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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得你心似我心 第6节

作者:雨过碧色 字数:22831 更新:2021-12-18 01:15:16

    “白以辰,犯一次傻就行了,别真烧坏了脑子到处认兄弟。”白以辰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不欠钱。”白以辰的声音很平直,好像面对一个陌生人,单纯地叙述,不带一丝感情。

    “不欠钱你那么玩命挣钱干嘛”这个问题安诺问过很多遍,始终没有一个答案。

    “安大哥,我不偷不抢没犯法,我在餐馆打工我有健康证,我在超市打工我出力不偷懒,我在酒吧打工我没得罪过客人没摔过杯子,我实在不明白你有什么可生气的。”白以辰停了停,看看被噎得反应不过来的安诺,垂下眼眸,“再说,就算你是我同事,我也可以不回答你的问题吧。”

    安诺知道白以辰在闹脾气,再坚强再阳光,毕竟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也有孩子气的一面,也会任性吵闹。安诺也明白自己在白以辰面前总是压不住火只是因为自己对白以辰抱着一种别样的心情人在面对自己心爱的人时,总是诸多要求、诸多任性。虽然安诺提醒了自己一百遍,但是没用,他一看见白以辰累兮兮、病怏怏的样子就鬼火冒如果白以辰能乖乖地说了两句好话,哪怕是忽悠他呢,只要笑笑说“好啦好啦,安大哥,我保证以后不会啦”这一切都会风卷残云地过去。

    但是白以辰偏偏不这样

    安诺就奇怪了白以辰,你为什么就不能服个软呢

    白以辰也知道自己在闹脾气,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为什么偏偏对着安诺会生气,但是他就是见不得安诺冲自己发脾气他喜欢那个贫嘴贱招,但是温暖让人安心的安诺。白以辰现在觉得自己简直太委屈了本来就病得半死不活的,鼓足了勇气向安诺求救,无非就是因为在安诺面前他觉得安心,觉得温暖。自己一个病人,任性一次又怎么了可是安诺偏偏一副烦不胜烦的表情,动辄大吼大叫,居然还要我“死远点儿”

    他说我“碍眼”

    白以辰觉得自己又被大雨淋了一次,这次是雨夹雪

    安诺没有回答白以辰的问题,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烦躁地摸摸衣袋,掏出一包烟,敲出一根刚要叼进嘴里想起来在这是医院,于是更烦躁地抓抓头发,站起身嘟囔一声“我抽根烟去”,扭头走了。

    如果,只是如果,如果白以辰谈过恋爱,如果白以辰暗恋过某人,他就会发现安诺这种表现是多么明火执仗地表明他在关心着自己,如果白以辰再敏锐点儿,他会反问自己他生那么大的气,是不是说明我在他心里有些不一样呢。

    但是,过往的十八年岁月没有给白以辰这个机会。

    所以,他看着安诺满脸厌烦地站起来走出门去的时候,轻轻地合上了眼。

    他没有哭,因为他完全哭不出来。

    白以辰在心里悄悄地问安诺,你还会回来么

    一个多小时后,肖易满头大汗地冲进来,一屁股坐在白以辰床边

    “小白还没睡哥哥我来陪夜。”

    白以辰僵着脸,由于一直扭头看着病房门,他的脖子已经快要断掉了,而眼睛又酸又疼“肖大哥你怎么来了”白以辰发现自己居然不敢问一句“安大哥去哪里了”

    “嗨,还不是安诺那臭小子半夜给我从床上拎起来伺候你,说是有急事,分不开身儿了。”

    白以辰突然笑了,笑得花开满园,笑得不见一丝阴霾“肖大哥,你给我把床摇下来,白小爷我要睡啦”

    肖易不轻不重地扇了白以辰一巴掌“小白子,你丫真德性”

    白以辰作势顺着肖易的巴掌把脑袋甩到一边“啊你难道不是来侍寝的吗”

    肖易喷笑“你丫怎么跟安诺那臭小子一个模样啊尽占人这便宜。”

    “是么”白以辰笑得更甜了,躺好身子,说“肖大哥,我睡啦,麻烦你帮我看着点儿点滴。”

