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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道长 第13节

作者:梅弄影 字数:22195 更新:2021-12-13 04:59:25

    “你不修仙了”

    狐偃摇摇头,说“我还没想清楚今后该怎么走,但一定不会再修仙了。我想先走走再看,若是他能留在阳间,我便教他学习道术,也让他成个地仙。若是他学不好,我也不修了,该什么时候去死便什么时候去死,与他一道进入轮回,来世再相见。”

    不忧愣了愣,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深情了你让他修道是不成的,那小子一看就傻乎乎的,估计不大能成。你是想让我尽可能地延长他在这世上的时间,好等你阳寿耗尽小宴呐小宴,没想到你竟然被红尘绊住,不得解脱”

    “师兄,你不用嘲笑我。从前我不大懂事,总想着跟随师父和师兄们。师父想要修仙,我便也想修仙。师兄你说得对,要多去红尘中走走,或许能看到自己喜欢的留恋的。”

    不忧喃喃道“我还不如盼着你修仙呢”

    狐偃当他是为自己放弃修行而可惜,便道“师兄不必为我可惜,永世地活着,未必比普通人幸福。那些普通人娶妻生子从事耕作努力生活,老了便安享晚年,静等轮回。到了来世,便又经历不一样的人生。这何尝不是一种得到,何尝不是一种幸事”

    不忧沉吟半晌,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掉下来许久了。若是再不回去,我的弟兄们可要担心了。”

    狐偃想起小尚,心里也有一丝紧张,他拉起不忧,将他背到背上,催动法力,将自己的佩剑给招了过来,乘着佩剑飞上树梢。不忧其实伤得没那么重,但狐偃将他背在背上,他也乐得享受这难得的待遇,靠在他背上好好歇息。

    方才他们在空中打斗然后落下都被众人看在眼里,见他们二人落下后快半个时辰了都没个信儿,青云寨的其他兄弟坐不住了,纷纷出动,开始巡山。小尚也急得不行,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然而这么危机的关头,那些强盗居然还在遵守他们强盗头子的命令,不放他走。

    小尚哭丧着脸,奋力挣扎。那擒住他双手的大汉怒道“小兔崽子,叫你别动了兄弟们都下山寻人去了,若是寻不回来,那便是没有了,你也不用再想。你这么细胳膊细腿的,又帮不上什么忙,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

    小尚知道那大汉说的是实话,可他担心狐偃的安危,担心到心都要跳出来了。

    “道长阿偃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他祈求道。然而等他再次往天上看去,一个小黑点又出现在他视线中。

    “道长是道长回来了”

    那大汉也瞧见天上飞的东西,一时间没看牢,让小尚挣脱了出去。小尚跑到悬崖边上,使劲朝狐偃挥手。尽管刚刚他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但他确信那便是狐偃。

    狐偃背着不忧回了罗浮山,不忧从他背上下来,看上去也没什么事。青云寨的兄弟们方才还以为老大受了伤,但看样子好像也没什么事,便放心了。

    小尚扑进狐偃的怀中,哽咽道“道长,你刚刚真是吓死我了。我看着你掉下去半天也不见踪影”

    狐偃抚了抚他的后背,说“没什么事,我赢了,想走想留都随我们。”

    不忧侧身看了一眼小尚和狐偃,心中有种难言的滋味。

    “老大,这两个人真的让他们走吗”一个虎背熊腰的壮实弟兄在他耳边问道。

    不忧点点头“说,随他们去。不过他们现在应该还不会走。你们今后在路上碰到他们,都要恭恭敬敬的,不许为难,明白了么”

    “明白,明白。”

    对于近日发生的一些事情,小尚都不大明白。就是狐偃,也才刚刚弄清他们为什么会被抢上山来,为什么邱无愁对他的态度暧昧不明。

    原来邱无愁便是不忧,那么他们便不用再花时间去寻人了。关于小尚的事,他确信邱无愁有办法解决。不忧当年所学的许多禁术邪术都是从师父那里偷来的,师父毕生都将这些典籍藏得好好的,没想到倒被自己的弟子偷了去。

    那些法子是师祖搜集来的,原本要毁掉,然而又可惜这些精妙的法子就这样消失,便一代代传了下来。

    到师父这一代,他将这些书都烧了。不过这些书不忧看过,只要他还记得一些相关的法子,对小尚和他来说,便意味着一次转机。

    “什么原来那山贼头子便是你师兄啊,他改头换脸连你都没认出他来”听了狐偃的话,小尚惊得合不拢嘴。

    狐偃点点头,说“他说,他将我们抢上山来,只是同我们玩玩。”

    小尚嘟囔道“那你这师兄可真会开玩笑。不过我们在这儿的时候,确实没受什么委屈”

    “那我们便留下来吧,我会让他想办法,令你多在这世上停留一阵,至少等到我死掉。”

    小尚杏眼圆睁“道长,你不是在修仙,然后可以长生不老么你法力这么高强,也会死掉么”

    “小尚,叫我阿偃。关于此事,我想过很多。其实修仙也没什么好的,有时还不如当个普通人来的自在。人活在这世上,便有喜怒哀乐。成了神,没了七情六欲,想想就觉得挺无聊的。若是在人间享有无尽寿命,或许也算不得幸事。所有你认识的人,交好的人都死了,只有你长久地活着,你会不会寂寞呢”

