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也没有看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姜行瞬间黑了下来的脸。
“他能照顾你?”姜行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过游洲却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生气了,他转头,有些不安的揪着自己衣服,“我,我自己也可以——”
“游洲。”又回到车里,姜行这次没有急着发动车子,而是转头面对着游洲,他注视着对方良久,久到游洲手指死死攥着自己的衣服,在他逼视的目光下几乎无所遁形,让他下意识的就想要打开车门跳下去。姜行看着他有些惨白的脸,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是想做什么,但是,如果阿柔告诉我的那些都是你现在所想的,那么我只能说,很抱歉。但我并不怪你当初的决定,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什,什么你,你为什么要道歉抱,抱歉什么的,不,我,我不是”他慌得什么似得,只是不停的摆着手,语无伦次的说着,脑子里一团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甚至连在看一眼姜行都做不到。他用力闭了下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浑身冷得厉害,苦涩道“不,你不用抱歉。该说抱歉的那个人,是我。”
原来,过去了的,就真的过去了。
姜行松了口气,说道“我送你回去?”
游洲精神有些恍惚,愣了一下才点点头,想起什么似得又摇了摇头。“都这么晚了,我就不麻烦你了,我等会叫别人来接我就好。”
姜行皱眉,语气冷了下来。“游洲,我刚才的话,你是不是没听进去?”
“啊?”游洲这会儿简直像是惊弓之鸟,只要姜行说点什么他就仿佛接到可怕的圣旨一样茫然无措。“不不不,我,我都听到了,真的,我有记住。你说,说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姜行这才发动车子,淡淡道“好了,我送你回去。”他想了下,又再次确认道“你那里,真的有人照顾你?”
游洲像是刚刚回过神来一般,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有,有的。”
姜行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跟他确认了一遍地址,蹙眉“你换住址了?”上次从魏庭一那里回来停下的地方,与刚刚拿到的分明是两个方向,姜行狐疑的看了眼游洲。
游洲嘴唇微微颤抖,勉强一笑道“是公司一个同事,正好我把明天的工作跟他交接一下,我可能得请几天假。”
姜行看了他还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为什么不先回去拿换洗的衣服就直接去那,难道那个同事那就方便吗?但他却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立场说出这样的话。于是点头应下,调转车头,往另一个方向开去。
游洲转过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闪过的一排排路灯,昏暗的灯光让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陈元几乎是立刻就给他回复了。
游洲!你在哪儿?我现在就过来!
没事,我让人送我去你那,恐怕一会儿要麻烦你帮我找个说辞了
有人送你过来就行,到了你就听我的就行了!
陈元对他很好,阿柔也是,就连刚刚认识的阿圈和魏庭一也一样。可是,他最想要对他好的那个人,却再也不会向以前那样,在他受伤之后,会强硬的不顾他反抗,将他看在自己眼底下,一步也动弹不得。
他现在,听到有人会照顾自己。便只是说,你去哪儿,我送你。
姜行,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方!he妥妥哒!
☆、chater 16
车还没开到地方,游洲的手机已经响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陈元打来的,应该是问他到那里了,忙接起来。“喂,陈哥恩,我马上就到了,呃,是一个朋友送我来的。不不,不是,就是崴了下,我怕这个点回去会打扰别人,只好来麻烦你了。哦好,我知道了。”
他接电话的时候,姜行虽然看似专注的开车,实际上也分了一些神放在他这里。
听他讲电话的内容,大致推断出一些游洲并不想告诉他的细节。比如跟他一起住的人应该就是普通的共租户,而这个被他叫‘陈哥’的人才是他现在信任的人,半夜受伤之后还可以去打扰的人,总不会是普通朋友。
姜行莫名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转而又一想,自己都打算跟对方只做保持朋友关系了,那么他跟谁亲近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游洲当然是不知道姜行在这短短一分钟里想了些什么,他只是凭着对姜行那根异常敏锐的神经察觉到对方在他接了个电话的功夫,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是自己吵到他开车了吗?