    “安啦,你就睡你的吧。睡醒了跟哥哥说说,咋就病成这样了。”肖易胡噜胡噜白以辰的头发,却猛然发现白以辰红了眼圈。

    “小白,你哭了眼睛怎么红了”

    “哭你个鬼这是烧的爷我快困死了病人要多睡觉,我睡啦”白以辰飞速地拽过被子,侧过身去背对着肖易,将脸埋进了被子。

    可是

    他还是哭不出来,虽然心痛得要死

    、第二十三章 韩子飞的计划上

    安诺快怄死了,他在门诊楼下刚把打火机打着火,手机就啦啦啦啦地唱起歌来。安诺把烟挪到嘴角咬住,非常不耐烦,他憋着满腔的怒火按下接听键,声音里都能焠出炽烈的火星

    “喂”

    “呵,安诺,那么大火气,欲求不满”听筒里传来的是韩子飞嬉皮笑脸的声音。

    安诺扑哧一声再次打着打火机,点燃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带着几分痞气说

    “怎么着你给我送个妞儿过来灭灭火”

    “妞儿没有倒是有点儿事儿想求你帮我个忙嗯我搞不定他,我和他的关系我也知道那么晚打扰你不好,但你能立刻过来么拜托”

    韩子飞吞吞吐吐,语气万分诚恳。安诺想,韩子飞一定是跟郑锐闹翻了,估计十有是被郑锐从燃惑赶出来的。看来郑锐是真急了,一定是雷霆大怒,他还没见过韩子飞在郑锐面前吃瘪呢韩子飞这次是把郑锐伤狠了,估计郑锐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安诺抬头看看灯火通明的门诊大楼,密密的窗户蜂巢一般,他找不到白以辰的那间病房,咬咬牙,索性就这样吧

    “行,我立刻就过去。”安诺直接冲到医院门口与拦了一辆趴活儿的黑车,“你在哪里呢现在”

    韩子飞轻笑了一下,反问道“你在哪儿呢”

    安诺一听就明白了,韩子飞一定是在自己家门口,他确定自己不在家,韩子飞想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实在不是件难事。午夜的街道空空荡荡的,车子毫无阻滞的一路飞驰。安诺为了尽快把白以辰送到医院,本来就挑了个距离家很近的医院,白天开车也不过二十几分钟。这会儿,估计有个十来分钟就能到。

    安诺一边指挥着司机往家的方向开,一边儿笑着对韩子飞抱怨说

    “我就是个劳碌命半夜给人当苦力去了,我直接去找你吧,你在哪儿呢”

    “呵呵,不用那么麻烦。我请求你帮忙怎么好再让你跑呢我就在你家小区门口等你以前从郑锐那里问来的地址。”

    安诺撇撇嘴冷笑,才不信你是从郑锐那里问来的,百分之二百你找人跟踪过我

    韩子飞问“你现在卖完苦力了么你到底在干嘛呢我叫你过来合适么”

    安诺想想,这事儿怎么也不可能瞒过去,于是叹口气说“没事没事我在医院呢,酒吧里的一个小孩儿病了,送他去医院了”

    “呦那太不巧了,你那儿小朋友病的重么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大夫,自己开了个诊所,要不要去看看。”

    “小问题,感冒发烧而已。”

    “没想到你还挺有爱心”

    寂静的夜,车子急速掠过街道,面前是条笔直的马路,不宽,平时车辆不多,午夜时分更是半个车影都没有。安诺乘坐的小车魅影般出现在街尾,百十米外,安诺所住小区门口的灯箱广告在闪烁。

    此时,安诺正在心里冷笑“韩子飞,原来你也有半夜三更被情人从床上踹下去的时候啊这事儿找我

    突然,安诺睁大了眼睛,瞳孔急速缩小,后背瞬间炸出一层冷汗,衣服立刻贴在了身上,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腔了

    完了上当了

    安诺心中狂吼道“韩子飞我八辈祖宗你个混蛋”立刻伸手冲司机做手势示意司机停车,同时按开手机的免提键调出新短信编写页面。司机正开得尽兴,眼前突兀地出现一只手,生生吓了一大跳,大声惊问“你干嘛”同时,脚下不由自主的一用力,油门被踩下,车行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电话另一头的韩子飞听到了,立刻追问“安诺,怎么了”

