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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吧!男神 第1节

作者:藏妖 字数:21579 更新:2021-12-18 02:42:52

    推理吧男神出书版作者藏妖

    语种 中文简体

    编者 少年君

    出版社 世界知识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607

    简介

    悬疑纯爱神秘带感

    谜底与杀机并存,爱与恨,罪与罚,智力与情感擦出火花

    少年绘原班人马打造悬疑推理主题书推理吧男神

    推理风暴x有爱cx终极反转x小说漫画  全彩华丽呈现

    高冷警官 校草侦探 正气捕头 阴险罪犯 任君挑选

    藏妖 亡沙漏  颜凉雨 两色风景  fox 天下溪 璇儿 午晔等大神联袂创作

    第一章清风捕头 文藏妖    图璎珞

    南岭州,位处昊庄国东部以东。驼峰县,位处南岭州西部以西。

    常年经商的、走江湖的,或许不知道南岭州,但定会知晓驼峰县。

    驼峰县有座山,名唤“驼峰山”。有老人说,在某年的秋季,一个子夜,自天上落下惊雷,劈中了驼峰山。胆子大的更夫瞧得真真儿的,那金灿灿的车马从天而降落在驼峰山中。自此后,驼峰县便富饶了起来。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驼峰县从当初的小有名气,到今天的闻名遐迩,春芽、白雪已不知道交替了多少回。百姓在此安居乐业,平日里没什么玩耍的,难免要围在一起说说家长里短。街头巷尾终有一久盛不衰的“话头儿”,即县衙门的白捕头。

    白捕头无父无母。无来历、无根由,就像凭空里冒出来似的。这不打紧,白捕头仍旧是驼峰县头等的风流人物。爱屋及乌,百姓们对草包洛大人也有了几分好感。

    谁让白捕头是洛大人带回来的呢

    壬申月,丁丑日,子时。

    好端端的天说沉便沉了下来,闷声的雷在积云里打着滚儿,从山的东头滚到山的西头,足足滚了一炷香的工夫,戛然而止。闷雷就像谁家的狗吠声,叫过便叫过了,没什么有趣的。过了一刻的工夫,散去了积云,星斗满布的天忽然咔嚓一声巨响亮灿灿的闪电如一道巨大的白刃,直劈了下来

    稍时,有人急惶惶地跑出,手中敲着铜锣,嘶喊着“东头老吴头老吴家走水了,快来人呐。

    衙役们拉着水龙车赶去吴家,打老远就能瞧见冲天的火光,煞是吓人想到吴家刚刚出生尚不足百日的孩儿,更加心急如焚。靠近了吴家大门,火热的气浪已经扑面而来,火势蔓延到院落,烧毁了不知多少年月的老树,横在门后的老树,横在门后,甚难进去。急坏了一干壮汉、衙役。有那性子冲动的,披了浸湿的棉被便要冲进去。有人扯住这汉子,急吼吼地说,进不得,会被烧死的

    这可如何是好眼睁睁地看那娃娃被烧死

    争执之时,忽闻远处一声喝,脆如龙吟,紧随着,清喝传来“闪开”

    众人猛地回头看去。青衫男子在房脊上起起落落,眨眼的工夫便到了跟前。

    乌黑的长发,清瘦的身形,白净清秀的脸庞冷冽且清透的眼神。男子如一绪炎清风,忽然而至。泛着光的宝剑自下而上,将打不开的大门碎了个干干净净,也将横在门后的老树硬生生劈成了两半。青色身影一闪即过,在场的人看也看不清。

    “太好了白捕头回来了。”有人庆幸道。

    白祈一路宝剑开路,奔至后园。火苗从窗户里蹿出来,灼热的温度炙烤着脸皮,白祈蹙蹙眉,在嘈杂声中细辨娃娃的哭声。

    后园有东西两厢,娃娃的哭声自东厢传来。白祈冲过去,一脚踢开了东厢房的大门。

    东厢后三房中,传出娃娃撕心般的哭闹声。白祈不敢再耽搁,持剑冲了进去

    火势沿着四墙团团围住了中间的小摇车摇车一侧,竟然有人那人白祈认得,是吴家老爷吴沈的养子吴柏桦。这一眼,他看到吴柏桦衣衫血污,面布黑灰,双眼赤红。他手中握有一把匕首,对着摇车里的娃娃。

    白祈大喝一声“畜生”言罢,提剑刺去。吴柏桦惊愕得连连后退,堪堪避过白祈的宝剑。正在此紧迫之时,屋顶坍塌了下来,隔断了两人之间的通路。娃娃的摇车危在旦夕。白祈顾不上捉拿吴柏桦,他抓住摇车用力拉到身边,单手抱起娃娃,反身跑出火场。

    再回头看吴柏桦的踪影,早已跳了窗,逃到墙外去了。

    白祈从院子里跳出,轻轻打开襁褓,看到一张哭得肝肠寸断的小脸儿。旁边的人将襁褓接过,白祈叮嘱道“送去有新生孩儿的人家好生照料。”不等接手人应承两句,他一个纵身,没了踪影。

    吴柏桦不过是平时修习了一些强身的拳脚功夫,在白祈眼中真算不得什么。白祈循着他逃窜的方向追去,很快追到了县境地界的紫竹林内。

    忽然,前方人影一闪,速度之快,让白祈咋舌莫非,吴柏桦真人不露相,是个武林高手思及至此,他打起十二分警惕,在空中扭转身子,宝剑削掉一截儿竹枝,竹枝浮在空中,被内力震荡而去,直奔吴柏桦的背脊

