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烨从他身后扑上来,将程澈按倒在地。
薛彬和陈汀兰同时跳起,“动手!”
薛彬和陈汀兰同时和周烨打成一团,顾斩拉着程澈将他护在自己这边,王颖杰将腰间的勃|朗|宁握在手里,挡在二人前。
周烨的身手不错,薛彬勉强能制住他,刀光闪烁,薛彬的长发被周烨削掉一截,他轻巧地落在地上,将手中的短刀对准了陈汀兰。
陈汀兰剧烈的喘着,他和陶璟一役中受伤没多久的手腕骨好像又裂开了,钻心的疼痛让他冷汗直流。顾斩将他从地上扶起,对着周烨冷淡道“你竟然对敏哲出手。”
“他死了吗。”
“你说呢!”陈汀兰跳起,眸中一片狠厉,“你杀了他!”
顾斩暗赞一声,这小子终于会耍心眼了。
“……”周烨不知是不是听到江敏哲的消息心中怅然,竟没躲开陈汀兰这一击。
刀尖扎中了周烨的肩膀,鲜血涌出,腥气十足。程澈发出一声干呕,他趴在泉水边上猛烈的咳嗽,呛到眼泪满脸。
周烨被扎了一下连点反应都没有,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他任由陈汀兰将他绑了个结实,放弃了抵抗。
“段明宇在哪。”薛彬问。
“死了。”周烨道。
“死了?”顾斩反问,“你再说一遍。”
“死了。”周烨看他,“你们满意了吧。”
顾斩靠近他的脸,“怎么死的。”
“伤寒。”周烨吸气,向后错了错身。
顾斩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带我们去看他的尸体。”
“……”
“他没死,你在撒谎。”顾斩冷笑道,伸手扼住周烨的脖子,啐道,“杂碎。”
天边朝霞显出明亮的粉红色的时候,警察进山将周烨带走。
陈郁青得到了消息,和顾斩他们汇合。
程澈再次不知去向,顾斩知道,段明宇一天不死,程澈就一天不会归案。
五人沿着山涧溪流走着,段明宇逃亡了十多天了,不会远离水源。薛彬查看着一处熄灭的草堆,手指捏起一点灰烬,细细碾着,放在鼻尖轻嗅。
“一个多小时……”薛彬道,“shi气还没有褪干净,里面加了助燃用的化学药品。”
顾斩看着远方,“那他会往什么方向走呢。”
王颖杰拨拉着草丛,试图寻找着段明宇留下的生活痕迹,他凑到一棵已经枯死的松树边,闻了闻树根下一处暗红发黑的痕迹。
“是血。”他肯定道,“应该是段明宇的。”
陈汀兰道“分头行动。”
于是陈汀兰和哥哥、顾斩三人一同向东边,薛彬王颖杰向西。五人约定好时间地点晚上汇合,在分叉路口分手。
阳光炽热,身体虚弱的顾斩有气无力地趴在陈汀兰背上,陈郁青的手臂上的伤口处理不佳开始发炎,红黄两色的血脓看着格外揪心。
“你这样不行。”三人坐在石头上休息,顾斩对陈郁青道,“这样下去很快会感染,这里深山老林的,没准有什么致命病毒还没发现,会死人的。”
陈郁青解开绷带,“怎么办。”
顾斩从陈汀兰怀里坐起,“我帮你把发炎的rou剜掉。”
陈汀兰升起了火堆,顾斩将酒ji,ng倒在刀子上,随后放在火焰上炙烤。
“没麻药,你忍着点。”顾斩道,“汀兰,去按住你哥哥。”
顾斩深呼吸,将刀子上的黑色灰迹用软布擦净,他稳稳地握紧刀柄。
“我开始了。”
刀子很快,在触及到陈郁青的手臂就开始冒血,顾斩下刀很稳,他拨开未化脓的血rou,挑尽那些已经隐隐有些腐烂的rou。
陈汀兰别开眼睛,他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白色的骨头。
陈郁青竭尽全力忍着,牙齿将下唇咬破,哼都没哼一声。
顾斩拧着眉忍着恶心把腐rou割干净,他手上衣襟都是陈郁青的血,终于弄好时陈郁青面如金纸,几乎昏死过去。
“古有关公刮骨疗毒,今有郁青割rou放血。”顾斩竟然还有心情开了句玩笑,“壮士,在下佩服。”
陈郁青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够了。”
顾斩熟练地给他包扎上绷带,陈郁青痛感几乎已经丧失了,他麻木地看着顾斩缠绕的纱布上渗出血迹,道“你还会这一手。”
“承让,”顾斩但凡开口就不会让陈郁青好过,“我给邻居家的狗接骨的时候也是这么绑的。”
陈郁青翻翻白眼,不想理他。
三人轮番休息,陈郁青消耗过大已经睡去,树荫下他呼吸沉沉,暖风声阵阵,顾斩也有点困。
陈汀兰将外套罩在顾斩身上,顾斩推拒,“给你哥盖上。”
陈汀兰依言照做,他将顾斩圈在怀里,轻声开口询问。
“现在你愿意回到我身边了吗。”
“我……”顾斩吸吸鼻子,“我吧……其实……”
“嗯?”
