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喝酒的人,确实对这些不会很熟,我也喜欢喝一点酒,但还不怎么能分得清。特别是鸡尾酒杯的话,有时又是搭配酒来选的,冬生如果感兴趣,下次我们可以再一起来。
听德秋不紧不慢的平和语调,冬生觉得自己刚坐下时的一些紧张被安抚了。以前并没有去过酒吧,对酒的印象也只停留在有红或者白葡萄酒,清酒和啤酒这样一些常见的酒类上,所以进入这样多少有些成熟气氛的店还是有些拘谨。
本来是我想说的话,德秋你倒是替我都说了。
芥舟故意揉着太阳穴,德秋只是笑笑。
我去点酒,德秋还是老样子?
嗯。
芥舟又望向冬生。
冬生的话
麻烦芥舟帮我选吧,我对这个完全不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德秋在,冬生今天主动接了话,芥舟抬手拍了拍冬生的脑袋然后起身往吧台那边走去。德秋靠在椅背上,看冬生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摸了摸头顶。
芥舟很喜欢你呀。
诶?
冬生忽然有些紧张,又想起德秋大概是说的对朋友的欣赏,可这时调整表情又有点来不及。德秋推了推眼镜,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冬生的表情。
我刚才说他喜欢对人做莫名其妙的事情,实际上如果不是在意的人,是不会被他这个习惯困扰的。
是这样吗?
往吧台那边望去,芥舟正靠在拐角的地方和一位应该是调酒师的人笑着说话。
说起来,其实那个人很容易被伤到。
听到德秋的话,冬生收回视线。
芥舟吗?
冬生,你是不是觉得猜不透芥舟?
嗯。
非常老实地点点头,德秋笑了起来。
自己也不知道木男在想什么。虽然木男和芥舟不是同一个类型,但搞不好其实哪里又很像。特别是木男,冬生以为自己很了解他,但现在想想,那些了解也许只是有关木男的喜好,习惯和说话的方式而已。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把问题丢回去给冬生,但德秋明显不是为了要马上听到答案。
抱歉,把话题带到奇怪的地方,不过和冬生讲话很轻松,我想芥舟大概也是这么觉得的。
在说我什么?
弯下腰从背后一把搂住德秋的芥舟眯起眼睛,笑着问。德秋叹了口气
在说你这个坏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
这么多年了你现在才说?
我一直都在无声地抗议,可惜你没发现。
是是,我的错。
冬生坐在沙发椅上,看着以温柔灯光和人声做背景的两个人互相打趣的样子。芥舟又和德秋斗了几句嘴才回到座位上,不多久酒也送过来了。递到冬生面前的,是一杯有着孔雀蓝色的酒。酒盛在一只厚杯柄的利口酒杯里,蓝色沉在杯底,渐渐往上升去的是绿色,有趣的是这只杯子的杯壁上还印着一艘有三四只桅杆的船,在酒的颜色的映衬下,好像正在这杯大海里航行。
有意思吗?
芥舟问。冬生点点头,德秋也靠了过来。
我也是头一次看到。冬生,这杯里面是清酒和樱桃酒之类的,慢点喝没关系。
嗯。对了芥舟,这杯叫什么?
听到冬生的提问,德秋也向芥舟望过去,可这个男人却只是勾起了嘴角
你猜。
猜不到。
那你再猜。
不知道。
怎么能叫不知道呢。
德秋看着身边的两个人,忍不住抿起嘴。
德秋你笑什么,我觉得你也猜不知道。
不用猜,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我们继续,没答对人的零食就归我。
把放了坚果的瓷碟们往桌子中间移了移,芥舟又敲了敲桌面。冬生想着这个人还有这样有些孩子气的一面啊,不过还是无视掉这个动作,转向德秋
德秋的这杯,是什么呢?
old fashioned,是拿波本威士忌做的基酒。本来还要放方糖,不过店里是用石榴糖浆来代替了,很有趣。芥舟的那杯是g fizz,是用金酒加柠檬汁和苏打水来调和的。
给冬生大致地介绍了下,德秋一瞟眼看到正芥舟盯着自己。
德秋啊,你能让我自己来说吗?