    “哎哟”被树皮打中了背部,他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蹲在地上,抓着后背哎哟连连。

    白祈收了轻功,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靠得如此之近,白祈愕然发现,被他打落下来的人并非吴柏桦。这人一身夜行衣打扮,未蒙脸。白祈蹙眉,宝剑直指那人的脑袋,“你是何人”

    男子扭回头。浓眉大眼,眼中尽是愠怒,他气哼哼地责问白祈“你又是谁”

    男子居然不知道他是谁定不是驼峰县人。白祈面色一寒,直道“报上名来”

    “我说你这人啊。”男子非但没有惧怕,反而起身,懒懒散散地走向白祈,“你看准了再追行不行在下只是听闻走水,出来凑个热闹。瞧你们人多,也不用在下出什么力,便准备回家继续睡觉,你说你追一个回家的人做什么难不成,你想到在下家中一同安歇”

    这人的言辞将白祈弄得面红耳赤,羞恼得无言反驳瞧他这幅瞠目结舌的模样,男子开心地笑了起来。白祈将手中的剑朝前数寸,抵在男子的喉结上道“方才可见一衣衫褴褛的男子惶急经过”

    “未曾。”

    白祈又问道“既然你说出来瞧热闹,为何穿着夜行衣”

    “这”

    见他欲言又止,白祈上前一步,正色道“既说不出缘由,便随我回衙门。”

    男子咂咂舌、撇撇嘴,摸着光溜溜的下巴,似自言自语地说“去衙门啊。”

    方便与否可由不得你白祈作势上前一步,凛冽的气息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力逼得男子急急后退。他忽然瞪圆了双眼,指着白祈后方的天空,喊“啊,快看,有老鹰”

    白祈岿然不动,一阵林风吹过,吹得棵棵紫竹沙沙作响。

    男子金蝉脱壳之计未果,反被白祈抓肩头拢双臂,捆了个结结实实

    刚走出紫竹林,男子扯着嗓喉叫嚷“官差杀人啦”

    白祈倒也不恼,冷声问道“你怎知我是官差”

    “你一身官味儿。”男子说道。

    白祈一愣,回了头“我”

    “大人,您好有官威”男子虚假地奉承,得来白祈一枚白眼。他眯眼一竿笑,不做他说。

    白祈仍旧不与他计较,说道“我乃县衙捕头,白祈。”

    男子挂在嘴边的笑意迅速敛去,诚意道“久仰大名。在下也非歹人。南岭州周淮镇人,连嵘。白捕头,在下跟你打个商量可好放了在下,去追你该追之人。”

    “因你耽搁脚程,那人早跑了。”说着,白祈扯了扯手中的绳子,“你也莫要在我面前装混,我知你武功不弱。”

    男子讪讪一笑“真是愧不敢当。在下只有轻功尚可拉出来溜溜,其他的嘿嘿,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一路走着,一路听着男子半真半假的话。白祈回道“家中做什么生计”

    “自幼爹不爱、娘不疼。早早出来行走江湖,家中事早已不过问。”

    闻言,白祈慢下了脚步,侧头斜睨着,问道“你的路引呢”

    男子又是讪讪一笑,说是丟了。

    行至半路,捕快董大匆匆追来,见到白祈,未开口先打人。他死死抓着白祈的手腕,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询问之后得知罪犯居然在白祈手中逃脱,又是跺脚又是叹息的。誓以白捕头为首,一同将吴柏桦捉拿归案。

    白祈却说“我只见他要加害娃娃,未曾亲眼见他放火。真相尚不可知。”

    听白祈的言辞,董大嘿嘿傻笑。连嵘却是对白祈深深地望了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时,董大狠狠地瞪了连嵘,连嵘只有苦笑的份儿,没有以眼还眼的劲儿。

    白祈边走边问,仵作可到吴家验看尸首。董大蒲扇一样的大掌拍了脑门,咋咋呼呼地说起,两位仵作都无法行走了。白祈听得糊涂,细问之下才知道,仵作刘大伯因白日里跟自家婆娘打架,闪了腰,在家里卧床仵作李大伯今晚与邻家大叔喝酒早已酩酊大醉,雷打不醒

    驼峰县就这么两个仵作。

    白祈无奈,只好说“洛大人可知道仵作的状况”

    “大人知道了。”董大说,“大人已在吴家候着你,快些吧。”

    县太爷洛舟已到吴家,他这个做捕头的哪有缓慢之理白祈当下运起了轻功。

    眨眼的工夫将董大甩得不见踪影。被他牵扯的连嵘则是叫苦不迭,跟着跑了一路,也喊了一路的“慢些”。

    回到吴家大门外,连嵘累瘫,跌撞在白祈背上。白祈急忙躲开连嵘,回头冷冷地瞧着。连嵘讪讪一笑“白捕头好内力在下自愧不如。累啊。”

    白祈心中冷笑你汗未出,色未变,你累在何处

    他二人还在“眉来眼去”,等候多时的衙役已经跑向昊家内宅,一路吆喝着“白捕头回来了”

    闻呼,洛大人一张阴得能滴出水儿的脸,笑开了花儿。他抱着肥硕的肚子亲自跑出去迎接,一步三颤,好似个球

    “白捕头你总算回来了。”洛大人激动之余,展开双臂迎接他的捕头。白祈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大人,我回来晚了。”

    “不打紧,不打紧。”洛大人未能抱住白祈,退而求其次,抓住白祈的手腕。心急得呛了风,一字未说倒是先咳了起来。

    连嵘看着洛大人死死抓着白祈的手,偷偷笑道“驼峰县还有这等风俗,见人便抓。”

