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刚一看见阮程明拿出牵引绳，小布丁立刻跳脱起来，这是它的惯常放风时间。昨天因为腿疼所以只在楼下转了一下，阮程明今天打算带它多逛逛。走了一大圈儿，晃到学校。
校园里的学生都散尽了，没了白天的朝气，显得很安静。阮程明牵着小布丁慢悠悠的闲逛，半个月相处下来，小布丁像是知道他走不快似的，即便看见新鲜的东西兴奋好奇，也乖乖的按捺着压着脚步。
稍远一点的树下坐着个人，在周围结伴散步的老人中间显得尤为突出。阮程明牵着小布丁往那边走过去，小布丁离那人近了也高兴起来，阮程明干脆松开手里的绳子，放它自己跑过去。
夏遥接住扑在他腿上的小布丁，总觉得比之前见到的时候这小东西又长大了一点。他抬头，果然看见阮程明正往他这边过来。
几步的距离很短，马上就消失了。夏遥刚想站起来，阮程明已经坐在他旁边。
"这么晚还在外面。"
"不是很想回去。"夏遥捏了捏小布丁的下巴，他从阮程明办公室出来就一直坐在这边，一个多小时了。
阮程明把小布丁从夏遥身上抱走，解开牵引绳，把它放到地上。小布丁滚进草地里自己追着虫子玩儿。
夏遥身上空了，手拘谨的攥在一起放在腿上。
夜色将将浮现在天边，借着路灯，阮程明能看见夏遥眼底的暗色，这半个月以来愈加深刻。
"做论文很累吗？"
"不累。"
"你做的很好了，不用更加证明给我看我也知道。"阮程明觉得自己大概是为数不多的劝学生不要用功的老师。
夏遥被戳破意图，显得有些不安。
"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我不会因为这样就觉得你不好。你刚接触不久，有不明白的地方都很正常。"
"也不用怕麻烦我。"
"我是你的老师，不会嫌你麻烦。"
"也喜欢你来问我。"
"知道了吗？"
"嗯。"夏遥点了点头。
"你明天休息一天，现在早点儿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他想和阮程明多待一会儿，不管是作为老师的阮程明，还是作为他喜欢的人的阮程明。夏遥把小布丁逗到身边，抱起来放在腿上"我想多和它玩儿一会儿。"
阮程明转过头，夏遥很专注的顺着小布丁的毛，眼睛和脖颈一起垂着，可以看见一片y影和明显的骨节。
"我每天晚上都带它来。"
阮程明摸了摸夏遥裸露在衣服外面的脖子，他想，夏遥一定不会介意他更加自私一点。
第二天傍晚，阮程明出门晚了一些，刚进学校院子就看见夏遥在等他了，目光对上的时候他甚至能感觉到夏遥整个人松懈下来。
"老师。"
"我出来晚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夏遥笑着说，看起来并不介意。
但是阮程明不想让夏遥受这样的委屈。
"以后都在昨天那里等我吧。"阮程明把牵引绳放进夏遥递过来的手里，"或者我等你，也在那里。"
夏遥转过头看他，阮程明别过脸看着前面"我也可以等你，所以不用担心。"
"嗯。"阮程明良久才听见夏遥的声音，虽然只有一个含混的音节。
两个人在学校走了一大圈儿，话都不多也并不觉得难过，最后坐在昨天的长椅上。阮程明还是把小布丁放开，让它自己跑着玩儿。
"今天出去玩儿了吗？"
"没有，"夏遥笑着，嘴角的笑意好像怎么控制都不能收敛，他太高兴了，"睡了一天。"
阮程明笑了笑，听见夏遥叫他。
"您明天也会来吗？"
"嗯。"
往后的几天阮程明果然都如约来了，这天是周五，晚上的校园比平时还要清净。阮程明下午回家的比较早，所以出来的也比往常早些，然而夏遥比他还早。
"老师。"夏遥把手里的纸袋递给阮程明，"我买了热贴，腿疼的话可以用。"
"谢谢。"阮程明接过来，挂在手臂上。
夏遥牵过小布丁走了一会儿"还是我帮您先拿着吧。"
"不用。"阮程明避过了，他觉得自己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夏遥惯坏。
转了一圈儿又坐回原来的位置，这已经是每天晚上的固定路线。
"老师，我明天要做兼职，晚上不能来了。"
"还在做兼职吗？"
这些天没见夏遥出去过，阮程明还以为他已经不做了。
"嗯，现在只有周六做。"
