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推理吧!男神 第5节

作者:藏妖 字数:23135 更新:2021-12-18 02:42:55

    气质凛冽的男人摘下了兜帽,露出淡色的长发,道“我的长子,他叫什么名字”

    神父挑高嘴角道“他叫白煜。此刻应该在穆先生的秘密基地里疗伤。”

    chater6弑

    王野躲在阴影里,目送拉文纳亲王的宾利慕尚远去,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喝“你是什么人”

    王野回头,站得笔直,大声道“我是警察”

    穆先生张望了一眼神父,趁他不注意塞给王野一把枪和两枚弹夹说“警察先生,你相信世界上有吸血鬼吗”

    “呃其实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王野尴尬道。

    “白煜,他现在有生命危险,他却没有求生的欲望,他是去赴死的。我被神父看管无法脱身,你可不可以算了。”穆先生想要夺回枪。

    王野却抢在他之前把枪塞在了后腰上道“可以有事找警察,什么时候都不会有错。你的秘密基地在哪里,请告诉我。”

    沈修鹤接起电话,听到对面传来王野的声音“喂,醒着吗我查到了些东西。”

    你家那个不是普通的吸血鬼,是吸血鬼皇子,十年前有个猎人去猎杀他,一时心软没有下手,他就诈死离开了孤儿院似乎是这样,并没有什么人杀他。”

    沈修鹤按着太阳穴道“是吗”

    雨夜,雷电,端着银十字弓的男人,手中滴落的鲜血

    “但是他现在似乎有麻烦了。吸血鬼皇族有谋杀长子的风俗,他老爹赶去杀他了。”

    沈修鹤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拔掉了点滴,说“报个位置,我这就来”

    王野和沈修鹤几乎同时到达废弃工厂。王野丢给他一枚弹夹道“换上,银的。”

    沈修鹤照做,他问“哪儿来的”

    “那个老猎人给我的,他叫穆先生,你认识吗”

    沈修鹤点点头道“他在白煜出事以后,出任了圣心孤儿院的院长。想不到他竟是猎人。”

    “十年前就是他放水,现在跟你家那位关系还不错,趁着神父不注意,求我救人。”

    “什么”沈修鹤一脸被骗的样子。

    也就是说当年那个晚上站在墙边的男人,是穆先生

    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都要瞒着自己

    是白煜的意思吗

    沈修鹤感到头痛又加剧了,胸口有什么想要破体而出。

    “你没事吧”王野问道。

    “没事”

    两人冲进工厂的时候,拉文纳公爵正擎着脸色苍白的少年,指爪穿透了他的心脏。十五岁模样的白煜在看到沈修鹤的那一刻,他发出痛苦的啸叫,剧烈地挣扎起来。

    公爵奇怪地瞥了两人一眼,道“我的小皇子莫非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先问问你自己的遗嘱吧。”王野对着他连开数枪。

    “王野”沈修鹤倒吸一口冷气。

    “别闹,我是出了名的神枪手,看。”

    公爵一个趔趄,丟下了白煜,沈修鹤不顾一切地冲到白煜面前将他抱在怀里。

    白煜脸色发青,冰冷的手握住了沈修鹤的手,说道“快走”

    “没事的没事的,王野说你们复原能力很强的”沈修鹤握着他的手,胸口爆裂般的酸楚与狂喜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他边笑边哭地指着他光洁的胸口,“你看,你被开过胸,现在都好了,心脏坏了也是会好的会好的”

    说着便去堵白煜胸口的大洞,却只见洞中继续汩汩地流出黑血。

    沈修鹤堵不住,就再也笑不下去了,眼泪一滴一滴地打在他的伤口上,就像是十年之前的那个夜晚。

    雨夜,雷电,站在墙边手持银色十字弩的猎人,他怀里的白煜脸色发青。

    沈修鹤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另一边。

    公爵平静地朝王野走去,王野连续不断地向他扣动着扳机。

    起先,银质子弹还能让公爵的脚步暂缓一秒钟,后来,他连这一秒钟都不愿意装,挑高嘴角,以精准的步履向他靠近。他身上的所有枪伤都在飞速地愈合,银质子弹接二连三地从他身上掉落。在公爵走到身前时,王野发现他没子弹了。

    下一刻,王野连人带枪被一拳打倒在地,睁着眼睛不动了。

    “就这么死了”长筒靴踩上了他的胸膛。

    “没死呢”王野气急败坏地捧住他的靴子,阻止他往下踩的力道,“我子弹都没了,还能干吗呀躺着不行啊没见过放弃抵抗啊”

    公爵冰封似的表情终于出现了短暂的裂痕。他忍俊不禁,是真的感到有趣了,他问“凡愚,你的信念就是如此吗”

    “我是人民警察,信仰马克思唯物主义精神,但你这吸血鬼公爵都堂而皇之地出现了,我还能信什么我三观撕裂做人没意思。”王野呸他。

    “成全你。”公爵一手成拳,抵在手掌心,缓缓拉开,双手之中凝出一道强光,竟是长剑的形状。

    王野看痴了道“靠”

    公爵一剑刺来,王野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结果头顶公爵轻笑了一声,留下一句“等会儿再收拾你”,离开了他身边。

    “你就这么不管我了”王野坐起来,一脸屈辱。

    “管,不要着急。”公爵优雅地转身,面对着沈修鹤与白煜,长剑点地,道“等我先收拾了我的长子,再迎你进门。”

    沈修鹤抱紧了白煜朝后缩去。

    白煜艰难地抬手,捂住了他的脸,道“你走吧这不是你的事”

    沈修鹤摇摇头,贴着他冰凉的额头,说“我不会再放你走了,我受够了。”

