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他看到熟悉的部队番号，看到边宸终于脱险，一口气松懈下来，便直接进入性命垂危的阶段。
十九号的伤情已经严重到不是福音公司的医疗室能够救治的了，边宸的父亲亲自送他到附近一个军事基地急救，而后又转回s基地深度治疗。
一转眼已经快四十天了，父亲上个礼拜来了消息，说十九号基本康复，让他不用担心……边宸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蒙上一层阴影。
他的身体康复后，头狼培育计划会不会真的重新启动，听十九号之前的意思，只要不是杨锦阅那种根本不把他当人看待的研究，他对这项计划并不反对，那么……身为国家的珍惜资源，十九号一定会被重点保护起来吧，他们以后还能相见吗？
还是……他也会被邀请参与到研究计划当中，就像是十九号的父母那样……
“我绝不会让孩子变成s201！”
十九号沉痛的话语在耳畔响起，边宸用力甩了甩头，将手放在小腹上。
边宸相信，以自己的财力和社会地位，只要他不愿意，军方也没办法强迫他参与到研究当中，更何况项目的负责人还是他的父母，他父母绝不会勉强他的，可是……如果他不接受，就再也无法见到十九号，而十九号会和其他的优秀oa结合孕育下一代……
他该如何选择？
“笃笃！”
正想着，外面传来敲门声，边妈妈柔声道“小宸，到我房里来，陪妈妈来看照片！”
“来了。”边宸关上电脑，来到母亲的房间，就见床上摆满的大大小小好多本影集，全是边宸的照片。
“看，这是你十六岁刚上大学的时候，你虽然比同学们的年纪要小，但个子却一点不比他们矮呢！”在边宸成长期的时候，边妈妈忙于工作，全部错过了，现在看这些照片，竟觉得很新奇。
边宸坐在母亲身边，调侃道“妈，你当了快六十年的独立自主女强人，现在女性荷尔蒙都不分泌了，就不要试图转型成贤妻良母了嘛？”
边妈妈单眉一挑，虽然还是在笑，但眼底射出了犀利的精光“你说谁女性荷尔蒙不分泌了，嗯？”
“哈哈……我开玩笑的，妈你皮肤这么好，可见雌激素分泌得很旺盛嘛！”这话到不完全是恭维，边妈妈年轻时是个绝对的美人，现在的状态保持的非常好，不是化妆品维持的假相，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年轻。
边妈妈白了他一眼，抽出一张边宸身着学士服的毕业照“你看你那时多可爱，多帅气啊……”
边宸凑过去，将下巴搭在母亲肩膀上，嘟囔“说得我现在不可爱不帅气似的！”
“现在也可爱帅气啊，不然怎么会把蓝开迷得神魂颠倒的——”
“妈！”边宸叫了一声，坐直身体，表情郁闷“您别拿这件事调侃我，你知道我和蓝开不是那种关系！”
“也对，是小开在追我的宝贝儿子，我家宸宸根本一点都不动心——”边妈妈眨了眨眼睛。在十九号负重伤被边爸爸带走时，边宸那难舍难分的样子可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一点都不动心什么，分明就是揶揄了。
边宸当然也听得出母亲的弦外之音，脸一红，立刻否认“他没有追我！”
边妈妈啐道“不是想追你，那假装失忆跑到福音公司当了一年的信息素供体？不是想追你，入伍前的最后几个月不去游山玩水而跑到大学门口偷窥你？”
边妈妈晃了晃手中的照片，她拿的正是边宸抱着书本站在樱花树下那张。
“我问过他……跟踪我的目的是什么，他不肯说。”边宸重新坐回母亲身边，看着照片上，躲在樱花树下探头探脑的那个少年的身影，轻声问“妈妈，你能帮帮我吗？我真的想不通——”
“当然是喜欢你喽！”
“妈，我说正经的——”
“我怎么不正经了？！”边妈妈理所当然道“小开从小就对你很仰慕，难得有机会见你，他十六七岁情潮萌动，你二十出头风华正茂，他对你的感情，由仰慕变钟情不是很自然的吗？”
“对我很仰慕？他早知道我的存在？！”边宸赫然瞪大眼“是因为我是——”
淘汰种——这三个字在他喉咙里冒了个头，硬是被他咽了下去。
杨锦阅说他是淘汰种——那家伙死到临头，实在是没有必要说假话，边宸的父母都是beta，生出oa的几率只有7，他长得和父母又完全不像……这么一想，他是头狼培育计划的淘汰种，然后被边家夫妇收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他比一般oa要聪明，身体素质也达到了普通alha的水平，的确很像是淘汰种的定义——虽然不符合基因定向选择的需要，但生理素质优于族群同类。
他几乎已经相信了——只是，是与不是，又有什么要紧呢？
他不想求证，也不想知道真相，他是边家夫妇的孩子，他是边宸，一个有理想的科学家，一个有头脑的成功商人，他是个独立的人，有自我意识，不是实验产物，这些属性，无论如何，他也不要改变！
