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速飞快地生怕千帆一个手滑剁了他。
千帆想了想,让他脱了昏死的同僚的袜子,一共四只,全堵在他嘴上,不顾大汉流着眼泪的屈辱的脸,麻利将他提起“带路。”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开始热了。。昨天听到了有气无力的知了叫
第12章 第十二章
谁知道有没有埋伏。
帆哥,你得给我涨工资。千帆揪着大汉油腻发臭的头发想。托以前一个梦的福,头发油腻成块能对千帆起到催吐效果,不过也让他忽视了大汉嘴里塞的袜子散发的凶猛的臭味。
底下至少十个人,还带着枪。这是千帆解决了门口看守的两个人之后得到的情报。他把看守的枪拿过来,研究了一会儿,敲晕了油腻头发的大汉,把手往人家衣服上抹了几遍才下去。
枪,他见过,也拿过。但都没机会用,这是他第一次用真家伙。
走了十来步,他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音量时高时低,他不是顺风耳,当然听不见具体说什么,但他听见了那个人说了陆征帆的名字,说明陆征帆真的在下面!
那一瞬间,他几乎想马上跳下去,这一路上对陆征帆的担心此刻在催促着他快去,一颗心跳得要撞出身体,他又听到了拳脚声,他能想象陆征帆被殴打的情形了,握枪的手爆出青筋。
哪里还能忍?
他颤抖着呼吸,在心里倒数三秒,拼力压下冲动,再谨慎地往更底下的地方走。
所幸这个地下仓库结构能让他隐藏。也不知道当时的设计师怎么想的,一根大柱子后的墙有一个凹处,遮挡凹处的墙就像一排牙齿里的龅牙,实在突兀,很好遮住了里面的视线。他藏身于那面墙侧,而他们在另一个方向的凹处,看不见他。也许是对方觉得上面派了几个大汉,门口又有人把守,这样是万无一失了,所以没有人看着台阶入口。
千帆从把守人脸上扒的口罩摘下来,戴在自己脸上。他不知道这里的老板怎么想的,打手全戴了统一的口罩,大如黑色面具。
他一眼不错地看着背对着他的人墙,等着时机混进去……很好,靠近柱子了……
当他站在队伍后面,只有一个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因为他来不及说话就被千帆劈了后颈。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对方眼皮下行事,要说什么感觉,那就是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着对方两眼一闭,生生有一种手脚发凉的感觉。但他马上深呼吸,他盯着被绑着的陆征帆,好像只有看到陆征帆他才不会怯弱地退场。在那人倒地之前,千帆接住他,拖一边去了。
马上就有个人问“那边干什么!”
千帆说“这好好的晕倒了。”
一个人得了指示跟过来看,千帆步子很快到了凹处里,那人刚踏入,蹲着的千帆猝不及防地出手,他才举刀防备,千帆一个竖掌劈下就将他无声敲晕。千帆也付出了手臂被捅了一刀的代价,他不敢去想多疼,镇定地回去队伍。
然后陆征帆倒地时看见了千帆。那双眼睛他认得,焚烧着怒火,仿佛此刻就有两团实质的火要把在场的人烧光了!
大腹便便的男人说“陆征帆啊陆征帆,你老老实实把资料交出来不就好了,你以为你帮叶老做了这么多事没人想动你吗?你信不信我打几个电话,想取你命的人排着队呀!”
这句话信息太多,千帆一时没消化。他只想到,陆征帆说明天一大早要去一个地方,看来是去交资料的。什么资料,是关于那个胖男人的?