    白煜淡笑着,而沈修鹤则觉得头痛欲裂。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听见了自己充满欲望的喘息,他感觉到口渴,有什么黑暗的欲望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恣意萌发

    沈修鹤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圣心孤儿院。

    雨夜,站在墙边的猎人,流淌满手的血,尖锐的指爪。

    白煜在自己的怀里。

    而自己呢

    自己是在哭泣着的吧

    因为白煜死了。

    不,不,在那之前自己在做什么

    一道惊雷打落,沈修鹤在短暂的光亮中看到了鲜血,那鲜血顺着白煜的脖颈流下,被缓慢地舔去了。

    鲜血是如此美味

    “求求你放过他”白煜抱着沈修鹤,哀求手执银色十字弩的穆先生。

    于是他终于哭泣了起来。

    因为并没有其他人杀了白煜。

    而趴在白煜身上吸血的人,是沈修鹤自己

    “为什么这样做”沈修鹤呆呆地问怀里的白煜,“我是杀了你的那个吸血鬼”

    “因为小鸟想过普通人的生活。”白煜哽咽着说,“小鸟只是短暂地苏醒我不在了小鸟什么都不会想起”

    沈修鹤突然明白过来白煜为什么一直没有露面,却在这一刻暴露了行踪。

    “如果我不来,你要沾染着我的气息,替代我,被父亲杀死吗”沈修鹤轻声问白煜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懊悔被他打断。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你,我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又有什么好”

    怀里的人剧烈地一震,沈修鹤知道白煜在哭,但他不知道那是白煜在高兴,在害怕,在被数不清的情绪淹没。他可以在下一秒死去,他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要那是小鸟想要的,他都可以去牺牲。但他现在退缩了,因为小鸟想要的是他。

    那是白煜以为一辈子都无法从沈修鹤嘴里听到的话。

    沈修鹤站起身,面对着面露惊讶的公爵,将白煜挡在了身后,一如白煜无数次做的那样。

    “我是会为你,变成妖怪的。”

    白发红瞳的年轻皇子在月色下,露出了他最为狰狞的獠牙。

    皇族的代际战争起源于极古老的过去,战争本身也一如他们的风俗,野蛮又血腥。

    当父与子拥有同样的速度、力量以及欲望,作为人类的王野,只能看到两道光影在废弃工厂内不断制造出可怕的崩裂与撕毁。

    黑色的血断断续续地从天而降,然后变成瓢泼之势。

    最后,其中一个重重落地,造成方圆一米的地面凹陷。

    王野屏住了呼吸,期待沈修鹤出现,但是轻巧落地的是公爵。

    “哼,太弱了。”公爵冷笑一声,对着躺在凹陷中央动弹不得的长子举起了长剑。

    王野攥紧了拳头急道“为什么还没有起效”

    就在这时,公爵突然面露不适。他捂着腹部,撑着墙壁呕吐起来。艰难起身的沈修鹤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王野却哈哈大笑“果然有用”

    公爵咬牙切齿道“你做了什么”

    “我在来的路上经过一家便利店,所以在子弹上加了点佐料蜂蜜、可乐、蓝莓酱、黄油、芥末、炼乳你最喜欢哪个”王野兴高采烈地掰着手指头。

    “我们血族不能碰除了人血以外的吃食”公爵咆哮道。

    “我知道啊。我知道才这么干的。但是出于鬼道主义精神,我还是要问一下你最喜欢哪个,下次帮你全换成那种。”

    “贱人。”

    公爵凝出了巨大的羽翼,攀升到空中俯冲而下,他贴着王野飞过,然后消失在黑夜中。

    chated

    警官宿舍。

    王野正做着晚饭,沈修鹤开门进来,牵着背后十五岁模样的白煜。见到他围着围裙,沈修鹤笑笑道“准备吃的呢”

    “等等等你背后那个怎么回事儿”王野拿锅铲指指白煜。

    沈修鹤天经地义道“搬来和我一起住啊。”

    “这可是我们的双人宿舍”

    沈修鹤递给白煜一个“别理他”的眼神,拉着他进门了。

    这个时候从他们背后蹿出来一个小哥,捧着一手玫瑰问道“谁是王野王警官”

    “我我我”

    小哥把玫瑰交到他手里道“有位拉文纳先生订花送给你。”

    沈修鹤和王野面面相觑。

    沈修鹤率先回过神来,噗地笑出了声,王野再是厚脸皮也端不住道“我不要”

    小哥面露难色道“那位先生说如果这束花没有沾染您的气息,他会闻出来,到时候要我的命。”

    王野坚信他做得出来,红着脸接过,看到花里夹着一封信。信上写着

    honey,yove

    “你喜欢蜂蜜关我什么事”王野絮絮叨叨地展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黑卡。

    王野把卡贴紧了心脏。

    “他是要收买你吗”沈修鹤笑他。

    “黑卡,拜托,黑卡。别说他要收买我,他要我做儿子都行”

    沈修鹤摇摇头,没办法地系上围裙下厨。

    白煜拎着行李打算进门整理,被王野拽住了胳膊。

    “你突然出现,真的是为了替他去死吗”王野眼神一沉,“如果是这样的话,穆先生完全没有必要透露口风。”

    “我活该死吗”白煜轻描淡写地反问。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之前十年为什么不出现”

    “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没有尝过彻彻底底的失去,他怎么会甘愿和我一起沦为异类,被我彻彻底底独占”白煜笑着,直视着他的眼睛,与他擦肩而过。

