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土地又是从哪里分的呢?
按理说,像秦林这样的外来人员要在万城落户,万城政府应该把那些散地,无人管理的土地分给秦林的,如今看来并不是如此,而是动了徐家的财产。许家有心要为难徐家和秦林的关系,有心要看他们为了钱财而翻脸的一天,有心要让秦林在万城呆不下去。
这是严重不可理喻的做法!
你想斗?你斗得过政府吗?你一个啥都没有的平民又怎么可能斗得过权势。他有钱有势就是上帝,而你们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就该像老鼠一样,被他们戏耍,玩弄!情意比金钱还重要,笑话,这世上又有几人能真的做到在关乎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而让步的?有些为了家产连亲兄弟都不认的,就你们这无亲无故的友谊有能撑多久?他就是要看你们这些虚伪的人为了钱财而撕破嘴脸的丑样,就要慢慢的折磨你们,让你们辛勤了一辈子,最看重的家产被一点一点蚕食,最后一无所有。
辛劳了大半辈子骤然发现属于自己的东西竟然都成了别人的,这比一刀砍死你还来得有趣,精彩呢。
徐家想要要回属于他们的财产,就必定会惊动许家。许家不是善茬,在政府里的关系地位究竟有多深无人知道,经过这次的事才终于知道原来暗里有人在给他们使绊子,万一到时候再把什么事儿栽赃到他们身上又有谁知道呢?
救人一命,丢了钱财,这又该怎么说对与不对呢?
徐乐半夜躺在床上,眼儿静静的闭着,模样安详。
白日当他听到关于他三爷爷的故事时,大吃一惊,想不到他三爷爷在年轻的时候竟然也是喜欢过一个男人,只是最终不得好死,两人从此生离死别,他三爷爷更是孤独了一生。
不被世俗接受的爱情,不被道德伦理认可的相恋,年轻可以冲动一时,却不能冲动一生。在社会这个大环境之下,我们不可能仅凭一己之私就随心所欲的妄为,你有自己该尽的责任和义务。想,但也仅仅是想而已,当现实残酷的压至你的面前时,你除了卑躬接受又能怎么样呢?反抗,没错,你可以反抗,我们不能让冷酷的生活泯灭了我们的斗志。世上又有谁能心随己愿呢?更多的时候都是身不由己,违背初衷罢了。
在你没有拥有足够潇洒的资格时,你就只能委曲求全,卧薪尝胆,只要你有方向、目标,就不怕抵达不了。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这就是现实。
现实都是残酷的,也是最能让人成长的良药。
宋红英在暗里的确抱怨过曾经的多管闲事,要不是那样,他们也就不会得罪许家,如今也不会把自己弄得前后不是人。徐江海对宋红英的发泄抱怨除了沉默也别无它法。他们也想过,如今不可能让秦林把属于他们家的家产退回来,这样自相残杀的做法岂不是正好让许家的目的达到了,只是如果不这样做,他们就真的只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吗?
那天在场的所有人中,听得最纠结的其实是王伟,那时候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说一句——那啥,我不收你这几十平米的钱了,白白给你还不成么,咱就别再纠结了行吗?
当然,几十平米自然入不了王伟的眼,只是他也不能这么平白无故的直刷刷的给说出来是不?
秦林和许家有什么恩怨,徐家又是怎么被牵扯进去的,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说白了,这些事其实和他根本就没半点关系。
王柯和王伟虽是亲兄弟,可他并不知道他哥在外面究竟做的是什么,就像上次他在上津看见他哥出入夜色一般,夜色并不是寻常地方,可他当时并没多想,只当他哥的生意做得大,交涉面广,何况这些年来他哥一直在外面工作,并没给他家引来什么事端和传来不好的影响。王伟在王柯心中那是绝对值得尊敬和膜拜的,就像每人心目中不可抵达的最高目标,因此,王柯其实压根就没想过这次在万城修建游乐园的开发商正是他哥哥,王伟。那天在徐乐家他也听得差不多了,看来这次的事并不那么容易。
“事情就是这样了,”王伟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持电话一面随意看向外面的夜景,这万城城里的景色也是相当迷人呢,不久的将来,万城将会更加美丽。“并不是什么大事,以你和徐乐的交情,随意替他们把那数据修改修改应该不是难事吧。”不就那么点事儿么,至于弄得这么复杂么,等到时候给徐家分房的时候按照原数据不就成了。
“……”对面不知是何人,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说道,“成。”
王伟微微挑眉,有些诧异,他还以为对方还要问点别的什么呢,竟然是什么也不说么?
“明天我就去把万城这个项目最后搞定,这边应该还要耽误十来天,预计五月中旬立即动工。”
“嗯。”
王伟一噎,这人说话就不能多说俩字了吗?