在陆征帆的冷笑中,胖男人一挥手,几个人全围上去,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千帆看见陆征帆可见的皮肤没有一块好的了。
这还忍就不是千帆了,就不是眼睛里射着两团怒火的千帆了,就不是一脑门心思只想救陆征帆脱险的千帆了。
他掏枪对着那些人,他也怕误伤了陆征帆。但以前陈老板掏钱让他练习射击是有成效的,不能保证例无虚发,但起码他没有误伤陆征帆。
虎口被枪的后坐力震得发麻,千帆连续几枪放的突然,把那群人杀了个措手不及。再说胖男人左躲右闪,嘴里还不忘记嚎叫“带着陆征帆!别让他跑了!”然而雇来的手下再贪钱也比不上惜命,大多数只顾自己保命。有几个有职业操守的,还知道掩护一下他们的老板。
陆征帆趁乱摸到匕首,自己割断绳子,跟千帆一起解决剩下的对手。
千帆才发现,他身手确实好,赤手空拳跟弹药打光耍着匕首的歹徒过招,三两下就击倒对手。
千帆捂着汩汩流血的腿,靠在一边墙上,看陆征帆英勇无匹,就跟动作片里英姿飒爽的男主一样,拳脚生风。他最后特别装逼地撩起额前散落的头发,企图拗一个玉树临风的造型,可惜,伴随一声“唉”,陆征帆的腿弯了弯,是彻底临不了风了。
他又去揪着胖男人一顿胖揍,解解气嘛。那令人牙酸的声响在耳畔起伏,千帆就是不看也知道胖男人给揍得爹妈来了都认不出。
待一地伤亡,陆征帆踉跄起身去扶千帆,嘴里骂咧咧“浑小子!谁让你来的?!”
千帆没力气说话,白他一眼,意思是不是你发送警报求救的么?
陆征帆了然,还想说什么,又一副“算了,老子大发慈悲不想跟你计较”的表情,架起千帆,俩瘸子扶着墙,一人贡献一边能跳的腿,喊着“一二一,一二一”齐步跳出了地下仓库,回到了车里。
陆征帆靠在驾驶座已经无力说话了,千帆发现车厢里一片狼籍,跟闹了贼一样,然后才发现驾驶座上那个隐秘的求救开关被打开了。
“不是我,我不会把你拖到危险里。”陆征帆闭着眼睛软绵绵道。那场战斗也让他近乎脱力。
这是那帮孙子来他车里搜胖男人要的资料,结果没搜到,反而触动了求救开关。
千帆没力气问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了,也不说话,歪着脸凝视陆征帆,看他脸上青的红的,有一种粗犷的美感,再联系来之前的绮梦,突然觉得脸又烫了。
陆征帆是真没力气逗他了,问他拿了手机,迅速拨打一串号码,对千帆比了一个“嘘”。
修长的食指竖在他此刻苍白的薄唇前,千帆脑袋有些发昏,想探身过去,想把食指含嘴巴里,想弄湿它……
一直到陆征帆严肃正经的声音发出来,千帆才止住了这荒唐的幻想。
陆征帆先是用鼻音“嗯”地肯定回答,然后一改与千帆说话的语气,正儿八经陈述“在我现在打电话的位置,大约二十人……对,资料我明早提交给您。□□受贿证据充分。”
千帆知道他在跟叶老复命。
最后等到陆征帆挂了电话,千帆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他心里狂骂那帮孙子用的是什么武器啊?给我挂彩了还能发烧?
昏迷前,他看见陆征帆靠近的脸,那眼神淬一把星辰,澄澈又明亮,关切的眼神溢出了眼眶……
千帆伸手想捞一把,眼前一黑,彻底人事不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短小的更新,嘿,晚安啦
第13章 第十三章
千帆仿佛在钉子上滚过一圈,浑身哪处都在刺痛,找不到一个舒适的地方。他蜷着身体在发抖。他高烧转为低烧,正是脑袋昏沉,将醒未醒的时刻。
感觉有一双干燥温暖的手托着后脑勺,而后重若铅球的脑仁被一股恰到好处的力道按摩,不消片刻,那些疼痛得到了抚慰一般,他竟然平缓了呼吸,正缓慢地睁开眼皮——
先是看见那人的衬衫领口因动作而开了一些,脖子上挂着他第一次见陆征帆时他戴手上的东西,凑近了才发现,项链挂坠约成年人无名指盖大小,形状很独特,应该是定做的。露出的锁骨和胸口,正是他想象过的白皙精壮,浮动着年轻的生命力。接着撞见一道目光,因距离近又集中了焦距去注视,所以千帆看清了那人的每一根睫毛,它们每开合一下心就跟被一根若有似无的羽毛扫刮着一样。他动了动干涸的双唇,觉得嘴皮子也重得很,只发出单调的“我”。
“你的伤口发炎厉害,烧是退了些,还要再休息。”陆征帆的手掌摸了摸千帆的额头,又问,“饿了吗?我煮了些吃的,呃,就是粥,希望你不会不喜欢。”
千帆巴巴着那手掌多停留片刻,然而陆征帆不会读心术,起身即撤手,弯着腰等千帆回答。
千帆再不饿也想吃啊,开玩笑,陆征帆煮的呢,吃他两大碗!