    王野遍体发寒,那是狼的眼神。

    用所有隐忍和牺牲,交织成不可逃脱的网。

    你只要有我就够了,小鸟。

    第四章油菜花杀人魔术 绘言喻

    你见过那么美丽的景象吗金黄的油菜花,看上去仿佛无边无际,金灿灿的开到了天边。天边是湖,蓝莹莹的湖,像海一样的湖。

    以前从没见到过这样的油菜田,它只出现在这个高原的湖畔。但是,你知道吗在这些盛开的油菜花下面,藏着的可能是尸体。只有尸体,才会让这些花开得如此鲜艳,因为它们为花朵了最丰富的养料

    程启思拍了一下车窗玻璃道“下来了,你在车上要待到什么时候”

    “反正都没地方住,还不如睡在车上呢。”钟辰轩靠在车座上,连眼睛都不想睁开,“谁叫你不提前订好住的地方”

    “拜托,这地方怎么订啊湖边的一个小镇,几分钟就能从头走到尾,你以为是城市啊”程启思拉开车门,把他拽了下来我找到了一家旅馆,还有个空房间,是个套间,我把六个床位全部订下,我们今天晚上不用睡车上了。”

    他说后面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心虚的感觉。钟辰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过了五分钟,当他看到那“旅馆”的真面目的时候,钟辰轩脸上的狐疑变成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搞对没有,这地方能住人啊”

    程启思气得翻白眼道“你不住,就自己去草地上睡,跟牛羊做伴去你这么难侍候,我不奉陪了”

    说实话,也不是钟辰轩挑剔,那屋子真是有够糟糕。两间屋子是相通的,每间里面有三张床,都是那种非常老式的木板单人床,硬邦邦的。床单和被子,不要说钟辰轩觉得受不了,程启思一样连衣服都不想脱,他找了瓶矿泉水匆匆地洗了把脸,就准备上床将就着睡一晚。

    钟辰轩却坐在那张靠墙的木床上,侧着头,不知在听些什么,耳朵都快贴到墙壁上了。程启思开了一天的车,已经倦得不行,钟辰轩偏偏还不关灯。程启思耐着性子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隔壁房间有人住吗”钟辰轩问。程启思说“有啊,当然有。听旅馆老板说是一个骑自行车环湖的小团队,一间房挤了六七个人呢。为什么这么问”

    “哦,因为我听见隔壁有人在说话。”钟辰轩说着把耳朵贴到了墙壁上,“你听,又说又闹的,好像有什么很有趣的事。不过,好像也有人觉得并不好玩,在吵架似的。”

    “睡觉吧,管他呢”程启思不以为意地说,“听说过一句话吗要想看出你与恋人适合不适合,最好就是一起出去旅游一趟,这样最能看出对方的缺点。这种小团队,当然更容易让各自的缺点凸显出来了。”

    “说得好像你才是心理学家而不是我。”钟辰轩嗤之以鼻,“那我跟你一起出来,算什么你看出我什么缺点了吗”

    这问题问得程启思无话可答,就算钟辰轩缺点一箩筐,他也只能认栽。

    钟辰轩不理他,继续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听,程启思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也凑过去听。

    虽说这房间简陋,但墙壁却不算薄、程启思只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几个词“尸体明天血”

    程启思回过头来,他实在是疲倦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我不管了,我要睡觉了。这里能出什么事不就是一群没事干的闲人来户外活动就算有危险,也是自找的。何况又不是登山,没事啦”

    程启思把被子拉过来,顿时闻到一股无法形容的气味。他又叹了口气,把被子一脚踢开了,喃喃地说了句“这地方,别说你,我都觉得受不了。”

    不到一分钟,他就睡着了,隔壁的什么声音,一概不管了。

    第二天早晨,把那脏兮兮的印花窗帘一拉开,刺眼的阳光就射了进来。程启思本能地闭了一下眼睛,外面那些金灿灿的油菜花简直是铺天盖地,灿烂得让他眼睛发花。天也蓝得出奇,在大城市里根本见不到这么蓝的天,几缕白云飘在天上像是半透明的纱一样。

    可是在离窗外不远处的油菜花地里,有几个人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几个人都穿着十分专业的自行车运动衣,五颜六色,他们动也不动地站在那边,摆着或僵硬或滑稽的姿势,很像是某种行为艺术。

    这里的油菜花田,是按每户人家的地,用五彩的长条飘带隔开的。这些的。这些彩条,也在那些人的周围飘舞。

    程启思从窗户里跳了出去。因为这旅馆的门是对着小镇的正街的事实上这小镇也只有一条街,如果要走大门,得绕很长的一段路。可他们住的那排平房,则是每个窗户都正对着外面的油菜花田,跳窗是条最好的捷径。

    他快步跑向那群人,一路上踩踏折了不少的油菜花。程启思也觉得有点心疼,但是他离那群人站的地方越近,不祥的感觉就越浓,也顾不上那些花了。这种地方就是这样,看起来近,其实挺远的,程启思跑了大约五分钟才跑到目的地。

    在这片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中心,躺着一个男人,摆着一种古怪僵硬的姿势。他穿着黑底带深红色花纹的紧身运动衣,戴着墨镜和头盔。这种打扮,绕着湖一路开车过来的时候,程启思和钟辰轩见了不知道多少。七八月是这个湖一年里最漂亮的时候,油菜花在高原上开放的时间跟在平原上是大不相同的。每年湖边都会举行“自行车环湖赛”,来参加的人不计其数。

    油菜花田里趴着的这个人。手脚都张开,形成了一个“大”字形。这是个男人,身材又高又胖,相当壮健。他的背上深深地插着一把刀,插得非常深,只露出了刀柄,这人流的血不多,但仍然染红了黑色的运动衣。