远远地,游洲就看到一个身影正站在路口那里,朝这边张望着。
车子靠近路边停下,陈元刚要抬脚走过来就见驾驶位那边的车门在停好车的一瞬间被打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他穿着很简单的休闲衬衫,袖子微微卷起道手肘,眉眼温润,却隐隐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似乎,还感到了一丝丝敌意?陈元玩味的一笑,抛开这个念头,快步走过来。
游洲没想到姜行还会下车,他还以为对方只是把他放到这里然后就离开,但又一想,以姜行为人处事的风格,又并不是那样的人,他做事一向稳妥细致又认真体贴。
然而很多时候,这种温柔体贴不过是另一种疏离冷漠罢了。
游洲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有见到他这一面,但是终于他也感受到了,心里很苦,也很冷。
陈元是个人精,游洲又表现的那么明显,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个人之间那点问题。只是他毕竟是个外人,就算有心过问,也绝不是在这个时候。
“你怎么会崴到脚的?”陈元伸出手,扶着游洲另一边的手臂。又抬头冲那个男人笑了笑,“今天真是多谢了,阿洲这个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麻烦别人的,要不是你把他送过来,估计他会硬撑着自己想办法了。”
他这话说的既显得自己与游洲关系亲厚,又无形之间在姜行和游洲之间树立起了一道屏障。
姜行目光瞥向他,两人视线隔着游洲在半空对上,陈元挑眉一笑,凑近了游洲低声道“这两天你就住我那,洗漱用具还有衣服我那里都还有。”新的,这两个字他故意没有说完。
游洲一门心思都在姜行身上,也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敷衍的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你愿意麻烦我,我很高兴。”陈元意味不明的笑着道。
游洲这会儿也察觉的有些不对了,因为姜行握住他胳膊的手突然一个用力,不由得转过头茫然的看着对方。
路灯微弱的光倒映对方的瞳孔中,亮的令人心惊。
姜行原本只是下意识的一个举动,这下却突然沉默了,他偏过头,从对方眼眸中移开了视线。
然后他松开了手,淡淡说道“既然你朋友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游洲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道“啊,好,好的。那个,今天真是麻烦你了,都这么晚了,你,你快回去——”
“游洲。”姜行强行压下内心骤然涌起的火气,揉了下额头,“算了,没什么。”他转头对陈元道“他就交给你了。”
陈元笑的意味深长,“多谢了啊兄弟,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阿洲的。”
姜行自然听出了这句话的另一层深意,但他现在只觉得太阳穴一阵突突的疼,突然间也不想在面对游洲了。便点点头,“先走了。”
说完转头就回到车里,他看着站在那里,被旁边的人以一种占有欲极强的姿势揽住肩膀却并没有丝毫不适的某人,猛地狠狠砸了下方向盘,深呼吸一口,待平复下来,又是那个温和淡漠的自己,才开着车离开了。
后视镜里,游洲还在直直站在那,他早已看不清对方的脸,脑中却清晰的闪过无数张熟悉的面孔,有开心的,不满的,兴奋的,苦恼的,每一张,都是游洲,但不是现在他,而是更年轻的时候,少年时期朝气蓬勃的脸。
那是他的游洲,但早已离开了自己。
从他在高考前那一天,对自己说“我们分开吧,我不想一辈子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
少年青涩的爱情,终究抵不过现实的阻力。
但他并不恨对方,当时他们彼此都还年轻,即使有心也无力。然而他终究还是无法原谅对方,因为他连有心的‘心’都没有。一直以来,他妥协的那么快,连一丝争取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既然如此,分开也是必然的。
他原本已经忘记,但是游洲却又突然出现了,而他还是以一个陌生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让自己重新对一个自以为是陌生人的人产生了那么一点悸动,最后却发现不过又掉进了同一个名为‘爱情’的陷阱里。
姜行这次是真的很生气,对方一早就知道自己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自然也很好猜了。但正因为如此,姜行才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他不会让自己在在同一个人身上栽第二次。
看着姜行的车子消失在拐角,陈元出声道“那个就是你喜欢的人?”