    “这么想想,的确挺寂寞的。所以说你是想等你阳寿尽了,跟我一起走么”小尚想起他与狐偃的三世情缘,想起他给他的吻,不禁脸面发烫。

    狐偃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在我阳寿尽之前,我会送你走,让你有个好人家可以去。然后我进入轮回,下辈子我们再相见。我想三世怨侣必定是有渊源在先,我们已错过了几世,这个圈是一定要被打破的。这个圈破了,我们才不用担心再被命运玩弄,有缘而无份,最后空伤心”

    小尚想起在镜子看到的痴情男女,不禁有些感触。他与狐偃的前世一直在纠缠不清,却没有一世能修成正果。就是这一世,也是人鬼殊途,面临种种磨难。

    “好,阿偃,就照你说的做。你想让我等你,我便等你。要走,我们也一起走”

    作者有话要说

    、佛头青十三

    不忧从旁走过,听了二人言语,不禁心下一愣。小宴呐小宴,你竟是认真的。

    不忧回到房中,念及以往之事,只觉得胸中愤懑。拿起铜钱为二人算了一卦,却真是前世有缘,命格纠缠。也罢也罢,三世怨侣嘛,修成正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那小鬼往生的日子快要到了,这事儿办不办得好还未必呢。

    想到此处,不忧唇边浮现一丝微笑,似乎宽慰了不少。

    月色正明,小尚在房中歇下了,狐偃踏着步子往后山行去。不忧提着一壶酒,坐在高处,正仰头看天边弯月。

    “师兄。”狐偃叫道。

    不忧低下头去看他,将酒壶扔了下去,狐偃正好接在手中。

    “月色正好,咱们两喝酒。”不忧的脸色发红,似乎在狐偃来之前已经喝下不少。

    狐偃提起酒壶喝了一口,竟是最烈的烈酒。他道“师兄,你一个人在这里多久了,喝了多少”

    见不忧脚边还放着两个酒壶,狐偃微微皱眉“师兄,你平素都喝这么多”

    不忧笑呵呵地看着他“无事无事,今日快活,多喝点又何妨”

    狐偃在他身边坐下,仰头去看月亮“师兄,我是想来问你,要怎样让小尚这样的鬼魂继续留在人间。他的日子快到了,如若不出意外,一个月后地府的人便会来寻他。若是他不去地府,不去投胎,最长不出今年,便会魂飞魄散了。”

    不忧喝了一口酒,摇摇头“逆天而行,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师兄不就逆天了么”

    不忧继续摇头,道“是,我是逆了天,且必须一直这样逆下去。我不能重新转世,只能世世占人身体而活。若是被上边发现,恐怕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了。”

    “那究竟有没有办法”

    不忧偏过头来看他,微微一笑“有,自然是有的。不过我这会儿醉醺醺的,脑子也糊涂了。不如你今夜便陪我喝酒,明日我将法子告诉你二人。”说罢他举起酒壶,说“先干为敬了”

    狐偃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只好也喝了几口。从前在山下采买时,不忧故意给他喝酒的事情,他还记得。那时候不忧便喜欢喝酒了,这个爱好一直都没变。

    翌日,天朗气清。小尚休息够了便起来活动,在罗浮山上的庭院周围走走看看。来罗浮山后,这是他第一次毫无顾虑地纯粹赏景。前几日都担惊受怕的,也没机会好好看看。

    山上的桃花快开了。这才年后没多久呢。小尚先是惊讶了一番,想到此地比建康城温暖,花开得早也是情理之中了。

    桃花丛中,远远地站了个黑衣人。小尚看了一眼,也没在意,只盯着那几朵刚开的桃花看,然后伸长脖子嗅了几下。桃花的味道淡淡的,甜甜的,把蜜蜂给引来了。他小心翼翼不去招惹那些蜜蜂,虽说他的身子是莲藕做的,但也会觉得疼。

    “小鬼,你的名字叫小尚”

    小尚偏过头去,不忧正站在他身后,高大的身材给他带来不小的压迫感。他几乎是吓了一跳,想起这人是狐偃的师兄,也就淡定了,回道“是啊,大家都这么叫我。”

    “你很喜欢我师弟”

    小尚愣住了,没料到不忧居然问了这样的问题。他结结巴巴道“喜喜欢呐,怎怎么了”

    不忧笑道“没什么,不过问问罢了。所谓三世怨侣,世世互相吸引,却难以修成正果。你这辈子做了鬼还敢跟他在一起,真令我佩服。”

    小尚低下头去,脸蛋微红。他还是头一次在外人面前坦白心思。不过这人既然是狐偃师兄,也该称得上长辈了。他和狐偃都没有亲人,多了个师兄,倒多了几分人气。

    “今日阿偃还没醒,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说罢便牵着小尚往前走。

    小尚今早去看过狐偃,知道狐偃昨夜怕是喝了酒,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因此才独自一人四处转悠。此时被不忧牵着走,不禁回头看了几眼。

    不忧笑道“他该醒时便会醒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快些随我去吧。”

    小尚点点头,跟着不忧往前走。

    再往前又是一个山洞。这罗浮山上山洞大大小小恐怕有百十来个。上回刚来时,他便是住在其中一个山洞石室内。不过这里的石洞太多,他已经记不清当时是住在哪一个了。

    不忧将他领到一个小石室前,将机关打开,石门缓缓开启。小尚定睛一看,石室中躺着一个与他年龄看上去差不多大小的清秀男孩,十四五岁的模样。他闭着眼睛,手脚被缚住,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也可能是昏迷了。