    洛大人憋得胖脸通红,好歹算是把气捯匀了。这才急道“吴家十六口,全部被杀。”

    “被杀”白祈口气虽有些惊讶,心中还是有了些意料中的。他转眼看了看连嵘,眼底尽是悲愤的火气。连嵘无辜地耸耸肩,扭了脸去看别处。

    一旁听候差遣的衙役、捕头正揣摩大人的心大人是真的没看到还是我等眼花有人捅了捅兄弟的肋下“你说,捕头手里牵着个啥”

    兄弟直翻白眼,这等事我怎么好说那是谁白捕头白捕头一向威武霸气,牵个把男子算得什么

    窃窃私语声终于让洛大人发现了连嵘,他走上去仔细瞧看。人未至,肚皮先到只道是个头儿偏低,需仰起头来方能看到连嵘的相貌。虽是矮胖,倒不失官威。片刻后,洛大人煞有介事地挺挺胸膛,咳了两声,退到白祈身边,道“快去验看尸首。”

    就这般放过了一班衙役满腹狐疑。

    连嵘仍旧那副懒散模样,被白祈牵着,走进了吴家。

    吴家在驼峰县算是首富,宅子里除了前园堂屋外,还有后园的四栋房屋,分别坐落在院子的左右两边,很是对称。平日里,吴家家主吴沈和夫人廖氏住在东厢房,小妾张氏、刘氏住在西厢房。奶妈带着娃娃住在东厢房的客屋里。吴家其他的房子都是下人居住。

    往日绿意盎然的小院已然变得乌漆抹黑,一路之上,随处可见烧毁的物什。

    堂屋被烧得只余一半。旁边的捕快告诉白祈,屋內只发现一具尸首,是看门户的老头。死状凄惨,尸首分离。

    “只有一具尸首”白祈不由地问道,“吴家其他尸首在何处居多”

    “东西厢房。东厢不仅有吴沈夫妻俩的尸首,还有奶妈、两个丫鬟、两名小妾的尸首。”

    白祈不做他问,径直走进堂屋。

    只见,在堂屋东面墙角下一卷曲的尸身,头颅落在一旁,已被烧得面目全非。白祈细细看过尸身,发现此尸身双手负于背后,双手紧握成拳双腿曲起抵在腹部,双足紧紧拢在一块儿。

    白祈问身边的董大“西厢房可有尸首”

    “都是些下人,我等已细细查看过,吴家十六具尸首脖子上都有刀痕。”

    白祁闻言深深蹙眉。遂问道“难道说,屋外没有尸首”

    捕快摇摇头,权当回答。白祈当即吩咐一班兄弟,道“梁大哥,你与小六留下来保护这一具尸首大奎,你等随我去后面看看。”言罢,他便要转身离开,却被手中的绳子扯住了脚步。白祈诧异地回头,只见连嵘面露菜色。白祈不愠不怒地说“随我来。”

    “不去行不行在下有些不适。”连嵘苦苦哀求。

    白祈全当他的话是耳边风,一吹而过。用力拉着绳子,连嵘忙不迭地“哎哟”了起来。

    穿过中庭院落时,白祈仔细看过周围的状况,摆设虽然被烧毁,却不曾被移动过地中心的湖水也算清澈,三曲桥近房屋处烧毁严重。这火,只围着几栋房屋烧

    怀着心中越来越多的疑惑,他们很快到了东厢房。

    火势还凶猛时,白祈进来救吴家娃娃,不曾仔细瞧看。这一回,他站在门前看了个仔仔细细。随即转头问留守在此地的捕快“可曾找到火源”

    “找到了。”捕快回道,“在屋墙边发现大量火油。可见吴家不是走水,乃是歹人故意纵火。”

    看似颇为严重的案情,衙役们、捕快们、洛大人都眼巴巴地看着白祈,盼着他能说出个子丑寅卯。连嵘捂着口鼻蹲在地上,默不作声。一双眼,乌溜溜地到处乱转。

    白祈神色不改,只说,进去看看吧。

    吴沈夫妇住在上首的屋里,与娃娃住的屋子斜对应着。屋子已经被烧得七零八碎,房门也不见。白祈牵着连嵘第一个走进去,乍一看,两具被烧焦的尸首,一个在地,一个在床。

    呕连嵘立时捂住口鼻,干呕起来。不少衙役也受不住这呛人的气味,变了脸色。洛大人吞了口水,硬生生忍住了。

    白祈将宝剑系在腰上,走到床边看尸身衣着,当是吴夫人。

    尸身仰躺在床上,双腿双臂摊开,脖颈上有一处刀痕。

    白祈转回身蹲下去,验看地上尸身。可认定是昊沈本人。他的尸身趴伏在地面,左手向前伸展,右手紧握,反置身侧,拳心向上。双腿微分,足心向上。白祁用袖子垫了手,轻轻托起头颅。可见,脖子上被狠狠砍了一刀。

    平日里嘻哈打闹的衙役,禁不住愤愤骂道凶手太残忍何等的深仇大恨

    “哎呀,这位仁兄一看便知极能忍耐。”

    流里流气的口吻把屋子里的压抑气氛搅扰得一干二净。众人同时扭头看向白祈身后的连,白祈自然也要看。并问道“何以见得”

    连嵘眯眼一笑,“你想,方才前屋的尸身,被烧得成了花卷。再看他,平平整整,好似一条棍可想而知,大火烧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未曾动过。在下还没见过这般能忍耐的人。”