“怎么说……”顾斩道,“我不是不想……”
“那就是想?”陈汀兰转过顾斩的肩膀,看进他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和惊喜。
“我其实……也不想。”顾斩道,“可是我要是看见你跟别人在一起,我还难受。”
“……”陈汀兰眨眨眼,“那你还是在意我。”
顾斩叹气,“说不在意那都是假的。我活了24年就喜欢过你一个人。”
“我不一样。”陈汀兰看他眼睛,温和道,“我这辈子就只爱你一个人。”
顾斩眼睫轻颤,“汀兰,很对不起。”
陈汀兰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没关系。我给你时间。”
陈汀兰低头吻顾斩。他托着顾斩的后脑,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温柔地吮吸,好像对待稀世珍宝。
顾斩回应他,唇齿相依让他恍然间回到了过去二人还在一起时候的甜蜜时光。他搂紧陈汀兰,控制不住地将整个人依靠在他身上,陈汀兰身上好闻的薄荷气息和当年毫无二致,凛冽又清新。
他离开他的唇,低声絮语。
“汀兰,我真的好想你。”
一颗子|弹就在这时候飞来,段明宇握着手里的冲|锋|枪,高声道,“破镜重圆啊,真的感人。”
子|弹打在陈郁青靠着的那棵树上,陈郁青惊醒,握紧了枪。
“周烨都没伤了你们。”段明宇冷笑着开口。
“利用别人的真心,你的良心不会痛吗?”陈汀兰道。
“我没有良心。”段明宇对自己的认识很清楚,“但我看到你们过得好,我心里就难受。”
陈汀兰将顾斩和陈郁青保护在身后面。他指着段明宇开骂。
“段明宇,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我本以为,你只是因为童年过得太苦所以不惜一切想让自己向上爬。你是很努力,但你的方向全都努力到害人、玩手段、损人利己上了。你他妈就是一个冷血无情,蛇蝎心肠的怪物。你没有心,你的心切碎了喂给狗,狗都嫌脏。你为了利益和权势不惜杀了多少无辜的人,午夜梦回的时候你梦到他们你不会害怕吗?他们有没有掐着你的脖子把你扯进地狱的油锅里啊?你看看你自己这双手,上面的血你擦得掉吗?罪孽满身你洗得净吗?!你数着黑心赚来的钱和名声的时候,你有过一丁点不安和愧疚吗?人面兽心,野兽的血都比你的有温度!!你披着人皮做过一丁点人该干的事情吗?!”
“段明宇!你有本事就也杀了我们啊!!我倒要看看你还能逍遥多久!!你来啊!开枪啊!我陈汀兰就在这里!你杀了我!杀了顾斩杀了陈郁青!还有薛彬江敏哲毕淮和杜西!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你最终的结局就是万人唾弃!所有姓氏为段的人都会因为和你是本家而感到羞耻和难堪!!他年你坟头草两丈高的时候,还会有人指着你的墓碑骂你猪狗不如!丧尽天良!”
“你有种就开枪啊!!废物!阉|人!畜生!!”
要不是胳膊有伤,陈郁青想给弟弟鼓掌。
陈汀兰脸色通红,他看着段明宇擦了把脸上的泪。
“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没有了。”段明宇看他,神情是少见的孤寂苍凉。顾斩突然觉得这人好像老了很多,岁月并非不留痕迹地放过他,霜雪也侵蚀过他挺拔的脊背和肩膀。
段明宇扔下了手里的枪。
“决斗吧。”他抽出短刀,“我流淌的四分之一的希腊血统告诉我,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寒风吹起陈汀兰和段明宇的衣服下摆。他们站在悬崖边上,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顾斩在陈汀兰唇角印下一吻,道“活着回来,我们在一起,永不分离。”
段明宇先动了。
刀锋所到之处好像能冻结时间。陈汀兰闪过,架住段明宇的小臂,短兵相接发出一声铿锵有力的嘶鸣。
陈汀兰对上那人寒冷的绿色双眼,慑人的光让他心头一跳,他从侧面躲过段明宇的拳,一脚踹在段明宇的腰上。
段被逼退,陈汀兰又上前,他挥着刀向段明宇的颈动脉刺去,段明宇不躲不闪,将刀尖正对准陈汀兰的鼻子,锋刃映照出了陈汀兰坚毅的表情。
段明宇颈部被划了一个口子,血液淌下来,jian在草木上,树叶变成了黑褐色。
顾斩和陈郁青对视一眼,胸中大震。
陈汀兰停下看他,段明宇满不在乎地将血一抹,道“你看到了,我的血是有问题的。”
“你在研究的是……”陈汀兰说着。
“我倾毕生之力,想找到治疗自己这种罕见血液病的方法。所以才有了鼎诚和辰东。”
“你知道吗,你们找到的那些什么研究计划,都是我研究的剩下的副产品。”
“一文不值。”
段明宇笑了,y毒神情中滑过一丝冷漠。
“你们救下的,全都是没有丝毫价值的废弃试验品,真正的试验品,是我自己。”
他挽起自己的袖子,那上面的针孔和刀痕让顾斩倒抽一口冷气。
“你看。”段明宇道,“其实我才是研究计划中,最终的受害者。”
“可是这些都没完呢。我快死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得到你吗?”
他看着顾斩,“顾斩,现在我想告诉你我最后的秘密。你知道,我是你的什么人吗。”
“……”顾斩颤抖着。他看着段明宇的脸,难以置信地咬紧了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