    那些极其灿烂的金色的油菜花,在风里相当温柔地拂过那个死者的脸。

    高原的早上,可以说是有些寒意的。湖面上的风吹过来,凉飕飕地灌进了程启思还没扣好的衣领里,程启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这个人是谁你们的朋友

    程启思厉声地问那群如石像一样站在那里的人。三个男的,一个女的,都是全副武装的自行车骑手的打扮头盔、墨镜、彩色口罩,浑身包得严严实实。这是高原,如果裸露着皮肤,肯定晒伤。

    其中有个男的说道“他是我们队长。”

    程启思再侧过头一看,果然在死者的头边,插着一面金黄色的小旗,那小旗还正在风里飘呢,旗上印着几个字追风队。

    他一瞬间有种莫名的感觉,好像那小旗有点什么地方让他觉得不舒服。但是立即地,一阵莫名的恐惧感把他这种感觉压了下去。

    不管那个死者是怎么死的,不管他是自杀还是他杀还是意外,他总得走到油菜花田里去。凶手杀了他,也得走出来。可是,死者周围的油菜花完全没有任何被踏的迹象,一株株花都开得金黄灿烂神气十足,而那个死者,是个身高接近一米九,体重该有两百斤的高胖男人,他是怎么进去的那群人散在他周围,踩踏的痕迹就十分明显。但是在死者躺的大约两米见方的一块花田里,那里绝对没有任何踩踏的迹象。

    “这人死得真奇怪。”钟辰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身后了,只听钟辰轩低声地说,“他是怎么进去的或者说,凶手杀了他是怎么逃之夭夭的看看,这四个人在他附近,都多多少少地把油菜花踩折了些,可是,他也就自己的头和身体旁边只有少量压折的油菜花”

    “救命啊救命啊”正在所有人都盯着尸体的时候,从旅馆那边的方向,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尖叫。程启思和钟辰轩都吃了一惊,一旁有个戴着墨镜,扎着个卷卷的大马尾的年轻女孩,她失声叫了出来“阿莹她她怎么了”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青青救我啊”那女孩子叫得声嘶力竭,声音又尖又细,像是见了鬼似的。程启思还有点迟疑,对钟辰轩说“要么,我过去看看,你留在这里别走,顺便打电话报警。”

    钟辰轩笑了一声,还没说话,众人就看见一匹高大的黑马从旅馆那边冲了出来,马背上竟然还有一个女孩子。这一带让游客骑的马都比较温顺,这一匹却真是脱缰了的野马,它横冲直撞,在油菜花地里左冲右突,那女孩子伏在马背上被颠得不行,吓得在那里直着嗓子尖叫。

    程启思也吃了一惊,那马是真的在狂奔,女孩子随时都有被颠下来的可能。那女孩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被风吹得在空中狂舞。一瞬间程启思有种被施了魔法的奇怪感觉。

    “阿莹阿莹抓紧,别放手”几个男人都在那里大叫,那女孩双手紧紧地抱着马脖子,不知道是本能还是什么,她抓得实在很紧,否则早就掉下来了。

    眼看那匹马带着那女孩就要冲过油菜花田,再往前走就是湖了,那湖可不是浅浅的小湖,它无边无际的。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程启思大叫了起来“跳往下跳”

    那女孩吓得连叫都不会叫了,程启思也急了,那马再冲下去,肯定掉下湖,结果如何就很难预料了。他大声叫道“你赶快跳不会有事,我会接住你的”

    女孩总算是横了心,从马上直扑了下来。她是斜着从马上飞下来的,程启思一接,那股力实在是很大,两个人同时滚到了油菜花田里一大片油菜花被压得七歪八扭,溃不成军。

    程启思终于从花田里爬了起来,他也被女孩这一撞折腾得不轻,偏偏钟辰轩走过来还在问“怎么样断了几根骨头”

    程启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从地上爬了起来,去扶那个女孩。那女孩的长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小小的一张脸上全是泪和汗,但那张脸真是出奇的美丽,像块小小的精致的白玉。她早已经吓得瘫软了,程启思几乎是把她抱起来的。

    “没事吧阿莹你没事吧”几个男人都跑到她身边,七嘴八舌地问她。阿莹还像个木头人似的,靠在程启思怀里动也不动。众人一连叫了她好多声,她才“啊”地一声回过神来,眼泪“唰”地一下子,涌了出来。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会死呢简直像是腾云驾雾似的,实在是太恐怖了”

    她朝周围看了一圈,忽然问道“青青呢青青在哪里”

    她说的“青青”,很显然就是另外那个扎了个卷卷的马尾的女孩。程启思这才注意到四个男人都拥了过来,但却没看到青青。他一回头,只见青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刚才站的地方,头盔也掉在地上了,很明显是吓昏了过去。

    阿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程启思的怀里跳了起来,奔了过去。“青青,青青你怎么了,青青”

    她还没跑到青青昏倒的地方,就看到了那具倒在油菜花田里的男尸,又是一声尖叫,她脚一软就跌倒在地。

    钟辰轩已经赶了过去,他扶起青青,捏她的人中。青青“啊”地一声坐了起来,看到软在地上的阿莹,扑了过去,搂住了她,道“阿莹,你没事吧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会摔断脖子呢,我居然都吓晕了”

    阿莹红着脸,说“我这不是没事啦不过"她的眼神相当恐惧地瞅了一眼油菜花田里的男尸,“队长他怎么了”

    青青没有回答,只是又看了一眼程启思,虽说她戴着副大大的运动墨镜,但这时嘴唇微翘,那股妩媚不经意就流露了出来,她说“谢谢你,要不是你,阿莹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样呢”