    男子的话如醍醐灌顶,让衙役们和捕快们纷纷瞠目结舌。白祈却微微蹙眉,一双清透的眼紧紧盯着连,连嵘似乎只对白祈的反应有些兴趣,他凑上前,低声笑道“你也看得明白,何必这般瞧我”

    白祈张张嘴,还是无言反驳。旁边的人看到跟着急。白捕头啊,什么都好,就是嘴笨

    白祈嘴虽笨,脑子却灵活。他从属下手中取来垫手的油布,再次蹲下身细看吴沈的头颅。连嵘忽然使劲向后挣扎,被他牵扯到,白祈险些扯掉了吴沈的脑袋。他愠怒地瞪着连嵘,连嵘却连连抱怨“离在下远一些哎呀,好端端的一个人,你抱他做什么快离在下远些”

    白祈自然不愿理会他,他叫人递来火烛,将头颅紧闭的嘴撬开。白祈几乎脸贴脸,看着口中的情况,边看边说“其口鼻内没有烟灰,并非因火而亡。”言罢,他神色凝重,抬头对洛大人说“劳烦大人速速回府找知情人,查清吴沈夫妇可曾与人结怨。”

    听得白祈一番话,洛大人如获大赦般叫上人匆匆离去。不待走出吴家大门,便跑去旮旯,大吐一番。

    东厢主屋内,只剩下白祈和连嶸。白祈这时才后悔没留下个人做帮手,无奈之余,只好对连嵘说“你来将这头颅扶好。”

    “抵死不从”连嵘愤然道。

    白祈不耐道“这里不是你做主。不扶,我将你与吴沈的尸身捆在一处”

    强权之下,不得不屈连嵘委委屈屈地嘀咕“明明清风般的一个妙人,怎会如此狠心”

    白祈一记眼刀子飞过,连嵘慢吞吞地伸出手,将那头颅接了过去。

    使油布将尸身颈处的余灰轻轻擦了些,双掌置于喉下,抬了起来。白祈遂道“慢慢将头颅放下。”

    连嵘依法炮制。因为角度有些刁钻,头颅接得很是怪异。白祈埋怨道“你谁家的头颅是长偏的要对准”

    “那你且挪一挪,碍着在下的眼了。”

    “这与我何干你接头颅,却不看他,怎能接好你的双眼在看何处”

    “自然看你这丑陋狰狞的尸首,有何好看”

    白祈磨磨牙道“做事”

    许是被白祈吓到,连嵘傻不愣登地把头颅朝下一按,错有错着,头颅竟接了上去,隐秘了一道狰狞的刀口。白祈也顾不得数落他看着接好的头颅与颈上的伤口居然严丝合缝,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快的刀”

    “不是剑”连嵘质疑道。

    白祈摇摇头道“剑的伤口不会如此之宽。来,尸身翻过来。”

    仔细查看之下,白祈认定道“前身要比后身干净许多,可见吴沈并非死于大火,而是先被一刀割喉。”白祈浑然忘我,眼中只有焦黑的尸身。连嵘望望屋顶,再看看白祈,嘴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意。

    这工夫,白祈已经再次将头颅接到颈上,查看连接处。介乎于喉结上,有皮肉卷起。白祈指着那处,说“刀,在这里下去。贯穿整个脖颈。换言之,凶手与吴沈面对面。可此处有太多疑点难以说清。”

    “什么疑点”连嵘随口一问。

    白祈自顾自地说“吴沈养育了吴柏桦十八载,再如何丧心病狂,敢在正面下手吗我觉得这一处,不妥。假若凶手真是吴柏桦,他为何要杀害吴家满门我在驼峰县也有不少年月,知道吴家上下一向和睦。即便吴沈夫妇老来得子,对吴柏桦还是很不错的。吴柏桦何至于下此狠手,连个娃娃都不放过”

    “这等事,不好说啊。”连嵘啧啧道,“如果没有那娃娃,吴沈的家产便是吴柏桦的。再怎样,养儿不如亲儿。况且,这天底下最莫测的便是人心,多少自认心地善良之辈为了钱银黑了心肠这要人性命的事,无非是钱银名利,爱恨情长。”

    连嵘的一席话让白祈着实吃惊。似乎眼前的男子与紫竹林的无赖、一路上的懒鬼截然不同这人是谁白祈不得不另作他想。

    收敛了满腹疑虑,他继续猜测道“姑且不论凶手是何人。杀害吴沈时,吴夫人在何处看吴夫人的尸身并未有移动过的痕迹,可想那时吴夫人还在床上。有人要杀她丈夫,她怎不叫怎不下来与之拼命”

    此乃其一、其二其三,凶手为何要将吴家人割了喉颈,又浇火油放火

    其四,本住在西厢房的两名小妾为何死在东厢以时辰计算,起火前,她们已该安息。况且,小妾的尸身只着内衣,你且想,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妾敢在子夜时分穿着内衣跑进主母房中

    他的话音刚落,连嵘便道“还有一处关键。十六具尸身各在何处若是一一残害,会用掉多少时间

    对啊怎么忽略了这一处。白祈双眼放光,甚少有变化的脸居然有了笑意,清透的眼中带着一点惊喜,看着连嵘。

    乍一看白祈如此精彩的表情,连嵘愣住了。

    好在屋外传来了叫嚷声,让白祈有了避过连嵘灼灼目光的机会。

    原来酒醉的仵作终于从梦中醒来,趿拉着鞋,及时赶到。白祈也不同他哕唆,只叮嘱一事“仔细验过厨房里的物什、吃喝。”随后便急着带连嵘回衙门,好问个清清楚楚。

    只可惜,被投入牢房的连嵘倒头便睡,被白祈摇醒。连嵘烦躁不已地说“白捕头若有真凭实据,大可去你们大人那里告我。口说无凭,手中无证,白捕头还是让在下先睡过再说。”

