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当时让别人替他担下这份恩情就好了，那样的话，十九号就不会信任他，不会要求他亲自为他采血，他们两个不会有那么多接触的机会，在他心中，十九号就像公司里其他alha信息素供体一样，甚至因为林小鹿的事情，他对十九号还会充满恶感，他不会发现十九号是个特别的alha，特别到让自己情不自禁——
边宸恍惚间，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我真后悔做你的救命恩人……”
十九号的信息素瞬间变得尖锐，他周身的空气份子好像冻结了，可是下一瞬间，他收回了全部气息，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边宸虽然情绪低落，但感受到了十九号的紧张，也连忙收敛心神，足足十几秒钟后，他才听到似有似无的脚步声。
追踪的人已经来到附近，从步频分辨，应该是五人左右。边宸细细算过，临时基地的武装人员一共有七十多人，衣着有一定的区别，大概三十人是杨锦阅自己的手下，剩下的四十多人应该是雇佣兵。
五人一队的话，基地会留守一部分，大概会出动十个小队在森林里搜索？
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个小时，如果求救信号已经传递出去，那么救援也应该到了，迟迟不来的原因恐怕就是——这附近并没有信号塔，求救信号未能发出。
显然，十九号也明白这一点，两人的目光在黑暗中对碰，立刻都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不能再等了！
如果等到天明，一旦被包围，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第八章
“第七小队地面搜索中，暂时未有发现。”放下通讯器，走在最前面的武装人员一挥手，另外四个队员跟上。
杂草丛有一米高，树冠非常茂密，能藏人的地方实在太多，搜索难度很大，小队推进的速度不快。队长是个经验丰富的雇佣兵，经常受雇于贩毒集团和反政府武装，常年在边境地区活动。他本来以为这次任务很轻松，钱很好赚，甚至有点纳闷，不过就是抓一个赤手空拳的特种兵，有必要如此大张旗鼓吗？
实战后才发现，那人实在不简单，要不是他还带着一个oa，他们上次的抓捕行动没准就失败了。
凌晨三点，到了人类最困倦的时候，几名队员有些累了，但还是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十点钟方向，有异常发现！”
“你们三个过去看看！”
队长下了指示后，和另一名队员保持警戒，所谓的异常，这一天的搜捕中发现了不知道多少回，不过全部都是路过的动物——
队长正想着这次八成也是猴子松鼠什么的，突然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多年的雇佣兵生涯告诉他，那是危险的信号，然而不等他做出反应，死神已经消无声息的从天而降。
一刀割喉，他甚至连一点声息都来不及发出。
与队长背靠背站着的队员，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正要转身，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异常状况解除，是一只野猪——”上前的队员报告还没说完，“嘣”的一声，一根削尖的木锥划破夜空戳进了他的胸口。
旁边两个队员大惊，正要开枪，利落的解决掉两个雇佣兵的十九号已经潜到了其中一个的身后，咔嚓一声，队员的脖子呈诡异的角度垂下。
至于剩下那个，已经被树上垂下来的绳索套住了脖子，掉在半空，十九号一刀戳进了他的心脏。
“下来吧！”
确认了状况安全，十九号张开手臂，隐藏在树冠之上的边宸松开吊着死人的绳子，从五米高的树上跳了下来，被十九号轻松接住。
迅速扒下其中两人的衣服，又将几具尸体藏好，背上武器，戴好夜视镜，十九号和边宸踏上了返回临时基地的路途。
这片山区很偏僻很广阔，他们想靠两条腿杀出重围，走下山去不太可能，不如趁武装人员都被调离的时候杀个回马枪，再抢一台交通工具，至于重型武器，估计临时基地的炮弹不会太多，也许那是唯一一枚，就算还有，他们既然知道了，也可以在离开前破坏发射装置。
走出一定的距离，十九号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挖了个坑，将两件衣服埋好。
这些武装人员定时保持联络，很快发现有一队人失踪，他们两个换上衣服作用不大，不如布下疑阵，让那些人互相检视怀疑，还能拖延一些时间。
虽然白天走了十几个小时，但速度一直不快，现在经过短暂的休息，十九号的状态已经恢复，他全速前进的话，大概两个小时，天亮之前就能赶回去。
边宸曾建议让十九号独自回去，他自己再躲一会儿，等十九号抢到交通工具回来接他。结果十九号就跟没听到一样，拽着边宸的胳膊就走。