    阿莹也抬起了眼睛,看着程启思。她还在喘息,满脸红晕,美丽得像朵开在草地里的野花。“谢谢你。”

    “你是怎么会骑到那匹马上的”钟辰轩问。阿莹眨了半天眼睛,就像是想不起来似的。过了一会儿她才有点结巴地说“我看见那匹黑马拴在那里,就就爬上去想骑一下,结果,它就发疯了”

    钟辰轩忍不住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那三个男人过来,帮着青青把阿莹搀了起来。程启思说“先扶她回去休息一下吧。”

    那几个人朝旅馆的方向慢慢地走了过去,程启思再回头看那个死者,他的黑色运动衣背心上那团黑红色的污迹,在阳光下特别醒目。匕首的刀柄上镶着些假宝石,也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先报警吧,我们在放假,这里跟我们的辖区也是天远地远,管不了的。”启思说。钟辰轩却若有所思地说“赵思翰好像就在这里的,是不是”

    “赵思翰”程启思也想了起来,“是不是上次有个案子到我们那里,跟我们接洽的那个警官对哟,他好像真在这里。快打,快打,如果是他那就方便了。”

    “我没电话号码啊。”钟辰轩理直气壮地说,你查一查喽。”

    程启思郁闷地哼了一声“好吧,反正什么活都是我干。”

    赵思翰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他看到程启思坐在一片油菜花田里面,正百无聊赖地在那里扯着一朵油菜花的花瓣玩钟辰轩则在远眺不远处蓝色的湖水,还有不时掠过的白色飞鸟。”哎哟哟,哎哟哟,你们两个真不够意思,到这里来,居然都不给我打电话好歹让我陪你们玩玩啊你们怎么会有假期的我都好久没休假了那次的事情之后,一直没见过你们,怎么样,还好吧”赵思翰一脸热情地迎了上去,程启思没精打采地用手里的花茎指了一下不远处的那具尸体,说“省了吧,别客套了,先看尸体吧。”

    赵思翰看了一眼尸体,就说“这尸体摆得真是有点水准啊。”尸体正好在两块油菜花田的中间,旁边都是飞舞的彩条,看起来还真有点艺术感。

    他又皱了一下眉说“现场是被破坏过了”

    程启思跟赵思翰只是在一桩案子里有接触,赵思翰虽说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是个相当精明且有经验的警官他也只看了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了。事实上,现场确实有被破坏的痕迹,但那是受惊的马加上昏倒的青青和阿莹的共同杰作,要骂也没处骂去。

    “你问我,我问鬼啊。”程启思更无精打采了,他已经在这里对着尸体想了很久了,但是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我要知道,我就能破这个案子了,哪还会在这里对着尸体发呆呢”

    他把早上发现尸体的情况,详细地讲了一遍。赵思翰一边听,一边啧啧地说“哦哦,不可思议的杀人方法啊,我们这小地方居然也有了那个什么金田一类型的啧啧啧,这才叫不可思议呢,我还以为我们这里偶尔会出的杀人案都是喝多案件喝了酒一时冲动,抡起刀子砍人呢。话说,你们怎么看呢”

    “不知道。”钟辰轩笑着说,“花田里常常会有游客进来,踩踩不稀奇,但是尸体所在的方圆两平方米,确实是一根花草都没折断,实在匪夷所思。

    “连你们两个都没想出来”赵思翰看了看手机,“法医应该快到了,我们局里没有,我从别的地方借过来的。这样,我先去问证人的口供,一起”

    程启思问“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赵思翰笑着说,“上次不也是承蒙你们帮忙了”

    程启思也笑,说“那是公事嘛。”

    “行了,别假客套了。”赵思翰说,“走,去镇上那个报警点,有个房间,可以临时派派用场。”

    赵思翰已经叫他同事把自行车小团队的那五个人都带到了那个报警点的房间里,里面也就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条件简陋得让程启思都有点不忍心看了,他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钟辰轩也找了个背光的位置,顺手把房门关上。

    “你们是来参加环湖自行车比赛的今年的人可真多。”赵思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皱着眉说,“能不能请你们把墨镜和帽子摘下来。还有,请你们出示一下身份证件。”潜台词就是你们一个个把自己遮成这副德行,叫我怎么看得清楚

    那个叫青青的女孩子把墨镜和头盔一摘下来,一头浓浓的卷发就如瀑布一样披了下来,程启思觉得这个阴暗的小房间都亮了一下。那女孩子长得很美,晒成巧克力色的皮肤,浓眉、长睫毛、嘴唇略厚,素颜也美得浓烈。

    “我叫青青。”她说,“死的那个是我们的队长,也是我男朋友,叫葛宏。昨天晚上,我们在这里住的。我们六个人住一个套间。本来是打算搭帐篷住的,但是,我们的车在路上抛锚了所以我们只有找了旅馆住。”

    青青顿了顿,又说“昨天晚上,我们都特别累,这里条件很差,连个公用卫生间都没有。于是我们都没脱衣服,上床就睡了。这一晚上大家都睡得很沉。但是我半夜醒了,看到葛宏出门,我就问他要去哪儿”

    赵思翰坐直了,问道“那他怎么回答的”

    “哦,他说他去c。”青青垂着睫毛说,“我翻了个身,又睡了。我听到那扇木门响的声音”她突然睁大了眼睛,眼里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声音也在顫抖,“现在想起来,那木门关过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实在是很可怕。而且,我不记得他回来过。”