游洲毫无反应,他还痴痴地望着那个早已空无一物的街角。
陈元轻叹一口气,在他额头敲了下,提高了声音。“游洲!”
“嗯?”游洲呆呆的转过头。
“别看了,人都走了。”陈元扶着他往自家走去,“那个人看起来挺冷漠的啊,你怎么认识的?”
“我们,以前是同学。”游洲苦涩道。
“以前?”陈元挑眉,“以前是多以前?”
游洲闭了闭眼,又睁开,“高中。”
“哦。”陈元拉长了音,玩味道“原来是少年懵懂青涩的初恋啊。”
游洲的脸白了白,苦笑“已经都过去了。”
“你想跟他复合?”陈元又问,想到刚才那人的表现。“但是他不同意?”
这次游洲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元叹气,“不是我不看好你,虽然只是短短的一面,但我也看出来那个人其实挺难让人接近的。他认定的事情,啧啧,游洲,你这追夫之路,还有的磨啊。”
怕只怕,早就被对方斩断了所有可能,游洲难过的想到。
说什么不同意,结果一看到自己靠近游洲,冷气就嗖嗖的往外冒,切,最看不上这种嘴上说着不要——呸!想到哪里去了。陈元安慰游洲,“没事,他不要你我要你。我跟你说,我比那家伙可——”
“你比人家怎么样?”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陈元和游洲同时抬头看过去。
“经理?”游洲愣住。
陈元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还没走!不都说了没你住的地方了嘛。”他说完把扶着游洲胳膊的手抬了抬,示意对方看这里。“诺,沙发都没有了!”
那人却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对游洲说道“受伤了?”
“没,没什么,就是崴了下。”游洲看看经理又看看陈元,一头黑线,总觉得自己给陈元打这个电话简直太不是时候了!“那个,要不陈哥你还是送我回去吧,我自己——”
“回去什么回去,你在这里他还能吃了你不成?”陈元瞪眼,冲那人道“喂,既然你在正好了,给他批个假条,唔,就一个星期好了!”
游洲忙扯扯他,“不不用那么久。”一个星期,单子还不都跑光了,自己还干不干活了。
陈元拍拍他的手背。“放心,你那些单子我帮你看着。”
游洲只觉得头顶经理灼灼的目光都快他的脑袋射穿一个洞了,当即道“没事没事,我分给大赵就行了。”他拽着陈元的衣袖,修,急切道“真的!”
陈元噗的一声笑出来,“你怕他干嘛,现在又不是在公司。”笑完冲那人一抬下巴,“还杵在那干嘛,还不过来帮忙。”
“不不用了经理,我自己也能走。”废话,他哪儿敢真让经理过来扶他啊,拜托他们一点也不熟的好嘛。
不过谁让这两个都是他的顶头上司呢,反正也拗不过,只好诚惶诚恐的接受了。
姜行刚回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看了一眼,直接把手机扔到床上。
等他洗完澡回来,手机居然还在响个不停。
“什么事。”
对方沉默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道“表哥谁惹你了?”
姜行在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什么事,说。”
“”本来只是忍不住想来吐个槽的小表弟顿时表示,我什么都不敢说了。但又止不住的想知道,到底谁能把不轻易发火的表哥都惹得连说句话都不耐烦起来。“你真没事啊?其实我本来就是想跟你吐个槽来来着。”
“废话就不用说了。”姜行就要挂电话。
“别别别啊!先别挂!我真的有事。”表弟忙不迭的一口气将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诶就是上次我说去分行网点办点事嘛,然后那个网点的客户经理你不是也认得,就是咱们家以前的邻居辣,啧啧,想不到他小时候猥琐,长大了更辣鸡。”
姜行正想说‘不记得’,手下一顿,问道“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