    白祁面露愠色。

    连嵘嘻哈道“哎哟,白捕头,你面色不好,多久没睡了来来来,这牢房虽然简陋潮湿,多纳一人绰绰有余。来与在下一同安歇,明日睁眼,便可得到一个神态清明的在下了。”

    白祈被他的胡言乱语气得动了怒,打也不是,骂又不会一转身,气鼓鼓地走了

    一夜过去,第二日晌午时分,仵作差遣小徒弟告知白祈“验尸还需些时辰,切莫着急,切莫催老头儿。老头儿我就怕催,一催,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县衙上下有谁不知仵作老头儿的毛病急归急,当真催不得、白祈比谁都要急切,细问小徒弟所谓的“需些时辰”到底是多久小徒弟苦哈哈地说“白捕头,十七具尸首啊。”

    “怎会是十七具不是十六具吗”

    “非也非也。”小徒弟说起来还有些后怕,,昨夜你走后,在井中又找到一具。是吴家的一个下人,同样是被割了喉颈。

    “大人可知晓”

    “师傅并没有禀告大人呢。”小徒弟说。“师傅说,十七具尸首都验过,再与大人说个仔细。”

    白祈也想问个仔细,偏偏有人来找他,说是南岭府那位邹子恒邹大侠到了。白祈打了个愣,才想起邹子恒与吴沈乃至交,便是跟自己也有过数面之缘。他此番前来,定是为了吴家的灭门惨案。

    刚走到客厅前,便听到洛大人爽朗的笑声。祈心中纳闷,一向不喜欢江湖人士的洛大人怎么亲自招呼了邹子恒

    正与洛大人相谈甚欢的邹子恒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顿时双眼一亮“白兄”

    白祈见了谁都是一个模样,不喜不厌的。虽说邹子恒远道而来,礼数却是不能乱了。白祈先对洛大人行了礼、问了好,才转回头来,对邹子恒说“邹兄,别来无恙。”

    “有劳白兄挂念,邹某不请自来,叨扰了。”目光流转,邹子恒眼神暗淡,神色悲怜,“邹某前来,是为了吴兄家中的案子。”

    “邹兄何时得到的消息”白祈问道。

    邹子恒说“我本就在不远的云谷镇。今日一早,便听说了吴兄家中遭逢巨变。快马赶到驼峰县,先行见过了洛大人。”

    白祈歪歪头。若是熟悉他的人见他这般,便会知道,白捕头心里有疑惑了。他的眼睛澄亮,看着邹子恒,问道“邹兄到临镇有何事”

    “家兄在云谷镇做生意,不慎染了重疾。我去接家兄。”

    合情合理的缘由,白祈自然要多安慰邹子恒几句。邹子恒只说“家父找了好的大夫,家兄病情虽重,却无性命之忧。”话到此,邹子恒神色一暗,道“听闻已经有了眉目,可真是那吴柏桦所为白兄可抓住了他”

    “尚未确定。”白祈说,“虽然我亲眼所见吴柏桦欲加害娃娃,却不曾见他纵火行凶。这凶手的罪名,还需详细查问。

    他的谨慎众人皆知。邹子恒虽有些失落,却胜在信任白祈。他说“若白兄不弃,邹某愿为吴兄一家惨案尽绵薄之力。”

    余光一瞟,白祈瞧见洛大人对着自己使劲摆手,似示意哎哟,快打发了他吧。

    还没等白祈想好婉拒的理由,邹子恒说“邹某已广发江湖英雄帖,请江湖朋友帮忙,寻找吴柏桦。邹某信得过白兄,姑且不认定他是真凶。但吴柏桦定然知道一二,找到他可查出不少事情。”

    瞧见洛大人对着自己使劲点头,示意快答应他这等不花银子白来的劳力何处去找

    白祈在心中叹息,他家大人

    “那就有劳邹兄了。”白祈道。

    邹子恒坦然一笑,道“只要能为吴兄一家十七口讨个公道,邹某定将竭尽全力。”

    闻言,最喜的自然是洛大人。一高兴,周公便来唤他。白祈知道洛大人嗜睡,必然是要回去再小憩一会儿,当下恭送大人回房。

    待这些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他才回到邹子恒身边。

    邹子恒无奈地笑了笑,说“这位洛大人怎么还是如此使唤你吴家灭门惨案,居然不开堂审案,反倒让白兄劳公费力。如此下去对白兄不公。”

    洛大人过于依赖白抓整个驼峰县不整个南岭州的人都知道。无奈,谁让白祈太能干,而洛大人太无能呢总之,这是一件人人都知道的,秘而不宣的事实。

    可邹子恒将此番不中听的话摆在桌面上说,白祈便有些不悦。殊不知,大人对他有知遇之恩。

    见白祈还是闷不吭声的模样,邹子恒继而叹了一声,道“看来,邹某想拉拢白兄一事也是无望了。”

    拉拢

    白祈木讷的脸上一片惊讶之色。邹子恒连连解释“玩笑而已白兄怎还当真有这么玩笑的白祈有些气恼。邹子恒则是连声苦笑,压低了声音,说道“白兄莫不是生我的气了”

    他的话未说完,白祈断然拒绝道“白某愧不敢当。只是,我入庙堂那日便发过誓,此生追随大人,不作他想。如此,只能辜负了邹兄的好意。”

