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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道长 第10节

作者:梅弄影 字数:21191 更新:2021-12-13 04:59:23

    狐偃方才在门口听见这狐妖说自己名叫厉星,想起清越曾对他说过的话,眉头紧皱。他盯了厉星一阵,这狐妖是只白狐,又叫做厉星,看来正是清越说的那只狐狸。

    “小尚,你将碗筷收拾了,去厨房帮帮阿鹤。”狐偃支开小尚。

    “哦,那我先出去了。”小尚丝毫没有感到气氛的怪异,高高兴兴端着碗走了,出去时回头看了一眼厉星。真是可怜啊,虽说是只狐妖,他也觉得怪可怜的。

    狐偃慢慢走近,问“怎么样了,觉得好些了么”

    厉星朝他绽开一个笑,说“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我已经好多了。来日有缘,必定相报。在这里真是麻烦你们了,我下午便走。”

    狐偃将厉星推了回去,道“不必客气,道观里冷清,多一只狐狸也无妨。你在这里好好休养便是。”

    厉星惊讶地看着狐偃,道“你已经知道了”说罢,他微微笑起来,说“也是。修道之人,眼睛必定比寻常之人厉害数倍。道长既然知道我是狐偃,也慷慨相救,厉星真是不知该如何感激你”

    狐偃冷冷道“不必花言巧语,小尚将你捡了回来,我便会好好医治。你的外伤我会帮你治好,你的病就恕我无能为力了。”

    厉星惊讶于这个好心道长冰冷的言辞,转念一想,这世间什么样的人皆有,这道长虽说言辞冷傲,但的确是发善心救了他,说不定是刀子嘴豆腐心,这样想着厉星也就释然了。他道“多谢道长相救,我的病我自己清楚,没人能帮得了我。你能帮我治好外伤,已经很好了。剩下的日子,我想多到处走走,再寻个僻静之地,为自己挖一个小小墓穴,就这样入土。”

    狐偃将一瓶药递给他,又倒了一杯茶,道“吃了它,你会好得快一些,我先出去了。”

    厉星点点头,吃了药又躺下。道观里静悄悄的,院子里几只山上飞来的麻雀在树上叽喳叫。

    他常年被缚,关在地牢之中,身上的灵力所剩无几,没想到逃出来竟落到被野狗欺凌的地步。原本他们做妖的,最不该来的地方便是道观,他浑浑噩噩地被狗追到这里,也算是一种缘分。

    狐偃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问“对了,你去过清溪镇吗”

    厉星讶异于他的问题,愣了半晌,回忆却突然占据了他的脑海。

    他道“何止去过,我还在那里住了一段时日。那里是个很美的地方”

    狐偃的手紧紧抓住门框,看了厉星一阵,终究是将门关上了。他脑中思绪太乱,他已经没办法冷静地控制。

    他回到房中,坐在榻上。

    这个叫厉星的,当真是他生父么若他是他父亲,为何弃他们母子于不顾若他是他的父亲,他快死掉了,他还该恨他吗

    狐偃狠狠锤了床榻,脑中思绪纷乱。他知道母亲很爱那个男人,他杀了他,母亲会不会难过而那个人,是否又爱过母亲呢是否曾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内疚

    狐偃想起厉星手上的锁链和身上重重叠叠的新旧伤痕,不禁想道兴许,他离开自己和母亲,是迫不得已呢。

    “厉星,今日天气好,我扶你到院子里走走吧。多走走,才有精神。”小尚笑着扶住厉星的手,搀扶着他一步步向前走。厉星咳了几声,笑眯眯地看着小尚,嘴里说着谢谢。

    这个人,笑起来很温暖,怎么看都不像大奸大恶之人。但狐偃告诉自己,狐狸是狡猾的,他们会隐藏自己,魅惑别人。小尚不过跟他刚认识,居然就对他如此殷勤,这个叫厉星的,不得不防。

    狐偃跨出房门,走到院中,道“小尚,你出门买点糕点回来,再买一只鸡。”

    小尚道“对喔,厉星他刚来,我们需要做点好菜为他接风才是。鸡汤最补身子了,买鸡好啊。”

    他从狐偃手里接了银钱,兴冲冲地挎了篮子往外跑。阳光下,狐偃微微眯起眼眸,看着院中身形单薄的男子,说“狐妖,我还有事情想问你。”

    厉星微微笑着,不在乎狐偃如此称呼他,毕竟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道长,有什么事情就问吧。我是狐妖,你防着我是应该的。”

    “你被仇家追杀”

    厉星颔首“是,不瞒道长,我刚从仇家那里逃出来。”

    “莫非是平日里作恶多端,才被人给捉起来”

    厉星微微皱眉,道“道长这样质疑我的品性,昨晚又何必救我让我自生自灭便是。既然道长不想看到我,那我厉星即刻走了便是。”

    厉星转身往门边走去,狐偃一个闪身拦住他的去路。

    “我问你,你在清溪镇上有没有遇见什么人”

    厉星睁大了眼睛看他,想起他方才问自己是否去过清溪镇,一时间有些疑惑。他仔细看了狐偃的面容,的确有几分像清越。他犹疑道“你你是潇潇的儿子吗”

