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为什么呢?
他微仰着头,靠在墙角,盯着房顶不断滴落雨水的缝隙,忽然感到一阵迷茫。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呢?
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啊,本应该在爸妈怀里撒娇,没有烦恼,没有悲伤,只需要开心无邪的笑就可以了。
但,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自己不该哭泣,不该软弱,而是承受,呢?真的,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孤儿了吗?
对啊……
自己,是个孤儿了啊……
孤儿,啊……
只有自己了吗?
是啊,只有自己了啊……
所以,只能靠自己呀。
所以,不能哭泣,不能软弱,要承受,要坚强。
男孩咧了咧嘴嘴角,一阵低低的笑声自喉间响起,让人听着只觉得毛骨悚然。
疯狂,却又悲凉,刺骨……
渐渐地,笑声低了下去,终于,消散在了黑暗中。
真,黑啊……
男孩仰着头,目光有些涣散。
突然,有些怀念,在阳光下的日子了,呢……
光,啊……
“光,光……”
男孩嘴里不断地念叨着这个词,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狂热来。
突然,男孩站了起来,跑向记忆中门的位置,不断地拍打着门,尖叫着,大喊着“我要出去!快放我出去!”
不多久,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咒骂声“吵什么吵什么吵什么!大半夜的瞎嚷嚷什么!臭小子,信不信老娘打死你!”
然后是一阵似乎是棍子狠厉击打门的声响在寂静中炸裂开来,响彻云霄,震得男孩耳膜轰鸣。
那女人打得很用力,男孩只是趴在门上,却也能从门上的震动想象到如果女人是打在自己身上,会有多痛!
男孩被吓着了,全身哆嗦了一下,像是被电触到了一般,远远地逃开了那扇犹在剧烈震动的门,也不再出声,蹲下自己的身子,整个人蜷缩了起来。
许是打累了,门外的女人停了下来,在发现门里没有动静之后,又狠狠砸了砸门,惹得男孩又是浑身一颤,才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男孩静静地听着女人离开的脚步声,在反复确认女人真的真的已经离开以后,才慢慢挪到了能让他感觉到些许安全感的墙角,好半响,才停下自己哆嗦的身体,把头抵在了墙上,瞳孔开始慢慢涣散。
“嘀嗒,嘀嗒……”雨滴落在屋内的声响不停,却阻止不了寂静的屋内某种情绪的蔓延。
黑暗……潮湿……阴冷……茫然……无助……绝望……
男孩听着雨水滴落的声音,痴痴地数着,目光呆滞。
渐渐地,雨水不再滴落。整个房间内,只剩下一片死寂。
黑暗中,男孩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神情麻木,哪怕,他的内心,恐惧在疯长。
时间,在慢慢的流逝,他却像是木偶一样,一动不动,眼神空洞,若不是胸膛还在一起一伏,真真像是死去了一般。
然后,天亮了。
晨曦的第一抹阳光透过缝隙照射了进来,像护犊的母亲急速驱散了房间内的潮湿,阴冷,和黑暗,轻轻拥抱着墙角那个可怜的孩子。
似是感受到了那股柔软,他的眼珠突然动了动,干涩的感觉一下子袭入大脑,让他禁不住流出泪来。
眼睛亮亮的望着从缝隙透进的阳光,男孩不顾自己僵硬酸涩得像锈掉了似的身体,手脚并用,艰难地匍匐爬去。因泪水而视线模糊的双眼,贪婪地凝视着那道射进黑暗中的阳光,脸上露出了痴痴地笑容。
那是光啊……
那是,光啊!
光!
那是光!
“光……”
晨曦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躺在病床上的人,金色的阳光打在他皮肤细细的绒毛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原本苍白的脸经过一个晚上的修养恢复了些许血色,额头缠上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
似是梦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地抓紧身下的床单,眉头微皱,嘴里却不断地念叨着“光……”
脸上,是陷入黑暗的光明教徒膜拜光明,寻求救赎般的的虔诚。
作者有话要说
完全不懂许辉脑回路 大步离开的落落:这种人,简直神经病!
唔,二更?
以及……
有人吗?qq
有的话吱一声好吗?
来,跟我一起念!
吱……
吱,吱,吱!