    小尚疑惑地看着不忧,不忧缓缓道“这便是我今晨下山为你找的身体,挺健康的,你可还满意若是满意,那便好办了。如若你不满意,我明日再为你寻一个来便是。”

    小尚惊诧道“师兄,你为我找身体是为了帮我续魂么他他还是个活人吧”

    不忧微笑着点点头,说“帮你续魂,便得找个活人才行。我先将他魂魄引出,关入瓮内,然后将你的魂魄送进去。等你在身体里住得安稳了,我便将他的魂魄做成魂药,令你服下。这样你离开这身体之时,便可以这男孩的名字重新往生”

    小尚忐忑道“这这不是杀人了么他还活得好好的”

    就在此时,男孩听见人声,似乎醒了过来。大大的双眸看着二人,使劲挣扎起来,眼中满是恐惧的泪水。

    小尚见了连忙后退几步,躲入桃花丛,不敢再看。不忧吹了口气,那男孩又沉沉睡了。他放下石门,走到小尚边上,揽着他的肩,柔声道“怎么了不满意么”

    小尚猛地摇头“不不是不满意可他好端端地,就要死掉。我我不能这么做”

    “那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年,就算他长大,也不过是个乡野樵夫,能有什么作为小尚,你不同,若是你能留在这世上,我师弟会很开心,你们也能过得很幸福。这样难道不好么”

    远处,狐偃一身白衫,正往此处走来,神色有些焦急。

    小尚见了那一抹白,喃喃问道“道长阿偃他希望我这样做么”

    “阿偃嘴上不说,但心里绝对希望你能陪着他,不管用怎样的方法,即使逆天也在所不惜。他很爱你”

    小尚回头看了那石室一眼,擦了擦眼角的泪,狐偃已经到了跟前。

    “师兄,小尚。”他看见小尚的眼睛似乎有点红,问道“小尚你怎么了”

    小尚抬起头看他,摇摇头,说“没什么,刚刚贪玩忙着摆弄桃花,被沙子迷了眼”

    狐偃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转头去问不忧“师兄,我昨日问你的,你可有办法”

    不忧对他勾勾手指,说“过来吧,我告诉你。”

    狐偃看了小尚一眼,说“小尚,在这里等我。”说罢,便跟着不忧走了。

    小尚慢慢蹲下身,仰头去看即将开放的桃枝。他不能这样做,不能残害无辜的性命。他占了那少年的身体,又吃下他的魂魄,以他的名义去往生。那少年岂不是完完全全地消失了么他的父母兄弟若是知道,该多么痛心。

    石室中,狐偃看着地上的少年皱起眉头。

    “就没有别的办法么”他问。

    不忧摇摇头“或许有,我却不知道。”

    “非要用年轻健康的少年么那种快要死去的的呢”

    不忧摇头。

    狐偃也明白,不健康的或者快死掉之人的身体是用不得的。这种人的魂魄原本就要归西,很难锁住,也做不成魂药。就算成了,身体也用不了几年就要去了,还很有可能因为魂魄融合度不好而投不了胎。

    可要残害无辜,他做不出来。但如果不这样小尚他便要离开了

    狐偃一脸愁绪走出石室,小尚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用野花编花环玩。见狐偃表情严肃,他向他挥挥手,说“阿偃,我好久都没有下山走走了,今日天气不错,我们下山玩玩吧。”

    狐偃点点头,说“也好,总在这山上,你也该倦了。”

    罗浮山脚下有个小镇,更远一些有一个大一些的镇。因为要定时采买的缘故,这两个镇他从前都常去,因此路线都熟得很。两个镇间,不骑马,走上半天也能到。今日他们不过出来散心,不赶时间,便在街上慢慢地走。

    小镇地方小,谁家有什么人都认得。狐偃和小尚是外面来的,一出现在街上便吸引了不少目光。他们逛到一个买胖阿福的小摊,摆摊的是个年逾花甲的老伯。他盯了狐偃半晌,咳了两声,道“小兄弟,我记得你。”

    小尚吓了一跳,看看那老伯,又看看狐偃。狐偃也有些诧异,问“老伯,你认得我”

    “小兄弟从前每隔几月便会出现在这集市上,只不过这六七年间竟是没见过了,也不知去了何处。”

    狐偃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他,道“承蒙老伯厚爱,我去了建康,有好些年没回来了。”

    老伯点点头,拿了个可爱的胖阿福塞给小尚,说“好久没见了,老伯送个胖阿福给你。”

    小尚连忙摆手“老爷爷,我们给钱吧,你做生意也不容易,怎么好白拿。”说罢塞了几个铜板就走。

    他抱着胖阿福,心里有些美滋滋的。他抬起头看狐偃,说“阿偃,还有人记得你呢,定是你太引人注目了。”

    狐偃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我也没想到有人会记得我。毕竟我也只是几月来一次集市,买够要用的东西便回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佛头青十四

    狐偃和小尚两人一路走走停停,走乏了,便在一间小酒馆叫了些小菜,坐下歇脚。小尚失望地发现,乡下小酒馆的菜真的是不怎么样,或许连他自己做的都不如。不过附近产的水果倒是好吃,种类也多,他一不留神便吃下许多。

    此时马蹄声由远而近,两辆马车自官道驰来,带起些许尘土。狐偃感到一种熟悉的气息,回头去看。只见两辆马车在酒馆边上停下,其中一辆车走下一对年轻夫妻,妻子手中抱着一个婴孩。另一辆车却走下一个年轻的素衣公子,那公子他和小尚都熟悉,正是清悠。许久不见,清悠依旧如刚离开时那般清瘦,精神却似好了不少。

