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戈家的别墅时，他们俩吵架，林妍嘴巴没管住，说话戳痛了左戈。左戈喜欢你，林妍知道。两个人针尖麦芒对上了后，才来了那群人，才有了后来的事。林妍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这个事，对吧？她跟我说过她贱，她开不了口，她怕说了就失去你了。左戈肯定也不会跟你说，他要说了等同于往林妍身上泼脏水，而且他这些年对于那件事也是深深自责。所以，他们俩作为当事人，对于那件事都有着比你更深刻的认识，才会尽释前嫌、悉心交流。交流的都是你……”
游旭说不出话来，胸口上说不清楚是闷还是痛的东西忽然就出现了，让游旭难过的几乎不能呼吸。
“我把那些邮件整理好给你发到邮箱了。你自己决定看不看吧。左戈这些年挺好的，都变得不像我们知道的那个左戈了。还有，游旭，不管怎么样，林妍希望你过的好。如果不是为你，她也不会做这些多余的事情。本来就把你争到手了，好好过日子不行么？可她觉得你的状态不好，不愿意你这样下去……你能听进去最好了。游旭，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向前看好么？你那样做了，林妍会高兴的。”
游旭不知道是自己先挂的电话还是李茂茂先挂的，他捏着电话看着远方好久，把所有的情绪都憋回去了，才转身进去吃饭。
看着阳台门开游旭跨进来，左戈就起身给游旭把板凳拉开，待到游旭走进了，左戈问“案子么？”
游旭顺着这个台阶往下走，说“嗯，广东打来的。”
第二十六回
“好痛！眼镜叔叔是笨蛋。爸爸……”游小冰穿着个小裤裤从浴室里跑出来，头发一边散乱，一边完好，“我不要他拆头发。”
游旭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只手抱住快要哭了的游小冰，亲亲脸蛋安慰一下。这时候浴室里出来手足无措的左戈。看着游旭望着自己，赶紧说“那个皮筋儿太小了，我拆的时候卷着她头发了……”
“拿剪刀来。”游旭抬下巴指指柜子的方向。左戈连忙跑过去把剪刀拿上，傻乎乎的走到爷俩面前。
游旭看他一样说，“直接把那种小橡皮筋儿剪断就好了，基本上就是一次性的。”
“哦。”左戈捏住游小冰的小辫子，剪刀尖戳了进去。
“不许剪到我的头发……”游小冰泪汪汪的眼睛望着左戈。
“好，叔叔小心着呢。”左戈一边说着一边剪了下去，比检测现场还小心。扯掉小皮筋，拆散小辫子，红着眼睛和鼻头的长头发小冰公主看起来楚楚可怜。让左戈喜欢到心眼儿去。
“爸爸，我不要眼镜叔叔给我洗澡。我要自己洗……”游小冰看一眼左戈，很是嫌弃的说。
“你自己不能洗到背。”游旭擦擦她终于越过眼眶的眼泪水。
“能。”游小冰拉住游旭的左手，把他往浴室带，“爸爸守着我就能。”
“爸爸的手不能沾水。叔叔保证手很轻的……”左戈举手到小冰面前表示叔叔改。然而，并不能得到小冰公主的原谅。从下往上看他一眼，不着一言使劲拉着游旭去浴室。
爷俩走进浴室，游小冰转身来，撅嘴瞪一眼左戈，轻轻把门关上了。
左戈拖着步子坐到沙发上，被女儿毫无遮掩的嫌弃，让左专家顿时跌落到人生的谷底。
游小冰要游旭坐在小板凳上守着她洗澡。游旭听她的吩咐靠门坐在小凳子上。游小冰自己拨开热水器，把莲蓬头放到她的小水桶里，等水装一半，用帕子从桶里沾水洗。因为游小冰害怕水进眼睛，很少用莲蓬头淋着洗。
“左叔叔拆头发弄痛你了，但是他不是故意的。”游旭把小冰的牛奶沐浴露给她递过去。反正她还在等水装满小水桶。
“他给我洗脸的时候也很用力，脸都要给我擦破了。我说了只要这么长的牙膏，他一下子挤了这么多……我怎么漱口都漱不干净。”游小冰抱着她的牛奶沐浴露，蹲着看爸爸。“他太笨了，我不喜欢他。”
