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飏确实很疲倦了，他的心律还是很快，胸腔隐隐地有些疼痛，于是顺从地闭上眼睛。
在意识坠入混沌的时候，听到耳边一个声音轻轻地说，“一直在一起，好吗？”
第二天徐飏醒来，房间内空无一人，他缓缓地坐起来，心脏的不适仍然很明显。
他望着床前那一把空空的椅子，感觉现实和幻影在反复重叠。
然而还没等他怀疑自己的记忆，宋旭就推开门走了进来，他靠关系另外找了权威的医生过来替徐飏重新检查。
一通忙活之后，医生嘱咐了宋旭几句，跟昨天的医生说的差不多，又补充了一些细节方面，就离开了。
“不想折腾你，就没让你转院了”，宋旭见徐飏看着他，走过去柔声道，“你要是觉得缺什么，跟我说，我再去买。”
徐飏摇头，“不用麻烦了。”
宋旭见他还是那一副刻意疏离的样子，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叫了一声徐飏。
徐飏望着他。
“我做了一个决定……”
徐飏本来心跳得就快，还乱，现在下意识地觉得心跳更快了。
宋旭注意到他微微地皱了皱眉，连忙道，“算了，还是等你好一点了再说。”
“没事”，徐飏努力平静下来，忍着心悸，“你想说什么？”
宋旭沉默了一会儿，见他眉头舒展了些，才道，“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第52章
徐飏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旭看，半晌才沙哑着嗓音道，“别说这么没用的话。”
宋旭在他的床边坐下，把手伸进被子里拽住他的手，紧紧地拽着，摇摇头，“我想好了……”
徐飏想要坐正，但是他现在没有什么力气，一激动就觉得心脏不舒服，好像胸腔里装了个擂鼓，“咚咚”敲得他有些发慌，脸色一下子有些发白。
宋旭一看他这个样子，自己心疼得不行，连忙用另一只手把他按在靠背上，“你好好的，听我说，好吗？”
“宋旭……”
看到徐飏望着他，宋旭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
“宋旭”，徐飏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你走吧，不要一时冲动……”
“你觉得我是一时冲动？”，宋旭放在被子里的手跟他十指相扣，“我也快三十了，小半辈子都过去了，你觉得我难道会分不清自己想要什么吗？徐飏，还是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
“我……”
也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徐飏想起昨天晚上他打的那个电话，觉得既然他还是能够找回之前的生活状态，并不是非他不可，那也很好。
生活囊括感情，但感情并不是生活的所有部分，如果一段感情只是好好生活的桎梏和枷锁，那么何必还要它。
何况感情或许会消逝，到时候遗留下来的，只怕让冷心冷情的人都会觉得懊悔。
“你不相信我我们可以慢慢来”，宋旭轻声说，“只要你爱我，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我相信你”，徐飏道，“但是这没有意义，你家里不可能同意我们这样……”
宋旭垂下头，“确实，我家不可能同意，他们一直想要我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就算你是女人，也不可能嫁给我……”
徐飏被他落寞的语气刺痛了一下，他不知道原来宋旭早都这么认真地思考过了，他不是一时兴起头脑发热就不考虑现实，他是真的想过。
“昨天……那个电话……”，宋旭想通了就一直想要解释这回事，医生说在疲劳状态下情绪激动也会导致他这个症状，“其实是我故意让人打的。”
徐飏一怔。
“我也不是纯粹想气你”，宋旭迟疑着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道，“回来吧。”
宋旭这几句话其实说得很跳跃，但是徐飏却觉得所有的他都懂了，包括一些没说出口的，他好像不怎么费力全都明白了。
宋旭想要跟他在一起，执拗得跟个小孩似的，想要什么就非得得到。
哪怕得到的代价还未知，未来不知道会有什么坎坷和阻碍，他也拧上了。
让人真是……没办法。
又何其有幸。
一直都是他在主动，其实没道理，他那么好，自己那么喜欢他，为什么还要一直退呢？
没道理，太没道理了。
难道不该紧紧抓住，不让他跑掉吗？
徐飏抬起手放在他的头顶上，宋旭没休息好，头发乱糟糟的。
宋旭抬眼看了看他的手腕，任凭他随意地动作。
终于，徐飏笑了笑，点点头说，“好。”
说出这一个字时，他心中突然有一种浑厚的安全感升起，那是他自己给予自己的安全感。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是那不仅仅只是口头的一句话语，那是一份责任。
只要宋旭愿意一直跟他在一起，两个人的爱意不变，那么任何事物，都不会再让他退缩。
他也是个男人，就要做男人应该做的事，拿起来就不会轻易放下。
宋旭听到他的答复，眼睛一亮，但他并没有欣喜若狂，因为他了解徐飏，他知道他会答应，给他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即便没有欣喜若狂，即便意料之中，他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动，凑过去吻住了那两片略显干涩的嘴唇。