看到千帆点头,陆征帆拍了拍手转身就走。
再回来时,千帆已经靠坐在床上,看着他所处的卧室。
陆征帆用腿勾了张小桌子,把粥放下,说“这是我住的地方。以前谁不高兴我没带他回家来着?来,吃完了我架着你慢慢看。”
千帆露了个笑,抱着被子歪头看陆征帆。看他换了干净的白衬衫,袖子随意挽起来,手臂还有些昨晚的伤,但不妨碍他的文质彬彬。
千帆觉得陆征帆是个很矛盾的人。怎么说呢,他穿正装不笑的时候,就像一件包浆浑厚古旧的文物,纯粹的沉敛;当对你弯着眼睛笑,仿佛那包浆闪着绚烂夺目的光芒,亲近之心油然而生;但他要是冷了脸动手,眨眼之间,厚重的包浆破裂,令人惴惴。而此刻,他撸了袖子给千帆吹粥,软软的,柔柔的,像沉睡着的古物等着有缘人捧它出土,为它拂去历史埃尘。
察觉到千帆的目光,陆征帆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我不帅了?”
千帆差点被自己的满腔柔情呛了个脸红脖子粗。他没好气瞪一眼陆征帆“您就这么在乎那张脸啊?”
“啊。”陆征帆大言不惭地应着,“不然怎么得到信息?”
在陆征帆耐心的喂食中,千帆真吃了两大碗。其实就是简单的香菇肉末粥,陆征帆不好意思承认家里能下锅的东西就这两个了。那肉还是不知哪年哪月扔冷冻里的。
千帆在陆大厨调侃的叙述里理清了他之前频繁出入娱乐场所的目的。
这次要收集的证据关于一个市长,有人举报他□□受贿。本来这不属于陆征帆的工作范围,但叶老让他快其他人一步拿到证据,因为叶老曾经跟那落马市长有过容易引发人误会的经济来往。
陆征帆旁敲侧击地去了解胖市长的情妇,当听那情妇的小姐妹说姐姐过几天要跟大老板出国,他就知道要加快动作了。铤而走险潜到他的窝里——胖市长的窝多如羊粪蛋,陆征帆跟踪半个月才辨别出真窝——陆征帆潜进去绑了对方的情妇。
“你这样没有组织纪律性,会不会被开除?”千帆问。
陆征帆自己吃粥,咽下了才回答“他们没机会知道是我。再说,就是知道了也拿我没辙了。”
是是,你的养父势力大,能把你这棵萝卜往要插的坑里栽。千帆忍着没吐槽,听他继续扯。
陆征帆原来担心市长情妇三贞九烈宁死不屈,还担心要用一点非常手段才会吐露些情报,谁知道只是把匕首亮出来,她就把知道的招了,末了还恐惧落泪“你别划破我的脸。”
“天地良心,我晃着匕首不过是因为我刚好那天咽喉有些上火,看见了水果盆里的橘子……”
那句话配合陆征帆一脸无奈的样子,千帆笑得肋骨疼。陆征帆赶忙扶他躺了“你悠着点,这工伤得休息多久啊。”
千帆催促他说,陆征帆说“接下来就没什么故事编了。女人知道的事情不多,只交代傍晚时分来了一个老头子把市长的一个箱子提走了,然后市长出门了。她多嘴问一句,搁家里这么宝贝的箱子干嘛送出去了,就被市长骂了。她抽抽嗒嗒说,市长疼她不骂她的,所以我觉得箱子有问题。问了老头是谁,她说是市长家里的老管家。我顺藤摸瓜去老头那拿了箱子,然后转去那女人说的废厂。”
“她怎么知道那么清楚的位置?是联合起来挖坑让你跳?”