“他第一次做爸爸的事，做的不好，你要原谅他。”游旭说着把小帕子也递给了游小冰，“要不然你教教左叔叔好吗？”
“我不想教他。”游小冰看见热水就要装满小水桶了，起身关掉水。把游旭递来的小帕子放到小水桶里，沾水起来打湿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不想教他？”游旭问。
“他看起来好笨，只会讲故事。”游小冰翘着手指头挤沐浴露到粉红浴花上，使劲揉几下都变成了泡泡，往自己身上擦，果然擦不到背。
游旭对她招招手，她捏着浴花跑过来。游旭摸摸她的头，叫她蹲下。游小冰转身背对他蹲下，游旭给她背上涂上沐浴露泡泡，说“左叔叔很聪明的，一学就会。你试试就知道了，很好教。”
“真的？”游小冰有点不相信。
“爸爸跟你保证。”游旭把浴花递还给小冰。
小冰捏着浴花跳起来，回过头笑着说“我教会了他的话，他就可以照顾他的小朋友。这样很好哦。”
游旭点点头。游小冰一下子开心了，扯着嗓子喊“眼镜叔叔，要准好浴巾哟。小朋友洗完澡澡要给她擦干净水。”
外面的左戈听到这句，立刻跳起来说遵命，跑着去拿浴巾。
左戈拿着浴巾在浴室门口等。听见哗哗的水声觉得她应该洗完了，门打开，小朋友没出来，游旭出来了。
左戈说“小冰出来了是不是？”
游旭看了一眼挺紧张的左戈，轻声说“你拿浴巾裹住她，抱着她在家里兜两圈，就不生你的气了。”
左戈听话的点点头，看着浴室门一点儿都不放松。游旭不挡道，踱到沙发这边坐下。游小冰拉开门，下巴尖上都挂着水珠子，对着左戈笑着说“小朋友洗完澡澡你要拿浴巾裹住他。”
左戈抖开浴巾一把抱住游小冰，打横抱起来飞奔向房间，中途转了两个圈圈就把她逗得咯咯笑。接下来是穿好睡衣睡裤，安顿小朋友睡觉。左戈再没有开罪小冰公主，哄睡了，出房间，看着游旭靠在沙发上已经睡着。
毯子一盖上来，游旭就睁开了眼睛。一点儿不意外和左戈的目光正对上。
“醒了就去床上睡。”左戈觉得这个距离有点近，自觉退了半步才说这话，“我给你打水擦一擦。”
“不用。”游旭身子坐正，拉了拉毯子盖住自己。目光从左戈身上转到沙发上，又转回左戈身上，来回了好几次，终于伸左手指指沙发的另一头，说“坐。”
左戈不争气，游旭让他坐下愣是没听懂，愣了好一会儿听见游旭说“左恋恋，让你坐下有这么难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滚过去坐好。
“我刚才反省了。我是手上没轻重，不知道小冰受得住受不住。明天不会了。”左戈觉得游旭绝对是要和自己讨论这个事情，拆个头发、洗把脸就把人家小冰公主弄哭了，自己真是太逊了。
“你们为什么会吵起来？”游旭偏头靠向沙发背，斜斜的看着左戈。话题直接跳转到了另一个地方。
左戈握紧了手，惊讶地看着游旭。
“我要过生日了，林妍的意思是给我个惊喜，你说你们家别墅是个好地方，她去看了觉得不错，你们俩就背着我开始准备。因为别墅那儿有烤炉所以那天是约着试做蛋糕的。做一半的时候你那些狐朋狗友来了，因为你们经常把那儿当胡搞的基地。你们俩被拦住没走成，喝了放了药的饮料，之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之前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游旭语调不紧不慢的说着，且目不转睛地看着左戈，“今天我知道你们吵架了。”
左戈没说话，躲避着游旭的目光。
“为什么吵架？”游旭再一次问了这个问题。
“你找了李茂茂？”左戈想躲是躲不过了。
“能不能回答我的问题。”
“那你能不能回答我的问题？”
“嗯，我找了李茂茂。”游旭妥协了，“死心了没？死心了就说。”