    狐偃朝他看去,清悠也正好看见狐偃。他惊讶了一下,立马朝他笑了。

    小尚也见了清悠,惊讶得筷子都要掉了,清悠走到他跟前,捏了捏他的脸蛋,说“小尚,好久不见,可有想我”说罢便在狐偃边上坐下了。

    “清悠,他们是你朋友”那对年轻夫妻中的丈夫问道。

    清悠笑着颔首道“表兄,你跟嫂子进去坐吧,我在这儿而同我朋友说话。”

    年轻夫妻抱着孩子进了雅间,小尚却好奇地瞧着那妇人手中婴儿。狐偃想到什么,掐指一算,看着那对年轻夫妻的背影,问清悠道“他们是兰陵王家”

    清悠惊讶“狐兄,你怎么知道”

    小尚目光朝那妇人投去“她手上抱的,是哥哥么”

    清悠看看狐偃,又看看小尚,问道“你两人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不明白”

    狐偃解释道“我送小尚哥哥投胎到兰陵王家,不过我并不知道,他正好是你表兄。”

    “小尚哥哥”清悠双眸圆睁,“小尚哥哥不是那个美男皇帝萧昭业么怎么,你送他当我表兄的儿子了”清悠猛地锤了一下桌子,可惜道“他什么时候去的早知道早些日子我便去拜访你了,说不准能见他一面”

    小尚伸着脑袋去看那抱孩子的妇人,清悠也看出他是想看孩子,便道“不然我们过去一起坐吧,我表兄和表嫂都是好客的人。”

    小尚点点头,连忙站起身来,说“阿偃,我们过去吧。”

    清悠狐疑地看着他们二人,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唇边掠过一丝微笑,连忙替他二人引荐。

    诚如他所说,王公子和王夫人都很好客,几人寒暄几句便其乐融融坐下吃饭。见小尚一直盯着孩子看,王夫人含笑道“小公子想抱抱这孩子么”

    小尚回过神来,连忙点头,问“我能抱抱他吗”

    王夫人轻手轻脚将孩子递到小尚怀中,孩子正酣睡着,安安静静的,看得出眉眼清秀,将来定是个美男子。

    小尚小心翼翼抱住他,孩子蹬了蹬腿,又安安静静睡着了。小尚盯着他的眉眼看了好一阵,只觉得十分微妙。几个月前他还是他哥哥,现在却投胎,做了别家孩子。看久了也能看出,这孩子与上辈子的他有几分相似,却终究是不一样了。

    他将他抱在胸前,孩子就在他怀中安睡,均匀地呼吸着。他一定已经将前尘忘得干干净净了,这样再世为人,似乎也很不错啊。

    几人谈了很久的话,清悠说他身体好些后便开始访亲问友,前些日子便住在王表兄家中。王夫人刚生产两个月,想念父母兄弟,王公子便陪着王夫人回家省亲。清悠闲着无聊,又没去过南边,便决定厚脸皮地跟上来。

    小尚瞧他的气色比刚离开建康城那会儿好了不少,看来是想开了。想开了便好,人生短暂,不过几十年的光景。清悠又不能再修道,同寻常人一般。而他和阿偃呢阿偃为了他愿意做寻常人,而自己什么都做不到。想及此处,便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饭后,王氏夫妇便要起身离开,继续赶路。清悠很舍不得狐偃和小尚,不过狐偃却劝他先随他们去,以免到时候走散了,人生地不熟,倒多了不少麻烦。于是清悠郑重同他们道别,临了,挥了挥手,白色衣衫被风吹起,他微笑着上了马车。

    小尚也朝他挥挥手,末了,牵住狐偃的手,久久未曾放开。

    回到罗浮山,已是天黑。不忧站在高处,见他们回来打了个招呼便往远处走了。小尚看着狐偃,欲言又止。

    “阿偃我我想我还是去投胎吧,你好好修炼,等我的下一世出生,你便去找我,这样也好不是么”

    “那时你便不再认得我了,还不如我也进入轮回,一切重新开始或许更好。”

    小尚犹豫道“那个石室里的孩子,放他走吧。我不想伤他。今日我见了哥哥,忽然觉得前去往生也不是什么坏事。你瞧哥哥,有爱他的父母,有新的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狐偃也不想伤害那个男孩。为了一己私欲伤人性命,他做不到。小尚说得对,往生对于小尚来说,的确不是坏事。也许他执意要留住他,已经是自私了。

    “我不会伤他,明日我便让师兄将他放下山去。你的事情,我再想办法吧。”

    不忧坐在高处,这几日月亮渐渐变圆,再过几日,便又是十五了。狐偃和小尚站在远处,情态亲昵,他仰头去看天边月色,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知道此二人不会伤那少年,他知道的。其实除了这个,也未必没有别的法子。不过他不会告诉他。

    华丽宫室中,铺满丝缎的柔软大床上,躺着一个虚弱的男人。他双眸紧闭,手无力地低垂着,手腕上有数道青紫淤痕,看得出是新旧伤痕积累叠加造成的。他已经昏迷过去许久了。

    清越坐在床边,银发及地。他已经在此处坐了很久,久到他都忘了时间。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已经超过一天了。