    听见“潇潇”这个名字,狐偃眼神一厉,掐住了他的脖子,道“果然是你”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母亲的名字了,今日再次听见,却是在有可能是他父亲的狐妖嘴里。

    “咳咳咳”厉星被掐住脖子咳得喘不过气来,血沿着嘴角流向衣襟,流到狐偃的虎口处。狐偃仿佛被烫伤一般猛地放了手,眼角掠过一丝不忍。

    他道“你这作恶多端的狐狸,一身病痛也算是对你的报应。”

    厉星坐在地上咳了一阵,用手捂住嘴,简直要将肺给咳出来。他流了不少血,将白色单衣的衣襟都给染红了。狐偃在边上看了一阵,见他咳得快晕了,便将他打横了抱起,扔回床上。

    厉星确乎是又晕了过去,狐偃替他把了脉搏,生命迹象已经很弱了。他随时有可能死掉。

    狐偃用巾帕拭去他唇边的血迹,喃喃道“我不杀你,你也大限将至。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如清越所说,调戏妇女无恶不作你可以花言巧语欺骗我,装作好人,反正死无对证。而我,究竟该不该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

    、蝴蝶扇十八

    小尚手里拎了一只鸡,哼着小调蹦蹦跳跳地回来。他篮子里除了香菇和一条鱼,还有不少糕点。他觉得厉星病了,药那么苦,该给他买点甜食尝尝。多吃点甜的,人的心情才会好嘛。

    “道长,道长我回来了。”回到院子里,小尚门一关,随手将鸡一扔,任那鸡扑腾去了。“阿鹤,等会儿来院子里抓鸡,阿鲤,今晚做鱼汤你不会伤心吧”

    小尚喊了两声往房里跑去,到了厉星住的客房,从门缝往里边张望。狐偃坐在床边上,正为厉星把脉,厉星衣襟上染了大片红色的印记。

    小尚失声叫道“道长,他怎么了怎么”

    狐偃道“他吐血,然后晕过去了。”

    小尚走到近前,摸了摸厉星的额头,只觉得厉星的脸白得透明一般。他问“要紧不他会不会死掉啊。”

    “死是一定会死的,不过现在还死不了。”

    小尚松了一口气。狐偃告诉过他厉星病得很重,他也知道厉星活不久了。他只是不忍心看到厉星死在他面前罢了。

    他道“道长,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狐偃摇摇头,说“你去玩吧,过会儿去厨房里和阿鲤阿鹤一起做菜,鸡汤要炖久一点。”

    小尚点点头,说“好,我这就去。”

    狐偃为厉星输了点气,又给他点了妖怪最喜欢的有助于灵力提升的香料。这样他会好得快一些。厉星的病确乎是很厉害,狐偃忙了好一阵,直到傍晚,厉星才悠悠睁眼。他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转过头来看到了狐偃。

    狐偃道“你歇着吧,我会让小尚给你送饭进来。”说罢起身便走。

    厉星咳了几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狐偃转过身来,说“我是道士,修过道术,自然是会算的。”

    厉星摇摇头,总觉得他们之间误会了什么。他道“我觉得我们之间,恐怕有什么误会。孩子你的母亲当真是潇潇吗”

    狐偃瞳孔忽的放大。厉星称他为“孩子”,令他的心中突然涌起异样的感觉。

    “是,我的母亲就叫潇潇,她是清溪镇上的人,一个头脑不太清楚的村妇。”

    “咳咳咳你以为我是你生父”厉星黑色的眼眸直视着他,狐偃突然有种受辱的感觉。他后退一步,心中五味陈杂。

    “孩子,我知道你或许是寻父心切,我的确是狐狸,也认识潇潇,但我并非你生父。”

    狐偃站在床前,冷冷看着厉星,道“那你知道些什么我父亲是谁”

    厉星沉默了一阵,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我只认识潇潇罢了。”与其让他知道清越是他生父,还不如不让他知道。以清越的个性,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个可怜的孩子。

    “你在撒谎,你若不知,为何会猜测我是我娘的儿子”

    “我在清溪镇,只认得潇潇和她娘,别的人也不认识,所以随口猜的。”

    叩叩叩,“道长,饭已经好了,我给厉星公子盛了饭。”

    门外传来小尚的声音,狐偃道“进来吧。”

    小尚端着饭进来,道“厉星,你好些了没有,方才见你吐血,衣襟都染红了,怪吓人的。”

    厉星对他微笑“我没事,只是突然发病罢了,吓人了点,把你吓着了。”

    小尚挠挠头“也不是啦,我只是担心你,流那么多血肯定需要补补,喏,这里是鸡汤。”

    狐偃瞥了厉星一眼,道“我出去了,小尚,你照顾一下他。”说完便冷着脸推门而出。

    厉星有意隐瞒狐偃的身世,但在狐偃看来,厉星就是在撒谎。他为何撒谎是怕自己对他不利在狐偃心中,几乎已经认定厉星便是自己那不负责任的生父。

    翌日,阳光正好。小尚挎着药箱跟在狐偃身后,心里却隐隐担心着道观里的另一人。

    “道长,那个厉星他真的没救了么”

    狐偃点点头“回天乏术。你跟他刚认识两天,怎么那么关心他狐狸可是会魅惑人的。”

