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在深夜里,什么都不想,喘着粗气,眼睛通红地自慰。
顾关山像是他最甜的梦,心里最深的一朵花,月亮下的麦田;她又是沈泽柔软的、湿润的幻想,在梦里在幻想中,颤抖不已。
“操……操。”沈泽喉结滚动,眼眶都红了“……顾、顾关山……”
柔软的、湿润的幻想,女孩和少年,纤细的脖子,湿淋淋的黑发,穿着他的t恤的女孩——
沈泽闷哼一声。
一切归于寂静,沈泽喘着粗气,汗水滴滴砸进床单。
然后他抽了几张纸巾,半天,在黑暗中自暴自弃道“……妈的。”
……
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旺——而沈泽偏偏不是个普通的傻小子,他比普通傻小子精力充沛得多,因此“撸完一管之后要进入贤者模式”、“撸管完之后会一觉睡到大天亮”这种大小伙子约定俗成的定律,对沈泽,并不适用。
次日仍然阴雨连绵,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颇冷。
沈泽的起床时间是六点半,这在十一假期中是不可想象的,可见他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而一中扛把子、北方大老爷们沈泽起床后,拿起了粉红可妮兔围裙,围在了自己的身上。
然后沈泽围着粉红围裙,翻出了二十年前他妈嫁给他爸前买的菜谱……
西式早餐浪漫一些,吃起来也优雅,气氛也好,肯定能完虐卷饼和馅饼——沈泽想。
然后他敲定了烤吐司、沙拉和煎鸡蛋煎培根,这几个小菜在沈泽眼里没有任何技术含量,轻轻松松就能做出一顿le
eakfast。
然后动手界的巨人沈泽,为了讨好昨晚和自己吵了一架的小姑娘,敲开了他人生的第一个鸡蛋。
……
锅里的培根发出不堪折磨的噼里啪啦声,刚解冻的培根带着水汽和油星儿四处跳跃,烤箱里的吐司黑得像煤炭。
沈泽手忙脚乱地将混了蛋壳的蛋液倒进下水道,而他煎出来的煎蛋长得像糊了的中式葱油饼,蛋壳磨着盘子!
沈泽气急败坏地用手机搜索‘如何煎蛋’——
知乎某答主
谢邀,就由我来分享一下我在法国里昂保罗·博古斯厨师学院学习的经历,我们学校素来以培育米其林大厨而名扬海外,而“煎蛋”这看似简单的行为,我们的导师其实花了七八天的时间才教会我们,一个合格的煎蛋应该包含两部分,而再开始之前,先分享一下我的成果(附图)……
沈泽“……”
……
时针终于指向早上八点。
大厨沈泽完成了米其林式煎蛋和煎培根,望着桌子上勉强看上去能吃的早餐——和身后犹如二战轰炸战场的厨房,砰一声拉上了厨房的门。
将他浩瀚的战果,关在了身后。
第24章
顾关山是那天早上六点五十,出现在丁芳芳家门前的。
丁芳芳父母都是小学老师,极其看重生活作息,一切以健康为标准。丁芳芳上学时能天天看小说看到十二点睡觉,在家时却晚上九点就早早地睡了,因此第二天六点起床买豆腐脑,是她在家的日常。
丁芳芳拉开门时——
顾关山穿着昨天她的衣服,背着昨天她背的包,十六岁的女孩子失魂落魄地站在她家门前。
顾关山朋友并不多,交心的也只有丁芳芳一个,丁芳芳连她内裤有哪几种颜色都知道,更不用提她最烦恼的事情。
丁芳芳一看到她的模样就猜到了一二。
丁芳芳问“你……又是你爸妈……?”
顾关山轻轻地点了点头。
丁芳芳的父母闻声围了过来,一看顾关山的样子就吓了一跳“关关?你怎么啦?”
丁芳芳“——还是她爸妈,我猜。关山你衣服怎么湿透了,没有雨伞吗?”
顾关山嗓子都是哑的“……叔叔、阿姨好。”
“快进来——”丁爸爸忙道“她妈,你赶紧给关关找衣服!怎么了,他们把你撵出来了?因为什么呀?”
顾关山鼻尖有些发红,哑声道“因为我在准备一场比赛的稿子,稿子被他们发现了。”
“我画了很久……”顾关山坚强地说“画了很久,他们全、全撕掉,丢了。”
丁爸爸叹了口气“唉……我一直都搞不懂关关你爸妈怎么想的,快进来。叔叔去买豆腐脑,芳芳留在家里,关关你和芳好好聊一聊,别太难过。”
“他们还是……疼你的。”丁爸爸犹豫道“昨晚他们打来电话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关关,我等会给他们回个电话,说你……”
顾关山坚强地说“我下午再……再回去。”
丁爸爸点了点头“好。”
顾关山知道自己不能打扰这一家人太久,丁芳芳的父母都是很好的人,顾关山不愿意太过麻烦他们。
丁芳芳拉着顾关山去了自己的房间,丁芳芳桌上还有拆包没吃完的乐事薯片,可以说是到处都是吃的。她又去冰箱拿了一个豆乳盒子和两个勺子——顾关山坐在了她的床上。
“顾关山。”丁芳芳晃了晃豆乳盒子问,“……吃点吗?我昨天晚上去买的。”
顾关山强笑道“不……不用了。”
“你昨天一天晚上都在哪里啊?”丁芳芳担忧地问“你不会找了个桥洞凑合了一晚上吧……?”