    他很少再去南梁宫廷。最近已经几乎不再去了。如果他不醒来,他便不会有心情去做别的事情。

    “厉星,你已经睡了很久了,就不打算起来看看么跟我说两句话,不,就一句话也好”

    他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摩挲着上边的青紫淤痕。他将他禁锢在地宫之中,已经很多年了。这些年来,他不是不想他不疼他,只是他太过倔强,也太过恨他。若是将他从地宫中放出来,他恐怕片刻也不会逗留。不过他此时宁愿他早就离开了他。也许早点放他走,他便不会如今日这般,受尽煎熬。

    红发男子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道“主人”

    “可还有药师能给他看病”

    男子摇头道“已经寻过了,能找的也都找来了,您都不满意。”

    清越回头看他,说“既然如此,那还不出去”他的声音很冷,如同冰窖里传来一般。

    洪焰浑身一颤,看着他的双眸,道“不过听说南边有个厉害的术士,修炼的是逆天之道,我想说不定他有些法子”

    “哦南边的术士”清悠喃喃道“好像有这么回事。我从前便听说,南边有个厉害的术士,教了几个徒弟。他是不是在罗浮山上”

    洪焰点头道“正是。”

    “不错不错我怎么没想到去南边试试,洪焰,你去准备准备,我要起身去南边。”

    “是,洪焰这就去准备。”洪焰看了躺在床上的人一眼,眼中的恨意转瞬即逝。

    作者有话要说

    、佛头青十五

    放走那被捉来的少年,不忧嘴里嚼着一片树叶,慢悠悠地往回走。

    此时正是清晨,天边泛着些鱼肚白,离太阳升起还有一阵功夫。罗浮山上空气清新,叶子沾着露水,翠绿欲滴。他双手背在脑后,仰头去看山间泛起的白雾。那白雾自山腰便开始环绕,一直弥漫到山顶的位置。从山脚下往上看去,仿若仙境。

    这就是他住了几十年的地方。虽说师傅曾将他赶下山,但当时他心里便有一个声音,那便是他还会回来。

    他走进了迷雾,静听林间鸟鸣。然而今日的气氛有些奇怪,林间似乎躲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警觉起来,往四周望去。忽然,一双手扼住他的脖子。清朗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小兄弟,你是住在这山上的么告诉我,从哪里上去”

    罗浮山上有结界,并非什么人都能顺利到达修道场。这结界师傅在的时候便有了,近些年他又将结界加深了一些,因此闲杂人等是更难上去了。 不过,这结界对于法力高强的妖来说,应该是不难的。只不过要多费些时间罢了,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一两天。

    不忧微微侧身,嗅了嗅那人身上的味道,说“你是狐狸我看你法力高强,这结界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你是术士只闻闻便知道我是狐狸,能力不赖。”狐妖放开了手,不忧连忙退后两步,转过头去。

    迷雾之中,他看见那狐妖银发及地,身穿白色长袍,眉眼标致,说不出的风流。他觉得这狐妖有几分像狐偃,也只是有几分罢了。毕竟,他俩给人的感觉,太不一样了。

    这狐妖身边,还站着个红发狐妖,那是火狐。他皱起眉头,不耐道“小子,赶紧给我们带路,否则你担待不起”

    不忧啧啧两声,道“我一介村夫,不知道能担待什么,因此就不打扰二位了,就此别过。你们二位,想走哪儿去便走哪儿去,我不再过问。”

    “你”红发火狐怒气暴涨,手中的烈焰在滚动。清越按住他的肩膀,说“洪焰,不可胡来”洪焰瞥了不忧一眼,这才将火焰给收了回去。

    清越朝不忧拱拱手,道“方才在下实在是太心急了,多有得罪,还请先生不要计较。我们前来,是想寻找这罗浮山上的术士,请他帮忙救一个人。需要什么报酬,只要我有,我能付得起,便一定奉上。”

    不忧摸了摸下巴,这狐狸前一秒还掐着他的脖子,这下又变得彬彬有礼了,倒有两分有趣。便道“你说说,是怎样的病症需要医治的是谁,他在么”

    洪焰道“小兄弟,你还是快些带我们上山吧,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们耽搁不起。”

    清越盯着不忧的眼眸,说“你这罗浮山上,有几个厉害的术士我从前听说此处有好几个,可昨夜我在山脚下询问,他们说如今这罗浮山上,只有强盗,术士早就离开了。”

    不忧笑眯眯地看着他,说“不错,我便是强盗。至于厉害的术士嘛,走了几个,剩下的也不是没有。我一个,我师弟一个。怎么,信不过我”

    洪焰见不忧十分年轻,山上的另一个还是他师弟,想必更是年少,也不知有几分本事。清越也隐隐担忧,但已经到了这儿,试一试总是好的。他将手伸入怀中,抱出一只浑身雪白的雪狐。那雪狐双眸紧闭,奄奄一息。身上没什么重伤,却满是经年累月造成的细小伤口。

    不忧将手伸了过去,摸了摸雪狐的脑袋,只感觉它气息微弱,魂魄都将要散了。

    动物和人不同。人多半是有转世的,而动物则多半没有。而生于狐妖一族,想要长生不死,便只有不断修炼。若是魂魄散尽,便不复存在。而且这只狐的魂魄已经很弱了,说不好随时都有可能散去。

    “他受过重伤,但似乎已经是旧伤了。他身上的这些小伤和淤痕并不重,关键是经年累月的旧伤,以及他没有求生的意志。不过,到了这种时候,就算他有求生的意志,也未必能活下去他的魂魄快要散去了。”