    在队员孔昌和孙华的口里,赵思翰也听到了类似的说法。两个人都说,确实在迷迷糊糊中听到门响,瞅了一眼,看到队长出去,但是没有留意到他回来。

    胡希的说法则有点不同。“我半夜的时候,突然觉得很冷,睁开眼睛一看,门开了,冷风正在往里面灌呢。虽说是七月,可这是高原,还是挺冷的,我就起身去把门关上,找了个旅行包,把门抵上了。然后,呃,我一觉睡到了天亮”

    “是啊,我也看到胡希去关门了。他用的还是我的旅行包呢”孔昌说,“我睡眼惺忪,问他干什么,他说冷,门闩坏了”

    “早上吗啊,虽然很早,但是我们都是这么早起来的早一点骑车环湖会比较凉快我们到处找不到队长,就想他是不是去油菜花田拍日出去了,我们就去找他结果”孙华的声音,越来越低了。

    程启思和钟辰轩互相看了一眼。赵思翰又问了些细节,然后把这群人打发走了,叮嘱他们不能离开小镇。

    “都发觉了吧”赵思翰摊开双手,对程启思说,“多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啊。简直像东方快车谋杀案,这一个房间里的五个人,互相作证,都证明自己在他们队长离开之后根本没有出过房间。”

    程启思笑着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说“现实生活里,没有那么多有逻辑性的犯罪。至少嗯,大多数没有逻辑。”

    钟辰轩微微笑了一下。“对,大多数。真正的高智商犯罪,也许你还没发现,人就已经死了呢。”

    赵思翰多看了他一眼,对程启思低声说“你的搭档好像比以前更难相处了。”

    程启思做了个“嘘”的表情,转头对钟辰轩说“你怎么看”

    “现在的问题不是谁是凶手,要说凶手,他们谁都有可能,只要你不认为是什么的流窜的人作的案。”钟辰轩说,“现在的问题是,那个凶手怎么能够越过那么一大片油菜花田,把被害人带到花地的中间,杀死他然后逃离我简直觉得是不可思议的事,像变魔术。”

    他用手指弹了一下窗玻璃。油菜花跟天之间蓝得出奇,蓝中带着点灰的湖水,泛着浅浅的波纹,怎么看都是幅画。站在油菜花田里的人,远远看来,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钟辰轩喃喃地说“哦,我在想,启思,我们看到的那个凶案现场,像像一幅画好了的画。似乎像是刻意给我们摆在那里,要我们看的。”

    “是吗”程启思抱着手臂,走到了他身边,“我反而不太敢相信,在这么美丽的地方,会发生这样奇怪的凶案。”

    钟辰轩回过头,似笑非笑地说“刚才那五个人,有的人一脸焦灼,有的人在流眼泪,也有人满腹心事。毫无疑问,启思,就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个凶手。你觉不觉得有点儿看腻了,总是在某张跟别人一样的面具下藏着一个凶手”

    “就算我腻了,你也不会腻。”程启思笑着回答,“这是你的兴趣所在,也是你的专业,不是吗”

    他们又回到了凶案现场。赵思翰指点着说“这里晚上是没有人的,这些土地都是属于当地的牧民的,他们晚上回去睡觉,白天有事的时候才会骑马到这里来。”

    钟辰轩相当惊讶地说“骑马”

    程启思瞪了他一眼说“你一路上看到的马,难道你以为是拍电影用的”

    钟辰轩眨了眨眼睛道“我也想骑。”

    “当心摔下来”程启思说,“这里的马可是烈性子的,你没看到阿莹差点摔下来摔断脖子都是可能的,她算是运气好的了”

    “是吗”钟辰轩喃喃地说,“真的只是运气好吗”

    赵思翰弯下腰,去拨弄那些长得足足到了人小腿的油菜花,他说“看是油菜花开得最灿烂、最茂盛的时候,也是游客和摄影爱好者们来得最多的季节。长这么深的油菜花,要拖着一个两百斤的人进进出出,他是在变魔术吗”

    程启思左右看了看,这种高原真是太平坦了,一望无际,连点遮掩都没有,连根电线杆都找不到。也没有看到任何大石头、房屋之类的障碍物,除了他们昨天晚上住的那家勉强可以称之为旅馆的房子。他有点沮丧地说“反正我是看不出来问题在哪里了。这里空空荡荡的,只有这花,你说人要爬上根电线杆,或者爬上屋子往下跳,都是不现实的。难道凶手踩了个高跷”

    “是,你去踩来看看。”钟辰轩嘲弄地说,“手里还要拖一个两百斤重的人”

    “噢,我知道是不切实际的。”程启思也不脸红,很淡定地说,“我也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我从来没说这种可能性会成真的是不”

    钟辰轩若有所思地扬起眉头,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发着光,说“就算是死者自己也不可能。你们看,他是趴着的,这个姿势相当呃,安详,要把你从半空中掼下来,得了吧,你还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姿势呢。”

    “喂喂喂。”程启思再好脾气,被一直损也不乐意,“你打比方,也不用拿我来当例子吧。”

    “行了行了行了。”赵思翰说,“好久没看到你们,还是老样子,吵成习惯了吗我饿了,走,吃早饭去,我请客。”

    程启思说“那几个嫌疑人怎么办”

    “说是嫌疑人,现在也没动机没时机的。”赵思翰耸了耸肩说,“今天如果我找不出什么线索,就只能让他们先走啦。人家说了,他们是来参加自行车环湖比赛的还没完呢”

    “很冷血的表现啊。”钟辰轩喃喃地说,“毕竟是一起来的人”

    程启思问赵思翰“有没有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问了。”赵思翰拖着程启思和钟辰轩,就往街对面的饭店走,“他们说是在一个自行车社团论坛上认识的,也不是特别熟的人,属于"组团,这类型,所以,死了人,他们也不太在意,可以理解。不过,青青跟死者是一起同居的,她也没否认,好歹她也掉了两滴眼泪走了,先去吃早饭,我肚子都在叫了”

