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炎在他身边忙碌着,把手里的草药拆封,兑了些瓶瓶罐罐里的药液,匀了匀,然后慢慢倒进水池子里,林羽飞一直静默着看着男人忙来忙去的身影,什么也没说,安安静静地听话地乖乖坐着,眼睛却黑漆漆的,不知想着什么。
“嘿嘿,那帮老头子还是有点用处嘛,中医还是不错的,哈哈,果然不错。”凌炎像是忽然就有了活力似的,没了先前的疲态,瞬间有了精神,表情都飞扬起来。
他忙活了半天总算做好了准备,然后便笑嘻嘻地坐到林羽飞的池沿边上,笑道,“怎么样?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羽飞抬头看着凌炎有些憔悴的脸孔,心里一痛,忍不住便抬手握了握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掌,“我睡了多久?”
凌炎僵了一下,过了很久才低喃道,“十七天……”
林羽飞垂下眼,不再说话。
凌炎忽然一笑,反手覆盖住林羽飞的手掌,笑道,“这不醒了吗,没事,我们慢慢调养好,你身体会好起……”
林羽飞忽然抬头,像是想努力扯起嘴角,却还是失败了,笑容有些僵硬,“我想起来了。”
“什么?”
“那天我被抓走,有两个人给我注射了一管药剂,他们说过,没有人能治的……没有、解药……”
凌炎浑身一震,另一手蓦然握成拳,紧紧攥着。
林羽飞慢慢站起身,俯身看着坐在池沿上的僵硬的男人,然后伸出有些无力的手臂,轻轻将那人搂在怀里。
“不用治了,没用的。”
“……”
“……我们不治了,带我去夏威夷吧。”
凌炎僵硬着,声音艰涩,“我们现在就在夏威夷,”男人僵着脖子,慢慢抬头,“我知道你喜欢这里……”
林羽飞眨了眨眼睛,微笑了一下,“是吗……”
凌炎忽然止不住全身颤抖起来,眼睛慢慢模糊,胸腔里的心脏痛得几乎要蹦出来。他用尽全力想笑着安慰眼前的男人,可自己却不争气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出去吧,我想去海边看看。”
男人总是冷冰冰的,被自己抱一下亲一下都会立刻瞪自己一眼,然后远远躲开掉,从来没见过这人如此温柔的微笑,和这种哄自己似的,平静淡然的温柔声音。
凌炎用力压住喉头的酸涩,然后努力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
“好……”
林羽飞笑了笑,又收紧了怀抱,将怀里颤抖的男人慢慢按进自己的胸膛里。
49、铭记
两个人漫步在蜿蜒的海岸边上,傍晚时分,海面带着一种神秘感,微微的橘红色染了一层缭绕的迷蒙雾气,漾在海滩边上,映在林羽飞黑曜石般迷人的瞳孔里。
凌炎愣愣看着,停下脚步,忍不住亲吻了一下林羽飞的额头。
林羽飞头一次任他吻着,不避也不闪,乖乖地站着,心里还有些微微的开心。
两人绕着海滩走了好一会儿,直到天黑了林羽飞有些累了,凌炎便半抱着他走到海边的一处石椅上坐着。
“对了,项懿呢?
“逃了,”说着,凌炎脱了自己衣服,围在林羽飞身上,然后伸手抱住他的肩,“还没找到,不过,也差不多是过街老鼠了。”
林羽飞渐渐有些累了,便整个人倚在凌炎身上,“怎么?”
“卓扬,你记得这个人吗?就是上次在夜色见到你,跟我和卢筠一起的家伙。”
林羽飞愣了一会儿,眉头微微皱起来,仔细思考,“夜色?什么时候的事?”
凌炎全身一僵,眼睛呆了一会儿,然后又立刻哈哈笑了笑,“不是不是,我记错了,”男人嘿嘿笑着,转移话题,“反正就是有那么一个挺厉害的侦探,卢筠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数,竟然真请得动他,那人虽然变态了点,倒是真有水平。”凌炎又收了收手臂,继续说,“这几个月他搜集了不少项懿的负面新闻,加上杨远修的情报网,弄出很多项懿的犯罪证据来,呵,说来杨远修倒是个不错的家伙,动用了他所有的媒介渠道去宣传这个项懿为非作歹,你现在随便拿个国内的报纸,准都是骂翻了项懿的报道。”
林羽飞想到杨远修那平时淡静优雅的样子,不禁笑道,“大少爷并不是外界认为的温文尔雅的君子,不过这个面具倒是帮了他不少。”
凌炎扬扬眉,不以为然,“躺在我怀里夸别的男人,又气我是不是!”
林羽飞一愣,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吃醋归吃醋,凌炎虽然不想承认,但心里还是有些敬佩那男人的,当时杨远修打来一个电话,请他们把调查出来的项懿的犯罪证据复制一份给他,然后短短一夜之后,各大媒体头版头条全部都是“揭秘!哥伦比亚大毒枭的罪恶发家史”、“项家长子弑父篡位未果,手刃亲弟争夺家产”等诸如此类的惊悚标题,凌炎只看了几份报纸便哼笑了一声,这杨远修,单靠那些证据,利用媒体,真真假假没根没据的事情也拿来利用,项懿被泼了一身脏污,就算逃掉了,今后也活不舒坦。
最残忍的报复不是置对方于死地,而是任他活着,却生不如死。
凌炎当时接到杨远修的电话,便禁不住笑道,“杨总真是大手笔,想象力丰富。”
杨远修却只是淡淡一笑,“你‘证据’,我‘事实’而已。”
呵,事实?
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强大的媒体攻势下,没什么人会辨认真伪,只会一边倒,对当事人口诛笔伐。
不过,项懿,你这是应得的,活该被人泼了一身污水,万人唾骂。
凌炎勾起嘴角,冷笑一声,转眼看着林羽飞时又变得笑嘻嘻的,“一会儿这里会举行篝火晚会,一群人跳草裙舞,你要不要试试?”
林羽飞一僵,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