    听了不忧的话,清越的表情变得很难看。他将白狐抱在怀中,冷声问道“那你有救他的办法么如果能救他,只要我能付的,我全都给你。”

    不忧抬头看了天色,太阳已经从山边冒出了头,整个山头金灿灿的一片,白雾也散了一半。他说“让我想想,兴许是有办法的。你远道而来,定是什么都试过了。何不在我这里住下,让我好好给他看看,或许能将他医好也说不定。”

    不忧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在他说出结论的那一刹,面前这狐妖的眼眸里瞬间充满了太阳的光线。他将雪狐紧紧抱着,望了一眼高耸入云的罗浮山,问“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邱无愁。”不忧笑道。

    “无愁兄,在下清越。走吧,这段时日,我们要叨扰你了。”

    天气日渐变暖,罗浮山上的桃花也尽数开满,如同粉色烟雾,弥漫在山间。狐偃在桃花从中,将一把剑练得生风。桃花零落如雨,铺满石阶。他收回剑,却见不忧带着两人走上山来。此时阳光正巧射到山前,他眯起眼眸,只见那人银发及地,素色云纹长袍,身后跟着一名红发男子。

    清越他眼眸转了转,即刻转身离去。

    清越见了他的背影,也愣了一愣,然后露出微笑。“无愁兄,看来此处,还有不少熟悉的人呢。”

    “熟悉”不忧看着消失在拐角的衣角,道“难不成你认识他”

    “先不说这个吧,快些给它看病才是正事,无愁兄请莫怪清越心急。”

    不忧笑道“那是那是,我们赶紧过去,是我又忘记正事了。请恕无愁多问,请问他是你什么人”

    清越轻轻抚弄怀中白狐的皮毛,说“他是我表兄。”

    不忧见他眼中情绪涌动,心想他若只是你表兄,你怎会如此嘴上却道“清越兄,你与你表兄当真是手足情深,令人艳羡。”

    他将清越与洪焰引到石室,这石室又大又宽敞,摆设齐全,倒是间不错的住房。他说“就请清越兄先暂时在此歇下,我即刻便去将药箱取来。”说罢便离去了。

    清越在石室中转了一圈,这石室够大,可以容身。他在床边坐下,洪焰问道“主人,需要吃的或是喝的么小的为您去取。”

    清越摇摇头,说“不必了,你去为我取两支桃花,然后插在瓶中吧。”

    “是。”

    洪焰出去后,清越将法力灌入雪狐的身体,他怀中的雪狐动了动,身体慢慢拉长,变成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子。他双眸紧闭,丝毫没有醒来的征兆。清越用薄被将他裹好,手指轻轻划过他的面庞,喃喃道“厉星,若是你再这样下去,也许有一日我便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让我如何是好”

    “从前都是我的过错,若是你从不曾去过清溪镇,从未遇见那女人,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小尚从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发觉太阳已经老高了。这个时候,早该吃饭了吧。他从床上弹了起来,胡乱擦了几把脸,正要换衣裳,狐偃却进来了。

    小尚脸红道“阿偃你你怎么忽然进来了”

    “清越上来了。”

    小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清越他为何来此处”

    狐偃摇头,说“我方才见他同师兄上山来,却不知他前来所为何事,不过今后必定会在山上碰到,你不用慌张。”

    小尚点点头,说“此处也不是他地盘,不必怕他。”话虽如此说,小尚却隐隐后怕。清越这狐妖虽说从未真正伤害过狐偃,却时常来找他们麻烦,也不知这次又是为的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佛头青十六

    不忧回到石室,见白狐已化作年轻男子的模样,有些惊诧。但见清越一直握着他的手,便有几分明了。看来是清越为他渡了气,否则以他现在的状况,是绝对无法化成人形的。

    他轻手轻脚走到床前,床上的男子看上去大约二十七八的年岁。当然,他们狐妖不大看得出年龄,看清越的本事,估计至少能有上百年的道行,年龄得一两百岁往上了。那男人虽然双眸紧闭,但看得出,面容十分英俊。

    他咳了两声,清越转过头来,说“无愁兄,麻烦你快些给他瞧瞧。”

    不忧在床边坐定,把了他的脉搏,脉象极其微弱,魂魄也几乎是游离状态,若不是被清越的气强行锁住,他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了。

    “怎么样可还有救”

    不忧道“你可以暂时就这么做,将他的魂魄禁锢于身体之中。至于办法么容我再想想”

    清越垂下眼帘,抚摸着厉星的手腕,幽幽道“我只是想让他再起来看我一眼,同我说一句话罢了”

    “主人。”洪焰从石室外走来,将桃枝插入花瓶之中,为冰冷的石室增添了一抹艳色。

    不忧拱拱手,道“我去准备一些药材,然后再想想如何救他。这就先告辞了”

    清越喃喃道“去吧,洪焰,你也出去走走。”

    洪焰看了厉星一眼,又看看清越,转身离去。

    桃花开得正好,小尚托腮坐在一颗最大的桃花树下,看着桃花,慢慢回想起从前的事情。

    若是他不按照不忧的方法去做,那么他留在人间的时间便只有短短一个月了。从前一个人在荒地里游走的时候,总觉得时间实在太漫长,巴不得早些到投胎往生的日子。而认识了狐偃之后,却渐渐地舍不得了。狐偃说不舍得他,他也舍不得呀。重新投胎到别的人家,失去从前的记忆,一切重新开始。那他就会把现在的经历统统忘掉了。