    小尚吐吐舌头“才不是呢,我是觉得觉得他是个好人不,好狐狸。哈哈,我是鬼哎,我不会被狐狸精诱惑的。况且,他也没有诱惑我。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

    “快点走吧,我得去看看清悠怎么样了。厉星我给他服用了安神的药物,他现在必定还在沉睡,等你回去时他都未必会醒。”

    小尚紧跟上狐偃的步伐,说“清悠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应该是。不过我觉得现在与其关注他的身体,不如多关注他的想法。清悠自从受伤之后便闷闷不乐,他从前好求仙问道,现在学不成了,必定很失落。”

    小尚觉得狐偃说的有理,清悠闷闷不乐的模样,小尚也挺不习惯的。他还是喜欢那个喜欢开玩笑,时常笑着的清悠。

    进了萧府,管家对他们恭敬地鞠了一躬,说“道长,小师傅,你们来看我家少爷了。少爷他,正在书房中看书,你们直接过去便可。”

    穿过长廊,小尚惊觉池里的锦鲤都不见了,廊下只剩一潭死水。平日里挂满了珍稀植物和鸟笼的走廊,此时也静悄悄的,鸟笼子全都被收走了。原先热闹的庭院,似乎一下子空下来,变得静谧无比。

    书房中,清悠正半躺在榻上看书,小尚敲了敲窗户,他才抬起头来,惊讶道“你们来了”

    狐偃推门进去,问“我们此时前来,不会打搅你吧”

    清悠微笑着将书收了,道“怎么会,我还盼着你们早点来串门,我在家里也就是躺在床上静养,看点书,别的就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狐偃把住清悠的脉搏,细细查看一阵,说“恢复的还不错,只是今后都不要劳累,饮食要清淡。平日里多在院子里走走,晒晒太阳,对你身体有好处。”

    清悠点点头“幸好清悠有狐兄这样的朋友,不然清悠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少爷,少爷不好了”二人正在交谈,家丁突然跌跌撞撞地跑来,急得满头大汗。

    清悠连忙从榻上下来,问“什么事,急成这样”

    “少爷,丁贵嫔薨了。”

    “什么太子呢,太子情绪可好”

    “太子他痛彻心扉,恸哭良久,几乎要晕厥过去,三皇子和五皇子也都在丁贵嫔榻前了。”

    清悠连忙道“快,为我寻一身能出门的素服,我得去那边候着。”

    “是的,少爷。”

    清悠连忙整理了头发,对狐偃和小尚说“狐兄,小尚,真是对不住了。太子生母薨逝,清悠是一定要去的,太子重情,必定很难从伤痛中走出来。我先行告辞了,你们在此处休息一阵,会有家仆为你们奉上美食。”

    “清悠你快去吧,我们也没什么重要事情,不打紧的,你的事情要紧。”

    清悠急匆匆地便走了,小尚打了个呵欠,问“道长,那丁贵嫔什么人太子生母不该是皇后么”

    “这你就不知了,当今圣上只追认他开国前已逝发妻郗徽为崇德皇后。如今丁贵嫔在后宫最为尊贵,是太子、三皇子和五皇子的生母,她的地位俨然相当于皇后了。”

    “那这可算是出了大事了,清悠伤势刚好得差不多,现在又这么忙,真担心他的身体受不受得了。”

    “小尚,我们先行回去,既然清悠走了,咱们就不打扰他府上的人了。”

    小尚点点头,拎了药箱站在狐偃身后。

    “小尚,你还想吃什么糕点今日恰好进了城,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不是”

    小尚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他说“好唉道长,我想吃红豆糕绿豆糕糖葫芦白糖苏”

    狐偃微微笑了笑,道“好,你先吃着,也给阿鲤阿鹤留点。”

    小尚点点头“嗯,还要给厉星也留点。”

    提到厉星,狐偃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他道“走吧,这会儿走,回去正好吃晚饭。”

    作者有话要说

    、蝴蝶扇十九

    厉星的病不好不坏地拖着。狐偃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在他的药材里加了不少安神药物,令他时常昏昏欲睡,这样他便不会轻易离开。

    秋风吹了一阵,外边又淅淅沥沥下起秋雨。小尚在灯下揉面粉,捏面人玩。厉星已经睡了,狐偃还在打坐修行。

    道观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小尚拿了伞走到院中,大喊道“谁啊这么晚了。”

    “小尚,是我清悠,你赶紧开门吧。”

    小尚听是清悠的声音,连忙开门。清悠穿着白色素服站在门外,鞋上沾满了泥水。他并非乘马车而来,而是直接骑马来的,脸上的表情十分焦急。

    “清悠,有急事吗怎么不乘马车就来了,衣裳都湿了。”

    “我找狐兄有点事情,他现在方便见我么我知道今日又是十三,狐兄该要闭关了。”

    “还没,明日才闭关,你赶紧进来,我去叫他。”

    小尚急匆匆跑到狐偃房门前,喊道“道长,道长清悠他有急事找你。”

    狐偃连忙起身开门,道“出了什么事天色已经如此晚了,怎的还如此操劳”

    “狐兄,大事不好,你定要为我占一卦。不,为太子占一卦。”

    狐偃微微皱眉,他与清悠交好多年,从未见他如此慌张。他道“你别急,坐下来慢慢说。”