    安诺抬起头对着司机做出闭嘴的手势,表情凶恶,司机立刻噤声。可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车子已经开到了小区门口,安诺清楚地看到韩子飞潇洒地靠在他那辆银色上,笑逐颜开地冲自己招招手。

    安诺隔着车窗,对韩子飞咧开一个笑容,挂断了手机,扔给司机十五块钱,打开车门神色自若地走过去。

    安诺想韩子飞,你丫是不是学中文的啊语言的艺术了解得够通透的啊

    安诺晃晃悠悠走到韩子飞面前,偏了偏头,笑了“怎么被郑锐从床上踹下来啦”

    韩子飞微微皱了皱眉,满脸的不解和淡淡的骄傲“那怎么可能你怎么想的”

    “那你说什么你搞不定他,你和他的关系什么的”安诺的表情有些疑惑,更多的是不耐烦,眉宇间有淡淡的戾气,宣告这个严重缺觉的男人目前心情极其不好

    韩子飞非常有眼力价,立刻把所有的废话全都咽下去“董均那边要求提前出货,立刻就走,我一个人去的确搞不定我跟他的关系你最清楚,所以找你喽兼职当个保镖吧,就当挣个外快,如何”

    安诺想了想点头同意。他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对韩子飞解释“我一接到你电话就来了,都没来得及跟医院里的那位打招呼。这样,我给肖易打个电话,让他去一趟医院,要不那小家伙醒过来身边连个人影都没有。”

    当着韩子飞的面,安诺用按键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了11个键,快速交代了几句就挂断了。韩子飞默读了一遍那串号码,眼里有满意和信任的神色,他拍拍安诺的肩膀,示意他开车。

    安诺从车尾方向绕向驾驶室,手里握着还没来得及锁屏的手机,他用力按下音量控制键,将手机直接按成静音。走到车尾时,他发现韩子飞正低头坐进副驾驶室,于是迅速地按下了手机的绿色按键。安诺知道,最后一个拨出号码是肖易的,可是倒数第二个是秦晓的,凭着对自己那台老式按键式手机的熟悉,他摸索着按了一下向下的方向键,紧接着按下了拨出键。当这一切做完时,正好绕到车子的右后门位置,安诺神色自若地将手机的滑锁推上,把手机塞进了裤兜。

    安诺知道,秦晓绝不会漏接他的电话,也知道凭秦晓的机智,不用太久电话就会被挂断,剩下的,莫晗会安排好

    安诺打一把方向盘,在韩子飞的指挥下,银色的流云一样向西郊方向开去,车速很快。安诺瞟一眼韩子飞,休闲西裤,淡紫色织银线的衬衣,领口微微敞着,一副精英模样回想起刚刚一路上韩子飞的电话粥,安诺必须承认,刘波重用韩子飞是明智的,他实在是太聪明了

    韩子飞给自己打的电话里,每一句听起来都好像是在吐槽他和郑锐在闹矛盾,虽然一瞬间也奇怪这么私密的事情韩子飞怎么会跑来跟自己说。但是想到自己知道他们两人的事,而且目前韩子飞极力拉拢自己入伙,想来找个机会跟自己聊聊天,套套近乎也挺合情合理。正是因为如此,自己一开始完全没注意韩子飞拉拉杂杂地说了一路,压根没给自己思索的时间,更别提跟局里通气了。等自己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韩子飞跟前了。

    妈的白以辰,要不是被你搅的,老子能脑残到这份儿上

    安诺心里恨恨地骂果然一见白以辰就脑抽

    安诺强压下心头的不爽,懒洋洋地问“怎么着韩哥,姓董的抽什么疯有他这么做生意的么半夜三更的”

    韩子飞优雅地笑笑,并不生气“困吧完事儿我送你回家,好好睡一觉”

    “睡觉天亮前我回得去么这都两点了。”

    “没问题我保证你三点半点前就能到家”

    安诺无比满意地点点头“正好,我还能去医院替会儿肖易”

    韩子飞笑着说他还真是够情义,安诺笑而不语。

    几分钟后,安诺又皱皱眉,问“韩哥,你看这可快出西三环了啊再往西走一会儿可就村里了还要继续往西走么那路可不好开,三点半回不来吧到底在哪儿交货啊”