    “你啊”邹子恒摇摇头道,“罢了,还是吴兄家中的事紧要。”

    这是自然,白祈无心与他周旋,所有心思都在灭门惨案上。

    而此时,洛大人并未回到自己的卧房,而是偷偷摸摸去了牢房。

    连嶸正躺在干草床上。嘴里咬着一根草,跷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听到动静,昂首一瞧

    “大人,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连嵘也不起身,斜睨着洛大人,真真是狂妄至极。

    大人眯眯着小豆眼,细看连嵘那张脸。上看看,下看看,看到最后,脸色都白了哆哆嗦嗦地憋出一句“这是要我的命啊”

    “此言差矣,大人。”连嵘笑着起身,懒散地依靠在墙上,“大人在此地与世无争十几载,不都是平安无事吗只是不知大人厌倦了无风无浪的日子,又要掀起什么腥风血雨来”

    洛大人欲言又止。再看连嵘时,豆大的眼中尽是说不出的复杂。他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直到洛大人的脚步声消失在耳中,连嵘浓浓的笑意才收敛得干干净净。他剑眉紧蹙,眼底深暗。遂深吸一口气,叫嚷道“在下要见白捕头,有要事相告。”

    白祈正苦于如何摆脱邹子恒,有人来报,说昨夜抓到的男子叫嚷着要找他。白祈当即甩了邹子恒。邹子恒一把抓住白祈的手道“白兄,凡事多小心。有事可到悦来客栈找我。”

    不再自称邹某,而是“我”。无形中,拉近了彼此近距离见他真切,白祈点点头,说“好,若有时间,我定去找你。”

    话后别过,白祈匆匆地赶到牢房。

    所见之人,正在床上盘膝大坐,一手酒壶,一手鸡翅,好不快活白祈扭头看看身后的牢头,牢头嘿嘿讪笑,一缩脖子,溜了。

    这些不长进的白祈暗中气恼。

    “白捕头,吃了吗来跟在下喝一杯如何”连嵘当真不要脸皮,极尽无赖之本色。白祈自觉不能与他动气,质问道“你找我何事”

    “喝一杯,在下便告诉你。”

    白祈强压住跳动起来的眉头,以缓解挥剑杀人的冲动。冷静道“莫要耍花样,快说。”

    连嵘不再说话,笑眯眯地将酒壶递到白祈面前。白祈极力忍耐,告诫自己你是捕快,不是杀手。

    连嵘似笑非笑地说“你可想清楚,你既没抓我行窃,也没抓我杀人放火。我不过是倒霉而已,恰好在紫竹林被你追上。你有何罪证押我我予你说,是我对你有几分敬仰,不予你说,任谁都挑不出我的不是。白祈,你说,这话对不对”

    白祈愣了

    认识白祈的人都知他嘴笨。但嘴笨之人被惹火了,才更可怕。白祈直接抓住他手腕,将人拖出了牢房,一路朝着外面而去。

    见白祈浑身杀气的模样,凡是见到的都有些诧异白捕头这是做什么莫非是那人惹火了他,他要用私刑哎呀,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旁边有人附和“啧啧,今天的天儿真晴朗啊”

    连嵘被白祈扯到了练武场上,这才得空开口“白捕头,在下心直口快,说得不中听,还望你多多包涵。”

    白祈阴沉着脸,显然是在气头上,凭他如何解释,也不会轻易放过。连嶸只好深深鞠了一躬,笑嘻嘻道“在下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白捕头,莫要生气啦,气大伤身啊。”

    白祈忽然大吼一声“董大”

    “我在,我在呢”捕快董大屁颠屁颠跑过来,“白捕头有何吩咐咱是活剐了他还是清蒸了他”

    “你的刀,给他。莫说我欺负手无寸铁之人。”白祈看也不看董大,抄手将他随身常用的刀抢了过去,直直抛给了连晓连嵘不得不伸手接住。

    白祈道“你我大战一场若你贏了,我放你走若我贏了,将你所知之事尽数道来”

    连嵘闻言,嘴角微微翘起,淡然一笑“白捕头,说话算话”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好连嵘爽快地应了一声,提刀杀了过去。

    董大及时退到场外,招呼留守府衙的兄弟们出来为白捕头助阵一时间,花生糖、枣泥糕、卤煮火烧、小笼包,纷纷从兄弟们的手里飞出来,落在董大面前。董大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你们这是为白捕头助阵吗

    兄弟们嘻哈归嘻哈,眼珠子紧紧盯着场中二人,眨也不眨。只见,白祈上下翻飞,灵如狸猫连嵘大开大合,稳如磐石。练武场上一片刀光剑影,一股煞气翻腾。

    董大跟随白祈多年,早已看出白祈的功夫压了连嵘一头,可为何他迟迟拿不下不知何时,兄弟们口中的零嘴儿都掉在了地上,记不得多久没见白捕头这般拼命了。

    白祈早料到连嵘武功不弱,但竟能与他打成平手,着实让白祈大为吃惊。不消多时,白祈已经将师门绝学都用上。闪着寒光的剑尖,忽然变了路,转瞬抖出无数朵剑花来,分辨不清哪是真,哪是假。

    本来应对从容的连嵘立时变了脸色,手中大刀横在胸前,欲化解真假难辨的剑花,岂料,凭空里横来一脚,狠狠地踹中他的胃连嵘不着力,猛地向后跌去。仅这一呼一吸之间,宝剑没了繁多的花样,真真切切地抵住了喉咙。

    连嵘躺在地上,看着高高在上的白抓午后的阳光倾洒在白祈的身上,好似为他镀上一层薄薄的光晕。短暂的失神后,连嵘苦涩一笑“在下输了。”

