是之前蓝调的金牌舞男,那身材,那腰肢,那脸蛋……任何男人看了都会把持不住的!”
苏洛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语气发寒,“你再说一遍!那身材,那腰肢,那脸蛋怎么了?”他突然有些后悔刚才一时善心,给左末徐可号码的冲动了!
“呃……”左末眼睛一转,恢复一贯的狗腿表情,“你不是说要追他么,听我的,保准你追到手,反正别人看得到摸不到,而且凭我对人性的了解,就算他不来这里工作,也会去别处,在这里,我还能帮你照看好他,若是到了别处——”
“我想,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苏洛打断左末的话。
左末茫然,“忘了什么?”
徐可眼神一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李、子、凡!”
一听这名儿,左末暗道一声糟糕,怎么那这渣滓给忘了!虽然听苏洛说,徐可已经跟他坦言,说他再也不会去纠缠李子凡,更不会为了他做任何的傻事。可是,徐可不去纠缠李子凡,并不意味着李子凡不跑来纠缠他啊!更何况,李子凡与徐可还是因为这家蓝调而结的缘,没准睹物思情,俩人又眉来眼去,干柴烈火起来了呢!
似乎是看通了左末的想法,苏洛咬牙切齿,“这事不会发生的!”
好可怕!左末瞅着面前自己好友阴沉的神色,又有了溜之大吉的冲动,“那个,这间贵宾房视野极佳,里边看得到外边,外边看不到里边,你就慢慢等吧,我去下面等徐可去了!”说完便往门口走去,脚步迅疾若乘风。
很快,房间只剩下了苏洛一人,他缓缓抬手,优雅地摘下金边眼镜。
这个星期以来,他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会对徐可这个人有了兴趣了呢?
是相见的那天早上?不,肯定不是。那时的徐可,胆小懦弱,怎么可能会引起他的注意!且不说,那天早上,无论是对他而言还是徐可而言,都是糟糕透顶的。
是那天在酒吧门口?不,也不是。那晚的徐可,满心地只有李
子凡,而他也不过是为了出一出早上的那一口恶心,而故意整他的,怎么可能会对他感兴趣!
是在超市买东西时?不……
总之,当苏洛在脑海里把他与徐可相识的经过过了一遍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不知道。是的,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会对徐可这个人动心。若不是有了后来一时失控的强吻和心跳,或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原来自己之前对秦路的执着根本就不是爱!
那么,爱到底是什么?是早上喝着徐可煮的粥,那突然涌起的想要把徐可揉进怀里的冲动?或是夜晚站在徐可床前,看着徐可熟睡的脸庞时,恨不得想压上去的欲望?还是此时既不想徐可来蓝调,又不想他一直呆在家里与整个世界脱轨的怜惜?
当面前的舞台暗下去的时候,苏洛这才回过神来,心里是隐隐的兴奋。
他,要上台了。
苏洛没有见过徐可跳舞,但是每次看左末一提起徐可就眉飞色舞的样子,可以想见那是怎样动人的一个场景。
当五彩的灯,闪过舞台,把掩藏在黑暗中的神秘照亮,台下仍旧是一片静寂,那是极度惊艳后的静寂,仿佛再多的词语也无法形容他们此时内心的惊艳。
那是一个男人。
一个比女人还要美丽一百分,一万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