    “呵呵,放心这活儿,银货两讫,二十来分钟就完事儿”韩子飞伸出大拇指指指后备箱的方向。

    安诺点点头,明白货就在后备箱里,他裂开嘴嘿嘿一笑“得了就这么着吧”说着,瞟了一眼后视镜,发现身后别说车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他努努嘴,示意韩子飞看看后视镜,露出一个“放心吧”的表情。

    秦晓挂上电话后直接给莫晗拨电话,莫晗铺开一张地图跟秦晓隔着几千公里讨论车子往西开,按照韩子飞的说法,从去到回一个半小时。中间二十分钟交易,也就是说交易地点在车程三十五分钟以内。安诺说“快出西三环了”的时候车子才开了六七分钟,安诺家在二环内,六七分钟就能出三环,说明当时的车速应该在每小时九十公里左右。出了三环基本就算近郊了,得走国道,车速势必会降到七十左右,这么一算,莫晗和秦晓飞速地圈定了一个大致的范围,打电话通知重案组在那附近设了暗哨,希望能挂上董均,最好能顺着找到他的下家,然后一网打尽。

    莫晗捏捏眉心,沉吟了一会儿,通知秦晓原地待命24小时。秦晓其实也是刚到广兴市,还没来得及联系当地警方,韩子飞玩这一手让他为安诺捏把汗。他控制不住地又想起自己的两个战友,还记当把他们的尸体从河里捞上来时,身上的弹孔和刀痕让他这个见惯血腥场面的刑警都浑身颤抖这就是卧底的代价秦晓烦躁地在屋里转了两圈,抬头看看酒店房间的烟雾报警器,踩上床铺利落地拆了,然后点燃了两只香烟放在窗台上,自己在衔进嘴里一支让我们一起保佑安诺平安

    安诺下车时掏出了手机,还没来得及按下按键,韩子飞就按住了他的手“现在可不能打电话,一会儿再说。”

    “哦,我看看时间,没带表。”安诺眉毛都没动一下的就把手机又塞回了裤兜,然后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国道和省道的交界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只有这一个加油站。油箱里倒是还有点儿油,勉强能开回去,不过亮红灯是肯定的了。韩子飞要求先给车子加上油,安诺把车子停在了一台加油机前面打开油箱盖,然后下车伸了个懒腰。韩子飞晃动着脖子说“我去小卖部买瓶咖啡,你要么”安诺点点头,看着韩子飞一手扶着脖子一手拿着钱包晃进了小卖部。

    没几分钟,油加满了,韩子飞也拿着两罐咖啡出来了,安诺将咖啡一饮而尽,坐进驾驶室发动了车子。韩子飞一手又扶上了脖子,前后左右使劲地晃了晃脖子,对着安诺意味深长地说“记得路吧原路回去吧”

    安诺猛地扭过头去盯着韩子飞,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有点儿不转了

    韩子飞露出狡黠的笑,带着几分嘲弄“没想到吧安诺。”

    莫晗半夜三更地把技术组的于大拿从床上薅到了办公室,于大拿当然不叫于大拿,他本名于岱,技术组的头把交椅已经快被他的屁股坐烂了。这小子年纪不大,两个硕士一个博士在手,刑侦鉴别和通讯是拿手好戏,号称上可黑进和平号宇宙空间站;下可定位市局门口修鞋老大爷的上古夏新手机。

    于大拿站在莫晗跟前,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半个小时前他还搂着夏景辉,所以此时看见黑脸莫晗万分不爽

    莫晗敲敲桌子,脸色更黑了“给你个电话号码,能定住么”

    “加密”

    莫晗摇摇头。

    “内追踪”

    莫晗又摇摇头

    “有干扰”

    莫晗还摇摇头。

    于是,于大拿怒了“这种事值班的小刘两分钟就能给你搞定好不好干什么非找我”

    “我要绝对安全,目前,我只信得过你”

    于是,于大拿面色通红,双手颤抖地冲进了控制室,太他妈给力了局长太给面儿了他一脚把坐在桌前频频磕头犯困的小刘踹出去,一屁股坐在了超大屏的电脑前,十指上下翻飞,键盘被他敲的当当作响几乎要碎掉。就冲局长这份信任,老子今晚豁出去了了不起明天陪夏景辉一整天不下床的那种。