抱歉,我是担心你又要来一次猜猜换零食的游戏。
完全没有歉意地解释着,德秋拿起杯子小酌了一口。芥舟扬起眉也拿过自己的,又对冬生示意。
冬生,你也尝尝。
好。
冬生举起杯子的时候,身边的两个男人,一个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一个脸上有着期待的表情,这让冬生觉得光拿起酒杯都有点紧张了。把酒杯放到嘴边,慢慢喝下一口之后,发现意外地合口。味道中有一丝甘甜和说不清的香气。
虽然不太懂,但是这个味道很喜欢,芥舟,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慢慢喝。
芥舟说完,这才侧身靠到沙发背上,和德秋讲起话来。冬生边一口一口地喝着,边听两个人的对话。似乎是谈到了德秋最近去出差的地方的一个展览,又说到当地的小吃,两个大男人讲着讲着笑起来。冬生很喜欢这样的氛围。以前在学校时,偶尔被拉去聚餐,虽说自己并不是特别沉闷的人,可还是更愿意看着大家说说笑笑。一是语言的缘故,二是冬生原本就不太爱去表达,可如此一来,默默地在一边吃饭又可能会被觉得是孤僻,弄得大家很善意地想要把自己拉进话题里,而自己只有不断微笑着接话。尽管明白这是好意,但冬生还是感到了疲惫。每每这时总会想起小时候和木男在一起,不用怎么讲话也不会被误会。好像现在芥舟和德秋。冬生望着眼前的两个男人。芥舟不再是用那种客气的微笑,而是真的很开心地说着话,坐在一边的德秋呢?温和的表情,偶尔拿起酒杯,偶尔用安静的调子说上一段。自己没有参与进去,可完全不觉得是被他们冷落了。并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冬生认为这两个人是明白自己的聆听就是一种参与的,所以他们没有强求冬生说话,但又给了冬生一种只要乐意,那么随时参与进来都可以的气氛。
真好啊。
像这样。
中间芥舟为冬生又拿了一杯同样的酒,冬生边喝边想着。
如果木男也能和自己这样笑着说话。
明明已经决定做朋友了,可即便是这么决定了,也还是会担心自己在木男面前说错话。担心自己不能够正确地表现出理解木男。
好像今天下午回家以后,木男忽然冷淡起来的眼神一样。
不明白。
不明白,但又不能问。一旦开口问了,好像就承认自己确实是不了解木男了。怎么会不了解呢?明明从初中开始,心里就只有木男一个人,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对谁也没有讲,对谁也不能讲。
可现在,越来越搞不懂了。
自己不能放弃的,是对木男的感情,还是木男本身。
又或者,这从头到尾,只是出于对木男的独占欲,是一份不想失去的友情呢?
冬生觉得眼前有些模糊,昏黄的影像浮动在脑袋周围。
越是思考就越是混浊,然后因为要面对木男不能预知的行为而疲惫不已。
冬生?怎么了?
啊,是芥舟。
这个人总是爱揉我的头发。
总是爱不打招呼就靠过来。
总是自说自话地就把我拉过去
冬生把头抵在芥舟的大手上,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确认
芥舟原本只是伸手过去想拍拍冬生的头,没想到冬生会把整个身子都靠过来,更没想到会看到眼泪。赶紧起身扶住冬生,腰却被冬生一下子抱住。芥舟有些吃惊地低下头,当事人正眯起了双眼边流着泪边想要找到视线焦点一般地努力盯着自己。
你给他喝什么了?
德秋叹口气。这反应怎么都是醉酒后的,虽然想帮忙,但好友现在这样有些狼狈的样子可不是能经常看到的,德秋于是在沙发椅上直起身子。
我就点了一杯普通的,德秋,这小家伙是醉了吧?
你觉得呢?来之前你没确定他能不能喝酒?
问了,说大概能喝一点。
大概能喝啊
重复着芥舟的话,德秋若有所思。
好了,现在别管这些了,肯定不能让他回去,
难得看到芥舟稍微有些着急的样子,德秋觉得十分有趣,不过还是站起身拍了拍芥舟的肩膀。
你先把冬生扶好,我去结账顺便叫车。
谢啦。
好在酒吧外面经常会停着一排出租车,所以应该马上能走。芥舟一边把三个人的包移到一起,一边拉起冬生。
芥舟
嗯?
要抱
好好,我的小少爷。乖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