“你不要一时意气，你带着我这个累赘——”
“博士！”边宸还要分析利弊，结果十九号难得的低斥了一声“不要再说了，我绝不可能丢下你一人！”
可见，就算十九号脾气再温和，alha该有的霸道，他其实一点都不少。
现在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十九号拉着边宸，一路疾行，期间三次遇到搜查小队，他们避过两次，第三次无处可躲，再次发生了冲突——没有事先埋伏，这样突如其来的短兵相接，即便是十九号，也无法在不发出声息的情况下解决掉五个经验丰富的雇佣兵，于是不可避免的开了枪。
暴露了位置，那么其余武装人员恐怕很快就会赶过来，好在他们已经到基地的山脚了。
十九号眯起眼睛正在观察地形，辛苦跟了一路，气喘吁吁的边宸开口道“我在电脑操作员调看监控时，记下了基地的结构图，三楼那里是透气窗的出口，就在直升机通道的十点钟方向！”
“博士，你不是累赘。”十九号看向他，眼神里都是崇敬。
十九号有夜视能力，没有戴眼镜夜视镜，漆黑的双眼在夜色中，居然闪着一丝亮光，有些像是大型猫科动物。
“呵！快走吧！”按理说，这样的目光，边宸早该见怪不怪，但这一刻，他还是有点尴尬，有点羞恼，还有点微妙的得意。
十九号搂住边宸的腰，开始爬山，二十分钟后，他们到达估计的位置，两人细细的搜寻，终于在一块岩石后方找到了透气口，十九号伸手扣住金属网用力一拽，网盖边上的钢钉崩开。
“博士，我先下去，你到哪里等我！”十九号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树。
边宸冷笑“刚说完我不是累赘，又嫌弃我了？”
“不是，我不留你在森林里，是因为你没经过专门训练，没办法躲过搜寻的武装人员，而基地内部的情况我们并不清楚，守卫都被调走只是猜测，下面的情况也许很危险，你躲在那个位置的话，反而是安全的！”
边宸不否认十九号说的全对，但他也有自己的观点“那么你进去后怎么办？你这三天都被关在屏蔽罩里，基地的内部结构你了解吗？下了管道后往哪里爬你知道吗？从我们昨天逃出来的状况看，能凭借指纹和虹膜打开直升机通道的只有杨锦阅，万一杨锦阅不在，开门密码你能解开吗？”
十九号沉默了三秒钟，果断让开“辛苦博士了！”
边宸在夜视镜后面翻了个白眼，跳下通道，凭着对只出现几秒钟的三维立体结构图的准确记忆，在错综复杂的管道里分辨爬行，最终领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在最后一个岔路口，边宸爬到上面，给身后的十九号让出位置。
透过铁网观察了一下，基地内果然只剩下研究人员和不到十个武装人员，这样的情况也没什么好偷袭的了，十九号一拳打飞通气盖，大张旗鼓的跳了出去，抬起冲锋枪一阵扫射。
拥有热兵器又没有“累赘”的十九号，简直战斗力破表，怪不得当初抓捕他，武装人员都不敢带枪，否则被他抢去一把，没准就杀出重围了。
边宸本来打算等十九号清扫完毕再出去，可是发现电脑操作员不知在电脑上启动什么程序，他不敢再等，也跳了下去，直奔一楼。
武装人员边宸解决不了，但面对这几个文职人员，边宸还是有信心一战——更何况，不是还有十九号在呢吗？
在边宸和一个电脑操作员厮打的时候，十九号分神送出一颗子弹，正中那人的太阳穴。他赶忙将尸体丢到一边，虽然这一路上十九号没少杀人，连他自己也帮忙杀了两个，但那毕竟是在黑暗中，他也完全没接触到死人的尸体，更别提被崩得一身的血。
“呸呸！”边宸自认心理素质很不错了，也难免有些手抖恶心，换个其他人，看这血液混着脑浆的样子，恐怕会吓得尿出来。
其他研究人员和电脑操作员见状都四散着逃开了，跑得稍微慢一点的，被边宸抓个正着，他赶忙喊了一声“这个别杀！”然后把电脑操作员按住，恐吓道“输直升机通道大门的密码，不然打烂你的头！”
那电脑操作员可是个alha，怎么能被一个oa威胁，他很有骨气的反抗了一下，结果十九号百忙之中又送过来一颗子弹，直接打碎了他的镜架。
电脑操作员顿时老实了，在键盘上一通敲，第一重密码解锁，没想到后面还需要第二重和第三重。
“我只有一重，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
边宸将目光投向躲在墙角的人，那个人连忙说“我是负责科研的，我没有开门权限！”
他记得电脑操作员是三个，十九号已经杀了一个，还有一个不知道躲哪去了，找到了也缺一个——边宸观察了一下战况。
留守的武装人员，已经被十九号清扫了绝大部分，看人数还剩下两个，躲在了隐蔽的位置。他们手里有枪，但是只要他们敢开，十九号就能立刻瞄准爆头，现在已经形成了这样的牵制形势，他们这些雇佣兵应该不会有职业精神到明知道会死还开枪袭击自己的。
于是边宸也放下心，坐到电脑前，自己动起手来。
电脑操作员本来还一脸的不屑，但当边宸敲了一串又一串的代码，启动了一个密码破译程序后，他露出震惊的表情。
“你是怎么做到的？！”
边宸用手指点了点从福音公司窃取的那几个文件。