    莫晗山一般站在他身后。

    几分钟后,于岱转过身来对莫晗说找到了

    莫晗眯了眯眼,看着屏幕上那个一闪一闪却原地不动的红点沉默不语,拳头悄悄地攥紧了。

    于岱看了看莫晗的脸色,又转过身去一统狂敲,一行行数字飞速地从屏幕上流淌下来。

    “目前,他的准确位置是在西郊的一个加油站。”于岱又瞟了眼屏幕上的红点,想了想说“而且已经至少十分钟没动地方了。”

    莫晗依旧不说话,他死死地盯着那个闪烁的红点,脑子里却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冷静。

    他在想,韩子飞发现安诺的可能性有多大距离安诺最近的哨点在五公里以外,要不要让他们靠上去看个究竟安诺现在还活着么,安诺死了谁来接手,目前别说抓刘波,就连韩子飞贩毒的证据都远不足将他起诉。安诺如果活着,也只是有了人证而没有物证,更别说安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韩子飞的计划中

    韩子飞嘲弄的表情在安诺眼里变得无比的阴险毒辣,但他没有出声,就那么静静看着韩子飞,脸上有着全然的不解和诧异。

    “我,不太明白,取消了么”

    “不,交易完成了。”

    现在,掌控大局的是韩子飞,安诺必须击破这种局面,必须让事情的发展脱离韩子飞的预计,他得做点什么。

    于是安诺飞快地说“嗯,那我们走吧”,话音未落,已经利落地挂上前进档,一脚油门就冲到了路边,完全没有给韩子飞反应的时间。

    “等等安诺”韩子飞飞快地拉住了安诺的胳膊肘。事情有点儿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的计划中,安诺应该惊诧地追问交易时如何完成的。当然,韩子飞不会告诉他实情,但是他会想办法激发出安诺的情绪,韩子飞相信,一个人情绪波动剧烈时会暴露出很多本性,比如莽撞、胆怯、软弱、恐惧等等。韩子飞希望安诺是个足够冷静、足够细致的人,他需要证实这一点。

    “吱嘎”一声尖锐地刹车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加油站的工作人员纷纷探出头来,看这辆银色的大众车斜着停在了加油站的出口处。

    安诺踩下刹车,拉上手刹,一言不发地看着韩子飞从钱夹里拿出一张小纸条,上面是一连串的数字,韩子飞拿出手机,飞快地把那串数字敲到手机上,几分钟后,他露出个满意的笑容,冲前方抬抬下巴,示意安诺开车。

    安诺没等韩子飞说第二遍,果断地再次挂档踏下油门,车子飞速拐上来时的路。

    安诺很聪明,在关键时候临机应变能力很强,他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无论是好奇还是厌恶。虽然此时他不太明白韩子飞在搞什么鬼,但是他很清楚,闭上嘴安静开车是最佳选择,多说多错,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韩子飞玩味地瞄了眼安诺的侧脸,他在等安诺开口。

    安诺很好,到目前为止韩子飞对安诺很满意,他没想到燃惑的小保安居然真是一员干将。不见得最能打,不见得最有谋略,不见得最会说话,不见得最听话,但是所有的这些加在一起,安诺就是一个没有最强项的完人

    韩子飞需要这样的人,他欣赏安诺的处事方式,从来都不把事儿做绝,从来都留一步退路,安静不多话,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什么是能要的,什么是不能染指的这是个明白人

    现在,韩子飞还需要再确定一件事安诺可不可信。

    早在请安诺吃饭那天,几个手下已经去往宁远市查安诺的底儿,今天刚把消息传回来。看来安诺的档案是真实的,这个人的确是宁远市人,父母就是普通的工人,退休后回老家安养晚年了。街坊四邻们都还记的安家那个不老实的“臭小子”,描述的相貌也能合安诺对上。韩子飞一旦确定安诺的可信,当机立断就把安诺约了出来,他现在可以把安诺带在身边慢慢观察了。

    车子平稳的滑行,一路飞驰进二环,安诺依旧不说话。

    韩子飞不禁有些着急了,他真的希望安诺能说点儿什么,让他知道安诺在想什么。韩子飞想,“安诺,快跟爷说句话吧”