    身后传来轻轻的窸窣声,有花瓣从头顶飘落。小尚回过头,原来是狐偃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他摸了摸他的头顶,说“小尚,在想什么呢”

    小尚把玩着掉落在膝盖上的花朵,说“没什么我在想,这桃花能开多久呢。”

    自从送走那少年,二人对今后发生的事情便心照不宣了。小尚觉得,虽然舍不得,但他该去投胎便应当去了,他不想连累狐偃修行。若是没有他,说不定狐偃某天飞升成仙,不再为红尘所累,这不是功德圆满么。若是他真的想找自己,便可以等自己出生,然后再等上十几年,那么他们可以再续前缘,仔细想想,这样也不错呢

    可是自己为何如此地舍不得呢

    他低下头去,捡起地上的花瓣,捧在手心。狐偃将他的乱发拨到脑后,二人坐在花丛中,各怀心事,却都只字不提。

    不忧从石室中出来,见二人情态亲昵,狐偃搂着小尚的肩膀,虽然不言不语,却十分和谐。

    是在珍惜这最后的时光么不忧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并未打扰二人,往远处去了。

    要救魂魄将散之精怪,也不是没有办法。他进入师傅生前常去修炼的石室,从墙壁的机关中,翻出几本秘籍。这些书是他当年藏起来的,师傅烧了一些,而这几本则幸免于难。

    这几本里记载的全是些秘术,或是禁术,对修行的作用并不大,但要害人或是救人或许能用得上。他一页页翻着,许多逆天之术皆记载其中。有些方法阐释得过于晦涩,他也难以明白。其实想要救小尚,还有一个办法,那便是将厉害术士的骨血渡给鬼魂,便可以延长他们在阳间的时间。但这对术士的伤害非常大,或许会法力尽失,变成身体孱弱的普通人。而且法子太险,未必能成功。

    他不会将这法子告诉狐偃,若狐偃知道,定会去做的。

    “老大,老大山下来了一个商队,你看要不要动手”是绿鹦鹉的声音。

    他的兄弟们大多住在山腰,有急事要与他传话时,便派遣鹦鹉前来报信。他放下手中书,出了石室,绿鹦鹉停在他手中,用红红的喙梳理着身上的羽毛。他抚了抚它头顶的细毛,说“好,我这就下山看看。送到嘴边的肥羊谁不爱呢”

    再过几日便又是十五,狐偃这才想起,他已经离开桃花道观快一个月了。即使道法再高强,到了这一日他也会变成狐狸。而此时清越又在山上,他没法放下心来。

    今日师兄似乎有事要忙,将清越带入其中一个石室便进了从前师傅修炼的那个石室,一直没出来。师兄或许不知清越狡猾,他决定先去同师兄打探打探,清越上山,究竟是为了什么。

    穿过粉色的桃花丛,他缓步往罗浮山上最大的石室走去。没想到,在尽头之处,却见清越凭栏而坐,见他来了微微一笑。

    “乖儿子,没想到又在这儿遇上你了。”

    狐偃冷声道“你来此处做什么”

    “无愁兄说,这山上还有两个术士,一个是他,一个是他师弟。你就是他师弟吧我还真没料到,你也是从这里学习道法的,毕竟此处离清溪镇或是建康城都隔了十万八千里呢。”

    听清越提起清溪镇,狐偃心中便燃起一股无名火,将他的理智都要烧光了。

    “你放心我来此处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不会找你麻烦。你就安心做你的事情吧,我来只是为了救一个人罢了”

    狐偃想及再过三日便是十五,若是再与他起了争执,对他和小尚,甚至师兄都没有好处。他生生忍了下心中不快,道“如此甚好,那我失陪了。”

    清越倚靠着栏杆,看着狐偃远去的身影,喃喃道“早知道就不去逗弄那女人了,当时便带他离开多好”

    他回忆起清溪镇上的过往,想及躺在床上如同死人的厉星,心中居然非常懊悔。他是从不轻易后悔的,厉星是唯一一个能令他产生懊悔的人。原以为他可以锁住他一辈子,就算厉星不原谅他,他也能强迫他留在自己身边。原来他就连这个都快做不到了

    天色渐暗,不忧从山下扛来一箱珠宝,其余的则分给兄弟们了。没错,他一直爱财,有了钱,可以做到很多没钱做不到的事情。虽说他常年都在山上,不过每隔那么一段时日,他便会下山,寻一处繁华地,大把大把地将金钱挥霍出去,以图寻找快乐。

    回到石室,他将珠宝藏进床底,在桌边坐下,翻弄着早上看了一半的书。视线停留在卷子上的某一页,他瞳孔猛地放大,因为那页上有一个浅浅的掐痕。若是别的地方,他定不会如此注意,然而这一页,记载的恰好是渡魂续魂之术。

    狐偃是知道石室机关的,难不成他离开的时候,狐偃来过了

    真该死,他离开的时候,该将书放回原处去的。他是知道了么他若是知道了,该怎么做

    不忧将书放了回去,开始细细思量,不觉间天已经完全黑了。

    月亮升上山谷,将罗浮山照得通明。不忧走出石室,看了天上将圆之明月,想起狐偃身体的秘密,便又暂时放下心来。他还有几天时间便到最弱的时候,因此他至少会等到十五过后才会动手。