——2016年8月28日1400
呃,改了下排版,看上去好像舒服了些 ̄ ̄
第3章 失忆
窗外,几只麻雀停落在枝桠上,叽叽啾啾的叫着,闹着,给宁静的早晨,带来了些许轻快的色彩。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大片大片的金色给纯白的病房蒙上了些许暖意。带着清晨略微潮湿的气息,微凉的秋风通过稍稍打开的窗户吹了进来。薄薄的白纱窗帘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着,像个舞动着的精灵。
不经意的,风拂过了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的黑发,似乎是被那柔软的触感所吸引,风轻轻拨弄着他微卷的发梢,扫过那人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透明的脸颊,爱不释手。
似是被扫过的头发弄得微痒,那人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因阳光打在脸上的阴影轻轻颤动着,像欲飞的蝶般,翩跹着,带着些许梦幻。
风鸾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墨色的眼珠因迷茫而蒙上了一层雾气,像是倒映着星空的幽涧,显得格外温柔,眼底深处,掩藏着的,却是无尽的冷漠。
风鸾轻轻地支起身子,看着自己身处着的纯白色房间,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
自己怎么在这里?他记得,他之前是在一个小巷里,身上有伤,然后……然后自己顺着墙走了出去,头很晕,很难受……后来,好像听到刹车声,接着自己就……晕过去了。
一个个画面在头脑中闪过,最后定格在了自己彻底晕过去之前,看到的一道略有些模糊的身影上。
看着周围明显是病房布局的房间,风鸾放松下身体靠坐在枕头上,嘴角微微上扬。
“被人救了啊……”风鸾侧过脸看着窗外,低低的叹息了一声,清冽醇厚的嗓音带着些许鼻音,缱绻的,勾得人心里有些发酥。黑曜石般的眼睛,像是聚了光似的,亮得炫目。
“咔擦。”是门把转动后打开的声音。
从门后走出的许辉和护士此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病床上的青年正静静地看着窗外,从玻璃窗透进的阳光柔化了对方面部的线条,黝黑的眼眸一片水色,闪烁着细碎的金光,嘴角微微上扬,整个人散发着温柔而圣洁的气息,像个天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帅好帅!!’
‘天呐,我快要窒息了!’
‘这是落入凡间的天使吗,好美……’
且不论身后的护士内心如何花痴尖叫,我们的许辉许大医师内心却满是纠结。
光看脸的话,这两人还真挺配的?可是……
“有事吗?”听到开门声的风鸾转过头去,看到呆愣着的医生和护士,挂上温和的笑容,开口询问道。
“额,咳。”回过神来的许辉清咳了一声,掩饰下自己的尴尬,迅速挂上了事业性的微笑,“风先生,请问您还觉得身上有不适的地方吗?”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替自家发小把把关好了。’
“风……先生?”听到对方对自己的称呼,风鸾愣了愣,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单,骨节因用力而发白,无论心底多么恐慌,面上看上去丝毫不显,但脸色却瞬间煞白了许多。
“不,我并没有什么觉得不舒服的地方,但是,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出了风鸾隐藏的不安,许辉出声安慰道“风先生,不用担心,这是正常情况。您的脑部受过重击,经过检查,发现您的脑颅内有些许淤血,虽然已通过手术将淤血取出,但控制记忆的海马区还是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损伤,因此,您或许会有暂时性的失忆,以后您会慢慢想起来的。”
“好的,谢谢医生。”
听到对方的话,脑中绷紧的弦终于放松下来,风鸾看着许辉,感激的笑了笑,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突然闪过一丝暗芒。
“可是我还是想麻烦医生帮我找一下我的基本资料,不知道可不可以?”
“额……”许辉皱了皱眉刚想拒绝,但看到风鸾脸上的祈求,又想了想他和自家发小的关系,秉持着自己某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最后还是硬生生的把拒绝的话给咽了回去。
“可以,我会尽快把资料给你送来的。”
“谢谢。”风鸾朝许辉温温和和地笑着,脸上尽是感激之情,眼底却划过一抹深意。
虽然他失忆了,但不代表他没有常识,在进入高科技时代的22世纪,人们已经不再使用身份卡等证件,取而代之的,是人手一个的基因环。
基因环内记录了本人自出生开始的各类基本信息,但市民的基本信息都统一收录在政府的基因库内,平常人是不能随意调取的。
如果有需要,那么需要向当地市政府或公安局递交申请,等审核批过,才能经相关人员调取人物信息。
而像医院这种地方,病人的入院手续都可以直接通过扫基因环来完成,但,一般医护人员能看到的病人信息都是像姓名,性别,年龄,以往病史之类的,更详细的却是没有了。
他请这个医生帮忙,也只是希望在自己住院期间能够经对方之手,尽快向有关部门递交申请,也好让自己尽快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和信息罢了。
但听对方的语气,似乎查找自己的基本资料对对方来说并不是像是寻常百姓一样,需要递交申请再查询的走流程,查找一个人的基本资料对对方而言似乎并什么难事,如果真是自己想的这样的话……
这名医生,不简单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