    白祈并未带他回牢房,而是又给他捆了绳子牵好了朝着吴家去。一路上,连嵘哼哼唧唧说胃疼,白祈也不理他,也不催他。没多会儿,连嵘讪讪地挠挠鼻子,说“白祈,在下并非歹人。”

    白祈驻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连,连嵘傻笑以对,大有看谁瞪得过谁的架势。

    架势十足,底气欠奉,连嵘很快败下阵来。说来也怪不得他,饶是谁,都受不住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瞧着,还瞧得仔仔细细,认认真真。

    连嵘无奈道“与你明说了吧。在下是个贼。”

    “我不曾见你这般傲然坦白自己是贼的人。”

    “白捕头谬赞。”

    白祈的眼神表达了他的心内所感嫌弃

    连嵘苦笑一声,道“在下不过是一个小贼,偷鸡摸狗而已。这身夜行衣,也是为了方便行事。”

    白祈心想这人气度不凡,容貌绝佳。虽常常猥琐胆小,头脑却是清晰灵活。贼普天之下,有这样的贼吗

    不待白祈想个明白,连嵘继续道“四日前的夜晚,未到子时。在下想在县中瞧看一番,确定好下手的人家。刚好瞧见吴柏桦从吴家门口出来,身背包袱,手扶胸口,惶惶急急。行至巷口便与看门户的大爷撞了满怀。二人私语了一番,吴柏桦便被大爷推搡着离去了。那时,在下瞧见吴柏桦抹了泪。”

    照他这么说,发生此事的日子,便是灭门惨案的三天前白祈示意连嵘继续。

    “在下不敢贸然行事,便守在一旁看着。吴柏桦与大爷说了什么,不曾听清。后见吴柏桦不愿离去,朝回里冲跑。大爷数次将他推出,推搡间,可不见谁对谁抱有怨气。”

    这是何意白祈狐疑地问道“说清楚些。”

    连嵘咂咂舌“说不清楚。来来来,我推给你看。”说着,连嵘反客为主,拉着白祈行至一无人巷中。

    连嵘说,你试着越过我,到后面去。我来阻挡你。切记啊,吴柏桦可没你这等的功夫。

    白祈是干脆利落之人,并不觉得连嵘的法子有何不妥。当下他系好宝剑,朝着连嵘跑了过去。连嵘单手推在他胸前,力不大,却很坚持。将白祈推出两丈外。

    “再来。”连嵘说道。

    二扑,白祈使了些力气,险些将连嵘撞倒。连嵘还是推着他的肩膀,把人赶了回去见白祈脚下踉跄,连嵘伸手去扶,白祈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谁知,连嵘忽然抓住他肩头,将人转了回去轻轻推了一把他的背脊。

    白祈恍然大悟

    “落了泪,便是动了真情。可见,吴柏桦并非真心想走”白祈说,“但大爷出于何种原因,必须将他赶离吴家”

    连嵘回了身,对着白祈竖起拇指“白捕头果然机敏过人。”

    连嵘口中的消息对白祈而言,是惊喜,而非惊讶。自然而然的,他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连嵘愣了愣,下意识走到他身边,问“你不觉得意外”

    “不。”白祈明言,吴柏桦自幼在吴沈身边长大,他对吴沈的养育之恩铭记在心,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故此,即便亲眼见他要杀害娃娃,我也是有些不信。况且,我见到吴柏桦时,他手上的凶器是一把短匕首,并非可砍下头颅的快刀。随后,我们找遍整个吴家内外,都没发现快刀。”

    另一则,白祈还觉得案发过程有些蹊跷。

    大火,应该在吴家人都被割了喉颈之后才燃起。以放火顺序来想吴柏桦必然要先将火油洒在几个房屋周围,再去杀人作恶。仵作的小徒弟曾说有几个下人是被火烧死,火烧中被割了喉颈有的人则是在火烧前被割了喉颈。就是说吴柏桦要一边杀人,一边跑出去点燃火油。

    听到这里,连嵘哈哈大笑,道昊柏桦倒是很忙。”虽是戏言,却也道明吴柏桦不可能那般作为的真相。连嵘说“吴家满门都死于非命。其中至少有八九个该是壮力大汉,为何不反抗吴柏桦的武功很高”

    不,他只是会些强身的皮毛拳脚。与一般的看家护院一般。

    “那就怪了。”连嵘啧啧咂舌,“几个壮汉还打不过一个青年若不是酒水饭菜中下了药,那便是白捕头,在下也知你怀疑吴家的吃喝被人动了手脚,不然怎会叮嘱仵作老儿查验厨房”

    白祈愈发琢磨不透连,此人看似无赖,却能看透自己的步步猜疑,当真不像个贼

    岂料,连嵘抱着胳膊斜靠在墙上,吊儿郎当地笑言“哎呀,在下也是胡言乱语。”

    连嵘的顾左右而言他让白祈脸色凝重。不喜与他人相触的白祈,竟抓住了连嵘的手,说“我记得,你曾说吴家十六口被割喉需多久时间”

    “对,怎么了”连嵘糊里糊涂地点头。

    白祈缓缓摇头,道“不怎么。当务之急是找到吴柏桦。”

    怪,也是怪在这里。出县的几条路都有衙役看守,严格盘查进出的每个百姓。为何就不见吴柏桦这人身上有伤,白祈也命人在各药店、医馆附近暗中观察,至今尚未发现吴柏桦的身影。莫非这人已经死了

    想到此,白祈说道“如果他死在紫竹林内,也不是找不到。”