    小尚给清悠倒了一杯茶,他一口气喝下,道“狐兄,丁贵嫔薨了的事你是知道的吧,现在因丁贵嫔丧葬一事,圣上与太子有了嫌隙,太子每日郁郁寡欢,我真的很担心他。”

    “你仔细点,将嫌隙的原因细细说与我听。”

    清悠冷静了一阵,整理了思绪,道“太子被人给诬告陷害了。丁贵嫔死后一道士对太子说,丁贵嫔的墓穴风水不利于太子,要想免祸,便需在墓侧长子之位埋下腊鹅及其他物品,太子自然是照做了。而此事不知是谁密告了陛下,说太子勾结道士,以压魔术咒陛下天年,以祈太子早登帝位,故此在丁贵嫔墓侧埋下腊鹅等物。圣上派人去掘了丁贵嫔的墓,在墓里发现了腊鹅,太子这回是有理说不清了。圣上念在太子平日里克己奉公,勤勤恳恳,只杀了那道士,并未处罚太子,但后来便对太子疏远。昨日里太子想见陛下,被拦了回去。太子刚经历丧母之痛,又与生父生了嫌隙,看见太子每日里浑浑噩噩,以酒浇愁,清悠真是于心不忍。所以,清悠今日前来,便是想同狐兄商量商量,看看有什么办法。”

    狐偃听了并不言语,回房取了几枚铜钱,说“我先替太子占一卦吧。”

    铜钱落地,狐偃看了卦象,吃了一惊。清悠也懂得看卦,但只看出卦象不妙。他道“狐兄,怎么了卦象不好是么”

    狐偃摇摇头,道“我这卦象显出,太子并无天子之命。”

    “什么”清悠猛地站起身来,“这怎么可能虽说圣上有八子,但明眼人一看便知,真真能继承大统的,只有太子萧统一人除了他,有谁能担此重任”

    狐偃将铜钱默默拾了,又算了一卦,看了这卦象更是凌乱无比。

    他看着清悠,认真道“太子是短命之相。”

    清悠被震得说不出话来,嘴里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狐偃收拾了铜钱,忽的想起那日清悠晕厥后清越说过的话来。

    “狐偃,看在你的份上,我不杀他。不过他现在这般模样,离死也差不离多。就算不死,他的劫,梁国的劫也该到了。”

    他皱着眉头想了半晌,不知清越指的可是这个。太子萧统勤政爱民,无论在民间或是宫廷都口碑不错。皇上并未立皇后,八位皇子均为庶出,令长子担当大统也在情理之中。但若是太子被废,整个宫廷恐怕就要乱了。宫廷一乱,整个梁国自然会跟着乱。这个,恐怕就是清越所说,梁国的劫吧。

    “狐兄,没有破解之法么”

    狐偃摇摇头,道“卦象来看,是死卦,天注定的,改不了。”

    清悠呆愣一阵,道“那今日叨扰狐兄了,既然是天注定,我等凡人无法抗衡。我回去安慰安慰太子,让他不要太伤心了。狐兄,多谢。”

    “慢着”狐偃拉了清悠的衣袖,把上他的脉搏。

    “清悠,你的脉象比前几日乱了不少,你可得小心着身子。”

    清悠颔首道“我知道,兴许忙完这阵子,也就没什么事了。到时候我会好好休息。狐兄,天色晚了,我同仆从先回去了。”

    “你不留下”

    清悠摇摇头,说“不了,我明日还要去东宫看望太子。他近日里憔悴不少,身子也变差了,今日还着凉生了病,一直低低烧着。”

    说罢,他拿了雨伞,走出门去。

    “清悠,慢走。”小尚道,“清悠,过段日子,我还能去找你玩么”

    清悠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可以,欢迎你跟狐兄过来。”

    深夜里雨越发急了。狐偃想着两次的卦象,不禁微微摇头。这是天意,无法更改。然而太子萧统不能继承大统,又会是谁恐怕谁都无法服众吧。

    狐偃收拾了器具,往房里走去。路过厉星的房间,他听见微微的呼吸声。他已经睡了。小尚打着呵欠回房,说“道长,你也早点睡哦,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快去睡吧,你明日还要起来给厉星熬药。”

    小尚点点头,伸了伸懒腰摇摇晃晃往房里走。

    狐偃停在房间外,痴痴站了一阵,并不回房。

    “你究竟是不是我父亲”他低声道。“如果是,为什么不承认你快要死了,我也不忍杀你,承认了又会怎样你到底是不是”

    他抬头看了一眼院中的夜色,雨不断地打落在地上。狐偃在一扇窗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想起再过一日又是十五,心中有些烦闷。他又要变成狐狸,不过也许这个十五,照妖镜能令他看到别的东西。

    他想起房中的照妖镜,突然动了心思。他回到房中,拿来镜子,去了厉星的房间。

    雨水打落在瓦片上,从房檐流向地面,滴滴答答激起一片水花。

    狐偃拿着镜子正对了厉星,镜子闪出一道强光,厉星难耐地动了动,并未醒来。镜子中出现一只白狐,这只狐狸,说实话,与他每月十五之夜所幻化之狐,的确是相似至极。

    狐偃拿着镜子停留了一阵,心里思绪乱得一塌糊涂。而镜面忽然闪出一道强光,画面突然映照在斑驳的墙面上。

    狐偃大吃一惊。这镜子除了对自己和小尚,还没对别的精怪或人类起过反应。

    镜中出现的地方,是狐偃熟悉的,正是清溪镇。

    一只白色狐狸躺在草丛中,身上白毛被血染红,奄奄一息。一个美丽少女背着背篓走过,见了草丛中的狐狸,眼中闪过惊讶的神色,然后蹲下身来抚了抚他额上的白毛,嘴里说着什么。