“好好养病”，宋旭轻吮着他的嘴唇，含糊地说，“其他的事先不想了，恩？”
徐飏点点头，放在他后脑勺的手轻轻攥了攥他的头发。
又回到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宋旭的日子真是太好。
徐飏恢复期需要调养几周，不能工作了，宋旭索性劝他安心当个被自己包养的小白脸，天天听哥哥话就有肉吃，用不着累死累活地给别人打工。
徐飏想了想，要不干脆直接在他公司里干活，工资随便他开，就把之前的工作辞了。
以前他没动过这个念头，他不敢动，在自己男友的公司工作这个想法很好，但是太亲昵，要是他们分手了，他不光失去了自己的恋人，连工作也失去了。
但是现在他再也没有这种顾虑，因为相信宋旭。
能在事业上帮他，实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徐飏住院头一两天症状有些重，宋旭几乎二十四小时待在他病房里。一方面是两人确实很久没见了，着实有些想念，一方面是因为宋旭以前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变故，在乎的人差一点就命悬一线，他的心还提着不敢落下来。
两个人别的什么都不干，就盖着被子聊天。
徐飏让宋旭躺到床上来，宋旭就掀开被子躺到床上去，一只手越过他的头顶，把人箍到胸前环住。
他们聊了很多，他的家庭，还有他的家庭，这些以前没有碰触过的话题，曾经以为没有必要碰触的话题。
宋旭跟徐飏讲了他爸，讲了他小时候曾经因为犯错，大晚上的被他爸扔到他们家后面那片小树林子里一晚上的事情，徐飏静静地听着，时不时评论一两句，“难怪你登山那次胆子那么小，都有心理阴影了？”
“快安慰安慰你老公”，宋旭把脸一偏，闭着眼睛等待着什么。
徐飏凑过去吧唧一下，亲了口带响的。
调侃归调侃，但他一想宋旭那个时候才那么小，七八岁不还是个团子吗，男孩子就算再闹腾，也还没到真正招人嫌的年纪，凉风冷夜里被自己亲爹扔到小树林里关禁闭，真够招人心疼的。
“你爸对你真狠”，亲也亲过了，徐飏认真地道，“你还记得你那时候犯什么毛病吗？”
“记不太清了”，宋旭回忆了一会儿，摇摇头，“我那时候犯什么毛病不都是打一顿就能解决的事，就我爸这人，执拗，觉得小孩不记打，非得给我留个教训，结果我现在愣是想不起来我当时犯什么事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你爸是不是对你一直都挺严的？”
“分情况吧”，宋旭稍微调整了一下睡姿，方便更舒服地搂着徐飏，“有些事情管得挺严，有些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那……”，徐飏微微抬起头看着他道，“如果他知道你找了个男的，会怎么样？”
宋旭本来想打着哈哈混过去，但是他对上徐飏的眼睛，又放弃了这个想法，想了想，才道，“起码把我赶出去，再严重点，可能打死我们俩的心都有了吧。”
徐飏眼神黯淡了些。
“你怕不怕？”，宋旭看着他的眼睛。
徐飏摇摇头。
宋旭低头亲了亲他头顶的发，笑着抱怨，“真的，他可暴躁了，一言不合就动手，我小时候可没少挨过打。要是他这次再动手，我就带你跑了算了，先躲起来，等他气消一些了再出来。”
“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气消？”
“熬啊，他气没消我们再跑”，宋旭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就是到时候我肯定一无所有了，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不愿意。”
宋旭瞪大眼睛。
“我不跟着你”，徐飏顺嘴亲了一下他的胸口，“我包养你。”
宋旭感觉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均是激起一股暖流，他嘴角上挑，一手抚上徐飏的脸凑过去快速亲了一口，嗓子又沙又哑，“知道我都因为你禁欲多久了吗，你还撩我，恩？”
“多久？”，徐飏笑着问。
“明知故问。”
“用手也没有？”，徐飏说着把手伸过去，放在他某个部位上。
宋旭浑身一僵，立刻就有了反应，但他立马用手抓住徐飏的手腕，同时身体往后挪了挪，“别闹……”
徐飏没理他那微不足道地阻挠，手上动作了几下，感觉宋旭的欲望在他手中迅速胀大，他笑了笑，“看样子是挺久了。”
宋旭确实很久都没有兴趣做这个了，即使是自己也没有兴趣，但是徐飏一撩，他立马就感觉到有些难耐，好像他说话呼出的气都能呵到他身上都能激起一阵酥麻。
因为是徐飏，也只有徐飏。
宋旭的手掌盖在徐飏的手背上，温热盖着温热，被子的表面微微波动起来。
宋旭另一只手撑在徐飏的耳边，俯下身缱绻地吻他，呼吸粗重，气息不稳。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阵震颤，宋旭整个人一瞬间脱力了一般，把徐飏整个人笼起来，盖在他身上。
徐飏一只手还被他紧紧握着，另一只手伸出来环到他背上，把人轻轻抱着。
“我爱你，徐飏。”
宋旭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处轻声说。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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