阮程明看着夏遥撑在椅子上的手，真的很好看"你很喜欢弹琴。"
"小时候不喜欢，觉得练琴辛苦。"夏遥想起来小时候偷懒的事，笑着蜷起手指，敲了敲并不存在的琴键，"后来喜欢了，很高兴妈妈让我学琴。"
"我的钢琴老师很厉害，我从四岁开始就跟他学了。"他很惊异自己竟然不是那么避讳说起滕以升了，"您应该见过他，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阮程明看着前面追着尾巴跑的小布丁，不甚在意的说"没印象了。"
"就是那年夏天我妈妈来找我那次，还有上个月刚回来的时候，不过您应该没看见。"
"嗯。"
阮程明不想再继续谈论有关于夏遥的钢琴老师的事，把小布丁逗弄到身边，给它拴上牵引绳。
"要回去了吗？"
"嗯。"
"那我明天不能来了。"
阮程明点了点头，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的吃了个醋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夏遥今天的工作并没多上心，手上频繁错音，索xi,ng一直重复一首曲目了。他有点懊恼，因为自己的原因打断了这些天和阮程明的见面，他想还是应该请假才对。
下午四点到四点半是他的休息时间，趁着晚上的客流还没来，他要在这个时间吃点东西。夏遥刚从琴凳上起来就被领班叫住了，指了指角落里的座位，告诉他有人找。
是阮程明。
"老师？"这绝对算得上是惊喜了，夏遥坐下来看着对面的阮程明，"您怎么来了？"
阮程明把桌子上的碗推到他跟前"先吃饭。"
这样的四菜一汤绝对不是他的工作餐，夏遥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现在心情，像是高兴，又不止高兴"我只有半个小时，吃不了这么多。"
"我帮你多请了半个小时的假，不着急。"阮程明夹了一筷茭白给夏遥，"慢慢吃。"
"您不吃吗？"阮程明面前只有一套空空的碗碟。
"我吃过了来的。"
夏遥想了想，还是夹了一筷青菜放进阮程明面前的空碟里。
阮程明见夏遥一直看着他，拿起筷子把东西吃了，噙着笑看回去。
"可以了？"
夏遥又盛了碗汤塞给阮程明才把脸埋进碗里。
"您什么时候来的。"他很担心自己错音走神的样子是不是都被阮程明看见了。
"刚来不久。"
听到阮程明这样说，夏遥才稍稍安下心来。
一个小时过得也很快，夏遥用汤匙搅着碗里的汤底"我到时间了。"
"嗯，去吧。"
"您要回去了吗？"
"我就在这。"
"我要一直做到十点。"
阮程明点了点头"不用管我了。"
夏遥又回到钢琴边了，阮程明叫人来收了桌子，换上一壶茶，倚在靠背上看着弹琴的夏遥。
他对夏遥的喜欢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阮程明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想让他就这么陪在自己身边，又不想因为自己委屈他，现在还会介意他身边的某个人。
这应该是，很喜欢的程度了吧。
夏遥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糟糕透了，即便是烂熟于心的曲子也会不小心出错，眼神总往阮程明那里飘，阮程明就坐在那里，看着他，或者听着他。
这都让他紧张。
他在这里做了这么长时间，从来都是背景，今次第一回有人专门为他坐在那里，这本来就是令人在意的事。
那个人还是阮程明。
手指一滑从黑键上掉下来，降了半音的音高在流畅的曲子里显得特别突兀。夏遥定了定神，不动声色的往后演奏，悄悄往阮程明那边看了一眼。
阮程明体贴的收回目光，翻着他带来的资料。他早就计划好，今天会在这里呆很久。
被阮程明的注视放过让夏遥稍稍安下心来，翻了翻曲谱，换了一首曲子。
十点钟换班，餐厅里的人并不见少，阮程明还坐在那里。
"老师。"
"嗯。"阮程明把桌上的袋子递给夏遥，是几只热乎乎的烧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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