    狐偃愣住了。那画面中出现的少女,正是他的生母潇潇。

    少女从山上采了露水,盛在叶子里,递到狐狸嘴边。

    狐狸微微动了动,睁开眼睛,见了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它喝了水,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少女丢了叶子,俯身将狐狸抱了起来,向山下走去。

    狐偃看了墙壁上浮现的往事,几乎要落下泪来。他低头去看床上之人,心中五味陈杂。

    墙上的画面还在继续,少女带着狐狸回到山下家中,喂它草药,给它清洗伤口。狐狸围在他脚边,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蜷缩着身子晒太阳,时不时睁开眼看正在作女红的少女。少女嘴里也许正哼着歌谣,脸上带着笑容。

    厉星身体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见了狐偃先是惊讶,再看墙面,居然是自己当初遇见潇潇时的情景,一时间不禁愣住。

    两人就这样静静躺着或站着,谁也不动,时间仿佛就此凝滞。

    少女将白狐抱在膝上,梳理着它光滑的皮毛,日子慢慢过去。微风吹过树林,少女似乎唱着乡间歌谣,狐狸蜷缩在少女怀中,舒服地闭上眼睛。

    “你”狐偃颤声问道,接下来的话却问不出口。

    厉星静静看着墙面上画面流逝,白狐在深夜变成俊美青年,与此同时,画面里还出现了另一个人。

    “清越”狐偃惊讶道,“你认识清越”

    厉星被狐偃的惊呼吓了一跳,他道“你已经认识清越”

    狐偃默不作声,继续盯着墙面。二十几年前的清越比如今稍显稚嫩,一举一动之间,充满着魅惑的力量。清越与厉星交谈一阵,画面一转,却又到了白日。

    少女上山采药,而清越却出现在她必经的路上。他采了一朵花戴在她头上,少女娇羞地低下了头,脸上浮起两朵红云。

    狐偃的眼神充满了疑惑,他看着墙面,又看了看厉星。有些事情,他似乎搞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蝴蝶扇二十

    画面中,白狐远远看着少女与清越,默默转头离去。少女笑靥如花,用手摸了摸头上的花朵,凝视着眼前人。狐偃记得这个表情,他记得娘亲从前洗衣裳时常常会想起别的事情,然后嘴角微微上翘,眼眸弯弯,如月亮一般。那笑容,就和画面中的一模一样。

    深夜里雨继续下着,继而电闪雷鸣。墙上画面消失,狐偃呆立在旁。过了许久,他道“厉星,你跟清越究竟什么关系”

    厉星咳了两声,犹豫一阵,道“我与他是同族,他跟我有点血缘关系,我是他表兄,也是你的伯父。”

    狐偃将镜子收进怀中,问“你所言为真”

    “是,他就是你父亲。你这镜子,居然能看见前尘往事,真是个宝物。我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狐偃没有听完厉星的话,转身出了房门,慢慢向外走去。

    清越为何一次次放过自己,难道仅因为自己半人半狐清越并非善类,频频放过自己,若没有其它缘由,似乎说不过去。狐偃想着前几回之事,心中却难以承认,这人便是自己生父。

    夜里风雨袭来,这是入秋后最大的一场雨,电闪雷鸣了一夜,狐偃在榻上想着清溪镇的往事,彻夜难眠。

    “道长,道长厉星他走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狐偃模模糊糊醒来,脑子不甚清明。昨夜之事令他辗转反侧,心中烦闷难安。

    “道长,道长”小尚在门外疾呼,

    狐偃皱眉起身,披散着一头青丝,前去开门。

    “道长,厉星他走了,昨夜里下了那么大的雨,到现在也没停,他怎么就不辞而别了呢”小尚手里拿着一张字条,是厉星写的。狐偃将纸条展开,上面只简单写着两行字这两日多谢招待,厉星不辞而别,请道观主人见谅。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没有说明去向,没有留下更多的话语。昨夜里电闪雷鸣,他恐怕就是趁着雷鸣时走的。他想着别的事情,居然未能察觉。他还有许多话想问他,然而现在是不可能了。

    “他还受着伤呢,病得那么厉害,在路上又昏倒怎么办”

    狐偃淡淡道“他终究是要走的,早走晚走有何分别走了便走了吧。”

    小尚失落地收了字条,将纸条仔仔细细折了,收入怀中,喃喃道“他病得那么重,应该再也见不到了”

    是啊,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了。

    雨淅淅沥沥下着,小尚坐在门边上,用手撑着脑袋,静静地看雨。今日又是十四,狐偃已经闭关。小尚心里挂念着厉星,仰头看檐角滴落的水滴,越发担心起来。但仔细想想,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认识几天而已。他摇摇头,将自己从失落的情绪中奋力挣脱出去。他想,兴许是天气变凉的缘故,人变得敏感了,容易伤感。

