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识骨寻踪
一场暴雨紧接着强降温，能吹透厚外套的严寒使得路面结冰，冰霜结在枯萎的树梢，铁栏杆表面，女孩子的眼睫毛上，同时也结在众人的心里。
好几天了，顾斩依然没有苏醒迹象。
n市的公安局可能是这段时间来最忙的地方。一方面陈氏的毒|品案子还在调查取证阶段，进展并不明朗。另一番是最近的公交车爆炸案，查不到丝毫线索。而眼下，一场暴雨冲刷过的河岸，又出现了新的情况。
不明来源的尸块，碎得七零八落的骨架和血rou，在那个清晨被一个捡垃圾的老婆婆翻出来，一件惊天碎尸案就这样进入了公众的视野。
法医宋立鸣试图将尸块拼凑完整。宋立鸣当了十余年法医，长期工作在刑侦一线，自诩见过的受害者尸体比见过的美女还多。但这个尸体，却挑战了他多年的专业素养，动手的人——姑且称他为人，何止是令人发指、惨无人道，简直是灭绝人xi,ng、丧尽天良。
经过调查，尸体被切割为23个部分，刚好可以凑成一个成年男xi,ng。每一个部分都被分装进黑色的大号塑料袋里。凶手出于对血腥气可能会招来动物的考虑，将所有的尸块和头颅用高压锅一类的工具进行了加热煮熟。其中装有内脏黑色塑料袋被抽至真空，小心谨慎地收装成一个紧密的包裹，并用透明胶带缠绕多层。
尸体的致命伤在脖颈处，是由圆规一类的工具穿刺过颈动脉，死者系一刀毙命。凶手将死者用斧子一类的工具切成碎块，并将死者开膛破肚，内脏和肠子都在加热后又进行了冷冻处理，目的可能是为了增加比重。
经过勘察，这名男xi,ng的死亡时间在二到五年前。痕迹学的检验说明，凶手并不是熟练工，他在使用刀具的时候力气并不大，从骨茬处的多次砍伤印迹就能说明这点，所以凶手有可能为女xi,ng。
警方在全市范围内搜索十年来失踪人口的数据资料，结合骨龄与dna技术相比对，终于锁定了受害者的身份。
死者林彦斌，男，汉族，1991年3月20日出生于h省h市。其于2015年失踪，同事向警方报案。林彦斌2008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n大医学生物工程系，2013年毕业后进入陈氏制药研究所工作。
林彦斌为人正直，生xi,ng随和，长相端正，未见不良生活习惯作风。林彦斌生前好友一致表示，他是个非常好相处，对待朋友真诚的人。
杀身之祸、残忍碎尸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这样一个优秀的青年身上。刑警大队的队长周德海看着走访调查的人际资料，陷入沉思。
而公众则将目光投向了林彦斌的工作单位。
又见陈氏！
嗅觉灵敏的记者已经迫不及待想把麦克风塞进陈郁青的嘴里了。今年陈氏集团好像格外命途多舛，先是违法视频后是违禁药品，然后军|方动手，随后多方打压。眼下工作人员被曝身亡，还是以这么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方法被谋害。
《陈氏到底做了什么》的新闻稿在事态发酵后出炉，详细给出了一系列事件的分析和推断。文章写到，陈氏制药在进行违法药物研究，事后对事件的涉事工作人员进行了谋害，为掩人耳目碎尸抛尸，直到今年被曝光，真相才得以重见天日。
陈郁青在警察局接受着调查审讯。他一问三不知的态度让周德海和他的手下怒火中烧。王怡警官强压火气才忍住没把拳头招呼到陈郁青的那张俊脸上。
“陈郁青，案件到底与陈氏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陈郁青抬头看着周德海和王怡。
“你考虑清楚。”
“有什么你们和我的助理说吧。”陈郁青抱着手臂道，“刑事传唤不得超过24小时，你们得让我回去了。”
陈郁青签完字站起身，王怡一步跨到陈郁青身前将记录本放到陈郁青的肚子前，重重一拳打上去。
陈郁青五官纠结到一起，痛的说不出话。
“滚吧，有事我们还会找你的。”王怡道。
剧痛让陈郁青缓了好久才直起身，他点点头，“王警官，那我先回去了。”
周德海冷冷地看着陈郁青的身影从询问室离开。
“人际关系调查还有没有进展？”宋立鸣点燃了一支烟，问周德海。
“没结仇。不是情杀，图财也可以排除。”周德海道。
宋立鸣嗤笑出声，“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杀他？”
“意外吗？”
“人都碎成那样了你告诉我是意外？”宋立鸣道，“您想象力真丰富。”
周德海摆摆手，“我是说，原本凶手不想杀人，和林彦斌起了肢体冲突后误杀，出于某种原因，他没有自首，而是选择将尸体藏起来，才毁尸灭迹。”