“林妍和我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是你把一切问题的原因归咎到自己的身上……”左戈开口说了半句被有序硬生生打断。
“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你为什么不能回答我的。左戈，我们调到同一个频率来说话好不好？”
“小旭，已经是同一个频率了。不管我们因为什么原因争吵，不管因为什么事情变得那么糟糕，我和林妍已经说明白了。我们有结果了，我们不希望你……”
“可我没有结果。”游旭撑起身子，盯着左戈的眼神有些变了。
左戈舔舔发干的嘴唇，说“蛋糕颜色。我们因为蛋糕的选色吵起来。”
“呵呵呵……”游旭觉得自己笑得要哭出来了，因为这个？！
“他们来的时候我和林妍因为蛋糕颜色已经吵得绷上了。我想你喜欢浅色的，她偏要深色。争起来没完没了的时候，她跟我说她是你的女朋友，连你都听她的，让我别插嘴。我就火了。我没管她跑去喝酒，那伙人已经是喝第二摊了，根本分不清人，把林妍也拖下水。看到林妍被灌酒，我没有阻止，我有报复心理在里面。可我真的不知道酒里有我从没碰过的新药。他们以为林妍是我找的伴儿，我俩都喝懵了，他们一起哄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左戈知道这事儿现在看来相当的蠢，可是当时就是那样的，谁也不愿意让着谁。之前都是暗地里较劲儿，知道对方都喜欢游旭，那天就这么奇怪的摆到明面上了。
“你们是有多幼稚？”游旭扶额。
左戈将双手十指交叉起来。这个事情和林妍也讨论过。作为当事人，他们互相都能理解那种争风吃醋到针尖小事儿都不能放过的感觉。可面对游旭，左戈完全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和林妍之间那种关系，其实不要说蛋糕颜色了，如果平时不克制，游旭买冰淇淋来先递给谁都能掐，更别说游旭过生日这种“大事”。
“是。真的挺幼稚。我们都反省了。”左戈看着游旭那难受劲二，有些不忍，靠近他些，想伸手搂住他，终究还是没能伸出去。
“林妍说她当时也是火了，才故意说那话戳我，让我放清醒点，却没想到招了个大祸。后来想想觉得她自己也挺蠢。但是这都是后来才明白的，已经晚了。我也是这样想的，当时没有那么蠢的要立马报复回去就好了，都晚了。小旭……”左戈轻轻喊了他一声。
“别喊我。”游旭猛得抬头，死盯住左戈说“我真的很想把你们俩掐死。”
左戈不说话，既然小旭想把左戈掐死，他现在手不方便，就坐近点让他方便动手好了。
“离我远点。”游旭发现左戈离自己越来越近之后，低喝道。
左戈无动于衷，还是越靠越近。游旭右手不方便，挡不住他。没有三两下，左戈侧着身子把游旭抱进了怀里，力道奇大无比，游旭怎么也不能挣脱。
“小旭，是我们的幼稚和愚蠢造成今天这个结果的，不是因为你。还有，要不是你，我们两个笨蛋根本不知道怎么渡过那么多难关。小旭，你好好的，不要什么都揽在肩上好不好？”
左戈和林妍怕的就是这个，可游旭偏偏就着他们最害怕的情况，一路走来了。
“蛋糕是给游旭的……没有我就好了不是么？”游旭挣脱不开左戈，就放弃了，“你们就是这样觉得才背着我一拍即合的？”
“小旭，打住，不是这样的。我们不是一拍即合的，我们能谈上的切入点是林妍想再生一个孩子，我们讨论了很久，在这个过程中才合上的，我们就怕你这样想。是我们作死，跟你没什么关系，非要有点关系就是我们都喜欢你，谁让我们俩瞎啊都喜欢你，而且你还挺麻烦的是个一根筋……”左戈觉得完了完了，要成为他和林妍最害怕的那样了，脑子里突然就没有有逻辑的话了，只剩他和林妍在交流中自嘲自讽的傻话，一不小心都说出来了。
“我真是对不起你们俩，给你们添麻烦了。”游旭忽然就压不住情绪了，一下子低吼出来，“嫌麻烦别喜欢我啊！”吼完了两拳捶在左戈的身上出气。
