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品。”
恍如隔了几个世纪，张末愣了许久才缓慢接受这个事实，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如鲠在喉。周围变的很安静，静到他可以听到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声。
许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
“多久了……”
“两年。”
“为什么……”
张煜飞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才继续回道，“两年前你失踪了，我记起了一切，然后变得低迷，差点因为酒驾死在马路上……起初我只是用一点来提神，这样才能以最好的状态去找到你……渐渐的就上了瘾到现在的无法自拔……”
虽然张煜飞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但张末感觉每一个字都像一枚针扎着他的心脏，难受到无法呼吸。他可以想象当初靠毒品度日的张煜飞是怎样的痛苦，亦如当初他找不到少爷而患上的抑郁症。
“戒了……好不好……”
第86章 戒毒
张末低着头尽量压根声音里的哭腔，下一秒却落入那人怀中，抱着他的男人嘴角微勾苦涩的笑了笑，“想戒掉谈何容易。”戒毒他不是没有试过，若真的戒得了他又怎会让张末知道他这y暗的事实。
索xi,ng将脸埋在他的胸口的张末微微摇头，轻声应着，“有我陪你”。
张煜飞不再言语，只是用手轻轻的抚摸他的发丝，眼神微闪。张末知道那是他的应允。
再多的艰难都不及一句我陪你，张煜飞很早以前就知道，张末是他此生的劫。
——
陈楠依旧没有找到慕舒，他懊恼的捶打着方向盘，回到旅馆张末却跟他说他们要先回去。
慕舒很显然是在逃避，第二天他收到一条慕舒发来的短信后立即打电话给他时才发现那电话卡已经被注销。
短信就八个字愿君勿扰，对面不识。
陈楠拿着手机看着这短短八字心里五味交杂。这个人，将从他的生活里剔除。
四个人出来说好的要环游中国，却是三个人灰头土脸的回去，一路上陈楠闷闷不乐甚至有些自责，以至于居然没有在意张末和张煜飞俩人的距离是那么的近。
回到别墅张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出一间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床的四个角都有铐子，那是他为了防止张煜飞毒瘾发作而自残。
一切准备就绪，在打理好一切将张煜飞关进那个房间时，张煜飞只是微笑着对他说别怕，好像戒毒的人是他而不是他。
他还特意请了营养师来搭配最适合的食物来减轻戒毒的痛苦，每次张煜飞毒瘾发作在里面挣扎嘶吼时他都坐在门口蜷缩着身子默默的陪着他。
有一次铐子被挣扎断了，而张煜飞也无力的倒在满是血的床上，手脚血rou模糊。
后来他将铐子换成铁链后，张煜飞每次挣扎都会有铁链碰撞的声音，他捂着耳朵却不再害怕的哭泣，只是默默的祷告着这样子的日子可以早日结束。
每次毒瘾发作完都是他亲自进去给他清理，就连他每日吃的也是亲自下厨，什么都力求做到极致唯恐因为一点差池而前功尽弃。
他什么都来不及去想，只是想着帮他戒毒。他不能让毒品继续威胁着他的健康还有他的前途，他所灌注的ji,ng力也只来自于愧疚，无关任何感情。
每次毒瘾发作张煜飞就觉得有无数的虫子在侵蚀着他的全身，像是身体里的内脏在被啃咬，但又找不确是哪里，肋骨也如被钢圈勒住，勒的喘不过气的同时也生疼着。挣脱不开铁链的束缚只能疼的撞墙，乞求用昏过去来减缓，可那蚀骨的疼只是让他的意识越撞越清晰。若不是想到张末，在几次死亡边缘他都想咬舌自尽。
而在张煜飞戒毒的期间，陈楠已经放弃了去找寻慕舒。
或许慕舒，只是想要一个解脱。
三个多月，张末明显发觉张煜飞的毒瘾在减缓，发作次数的减少便是最好的证明。
三个多月的时间，张煜飞瘦了很多，因为不确定何时发作的他要终日呆在这房间里，阳光只能透过那窗折s,he进来，一半因为他不能触碰阳光，一半因为毒瘾所致，他的脸色白了许多，下巴愈加的尖瘦。