    程启思不经意地说“这里难道还有什么好吃的”

    事实证明,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好吃的。唯一一家这时候开了门的饭店,只有羊肉汤和大饼。羊肉汤倒是挺鮮美,只是那肉粗糙得程启思这种从小到大没看过牙医的人嚼不动。钟辰轩一向讨厌腥的东西,羊肉自然是腥的,他喝了两口就皱眉头不肯喝了“你吃点吧,这里早上真的只有这种汤喝。”赵思翰笑着说,“我才来的时候也真的很不习惯。这里只产这些东西,你要不吃”

    程启思接了一句“不吃就挨饿”

    钟辰轩无精打采地说“这街上就只有这家有可吃的东西吗”

    这只是个丁点儿大的小镇,因为在湖边上,才会相对比较热闹。即使如此,昨天晚上程启思和钟辰轩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早已家家关门,害得两个人只能吃压缩饼干当饭。这时候已是早上九点多了,开门卖早饭的居然也只这一家。

    “噢,我不相信会是这镇上的人。”赵思翰低声地说了一句,埋着头喝着热腾腾的羊肉汤,这里的人都是在这里住了很久的,没什么流动人口,死者身上没有财物失窃。这里离市区不算远,为了安全起见,他们都不会带很多钱在身上,当地人也知道这一点。何况,这里民风不错,挺纯朴的”

    “你就说凶手是他那个小团队里面的人吧。程启思笑着说,“别的人,没动机。是吧”

    正在这时候,有个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这是个身材瘦小的男人,脖子上挂了个很专业的相机,背上也背了个专装镜头的大包。他在靠墙的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要了羊肉汤和几个大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刚才我陪你们来吃饭,叫同事去问他的话的。”赵思翰做了个不起眼的手势,指了指这个正在大吃的男人,低声地说,“这个人叫马山,是个挺有名的摄影师。他跟死者是好朋友,这次他过来拍照,顺便帮他们开车。你们应该知道吧骑自行车也是很需要体力的,绕着湖环行至少也要三天,如果累了,可以把自行车扔上随行的大车,自己也上车休息。”

    “哦”程启思的注意力集中过来了,“那不就正是因为他的车抛锚了,才没赶上,这群人才会在那家旅馆投宿”

    “非常正确。”赵思翰喝光了他的羊肉汤,一张嘴油腻腻地发光,“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他说不是车抛锚了,是因为他看见昨天的晚霞实在是太漂亮了,跟金色的油菜花相映生辉,所以他停下来找了个地方拍照,一拍就拍得忘了时间,一直拍到天全黑了,他们给他打电话也没听到。他也懒得再开车了,就在车里睡了一觉打算第二天赶上他们。”

    “这样啊。”钟辰轩的眼睛有点发亮,“这就是说,那个队的人,住在旅馆里,完全是因为这个突发状况了”

    “对 ”赵思翰笑着说,一边招呼结账,“案发的一切基础都来自于这个突发状况。毕竟,谁都不知道,马山说的是真是假。但至少,他不像其他几个人,待在同一个屋子里。除非有人能证实马山昨天晚上一直在车里睡觉,否则,他的嫌疑真的很大。”

    “是啊。”程启思有点无趣地说,“但是我们至少得先解决了他是怎么把那么高那么胖的一个男人弄进油菜花田,杀死他再自己溜掉的问题。我反正是想不出来了,你呢”

    他是在对着钟辰轩说话的钟辰轩笑着说“这我也还没想出来,不过,我反而有另外一个想法。”

    赵思翰和程启思都盯着他看,钟辰轩扬了扬眉头,说“你们不觉得这个手法很像是现在很流行的那种不可能犯罪吗这并不是一种特别成熟的犯罪手法明白不”

    “懂了。”程启思说,“很成熟的犯罪不像这样,会更低调点,或者说,少点花巧,更实用。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钟辰轩说,“我倒觉得这个凶手有点玩试验的感觉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那些日本的推理什么的,有时候,在书里或者漫画里面出现的,在现实里其实很难实现。这个你们懂,我也懂,但是没经验的凶手未必懂。”

    程启思和赵思翰都点头,钟辰轩继续说“很多手法在理论上可以成立,但是实际上操作起来是有难度的。这个凶手的心智还停留在这个程度。”他摊了摊手,“不管是不是个障眼法,至少目前,是蒙蔽了我们的眼睛,我们还没看出他这个魔术的关键之处。”

    他又笑笑说“凶手是谁,要猜出来很简单,但是他这个油菜花田里面的魔术变得实在很好,反正我现在还没想出关键来。”

    “好吧,谁想出来了,谁请吃饭。”赵思翰说。

    这个提议,被程启思和钟辰轩同时丟了个白眼。程启思说“说反了吧要请也是那个没想出来的人请啊。”

    赵思翰摊摊手,说“本来就是开玩笑而已。死者的东西我也检查了,他的笔记本有密码,我打不开只能带回去再说,或者会有些线索在他的电脑里面”

    “法医那边怎么说”程启思问。赵思翰说“没办法,这里的条件这么简陋,根本没办法做尸检。你有兴趣你自己看看去。”

    他最后这句话是对钟辰轩说的。钟辰轩说“得了吧,我也不是法医,不想动这个手。那尸体也没啥好验的,我看了一看,就是我们出来那时候才死没多会儿的吧,血还是热的,皮肤还是柔软的,更不要说尸斑什么的了。死因也非常明确,刀子从背后刺入,一刀致命。我想知道的一点就是他死之前有没有吃过什么药还我想看看凶器“行我记下了。”赵思翰说,“我会叫法医那边注意的。不过”他嘿嘿地笑了笑,笑得晒得黑黑的脸上两团红,“我看,等验尸结果出来,你们早都回去了。”