    “道长,你要吃点什么吗”天色渐晚,小尚扣了扣门,没有得到回应。狐偃闭关的时候通常只要一些茶点,但十五之前他只要叩门,狐偃便会应声的,然而今日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小尚觉得奇怪,又问了几声,依然没有听到狐偃的声音。

    他推开门,天色暗了,房里光线更暗。

    “道长,道长”小尚将桌上油灯点了,室内空无一人。被子里凸出一块,小尚轻手轻脚过去,将被子掀开,一只白色的狐狸蜷缩在被褥之中,双眸紧闭。

    小尚惊道“道长,今日才只十四,你怎么就变成狐狸了”

    狐偃依旧闭着眼睛,小尚伸手去摸了摸,只觉得他身上高热,烧得不得了。

    原来狐偃也是会生病的。

    “道长,道长,你说说话呀”小尚急得在原地团团转,却又不敢让阿鲤阿鹤知道。他将狐狸抱在怀中,用脸蹭了蹭狐狸的脸蛋,只觉得十分灼热。他的身体是狐偃以莲藕做成,体温比寻常人略低一些。他抱了狐狸一阵,狐狸才慢慢睁开双眼,黑曜石般的眸子直对上他的眼眸。

    小尚心突然跳漏了一拍,用手摸了摸他脑袋上的毛,说“道长,你生病了吗这该怎么办”

    狐偃沙哑的声音传来“无事,或许过两日便好了。”说罢便又闭上眼睡去了。

    虽说狐偃开口说话,小尚仍然不放心,他明显能感知到手里的热度,烫的吓人。

    他端了一盆冷水,拧了巾帕敷在狐狸的脑袋上,然后抱着他钻进了被窝。

    “道长,我在这里陪你吧,过了子时便是十五,你一定难受得紧。”

    狐偃蜷缩在微凉的怀中,做着似乎永无止境的梦。他梦见清溪镇的溪边、山坡上,繁花盛开。在清溪镇的日子虽不算长,却是他最开始生长的地方。即使在这里发生了诸多的不快,但清溪镇仍然有他最值得回忆的美好。

    夜半时雨停了,月亮从云层中露出脸来,洁白明亮。小尚从梦中醒来,白晃晃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狐狸也在他身边睡去了。小尚想起狐偃不喜欢十五月圆夜的月光,起身将帘子拉上,月光被彻底隔绝在外。

    “小尚,你恨那个人么”狐偃的声音突然传来。

    小尚挠了挠头发,问“谁”

    “杀了你的人。”

    小尚躺下,梦呓般道“我只记得我当时很害怕,其余的不记得了。也许我生前是恨的,后来也生气过,不过我到底忘了他什么模样,所以也不知怎么去恨了。”

    狐偃道“那你恨我么”

    小尚想起自己被变成马的那回事,气愤道“恨,不过我现在不恨了,你为我找回了尸身,又要送我去投胎,我便不恨你了。”

    “在你投胎之前,还想做点什么想不想去找找你哥哥”

    那个人连他都不放过,定不会放过哥哥。想到哥哥有可能跟自己前段日子一样,四处游荡,小尚便放心不下。

    他连忙道“要的,我怕那人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哥哥,若不找到哥哥,哥哥恐怕难以投胎,最终魂飞魄散。”

    狐偃闭上眼睛,道“歇息吧,我过了十五应该会慢慢好转,到时候带着你去找他。谢谢你,小尚。”

    小尚用脸蛋蹭了蹭狐狸身上的白毛,轻声道“也谢谢你,狐狸。”

    太子因丁贵嫔丧葬一事与圣上产生间隙,从此郁郁寡欢,一蹶不振,竟至重病而亡。闻此消息,朝野上下一片悲痛怜惜。太子勤政爱民,深得民心,然而未即位而早亡,众人始料未及。

    十五过后,狐偃身体渐好,行至街头,只见不少平民百姓穿上素衣,一问之下,才知晓是太子过世。

    小尚闻此消息惊道“太子不是还很年轻么,怎的说去就去了”

    狐偃道“人的命数由天定,半点不由人。”

    他与小尚此去是为了看望清悠,又有几日未曾见面,上回碰面时清悠的状态并不好,狐偃有些不放心,自己身体稍好便带着药箱往萧府去,没想到一上街便听见了这令人震惊的消息。

    行至萧府门前,只见门口停了数辆马车,不少仆从进进出出,往外搬着东西,将屋内之物搬移到马车之上。

    狐偃皱着眉头跨进门去,熟识他的几位小厮纷纷向他点头弯腰。

    清悠站在院中,一身白衣,孤零零的,显得有些寂寞。直到狐偃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挤出一丝笑意,道“狐兄,你来了。”

    “清悠,你要搬走”

    清悠点点头“太子已经去了,诚如你所说,他没有天子之命,而且命数不长。殿下与陛下生了嫌隙,原本殿下归天之后圣上该立殿下长子萧欢为皇太孙,因这嫌隙,现在陛下犹豫不决,我猜陛下是不会将皇位传给小欢了。我是太子的幕僚,今后在这建康城中,必定是待不下去的。我命人将行李运回我父亲那里,明日我也要走了,今晚原本想去同你道别的,没想到你倒是先来找我了”