    他唇边带了一丝笑意,在看到洪焰坐在远处时更浓了。对啊,山上还有一只需要渡魂的狐狸,他只要稍稍做点手脚,狐偃便不能跟那小鬼在一起了。

    三世姻缘又算什么谁离了谁又不能活呢

    要他说,这三世姻缘不要也罢,何必非要听天命呢若是他们二人之中的一人永远消失,这宿命不就自然破了么。

    他嘴角噙着一丝笑容,慢慢往后山走去,他要去找狐偃。

    狐偃在石室中,看到了桌上的渡魂之法。他并非有意偷看,只不过他进来时,不忧已经走了,只留了一卷道书在桌上。他不过拿起随意翻了翻,便被其中一章所吸引。

    原来不忧知道除了伤人性命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可行,但却并未告诉他。

    他知道这个法子对术士伤害很大,需要渡一半的骨血过去,但结果不过是变成孱弱的普通人罢了,他没什么好怕的。他想不忧或许是担心他的身体才并未告诉他,其实没必要的,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修行了。

    他还没将事情告诉小尚,虽说这是好事,但小尚若是知道后果,或许也会拒绝的。他还需要几件东西,必须集齐了才能施法。山上还有个清越在,他不得不防。

    身后传来轻微脚步之声,狐偃不用回头看,也能辨别那脚步是属于不忧的。他在他身边坐下,仰头去看天边明月,说“师弟,十五将至,你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今日那狐妖是怎么回事”

    不忧反问“你认得他”

    狐偃颔首道“是,从前与他有些过节。他可不是良善之妖。十五快到了,到时山上便只有你一个术士,你斗不过他。”

    不忧笑道“放心吧,他有求于我,不会对我下手的。这里是我的地方,你在这里,想必他也不会轻易挑衅。”

    “他来此处,是为了救谁”

    “他表兄,那白狐魂魄快散了。”

    表兄他想起雨夜桃花道观外出现的那个黑衣狐妖。是他么他还不知道,原来清越也有在乎的人。

    “可有办法”他想起今日在书中所见,其实救那狐妖应该也能用渡魂之法,只不过清越修炼的并非道术,只有他和不忧这样修为纯正的术士,才能渡魂。若要让清越知道渡魂能救他表兄,不忧就危险了。

    不忧摇摇头,说“还没找到好法子。”

    狐偃直视着不忧的双眸,道“师兄,其实你是知道的吧,有一个法子能救小尚。”

    “你都看到了”

    “我不知师兄出于何种原因,并未将这法子告诉我。你不必为我担忧,这法子的后果不过是折损身体罢了,比起让我们分开,是再好不过的。”

    不忧回道“这法子我没见人用过,而且究竟最后后果怎样,谁都不得而知。比起这个,我倒宁愿让那小鬼先去往生,你好好修炼着,等他出世,再将他带在身边,这不是更稳妥么”

    “不,就算有一丝希望,我也会去试的。我不想再错过几十年,或是再一世的时间。”

    “你真顽固,不过我也拿你没办法,要试便去试吧,我不会拦你。不过十五就要到了,你好歹得等到体力和法力恢复了再去做吧。”

    狐偃盯着月亮看了半晌,道“是,也只有十五过后才能做。”

    “回去吧,虽说春日已到,但夜里总是凉的,小心着凉。”

    狐偃点点头,说“我在这里想一些事情,即刻便走。”

    作者有话要说

    、佛头青十七

    十四的夜晚,月亮升上山顶,罗浮山氤氲在淡淡的银色光辉之中。月光下的粉色桃花,开得越发妖冶。清越将枯萎的桃枝换上新的,床上的人,还未醒来。

    他用温水为他擦洗身体,这满身的伤痕虽然有所淡去,却依旧碍眼。他轻抚过他的额头,淡色的嘴唇始终紧闭着。他多想再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即使是带着怒意和绝决也没关系。

    就在此时,石室的门轰然打开,不忧出现在石室门外。清越回头去看他,只见他脸上带着些喜悦之色。

    “无愁兄你这是”

    “我为你寻到一个方子,或许能救他性命。”

    清越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他道“还请无愁兄细说。”

    “不过”不忧的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不过什么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无愁兄尽管道来。”

    “我在师傅留下的古书上寻得一方子,便是以鬼魂为他续魂。只不过这魂魄必须是三十年以上方能见效”

    不忧这么一说,清越才知道这难处是什么。普通人死后最多二十年便投胎往生,三十年以上的魂魄,当真不好找。他脑中转了转,狐偃身边那小鬼可不正是只老鬼么不过

    “三十年以上的魂魄我明日便下山去找。”

    不忧拱拱手,道“夜已深了,我这便告辞,祝清越兄好运。”说罢,便转身离去。

    月上中天,大地银白一片。清越坐在床前,凝视着厉星面容,心中情绪暗涌。

    “放心吧表哥,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便离开我。你看,这不是又有办法了么我们还要在这世上纠缠许久,你不许先离开”

    厉星的眉头突然皱了皱,咳了两声,嘴角流下不少鲜血。他奋力睁开双眸,在看到清越的那一刻眼中的神色变得厌恶。

    清越没料到他会突然醒来。他已经昏迷许久了,这个时候醒来,不会是突然好转,只可能是

    “厉星你怎么样了厉星”他急切地去扶住他的肩膀,却被一把推开。

    厉星直勾勾看着他,手撑着床,又慢慢低下身去,无法控制地咳了起来。血沿着他的嘴角往下,染红了大片衣襟和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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