宋立鸣低头思考，这倒是一个思路。
王怡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进来。
“周队！案发现场找到了！”
刑警队众人围在陈氏制药研究所的废弃仓库里，一个有些年头的真皮沙发放置在他们面前。痕迹科的工作人员正小心地用刷子取样，沙发上的鲁米诺试剂在幽暗的仓库里发着点点蓝色荧光，取证人员咔嚓咔嚓拍照。
尽管已经过去了几年，那上面的血迹反应看了仍触目惊心，喷jian的血从沙发一端到另一端皆留有痕迹，显示着当时那场血斗的狠厉。
代理所长连平看着警方忙碌的身影，不敢说话。
“连所长，过来一下。”周德海向连平招手。
“啊。”
“你们研究所的监控记录，大概能留存多长时间啊？”
“一个月。”
“能不能找到几年前的监控视频啊？”
“可能可以，”连平不敢肯定，“如果还没从联网的记录库里删除，那应该能找到。”
“李警官！”周德海向沙发旁边一个小警察招呼，“跟连所长去看一下监控录像。”
陈汀兰在顾斩的病床前打着盹，他刚刚从公司过来，眼下陈氏水深火热，顾斩昏迷不醒。他几乎是连轴转，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4个小时。
江敏哲靠在旁边的椅子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已经入眠。毕淮在接了一个电话后匆匆离开返回事务所，顾斩的妈妈被丈夫接回了家中休息。
陈汀兰猛地惊醒，第一时间看向病床上的顾斩，确认着什么。
江敏哲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也睁开眼。
“几点了？”江敏哲道，嗓音沙哑。
“凌晨三点。”陈汀兰揉揉眼睛。
“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来。”江敏哲清清嗓子道。
“不行啊……”陈汀兰搓了把脸。
“陈氏那边够你喝一壶了。”
“我得守着他。”
“你先照顾好自己。”
两人说着，门却在此时悄无声息地打开。
“他怎么样了。”
江敏哲惊异地回头，程澈包裹在一团漆黑中，眼睛里闪着森然的亮光。
“你……”
“还没醒啊。”程澈看着病床上的人。
“你怎么来了……”陈汀兰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程澈未答，靠近病床，定定地凝视顾斩。
“别装了。”
“我过来了，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
顾斩的眼皮动了。陈汀兰双目圆睁，没想到顾斩竟玩这一套戏码。
顾斩的眼神一片清明，看向程澈的目光幽深。
二人在满室寂静中对望，气氛诡谲。
“怎么看出来的。”顾斩咳了两下，陈汀兰给他递上一杯水。
“枕头的压痕。”
“高。”
“你也不赖，演这么久难为你了。”
“我也刚醒没多久。”
“谁让桑荷怀孕？”
“不知道。”
“林彦斌，是不是你杀的。”
“是。”
江敏哲和陈汀兰对视一眼，都读出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下一步，你还想做什么。”
“呵呵。”
程澈在顾斩身边坐下，伸出手将顾斩凌乱的发丝拢到耳后。
“你不是很聪明吗，你觉得我会做什么呢。”
“虽然我知道你不会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
“自首吧。”
程澈偏头看他，神色好像恢复到了几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顾斩却没来由地一阵发冷。
“知道我不会，还说什么废话。”
“收手吧。那些人会得到惩罚的。”
“那不够啊。”
“不应该再有新的受害者了。”
“事情不会因为它应不应该就决定走向。”
“程澈。现在还来得及，别再执迷不悟了。”
“你有资格说我吗，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可是我没有害人。”
“……”
江敏哲看着两人打哑谜般的对话，却能明白一切。
程澈良久未答，半晌道，“除了这个，我能答应你一件事，我预料到了爆炸却没有告诉你，很抱歉。”
“好。”顾斩道，“帮我找到桑荷的孩子。”
陈汀兰刷的站起来。
“顾斩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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