“我说张老板,你多少也该表示表示一下吧,我这番跑上跑下,甚至不惜替你打探敌情也实在辛苦啊,虽说我们是同伙,可也不能这么生分是不。”
“……今后有需要的地方我张强定然会竭力相助。”
“哈哈哈,好,王某需要的就是张老板的这句承诺。这边你放心,有我在,你那心肝儿至少还是安全的。”
☆、第章
第章
上帝为你关闭了一扇门,就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没有苦难,就不会重新去认识人生。
可徐家觉得上帝或许连那扇窗子都没给他们开。
太过清楚自己的微不足道,除了抱怨命运的不公并没有其他办法可寻。徐家和许家的财力物力的悬殊实在太大,官司?他们家打不起,也等不起。经过这次房子的事,徐家也算是明白了一点,这人啊千万不要烂好心,指不定啥时候就惹火烧身了,同时他们也算知道了,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有钱人,因为这有钱有势的人更加睚眦必报。
只是不知今后还有什么样的麻烦事等着他们,他们老两口倒是老了,也算是糊涂了一辈子,可他们家的徐乐还小,今后的路还很长,难道真的只有搬家才能免灾吗。可又能搬到哪里去?就他们积攒了一辈子的积蓄在外地又能活成啥样呢?
徐江海一口灌完酒杯,冰凉的酒顺着喉咙直接流进心底,让人无奈而心寒。
“和嫂子商量商量,你们还是离开万城吧。”说话的男人抚了抚自己的长胡须,语带疲惫,“到别的地方去,越远越好,只要能离开许家的势力就好……我这辈子算是要葬在这万城了,没有我在你们身边,许家至少不会再对你们做什么,都是我连累了你们。”
“秦兄……”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宋红英把酥花生端上桌,并坐了下来,“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们就是一家人。”
“是啊,秦兄。”
“我们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只要我们老老实实,诚诚恳恳生活,我还不信许家能做出什么事来。”要说徐家得罪过谁,那也就只有许家,只有他们家才有那个能力来陷害徐家。
平日徐乐还要上学,自然没有更多的心思在家里房子的事上,况且他也无法做什么,而他爸妈也得工作,往往为了跑几个地方咨询、签字什么的都得请假,一家人这段时间都弄得焦头烂额,忙忙碌碌的。房屋被占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把字签完了,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家还有微词,徐家的合同签字也一直压着,这眼看就要到截止时间了。
王家大哥的能力确不一般,之前他们说的再好那也不过是他们的猜测而已,无凭无据根本就是空话,那天他们商量完,人家就立即联系了万城房屋管理局,要求调出十三年前徐家分房的详细数据审查,审查结果果然不出大家所料,当年的确是将徐江海名下的房产又划分了八十个平米出去,而这数据,正是秦林如今名下的。这下可不好办了,这牵连到政府官员,王家大哥只怕也是没有对策了吧,唉。
徐秦两家一商量,最后决定不再纠结这件事了,两家就分的两处房子,将来等徐乐长大了这些都是徐乐的。
如此说着当然是好,以他们和秦林如今的关系来看,将来让他名下的房子给徐乐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怎么说呢,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定,万一,万一秦林到时候成家有了孩子,那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不久,万城政府便开始分发这次拆迁的赔偿,每家每户的农田按每亩赔四万元,房屋平米抵平米的方式来赔偿,每家最后杂七杂八的赔偿下来起码也有十万元左右。这笔钱不算多,可也不少,大多数人还是比较期待的,私下里不止一次计算他家这次能赔多少,隔壁又能陪多少。
五月六号,当徐江海拿到属于他们家的那份赔偿时,真想仰天长叹,这简直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不可能!”徐江海此刻正站在万城政府的二楼办公室里,在他后面还排了很长的队,都是些来拿钱的人,而坐在办公室里的人都是政府里当官的,个个长得油光水滑。这次下发的赔偿是由他们亲自来做,任何人想要捞油水都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陈主任,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徐家的土地是两亩六分地,这个白队长可以为我们作证,那这赔偿起码也有,也有十万四千元!怎么可能只有三万五千元?!”徐江海眼都急红了,这可足足差了六万九千元啊!怎么会出这么大的差错?
“没错,是这么多。”陈主任放下手边的确认签字表,对徐江海说道,“那时候你还和你父母住在一起,那地也就一并算了,只是如今分到你名下的确实只有这八分地。”徐江海的父母早就死了,那些田自然就被当地政府给收了回去,而宋红英当时嫁过来的时候在娘家是没有退田的,如今自然也不能分的赔偿,至于他家徐乐,那就更别说了,从一生下来就没能分的一分一厘的地。
为啥?
每个地方都有所谓的“土政策”,那是由当地政府颁发的,国家的政策或许并不是那样。不管合不合理,分到你名下的是多少就是多少。闹?咋闹?有谁会去闹?人人都是各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就算如今见徐家出了这样的岔子又有谁会站出来为他讨个公道说句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