    程启思啧啧地说“这就是你们的效率”

    “小地方,比不得你们那儿。”赵思翰说。程启思对着他的脸看了半天,笑着说“瞧瞧你的脸,都晒出高原红来了。”

    这里本来就是高原,待久了,可不,赵思翰说,又在程启思肩膀上擂了一拳,“你小子也晒黑了吧,不过你这黑,我看是在海边晒出来的吧说,你小子跑到哪里逍遥去了你有那么长的假你这皮肤,不是天能晒出来的”

    他又瞅了钟辰轩一眼,说“你也晒黑了,呵,你们公款旅游啊”

    钟辰轩涨红了脸,程启思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附近有些当地人搭的帐篷,也算是农家乐,会有些烤羊的晚会什么的,虽说有些商业化,但对于在城市里待久了的人,还是相当有趣的。

    这里实在是个很美的地方,高原上早晚温差很大,到了晚上已经很冷了。青青裹着条黑底绣花的大披肩,披肩上居然是只造型十分夸张的青蓝色的凤凰,在火光下看来,十分醒目。这种地方,披上这种大披肩实在是很温暖的,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火边,眼睛呆呆地看着天空。

    程启思挪到了她边上去,递给她一杯热奶茶。青青回过头,对他笑了笑她有双十分灵动的眼睛,这一笑,脸都像是鲜活了起来。

    “谢谢。”

    程启思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过悲伤,他甚至不知道她当时的惊骇是真还是假他问道“你跟死者认识很久了吗”

    “很久了。”青青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她的眼睛看着远处。夜里的湖,漆黑而神秘。

    星星似乎伸手可及,天空清澈得让人不可置信。这一片没有油菜花,只有青草和粉的白的黄的野花。“他是搞摄影的,我一直当他的模特儿。嗯他在这圈子里,挺有名气。户外运动也是他的爱好,只不过,太危险的,他不会做。比如,登山。”

    程启思没有掩饰唇角浮起的一丝微笑,他说“那是,摄影和户外,都是烧钱的。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他父母死了。”青青说得很坦然,“我跟他同居几年了。”

    程启思知道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很不礼貌,但不能不问。“为什么不结婚”

    青青斜斜地睨了他一眼,这一眼十分妩媚,她道“哦那我问你,程警官,你年纪也不小了,你干吗不结婚”

    程启思笑了笑,说“一个人自由呗,还能为什么”

    “对啦。”青青说,“那他也一样的,男人有钱会玩,怎么会愿意被束缚着结婚那是容易办到的事吗”

    说完这句话,她把披肩裏了一裏,就站起身钻进她的帐篷里去了。程启思捧着他自己的那杯奶茶在那里思索,直到钟辰轩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怎么,讨了没趣了”

    “我知道会讨没趣的。”程启思笑笑,“但就算这样我也得问,否则我怎么能找到动机"”

    钟辰轩说“我都听到了。这实在是很常见,你觉得,这会是杀人的动机什么玩笑呐就算那男的不想跟她结婚,凭青青的长相,也不至于找不到饭吃。何况我看死者也没亏待她。”

    “她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们谁都不知道。”程启思说。他一低头,看到青青刚才坐过的位置,有个手机,贴着晶莹闪亮的水钻碎花,很显然是个女孩子用的手机。他伸手把手机拿了过来钟辰轩也凑了过来。

    “看看里面有什么。”

    程启思怔了一下,说“要查她聊天记录和短信直接查不就行了”他还没说完,钟辰轩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谁要查那个了,你看看她里面有什么照片之类的”

    程启思有点犹豫,钟辰轩就笑,说“查案,查案,何况她把手机丢在这里,我看她也不介意别人会看,把里面的文件一翻,程启思就有点傻眼。手机里放着的照片,居然有几张是青青的裸照,拍得极美,但情色的味道也非常浓烈。程启思很有点偷窥别人隐私的感觉倒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钟辰轩把手机放回了原来的地方,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程启思见他手里拿着把匕首,就说“这是凶器”

    “不是。”钟辰轩说,“只是跟凶器长得一模一样而已。赵思翰说,这里到处都有卖这个,很拙劣的工艺品。”

    忽然,他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倒抽冷气的声音,抬头一看,胡希正站在那里,两眼紧紧地盯着他手里的匕首,脸上的表情相当惊惶。程启思就问“怎么,你见过这种东西”

    胡希脸上惊惶的表情更浓,问“我我们买过。不对,是队长他买过一把。当时削水果找不到刀了,他就买了这么一把”

    钟辰轩扬起了眉,问“哦那刀呢在哪里也许那就是真正的凶器呢。”

    “这个这个我不知道”胡希嗫嗫嚅嚅地说不出来,正在这时候孔昌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干笑着说“那把刀啊,掉进湖里了,当然找不到了。”

    “对对对。”胡希连忙接口,“队长那天早上不小心割伤了手,把刀也弄脏了,我们本来想洗一洗,结果掉进湖里了。”

    程启思皱了皱眉。他觉得胡希跟孔昌说的话,什么地方总有点不对劲,但一时他还没想出来关键所在。钟辰轩却问,“割伤了手就是他死那天早上的事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他削水果,就把手割伤了。”孔昌继续干笑,“队长手比较笨,一削什么水果,就老会弄伤。青青不想帮他削,阿莹还在睡觉呢。”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32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