看到成果有效，张末兴奋的一夜未眠，张煜飞所承担的痛苦，终于要有一个了结。
而且经过问询，张煜飞终于可以走出房间。许是过于久违，当他走出那房间时，差点就因激动而当场落泪。
从他戒毒开始到走出房间，整整四个月，跨越了一个秋季，他每天能做的就只是看着那窗外的树上叶子一点点凋零。就像他身体里积攒的毒瘾在一点点消失。
张末询问着他有没有不适，张煜飞只是摇摇头将他揽入怀中，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切，一切也都是那么的值得。
忽的他又忆起了三个多月前，毒瘾发作时他最难熬的一次。
那天外面下着大雨，雷电交加，他记得最怕打雷的张末就这么紧紧的抱着他，即使身体在微微发抖也没有一丝害怕，只是紧紧的抱着他因为毒瘾而疯狂抽搐的身体，一遍遍的说着有他在，也就是这三个字让他坚持着不去想后退，不去想那一点点就可以让他脱离苦海的粉末。
也就是那天开始，他不再允许在他毒瘾发作时张末进来，他不想被他看到他痛苦挣扎时狰狞的面孔。
张末没有抵抗，这几个月折磨的不只有张煜飞还有他，还好最后他们赢了。
直到太阳散去最后一缕光辉，张煜飞才回到房间里，他等待着这最后的考验。这几个月也给了他足够的勇气，他想明白了，他不想再把张末弄丢，失去记忆的张末也是他最好的机会。
既然他愿意陪他戒毒，也就说明他对自己有着好感，而且张末那之前的排斥也开始散去，他侥幸的想着，或许这是老天给他安排的最后一次机会。
——
盯着那紧闭的门，张末又一次无助的顺着墙壁滑落，双手抱住双腿将脸埋在腿间蜷缩着，眼睛变得黯淡无光。
他开始害怕，害怕自己的心重新死灰复燃。
他知道自己依旧爱着他的少爷，只是早已不再年轻的他学会了害怕。他不害怕因为爱少爷而受伤，只是害怕他的少爷因此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思及深切切，手机响了不知道多久才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情绪后才接通电话。
陈楠打来的，他现在就在张煜飞别墅里。
“你等一下，我这就下楼。”
果然，陈楠就在客厅里站着，颓丧而无生气。
“慕舒要结婚了。”
这是陈楠见到他所说的第一句话。
陈楠不知道自己的悲伤哪里来的，许是因为张末对张煜飞的过于上心，也或许是因为那一张红色的请帖。
今天他突然收到慕舒的请帖，他猜到这是慕舒要给他们的关系的最后一刀。
“你喜欢慕舒对吗？”
张末盯着陈楠看，极力去记起以前意气风发骄傲洒脱的陈楠，只是那个陈楠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了。
陈楠被张末的话有点惊到，眼睛里有着不可思议，在看到张末眼睛里的肯定时只是莫名心虚的别过头去。
“你知道的，我喜欢谁。”
都说旁观者清，张末抿唇说出自己刚刚联想到的一个猜测，“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像谁？”
第87章 不过如此
或许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部电视连续剧。
像是被触碰到了以前极力淹没的错觉，陈楠的心有些慌乱，“你就说你啊，能像谁？”语气明显不足。
“你有没有觉得我在某刻很像慕舒？”
许是在思考张末的话，陈楠哑言没有回答。
人啊，就是这样子，总是被自己狂妄高傲自以为是的心欺骗，一条路走到底的不愿承认错误而转弯，最后走向的便是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真的……像吗？”
“我就随便说说的，你自己考虑考虑一下吧，我可是记得在美国你跟我提起慕舒时的情形的。”
是啊，他记得那时候的陈楠因为想起慕舒而很开心，他说那个时候慕舒是他的一种信仰一种追求。之前他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想起来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陈楠和慕舒的纠纷他算是看明白了，都是两个白痴。