“不是。是他情妇问他晚上回来吗,他说去她爸的工厂挖金子。”
原来那废厂是情妇她爸以前的工厂啊……
千帆陷入了沉默,在分析陆征帆工作的安全性,他觉得这比余小鱼以前的工作要危险了几倍啊!陆征帆弹了弹他额头,问“你要不要跳槽?”
“为什么?”
陆征帆十指交叉,摆出严肃交谈的架势。千帆不喜欢他这样,太像第一次他们相见时的感觉了谈生意的态度,礼貌的疏离。所以他抢先开口“因为这次危险吗?我会受伤是因为我有段时间没……没实战了,而且事出突然,我没有准备。”
看他拼命争取什么的着急样子,陆征帆先是一愣,随即露了个笑,把千帆的心笑成了一团棉花,先前的紧张着急一扫而空,软软的棉絮充满了胸腔。
陆征帆盯着他,那个夜晚遇到千帆的感觉又悄悄地起了头,他想“这孩子怎么这么让人心疼呢?”掩饰性地笑了笑,说“好吧,不过安全第一,下次可不能这样冲动。”说完还在他头顶虚摸了下,只擦到了千帆的软发。
他说完就收拾了碗出去,千帆依然抱着被子,心想“这,太他妈温柔了吧?我紧张得感觉自己要死了。”
前面十几年,他都忙着颠沛流离,忙着苟且偷生,忙着赚钱还债,忙着用拳头和冲劲劈出一条有点光明的路,所以遇见陆征帆乍起的情感是陌生又汹涌的,他像十六七岁的孩子,怀着一个初恋的秘密,还是一个有违阴阳调和的初恋,他需要冷静,拿出丰富阅历给予他的理智去思考,可是他一方面又告诉自己,要不就算了吧,陆征帆就算真的也喜欢男的也不会找他,各方面差别太大了。
听陆征帆在外面洗锅刷完的声音,千帆生出一种被照顾的幸福感,他想,算了吧,就当一个过去式的秘密,掐断对他的念想。
他觉得,对陆征帆怀有那种心思本身就像是一种亵玩与玷污,而且还做了那样的梦?
太诡异了。难道我该开始找性生活了?
而且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梦中主角从一直未露面的哥哥变成了陆征帆的?
在药效作用下,他又睡着了一次。这次他感觉有人执起了他的手,但那只是他的模糊意识。
事实上,陆征帆真轻轻执着他的手放在床铺上,千帆睡着睡着胳膊露床沿以外了,看他手还受伤怕他睡得不舒服,陆征帆才过去把他的手重新放好。
陆征帆发现千帆的手很好看,这种好看在手背,而掌心是粗粝的,纵横着无数新伤旧疤。除了厚茧还有断开的掌纹。
这样的掌纹,随便哪个看手相的都编不出吉利话吧……陆征帆托着千帆的手掌,出神地看着,脑海里是调查过的关于千帆那贫瘠的资料失祜失恃,幼年跟随奶奶,初中毕业,成绩优秀。有一个大哥余小鱼。陆征帆在心里叹口气,情不自禁地停留了几秒,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才有些仓皇地放下。
他舔舔嘴唇想“我在干什么呢?”
他拉着衬衫上不存在的褶皱站起来,握过千帆手掌的几根手指摩挲了下,似在回味。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