    “你既打定主意离去,我祝你一帆风顺。”狐偃掐指算了一算,道“清悠,你的决定是对的,这建康城今后必定多腥风血雨,你离开此处,可保平安。”

    清悠微微笑了,说“狐兄的话我是信的,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清悠必定福大命大可以长命百岁。”

    小尚不习惯离别的场面,见狐偃与清悠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临别之辞,眼睛居然有些发热。他记得从前的清悠是爱笑的,经历了这几次风波,清悠脸上的笑容少了,多了几分忧郁几分愁容,也不爱揪着自己乱开玩笑了。他说“清悠,你真的要走了么”

    清悠低下头看他,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我走了,就没人欺负你了,你不高兴”

    小尚摇摇头,说“你也没怎么欺负我,就是嘴巴贱了一点。”

    “小尚,你要是想我了,叫上狐兄,来兰陵找我,好么”

    小尚看了狐偃一眼,点点头,问“不远吧”

    “不远,让狐兄带着你,乘着剑,不用一日便到了。”

    小尚朝清悠挥挥手,牵着狐偃的袖子,小声道“清悠,再见。”

    t第二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  筒子们对不住,某人回学校,新学期开学不少事情要处理,累成狗了,因此就好几天没更文,请诸位见谅。第二卷完结了,第三卷即将展开。筒子们可以先猜猜会有什么新人物

    s:太子陛下其实是中大通三年531年死去,年龄三十一岁。某人将他死亡的时间给提前了

    死因跟文里提到的一样,因为丁贵嫔丧葬一事与萧衍有了嫌隙,忧虑成疾而死

    、佛头青一

    时值深秋,傍晚过后,建康城里飘起毛毛细雪。位于建康城北的同泰寺钟声响起,厚重的钟响回荡在城中,经久不散。

    同泰寺建于普通二年九月,是一座新寺,由当今圣上亲自督促建造。寺庙金碧辉煌,楼阁台殿,九级浮图耸入云天。天色渐晚,僧人们安坐于大雄宝殿,念经诵佛,参悟佛法。

    夜雾中,后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牛车拖着一车牡丹进了寺庙。车夫用鞭子轻轻抽了抽牛臀,公牛加快步伐,拉着车子,往寺庙深处行去。因这寺庙刚建成不久,寺院里缺少花草装饰,因此朝廷常拨给经费,为寺院添置装饰之物。

    此时并非牡丹盛开时节,牡丹光秃着枝叶,看上去如普通草类一般。小和尚仰头问大和尚“师兄,天这么冷了,怎的此时移植牡丹待明年繁花似锦之时,再将它们弄来,不是更好么”

    大和尚没有说话,车夫倒是开了口“小师傅有所不知,这大冷的天牡丹都休了眠,正如同人在睡觉一般。明年春日里一觉醒来,它已在寺院里生了根,便只能好好长着了。此时移植牡丹,成活的更多,来年枝叶长得更好,花也更加艳丽。”

    小和尚微微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此次移植的牡丹品种珍贵,种在九级浮图塔后边,名唤佛头青。佛头青花朵大而洁白,适于佛门清净之地。花匠们等车夫将花安稳放置于地面才小心将牡丹种入土中,一株一株,将花种了下去。

    大和尚去宝殿里颂经念佛,小和尚守在一旁目不转睛。花匠们忙完了,擦擦头上的汗水,拎着锄头铲子离去,小和尚行至花圃中间,惊讶地发现其中一盆并未被移入土中,还好好地被装在花盆里。

    “喂,几位施主”小和尚追了出去,然而几个花匠走得飞快,才一会儿就走得老远。夜间起了雾,白雾茫茫,小和尚眨了眨眼,前方花匠的身影只剩下几个黑点。

    小和尚转过身呆呆看着新种好的一大片花圃,手足无措。那盆牡丹比其余牡丹低矮一些,就是放在地面上也只同其余牡丹一般高,恐怕正是因为这样,才被花匠给遗漏了。

    小和尚走入花圃中,寺院响起颂经之音,香炉中烟雾慢慢上升。他将这盆牡丹单独端了出来,仔细一瞧,这牡丹的枝叶居然生得很好,并未凋零,花盆似乎也与其余牡丹有所不同,青色的,甚至破了一角,看上去已经很旧了,有些年月。他准备自己拿了铲子,将牡丹种入花圃,然而就在他放下花盆那刻,却发现枝叶上有几朵鼓起的花苞。

    他仰头去看天上的零星落雪,惊讶道“这么冷的天气,这牡丹居然鼓了花苞,还真是奇了。”

    小和尚在僧袍上擦擦手,对手心哈了一口气,又将牡丹给送了回去。听说花朵鼓了苞便不能轻易动了,不然花朵会凋的。不过,这个时候长了花苞,也多半不会开吧。

    天色更晚了,零星细雪慢慢下着,小和尚拢了拢身上僧袍,转身往后。

    “小师傅,可以陪我说说话么”

    身后传来一声清朗男声,小和尚转头去看,只见花圃中,那盆佛头青瞬间绽放,花色洁白,花朵硕大,清香四溢。花旁站着一人,轻裘宝带,美服华冠,年约二十岁上下,面冠如玉,眉目如画,唇若点朱,就是潘安在世也不过如此。