    安诺打了个哈欠。

    韩子飞叹口气,好吧,安诺,爷跟你说句话吧

    他说“怎么困了”

    安诺在心里长长出了口气“你丫终于说话了憋死老子了”

    从加油站出来,安诺就在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才能让韩子飞开口说句话。只要他开口打破这个沉闷的局面,他有的是办法把话题继续下去,直到问出想问的。为此,他闯过两个没有监控探头的红灯;压过一块不小的石块,让车子狠狠颠簸了一下;甚至还趁着无路灯路段故意开错了一段路。可是韩子飞好像在跟他比耐力一样,你怎么开我怎么坐,秉持沉默是金的原则。

    可怜安诺,一脑袋的问号,一肚子的疑惑却不能自己开口追着问,他心里明白,韩子飞是故意的,这一连串故作神秘的行为就为了引他开口。安诺也明白这是个考验韩子飞要的是一个干将,而不是一个八婆东问西问,越俎代庖绝不是韩子飞乐见的。所以安诺不能开口,在韩子飞面前他必须是一个可靠的,让人安心的存在。

    所以,安诺试了无数种方法也没能让韩子飞先开口后,终于累了,打了个哈欠。

    韩子飞投降了。

    “嗯,有点儿困了。”安诺捏捏睛明穴,从衣袋里掏出烟盒来叼了一支衔进嘴里,又把烟盒递到韩子非面前,韩子飞也拿出一支来衔进嘴里,同时打着打火机点燃两只香烟。

    这就是韩子飞的过人之处安诺想,一分钟之前,韩子飞还是老大的姿态,诡计多端,果决独断,不做任何解释;一分钟之后,他就变成了你身边的兄弟,可以分烟抽,可以为你点烟的兄弟,亲近得像是老相识。

    “三点了。安诺,恐怕睡不了多久了。”

    韩子飞这句闲谈给了安诺一个不错的话头“是啊,不过挺值得的,今儿挺开眼。”

    “哦”韩子飞好奇心大涨。

    “高科技时代嘛,谁也不会真的拎着一箱子货一箱子钱交易的,又危险又累赘。我觉得吧,韩哥。”安诺侧过头,借着街边的路灯看了韩子飞一眼,嘴角边漾开笑意,带着几分调侃,几分轻视,好像在看一个在自己面前玩花样儿的小孩儿。

    “韩哥,我猜你拿到的那张纸条上有个账户号和密码,你用手机登陆手机银行转个帐就行了;那边嘛,八成你把货藏在哪个犄角旮旯了,等收到钱,给对方发个短信告诉他们货在哪里就行了。”

    “安诺,我得说你真的太聪明了。”

    “在韩哥面前,我没必要装傻,毕竟,够聪明才能入您的青眼不是”安诺丝毫没有谦虚客套的意思,而韩子飞对此极其满意。

    “那你知道货藏在哪里么”

    “呵呵呵,韩哥,就算我聪明,可我也不是算命的啊”

    “那要是你,你藏在哪里”

    “我我会找个洗浴中心,藏更衣柜里。”安诺随口答道,这个答案基本都没有过脑子。

    韩子飞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爽朗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回荡,安诺相信自己八成是撞上死耗子了

    “安诺,你没准儿真是半仙儿呢虽然不在洗浴中心,也差不多了,我搁健身房的更衣柜里了。”

    安诺撇撇嘴,笑的平平淡淡,心里的大石头扑通一声落了地。安诺知道,一般的健身房要早晨七八点钟才开始营业,那批货现在一定还在更衣柜里。

    安诺点点头,赞道“韩哥,你真行”

    韩子飞从容地说“当然”

    安诺带着笑意,他瞄了一眼后视镜,身后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这个动作让韩子飞对安诺的满意程度又上升一层安诺自始至终记得自己“保镖”的身份。

    车子停在安诺家小区门口,韩子飞开走前对安诺说“这两天没事,你好好休息。”

    安诺并起食指和中指,眉梢轻轻碰了碰,敬了个礼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进了小区大门。