“要是喜欢谁不喜欢谁真能控制就好了。那也不会有这些事儿了，从一开始我就不让自己喜欢你了。可没有这种东西啊，小旭，控制不了的。”左戈抱紧游旭，不让他挣脱开一点儿，“林妍控制不了，你控制不了，我也控制不了……没有谁有错，没有谁一定要来承担什么责任，只要好好的就好。我以前希望你和林妍好好的，现在希望你好好的，听我一句话，咱们把这篇翻过去了好么？翻过去！”
“我翻不过去，林妍她没了啊……”游旭的声音很轻，轻地好像他只是把这话说给自己听。
“有我和小冰啊，我们拉着你、拽着你，和你一起翻过去。小旭，会翻过去的，一定可以。”左戈絮絮叨叨把句说完，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他忽然感觉到游旭靠在了自己的肩头，撇过头去，在游旭的额角印下一个深深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洒家要发糖了！！！！！！！！！！！！！
第二十七回
左戈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长的夜晚，长到好像天荒地老轮回了十遍。左戈想这要是真的有那么长也好，毕竟是和游旭一起渡过的。
冗长的夜一点一点走向天明，这过程中谁也没有说话。左戈把自己想要说的一股脑都说了，再没有话。游旭的想法未必会说出来，他历来是这样的，好多事情只放在他一个人的心里。
左戈看着游旭，游旭看着地板上的某个花纹，一夜都是如此。窗口忽然就变得明亮，有光从外面偷过来。左戈动了动肩膀，听见了骨骼咕噜一下的声音，这一下之后难受的感觉就翻涌出来了。左戈动作缓慢的站起身来，看了时间，小心地做了几下扩胸运动。走到游旭面前蹲下，轻声问道“熬粥的话，一量杯米配多少水？”
游旭抬眼看看他，说“来得及么？”
“来得及。现在六点零八分。”左戈笑着把手机递到游旭面前。
“半杯米，水超过小锅的一半就好。”游旭说着起身，身上毯子滑下来。急忙伸手去抓，左戈也是手快，两个人的手就这么碰到了一起。
游旭抽回被左戈捉住的小手指，将毯子给了他收拾。左戈却并没有在关注毯子，伸手捉住了游旭快要收回去的手，“小旭，别想了。”
游旭没有挣脱，低头看着左戈的手，顿了顿说“守着熬，别熬糊了。”
“嗯。”左戈松开了手，说“你去睡一会儿。”
游旭没说话，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左戈看着他进去后，活动活动手脚，气势满满地要去厨房大展拳脚。
游旭觉得自己的心空了。像个傻子似地抱定的念想一瞬间变成了无意义，心里还能放下些什么。游旭想起那次把左戈赶进大雨里，想起好几次对左戈痛下的狠手，苦笑一下总结道那些不过是最后的垂死挣扎，因为阴影预料到很快会失去立场的是自己，抹不开面、拿不下脸。苦苦撑着走到这一步，终究还是说了个透彻明白。
游旭老想问是我错了么？左戈却说谁都没有错。可谁都没有错多轻巧啊，游旭没法用它压制或者说服自己。但游旭知道，左戈说的话是一条明亮的大道，顺着走出去，会得到无比的心安。
游旭不敢去，因为游旭的心空了，即使去了，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游旭还会逃回来。如此折腾，不如不去。
游旭蜷缩起身子来，闭上眼就觉得眼皮重如千斤，那是累了。累了好，累了就想不了这些事了，游旭的思绪渐渐散漫去，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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