顾关山勉强地摇了摇头“不是……我昨晚住在沈泽家。”
丁芳芳“……”
丁芳芳吓得懵逼了“你这波很稳了!这要是让你爸妈知道——”
“——他们不会知道。”顾关山莞尔一笑,眼角仍然是红的“我和沈泽,不会有什么关系了。”
丁芳芳沉默片刻,评价道“你可以说是一中拔刁无情第一人了。”
顾关山莞尔道“……谢、谢谢?”
顾关山想,和丁芳芳一起,再沉重的事情,好像也能用一句玩笑话盖过。
丁芳芳困惑地问“但是如果沈泽大着肚子来找你怎么办?”
顾关山终于被逗得笑了出来“那我就只好当渣男了哈哈哈——”
丁芳芳也笑了起来,挖了一勺豆乳盒子,塞进了顾关山的嘴里。
“——吃点甜食心情会好。”丁芳芳笑道,“你昨天真是够惨了关山,一天晚上的时间丢了稿子还丢了男人,但是过得再惨,生活也还是要继续。”
顾关山被豆乳盒子塞了一嘴,一说话就喷蛋糕渣,她捂着嘴道“我明白。”
“只要天没塌,生活就得继续。我们开学就要月考。”丁芳芳掰了掰手指头,数道“——就要交假期作业,就要去高考,就要被文综理综虐待,食堂的饭还是会难吃无比,因为这就是操蛋的人生啊。”
顾关山笑弯了红红的眼睛,声音里不自觉带了丝哭腔,她带着鼻音说“这点,真讨厌啊。”
“……是啊。”丁芳芳把她的朋友揽在了怀里“但是你不会被这些东西打败的,顾关山,你每天都在用力地生活。”
丁芳芳的怀抱宽厚又温暖,软得像是。
顾关山泪眼朦胧地点了点头,鼻尖满是丁芳芳香草味洗发水的味道,她的这个朋友身上总是带着一股甜蜜的、温暖的气味,总是在这样的时刻温暖着、安慰着伤痕累累的,十六岁的顾关山。
“你说对了。”顾关山带着哭腔说“芳芳,我不会被这种事打败的。”
——顾关山永远是个战士,而战士绝不屈服,无论是对武力,还是对她放弃了的沈泽。
……
丁芳芳听完故事问“……所以你就相信了邹敏?”
顾关山抽着纸巾,擤了鼻涕问“你觉得不可信吗?”
“……不如说是,”丁芳芳终于叹了口气道“不如说是,在我意料之中吧。”
丁芳芳怅然道“虽然我看的言情小说很多,也总有一颗用不完的少女心,但我知道言情小说都是小说,现实世界的男人有秃顶的总裁,有凤凰男医生,有妈宝律师……哪里来那么多言情小说里走出来的帅气多金又深情的男人,比如柯x琛,比如封x腾……?”
顾关山嘲笑她“你居然知道这个道理,我不得不说我挺惊讶的。”
丁芳芳“你滚吧你。”
她又叹了口气,补充道“……何况沈泽又是个名声在外的,长得也不错,他对你是很好,但是……唉,死心塌地难啊。”
顾关山啃着丁芳芳的薯片,喷着渣渣道“是吧?我也这么想。”
“所以我今天早上跑了。”顾关山望向窗外“我还是适合孤独终老。”
丁芳芳“……”
丁芳芳憋得要死“但是你这人真的……怎么这么绝?”
“我对所有人都心狠。”顾关山莞尔道“当断则断,否则肯定是个害人害己的大祸害……当然啦,难受是挺难受的。”
丁芳芳叹了口气,起身将窗帘拉开,然后她下一秒钟注意到了顾关山肿起来的手指头,吓得大叫。
顾关山举起手指晃了晃“怎么了,是这个?”
“操!!”丁芳芳吓得倒退两步“你怎么这么能忍?!”
顾关山轻松地说“哭累了,别这么大惊小怪——好在是左手,右手的话我就完蛋了。”
丁芳芳吓得快哭了“你真是个能成气候的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顾关山,你这点真的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顾关山挠了挠头“少吹我——话说月考考试范围是什么?我好像还没开始复习……”
丁芳芳“我们学了多少考多少,但是理化生不用看……等等,顾关山我还是没搞懂……你喜欢沈泽,沈泽也算是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闭着眼睛和他谈个恋爱呢?”
顾关山想了想,道“……芳芳,你还记得我初中的时候那件事吗?”
丁芳芳呼吸一窒。
“随便什么人,”顾关山温和地说,“都会被我吓跑呀。我就不拖累他了。”
丁芳芳的父母是很好的人。
但是人再好,那也不属于顾关山的家庭。
下午时,丁芳芳的爸爸把顾关山开车送回了她家,并且还在她家坐了片刻,期间尽他所能地和当时在家的李明玉沟通了‘孩子不能打’的主题,并且极尽所能地举了丁芳芳为例子。
李明玉只是礼貌地点头,说“我家关山给您添麻烦了。”
丁爸爸一听就知道,刚刚说的那些话等于没说。可他们终究不能替顾家养孩子,他叹了口气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