    韩子飞摇下车窗,手肘支在车窗上,目送安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今天晚上,只有韩子飞知道今天晚上这一切不过是个套,根本就没有什么交易,他只是带着安诺跑到西郊来加了趟油目前为止,安诺本分、聪明、听话、尽职尽责,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要

    韩子飞眯起了眼睛,拨了个电话“今明两天盯紧点儿,监控那里别离开人。”

    这是韩子飞考验安诺的最后一个环节韩子飞向来惜命,健身房是他每周必去的地方。作为超级,拥有自己的专属更衣柜和私教是理所当然的。高端健身房的会员都是实名制的,想查到简直易如反掌。如果安诺是干净的,跟警方没有关系,那健身房那里就会一切正常。

    安诺,千万别让我失望韩子飞想。

    安诺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脏,慢慢地走进家门后锁牢房门,来不及换下鞋子就拿出了手机开始拨号。

    莫晗很快就接起来,他刚刚把叽叽喳喳吵着要莫晗请宵夜的于岱踹出警局大门。他站在窗户前,看着于岱溜溜达达地走到警局大门附近时,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发足狂奔,一头扎进一个高大男人的怀抱里。

    莫晗恨恨地拉上窗帘,这群小混蛋

    半小时前,监控器上安诺的信号突然开始移动,速度很快,沿着回城的方向。莫晗突然松了一大口气,于岱却说了句让莫晗更恼火的话“这只能说明安诺的手机在移动。”

    莫晗用力闭上眼睛,他太想让重案组去那个加油站看看了,但是不行重案组埋伏地点距离加油站很远。事实上,莫晗他们一开始估算的距离和范围就是错的因为,韩子飞其实只开了二十分钟的车,而不是一开始估算的三十五分钟相信韩子飞肯定安排了人在那里观望,那个偏僻的加油站,位于国道和省道的交界处,午夜时分会经过那里的只有外省运货的大车。重案组每一辆车都挂着本市牌照,一水儿的小轿车,出现在那个加油站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了。

    莫晗心急如焚,他现在唯一希望知道的,就是安诺的下落。

    叮呤呤呤

    莫晗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抓过来一看,那是安诺的号码

    莫晗按下接听键时手都在抖

    安诺把今晚的情况通报给了莫晗,健身房早晨八点才开门营业,一切重新部署还来得及。安诺和莫晗决定在健身房安排下人,等取货人拿走货后跟上去,再挂上董均。

    “希望秦晓动作麻利点儿”莫晗挂上电话后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韩子飞的计划下

    作者有话要说  难道真的没人看么

    没人看也要坚持写完

    安诺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千头万绪万流归源,长期以来步步为营地筹谋计划总算是有了进展,这个夜晚应该是属于胜利的欢乐骄傲,更应该属于临渊的恐惧谨慎。但是安诺无奈地发现,他既不快乐,更不恐惧,他忧心如焚。

    白以辰,你怎么样了

    安诺猛然站起身来,一边往浴室方向走去一边大力地甩掉身上的衣物,好像那些布料是束缚他的枷锁玄关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背脊上,笔直地脊柱侧映出一道浅浅的阴影,每一条肌肉都在纠结、颤动,每一个毛孔都沁出细密的汗珠。一个晚上的紧张直到此时才彻底松懈下来,安诺的理智沉沉地往下坠,逐渐消失。他站在花洒下面,脚下冰凉的瓷砖幻化成铺着薄冰的深潭,那深深的一潭,是白以辰的眸子。安诺不敢往下看,他死死地盯着雪白的墙壁,可是瓷砖上有白以辰的笑、白以辰的嗔、白以辰的怒、白以辰的伤白以辰无处不在

    安诺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珠洒在身上,却无法浇灭他心头的火

    那孩子还烧么他会不会哭肖易会不会记得喂他喝水三点那次的药吃了没有点滴瓶换过没有他饿不饿

    安诺骤然失去了全身的力量,他靠着冰凉的墙壁,一路往下滑,直到坐在同样冰凉的地上,把头埋进了双膝中。

    白以辰,他想,我为什么会爱上你

    25岁的安诺,高大帅气,家境良好,中学时每逢考试就没出过年级前二十,篮球场上迷到的小姑娘能有半个年级大学时执意考警校,笔挺的警服一上身,那股子禁欲的性感、沉稳的大气就让他成了校草的有力争夺者。这样的人,招蜂引蝶简直是一定的所以安诺身边从来不缺女朋友,妖冶的、清纯的、干练的、傲娇的,安诺总是饶有兴趣地与之交往,一往情深深几许,但是,最多不到半年,便会发现那些女人种种不如意之处,从此恩爱如烟杳无踪。