边宸垂下眼，轻声问“因为……你们经常在他面前夸奖我吗？夸我聪明，功课好之类？”
“少臭美了！”边妈妈揉了揉边宸的头，追忆道“你小学升初中的时候，不是去s住过一个暑假吗？他那个时候见过你，你走后，还问过我‘哥哥什么时候再来玩’……后来你没再来过，我也就没听他提过了，可是没想到，十年后，他居然跑到大学去偷看你了，哎，只能说，初恋是伟大的啊！”
边宸愣了愣，冥思苦想起来“可是我不记得，那个暑假，我有和一个六七岁的小孩玩过……”
“那时蓝开的父母刚刚过世，他情绪不稳定，一直有专人看护，并且不见生人，你没见过他，但是他应该从窗口看到过你吧！”
“从窗口看着我……这算是对自由的向往吗？那么……”他跟踪我，与我是淘汰种无关，没有阴谋诡计，纯粹是因为，他仰慕我？
这样的可能性，让边宸心底五味杂陈，有一丝喜悦，也有淡淡的酸楚，实在是他无法辨别，仰慕这种感情，比感激进步多少。
“宸宸……”边妈妈搂着儿子宽阔的肩膀，柔声问“你在纠结什么？”
“妈……”边宸很爱自己的母亲，但是，他们却不是那种无话不谈的亲密母子，他的感情世界，边家父母从未干涉过。
以前的边宸根本不可能与任何人坦诚自己的情感状态，而此时此刻，他第一次有了倾诉的欲望。
“我……我喜欢他……”边宸艰难的开口，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边妈妈点了点头“我看得出来！”
“可是……因为我实在太清楚，信息素是怎么对人的大脑产生作用的，所有……我不相信这种喜欢！”
alha和oa来说，强大的alha的气息是浓烈的美酒，一闻到就浑身发软，对alha来说，可爱的oa单独相处，哪怕是性格不合，互相看不顺眼，可是时间长了，产生些火花的几率也大得惊人。
“我不敢肯定，我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只是受了信息素的影响……所以我想验证一下……”边宸无奈的苦笑“可是，我自作聪明的下场就是……我和他……于是，我更没办法证明了！现在，就算我能肯定，我是真的喜欢他……可是他对我呢？”
被标记了的oa产生独占、呵护、怜爱等等情感……这种族群本能，边宸没办法抗拒，想来十九号也是一样！
事实上，边宸已经感觉出，十九号对他的态度有所变化。
在他被十九号标记以前，十九号对是他是感激信赖与尊敬，在被标记之后，十九号对他的保护欲则占了上风，看他的眼神也比以前炙热了几分——但是这种改变，与他是边宸无关，只与他是oa温顺的一面，没准，十九号真的会动心也说不定！
可是，边宸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他一直在努力打破族群的固有定位，他甚至偏激到想摧毁十九号的信息素来检验自己的内心，可是转了一大圈，最后却要用自己的oa身份，来赢得alha的感情吗？
“妈妈……也许我的纠结，在很多人眼里，是自寻烦恼，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不去想！”边宸双手抱着头，将头发抓得乱糟糟，他讨厌这种不干不脆的自己，但他又无法为自己找到干脆的理由，最后只能自暴自弃一样的说“为什么感情不能像生物公式一样，用科学的方法验证出来呢？”
“怎么不能验证？”边妈妈啐道“验证公式的方法是实验，验证感情的方法，当然也是实验，你和他在一起，长久的相处下去，那么是真的彼此相爱还是信息素的作用，总有见分晓的一天，除此之外，你就是想破头，也不会有结论的！”
“在一起？那要是最后发现，不是相爱而是信息素的作用怎么办？”
结果边妈妈一脸理所当然“失败了就失败了呗！你研究出一款药剂，也不是一次就成功的吧？反反复复的实验，淘汰不对的，留下正确的！”
边宸不解“恋爱，和实验是一样的吗？”
“你既想要最有力的科学证明，又不愿意承担科学实验的风险，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可是药品实验失败了，大不了重头再来！感情失败了怎么办？”
“感情失败了，也不是世界末日啊！”边妈妈放软了语气“就算最后发现是信息素的作用，最后不能相携一生，但他是个很好的人，你与他在一起过，不是赚到了吗？”
“只要在一起，就是赚到了……”
“当然！还说自己是商人呢？无本的生意都不会做！”
“呵……”边宸苦笑了一下，不自在的别过头。
实在太丢脸了，他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像个小毛头一样，因为恋爱的事情寝食难安，搞到家长都看不过去，专程谈心的地步。
见一向强势，仿佛无坚不摧的儿子如此窘迫，边妈妈也起了逗弄的心思，凑过去问“宸宸，我知道你以前对alha不是很感兴趣，但beta呢？oa呢？总不会完全没有恋爱经历吧？难道和蓝开……是你的第一次？！”