张末冲他摆摆手表示让他自己看着办，自己则转身准备去给张煜飞配置营养餐。而他殊不知此时陈楠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张末看着陈楠的反应随即对自己的猜测有些得意，以至于已经忘记他和张煜飞的纠缠。要是陈楠和慕舒能在一起也算是了了他一直担心的问题。他明白自己没有资格得到陈楠，也明白自己从未想过要得到一个除少爷以外的人。虽然现在他同样不想去得到少爷的爱情。
一个没了当初的执着只剩下空壳的人怎么能有资格去拥抱爱情？
只是他还担心一个问题，要是他的猜测是错的，要是陈楠因为他的话去捣乱，那他岂不是毁了慕舒的姻缘？但愿不是如此。
不过，就算他没有猜错，他也明白世人未必会接受这样的爱情，更何况陈楠还是一个公众人物。
陈楠再次陷入深思。
他已经忘了当初为什么要帮助张末，许是所谓一见钟情，也或许如张末所说只是觉得他和慕舒……
但他记得一件事，就是那个时候他已经放下了大学时期对慕舒的憧憬，或者说……
他只是将他偷偷的印在潜意识里，所以在遇见张末后那潜意识被激发，才会下意识的对他有好感。
再后来遇见慕舒时，因为那意识里的喜欢已经转移到张末身上，加上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慕舒不是gay，所以就导致他的感情认识有了些阻碍。
只是他没想到，因为慕舒和自己的朝夕相处，让他对自己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
其实……扪心自问一下，陈楠好像突然明白了自己一直纠结的是什么。
张末，只是他想品尝的一种稀世珍宝，因为新鲜感还有因得不到所激发的占有欲，就像在美国的两年，他只是细心照顾的着他，从没有强迫或者有目的xi,ng的培养感情。如果真有，可能他们现在就是一对恩爱的夫夫。
而且每次面对慕舒时总是会有忍不住的冲动，就像那第一次还有之后的种种。
张末站在二楼露天阳台上看着陈楠落寞的开车离去，冬天了，天气也该降温了，张煜飞也差不多能把毒瘾戒掉了，可是戒掉之后呢？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就一直保持这样子？他是没有记忆的张末，而他则是带有愧意的张煜飞。
其实之前真的不能怪别人，只能怪自己不够坚信，过于被动的去承受。
更何况……他记得张煜飞曾说过，是他的父母开车撞上的他的父母……
天已经黑了，张末抬头仰望星空，恰巧有一颗流星划过。他突然想，要是他没有答应寻找记忆，或许就算重新喜欢上张煜飞他也不会有任何负担。
不过，他好像这才发觉，回国后都未见有人提起过许雅。
他和张煜飞十几岁就生活在一起，并不知道他有未婚妻一说，那就是说他们是在张煜飞出国期间认识的……（张末对于同校生许雅没有一点印象）也就是说……
他的少爷当初一面给他承诺一面……在和女生谈恋爱？
张末这才发现，原来这几年真的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半个月后，张煜飞的毒瘾戒的差不多了，顺带还戒了烟瘾，这一点着实让人欣喜。
不过张末却觉得他们尴尬了许多，例如张煜飞会有意无意的对他示爱，借故与他亲密接触等等，当然他都只是浅尝辄止并没有越过底线。
半个月后陈楠来跟他告别，他说慕舒的婚礼他去了，新娘和他很般配。他只是坐在下面跟着宾客祝福他们，说着的时候陈楠苦涩的笑了笑。
张末突然忆起一首歌的歌词，“只默默饮酒多无动于衷”真是有些符合。
他问了陈楠他要去哪里，他只是说他想一个人去走走，年纪大了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也好，对此他们都只是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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