    小和尚从没见过此等人物,一时间竟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男子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再次道“小师傅,可以陪我说说话么”

    小和尚连忙点点头,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施主,方才真是对不住,天色已经晚了,您需要烧香拜佛么”

    男子微微摇头“我只想同你说说话。”

    寺院钟声再度响起,檐角的飞鸟振翅而飞,雪下得越发大了。

    小尚从梦中醒来,打了个呵欠,起身推门。门外院子里细细地铺了一层白雪,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上几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叫唤,留下一长串尖尖的小脚印。

    “道长,下雪了”小尚惊呼。“昨天傍晚还只是零星的一点儿,没想到一早起来,竟都铺满了。”

    狐偃从房中走出,看了满院的雪,道“今年的第一场雪,似乎来得早了一些。”

    小尚踩进雪里,几只小麻雀被惊吓,纷纷飞起,小尚哈哈大笑,蹲下身去摸雪。雪冰冰凉凉,他身体的温度不高,雪并未化掉,长久地留在他掌心。

    狐偃眯着眼睛看雪及雪中的小尚,脑中回忆着昨夜的卦象。小尚在人间留着的日子应该不多了,若是不想别的办法,他就只能让他去了。

    “小尚,你想去一趟罗浮山么”

    小尚在雪中回头,问“道长,罗浮山是什么,在哪里”

    狐偃回答“在南边,风景很美,我师傅当年修道的地方。”

    “那好啊,等找到哥哥就去吧。对了道长,咱们去找了几次都没找到哥哥,你说他会不会已经去投胎了若是他去投了胎,我留在这里找他也是白费力气,还不如就这样走了。”

    “萧鸾是个狠心的,你当时年纪小他对你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你哥。”

    小尚想了想,说“也对,不管怎样,还是先找找哥哥吧。”

    又过了两日,薄雪早就散去,天气又恢复了温暖。太阳照在地上,晒得人暖烘烘的。小尚挎着篮子跟在狐偃后边,随他去采买。现在采买算是他的特权,阿鹤和阿鲤只能呆在道观打扫和练功,托他买点吃的回来。小尚心心念念想着城北刚开的点心铺子,嘴里道“道长,我们今日是不是要往城北啊城北的东西新鲜。”

    狐偃早看穿了小尚的心思,微微笑了一笑,便往城北去了。

    同泰寺的钟声回荡在耳畔,原来是正午到了。同泰寺香火旺盛,时时笼罩在一层淡色的烟雾之中,小尚远远朝寺庙塔顶望去,虽说这寺庙他不是头一次见,依然感叹道“这寺庙还真是大啊,塔真高,花了不少银钱吧。”

    当今圣上崇佛,尤其在太子早亡之后崇尚得越发厉害。他甚至亲自舍身寺院,想彻底做个出家人,幸好最后被大臣给赎了回去。当今梁国最不缺的便是僧人,出家修行之人甚至占了人口的很大比例。狐偃深知这并非吉兆,人们躲进寺院不事生产,虽说心灵上得到了安慰,但现实的问题依旧没能得到解决,更不论说,其中有不少人为的是混吃混喝。

    太子过世后本当传位于太子长子萧欢,立萧欢为皇太孙,然而由于萧衍与萧统父子间生了嫌隙,圣上考量再三,没有立萧欢为皇长孙,反而立皇三子萧纲为太子。自古立长不立幼,加之所有皇子皆为庶子,谁也不服谁,萧统死后又没能按礼法再立太子,萧纲便成为众兄弟的眼中钉,一场夺嫡之战恐怕终究会因此发生。

    狐偃想起为此离开建康的清悠,不禁微微叹气。看来梁国的国运势必是要衰微了,然而那个人又在当中起着怎样的作用

    狐偃遥望台城的方向,屋舍重重将视线挡去。他早已决心放弃他了,若是清越不提,他也不会在他面前提起。早知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从未知晓过。

    “小秃驴赶紧放手,滚回你寺庙里去这花被我家公子买了,你抓着它做什么”

    小尚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色粗服下人打扮之人正在欺负一个穿僧袍的小和尚。那小和尚手里抱着一盆盛开的白色牡丹,任凭那下人如何踢打,都不肯放手。

    一个高壮的僧人在一旁劝道“慧心,你就放手吧,这盆牡丹是师伯他们卖给赵公子的,赵公子给寺庙捐了一万香火钱,就指名要这盆牡丹,你喜欢花草,咱们寺里有的是,赶紧起来跟我回去。”

    小和尚摇头,痴痴看着牡丹,双手环抱着花盆,死都不肯松手。

    “我说大师傅,这花说好了要给公子的,你们寺里的人怎能这样”

    一位穿袈裟的和尚从寺中走出,严厉道“慧心,赶紧放手,否则寺规处置”

    黑衣家丁见小和尚不肯轻易放手,朝边上使了个眼色,几个家丁便蜂拥而上,生生将牡丹从他手中夺走。小和尚哭嚎着上前,却被拦住。牡丹被送上马车,往城东方向去了。

    穿袈裟的和尚皱了皱眉头,见慧心还躺在地上不起来,冷声道“慧心,这同泰寺恐怕是容不下你了,趁早另做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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