    “哦偌大的紫竹林,你打算一根竹子一根竹子地挖出来找”

    白祈斜睨了连嵘一眼,竟笑得有些顽皮“我自有办法。”

    一个时辰后,连嵘拖拉着木车,木车上装有满满两桶酒、酽米醋。白祈当他骡马一般使唤,他只有唉声叹气的份儿。

    白祈大张旗鼓地在镇子上弄了两桶酒和酽米醋,在紫树林入口处开始泼洒,朝着追丟了吴柏桦的方向而去。一路上,白祈紧蹙眉头不声不语,连嵘面朝黄土背朝天任劳任怨。

    眼看着,已经过了他与连嵘相遇的地点忽然间,不知从何处袭来一股劲风。白祈思索得过于入神,反应得不及时。连嵘猛地丢下酒勺,飞扑过去。

    “白祈”连嵘惊呼一声,将白祈扑倒,护在身下。突发的变化让白祈顾不得许多,急忙将连嵘推下去。本要去追暗中下手的歹人,却发现连嵘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后肩上中了一镖。

    “镖上淬了毒”白祈吓得速速点了连嵘几大要穴,“撑住,我带你回去解毒。”

    连嵘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他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勾住了白祈的脖子,把人拉至嘴边,在他耳边低语“回大家。”

    说完,便昏死了过去。

    背着连嵘疾奔出紫竹林,心中无助时竟看到洛大人骑着马,溜达过来。

    洛大人一瞧白祈的模样,当下很是骇然。白祈顾不得说清缘由,将连嵘放在了马背上。

    白祈将缰绳塞进洛大人手中,忙道“速带他去医馆,他中了毒镖。”

    洛大人手都抖了,没有半句哕唆,催马奔着医馆而去。

    转回头来,白祈深深吸了口气。运起轻功,几个起落回到连嵘中镖的地方,静候。

    等了多时,也不见谁来偷袭。白祈的心有些乱,有些恼,一脚将车上还没用的酒、醋踢翻在地。瞬间,刺鼻的味道蔓延开来,酒醋也在地上缓缓流淌。白祈忽见一处泛起了黑色,那处该是血迹曾经滴落过,遇酒醋后起了反应。找到了

    拿起连嵘还剩下的小半桶醋来,沿着黑处继续泼洒。一炷香的工夫后,白祈找到了栖身在一个小茅草堆下的吴柏桦。

    吴柏桦身受重伤,奄奄一息。见到白祈,浑浊的眼仅仅闪过一点光亮,便隐没了去。

    白祈将随身的金疮药都给他使了,遂又扶他起来,准备带回衙门。

    此刻,吴柏桦却清醒,靠在白祈身边,断断续续地说明自己活不久了,白捕头你定要为我吴家讨个公道。

    看吴柏桦的气息细若游丝,白祈心中悲感,轻手轻脚地放下他,问道“有何冤屈,尽管说来。”

    吴柏桦咳出了血,吃力道“白捕头可知金精”

    这时,外面传来熟悉的气息。白祈回头一看,原来是邹子恒。他手中提着剑,手臂染了血。

    “白兄”邹子恒有些狼狈地走过来,“伤着了没”

    “没有。邹兄怎么在此”

    邹子恒说“洛大人听闻你要了很多酒醋,便约我来帮忙。刚到紫竹林外,我见有人行踪鬼祟,便舍了洛大人前去追赶那人武功甚是高强,我与他过了两招,不慎伤了手臂。那人逃得快,我又惦记着你。故循着地上的湿痕找来。”

    言罢,邹子恒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吴柏桦,眼中顿时燃起怒火白祈单手扣住邹子恒的剑柄,说道“他并非凶手,邹兄切不可鲁莽行事。”

    不过是几句话的工夫,吴柏桦已经气若游丝。邹子恒看看白祈,最终还是信任了他,将一股内力度给了吴柏桦,让他稍作缓息。白祈看得明白,这人已是回光返照了。

    吴柏桦见到邹子恒,流下了眼泪。他的手颤巍巍地伸向邹子恒,说道“邹大侠,我可见到你了。家父,家父死得冤啊。”说着,他摸摸胸口,继续道“我本有家父书信一封,要转交南岭府知府大人。我本想先投奔邹大侠再作打算。可恨我实在太无能,走到临县被人伏击,书信也被歹人夺了去。我不曾看过书信,不知其内容。只知,信中所写有害我吴家的罪魁祸首。我出不去临县,又担心家父,便趁夜赶回。不料,家中竟然”

    “慢些说。”白祈给他喝了一口水,顺顺气。

    “图,还在家中。”吴柏桦倒着气儿,说。

    什么图白祈和邹子恒都急了起来,却又不敢碰触已经快咽气的人。白祈急着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图,邹子恒则是急着为吴沈一家报仇,急着问吴柏桦哪怕一点蛛丝马迹。

    吴柏桦双眼涣散,邹子恒将他抱在怀中,问“吴大哥未曾提过贼人的名字吗一点暗示也可,快想想。”

    吴柏桦张张嘴,无声无力。白祈见邹子恒只顾着愤恨,气得推了他一把“俯下身,听他说些什么。”

    最后一句话,吴柏桦在邹子恒耳边说完。家仇未报,死不瞑目。然,邹子恒听完他最后一句话,竟然是瞠目结舌,面色惨白。

    “邹兄”白祈摇晃着邹子恒,“他说了什么”

    邹子恒再看白祈的眼神,忽而变得警惕起来。白祈察觉到他的敌意,不禁纳闷“你这般看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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