福音生物是世界一流的制药公司，拥有那么多令人垂涎的药品的保密资料，安保工作不严密怎么行？只读文件被强行复制，不仅会自动发射信号，文件在打开时还会进行关键词的替换，输入指定代码后，文件会转化成病毒，对该电脑进行扫描，通过特殊指令，即可变成密码破解器。
“搞定！”
经过一番厮杀博弈后，两重密码终于被破解出来，边宸果断按下开门键，可是这还不算完，他得确定基地没有重型武器才行！
十九号跳上直升机，按下电源，螺旋桨转动发出巨大的响声，昨天走时是边宸一直在催十九号，现在则换成十九号催边宸。
“博士，快走！”
“马上马上！”边宸十指如飞，输入最后一串代码，那些福音公司复制而来的只读文件开始对主机系统进行格式化。
边宸终于松了口气，然后抡起椅子，将还处于震惊状态的电脑操作员砸趴下。
“还alha呢！平时要多注意锻炼身体，这么弱鸡可不行！”
说完他大步往直升机通道跑去，看着驾驶着直升机在等他的十九号，边宸突然升出一种大猩猩逃出动物园，眼看就要奔向自由的感慨！
轰——
突然间，基地顶棚响起了爆炸声，建筑物的碎屑纷纷下落，已经被完全格式化的电脑主机，竟然开启了自毁程序，埋在基地内的炸药开始接连不断的爆炸！
压力失衡之下，周围的一圈圈扶栏坍塌，一层二层的大门全部弹开，边宸跑到到一层中间，随着爆炸，尘雾四起，呛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头顶不断掉落杂物，他一边躲一边往前走，可是夜视镜早丢到一边了，他又没有十九号那种异于常人的眼力，现在根本难辨方向——
“博士！”
十九号毫不犹豫的从离地的直升机上跳下，眼看着天花板上巨大的灯架掉了下来，他猛的扑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际将边宸护到身下。
“嘭——”
灯架的边缘砸在了十九号的脊背上，粉碎的玻璃片如雪花一样纷飞，在他的脸颊划出一道道细碎的血痕，看着怀里安然无恙的边宸，十九号狠狠的将涌上喉头的血咽了下去。
“快走！”
展开手臂护着边宸，十九号扛着不断落下的建筑材料和碎石，踩着因为爆炸而摇晃的土地，在崩塌之前冲出一层的大门。
轰隆隆——
两人一起扑到，相拥着从斜坡上翻滚而下，撞到一块岩石后停下，回头一看，基地的大门已经被石头封死，山体内部还在一声声的巨响，山顶都有一角塌陷进去了。
“咳咳——”边宸灰头土脸，剧烈的咳嗽着，险些把肺咳出来，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直升机——去看看直升机通道有没有塌——”
边宸话说一半，突然察觉，十九号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短暂轻松，而是全身肌肉紧绷，周身杀气大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边宸爬起来，往山脚下一看——大概五十米外，大约五十几名武装人员已经组成了包围圈。
那些人穿着防弹衣，手持冲锋枪，甚至拥有催泪弹喷火枪之类的特殊武器，最前面的一排还手持盾牌，布成了天罗地网。
“s103，投降吧！”杨锦阅的声音响起，因为十九号有枪，他并没有露面，声音是从一个武装人员手中的扩音器里传出来的“上一次的教训还不够吗？为了稳妥起见，你这次反抗，我只能使用杀伤性武器了。你是知道的，打断了你的腿并不影响生物电波信息素的释放，或者我早该这么做，于研究反而更方便！”
十九号身上还背着一把枪，不过子弹剩得不多，如果他单枪匹马，未必不能杀出去，但带上边宸，则机会渺茫。
边宸果断道“你找机会跑出去求救！”
“博士！”十九号凝眉道“杨锦阅一直被基地通缉，却始终没有被找到，可见他有不少个据点，你若被他带走，我们一时半会找不到的话——”
“那也没关系……”边宸咬了咬牙“杨锦阅的目的你知道，他反正也舍不得弄死我——”
“我不会让你成为实验母体——”十九号的视线定格在边宸的腹部，声音坚定“我也绝不会让孩子变成s201！”
边宸浑身一震，十九号的语气很平和，但他能感受到其中深沉的苦痛。
这时，杨锦阅劝降的声音再度响起“s103，我看得出，你对小宸有感情，这很好，小宸是研究人员，他对头狼培育计划很感兴趣，你们可以向s系列的父本母本那样——”
这种话，简直是在十九号的伤口撒盐，他快速瞄准开枪，子弹准确的打中了扩音器，那个武装人员受伤退后，其余人立刻警戒起来，枪声也随之响起，有子弹，也有麻醉弹，落在他们藏身的那块岩石上，激起一片碎石粉沫，留下一个个弹坑。
十九号连忙将边宸藏到子弹的死角，确保他不会被流弹伤到，才开始反击。
尽管十九号枪法如神，枪枪命中，但他毕竟只有一人一枪，在半弧形的枪林弹雨攻势下，几乎没有射击的角度，硬是冒头射击的结果就是原本受伤的那侧肩膀再度中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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