“……”边宸羞恼异常，板起脸，用警告的眼神瞪边妈妈。
边宸管理着一个上万人的企业，虽然大部分时间平易近人，但严肃起来也是很有威压的，不过在边妈妈看来，完全是虚张声势，她不仅没停止，反而大笑起来“真的是第一次？哈哈！那你这三十三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啊？儿子，你不会是性冷感吧？”
“……”
“可是我看那个视频里，你还是挺投入的，难道不是心理问题，而是生理问题？”
什么？！妈妈居然看了那个视频？！
边宸简直无地自容，听到楼下传来响动，连忙找借口逃了出去。
“蒋姨回来了，我去帮忙！”
蒋阿姨是边爷爷家的保姆，一手照顾边宸长大，得知边宸出事后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照顾他，每天都出去采购最新鲜的食材，变着法的给边宸做好吃的。
“蒋姨，你是把超级市场搬回来了吗？怎么卖了这么多东西，也不叫我出去帮你提！”边宸匆匆下楼，接过保姆手中的购物袋，看到上面有水迹，问道“怎么？外面下雨了吗？”
“是啊，刚开始落雨点！”保姆捶了捶腰，一脸叹息道“我本来是想叫你出来接我的，但是遇到个好心的小伙子，帮忙提东西到门口，我想让他进来坐坐，喝杯水，但考虑到你不好见生人，就没招呼，心理怪过意不去的！”
边宸拿了条毛巾，递给保姆擦汗“没关系的，只要不是记者假扮的就好——”
“不是不是，是个军人，穿着一身军装，特别帅呢！”
“军人？！”边宸双眼一亮“有多高？什么样？”
“就是军人啊，腰板很直，很高很高……”保姆踮起脚，抬起手臂比划着“嗯……应该是个alha，但是特别谦和的把信息素都收起来了，不然我也不敢接近啊——哎——宸宸，你要出去啊？外面下雨呢你打把伞——”
……
乌云飘过，带来一片落云雨，雨滴很稀疏但是很大颗，打在雨搭上，发出“啪”“啪”“啪”这样极有节奏感的声音。
边宸穿过庭院，一路往大门狂奔，路过侧门时，不其然的撞进一道漆黑幽谧的目光中，心跳顿时一阵狂乱。
小花园的围墙上开了一道一米宽的栅栏铁门，铁栏上爬满了牵牛花，身着墨绿色军装的十九号就站在铁栅栏门外，单手抓着栏杆，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久没见，边宸居然被十九号的俊美震慑了一下。
军装衬得十九号更加的身姿挺拔，气场内敛，所谓的制服诱惑，就是这种明明充满了距离感禁欲感，却让人更加难以抗拒的浮想联翩……此刻，边宸脑海中浮现的，就是十九号半裸着身体，大口的喘息着，汗珠淌过他的脸颊，滑过他性感的嘴唇，滴落下来的画面。
而现在，雨滴代替汗滴，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缓缓滑行……
一阵风吹过，雨滴灌进了衣领里，边宸打了冷颤，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跳。
“你……你的身体恢复了？”
“是的！”十九号点了点头。
“那……头狼培育计划……”
“已经结束了，计划不会重启，而且，我已经退伍了！”
“退伍？！”边宸一下子振奋起来“军方同意放你走？！那你怎么还穿着军装？！”
“因为我坚持——再加上边院士帮了很多忙！今天终于把退伍的手续办完了，我直接做军队的飞机就过来了，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而且……”十九号侧着脸垂眸，摸了摸肩章，语气有些不舍，也有些释然“这恐怕就是最后一次，脱下，就再没有机会穿上了！”
边宸能理解十九号这种矛盾的心态，他从一出生开始，就在军方秘密基地长大，他因为军方的研究而诞生，因为军方的疏忽而备受折磨，又因为军方的召唤而做了十年的特种兵，他对军队的感情一定很复杂，也许不舍还占了上风，但这一刻，边宸只想大声欢呼！
太好了！
十九号退伍了，头狼培育计划结束了，十九不用再做小白鼠，他也不用在纠结是否为了十九号而参与到计划当中去了！
十九号自由了——彻底自由了——
突然，边宸脸上刚刚展露的笑容，又凝固了。
爱心猫粮1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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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别墅1314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