    始终单身的秦晓的曾经愤怒地逼他说出“勾搭女孩儿的窍门”。

    安诺悲愤莫名“妈的爷我失身无数次,却始终得不到真爱,我是多么苦逼的一个人呀”

    那次,安诺被秦晓海扁了一顿

    “失恋”过无数次的安诺曾经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温柔的他嫌不够坚强;强悍的他觉得那不能算个女人;上得厅堂的他觉得不安全;耐得住寂寞清贫的他嫌人家平淡如水缺乏激情

    安诺以前一个痴迷星座学的女朋友说过,安诺,你真不愧是处女座人挑剔到变态

    这评论,安诺自己很同意

    秦晓问过他,到底要挑一个什么样的人,安诺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喜欢过很多人,但是很可惜,喜欢,并不是爱无论面对谁,他都找不到那种让他的灵魂为之震撼的悸动。等他真正成为一个刑警,等他跟死亡几次擦身而过时,他突然明白了,无论怎样的激情和浪漫,都不若揽着爱人在温暖且安全的房间里看一部肥皂剧,喝一听可乐,交换一个不带任何,但是温暖入骨的吻。

    等他和最后一个恋人分手时,他懂了,没有任何一女人可以接受这种生活无条件的等待,做好准备随时失去爱人,有勇气迎接可能下一个瞬间就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死亡

    可是白以辰。

    这个少年猝不及防地出现了,他每一次站在安诺面前都展现出与以往不同的姿态,像千变万化的万花筒在酒吧门口,他张扬;在那个暗巷,他狡黠;在休息室,他敏感;在提审室,他勇敢;在警局门口,他软弱却开朗;在小超市,他顽强;在医院,他虚弱却出乎意料的坚韧

    怎么可能不爱他

    白以辰几乎符合安诺对爱人的一切幻想和希冀。

    安诺绝对相信,如果他们相爱,白以辰会微笑着在自己的墓碑上印下一个吻,然后说“安大哥,我替你活下去”他甚至可以从容地面对自己的死亡,

    安诺用湿毛巾蒙住脸,让冰凉的水把自己浇透,从身到心。

    两个小时后,安诺站在医院大门口,此时的他心若止水。

    爱有很多种,兄弟之爱,情人之爱,安诺不能不爱白以辰,但他可以选择一种爱法。从此时开始,白以辰是他至亲的兄弟,此生不变

    提着在粥店买的粥,安诺没有坐电梯,他一步一步顺着楼梯爬上六楼。在这个过程中,他把自己的情感一点点收拢,他想,兄友弟恭应该是个什么样的景象一个好哥哥应该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会怒骂弟弟,甚至大打出手,但是如果外人敢说弟弟一个不字,哥哥一定上去跟人拼命一个好哥哥是不是会一边骂弟弟不懂得爱惜自己,一边端茶递水无微不至地伺候他

    安诺掂了掂保温桶,鸡蓉粥,白以辰应该会爱喝吧

    天已经蒙蒙亮了,注射室里的人不多,白以辰的床铺周围仍然围着布帘子。安诺隔着帘子听见肖易调侃

    “小白,你在雨中漫步来着吧浪漫哦,发骚哦”

    “滚下次你也骚一个”

    肖易嗤笑一声“我骚不起来,你安大哥昨夜八成是去骚去了”

    “哦。”白以辰的声调立刻低了下去。

    “你不知道吧,昨晚都几点了得有两点了吧,他把我从床上揪起来陪你,我问他干嘛去,你猜他怎么说他说,我有点儿急事,约了人要来不及了。”肖易的声音里蕴含着浓浓的笑意,“小白你说,这半夜三更的能约什么人啊难不成约个大老爷们儿他肯定滚进哪个温柔乡去了”

    安诺举起手里的保温桶,隔着布帘子,瞄着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就想砸下去

    这时,白以辰低哑的声音说“那也正常吧,安大哥也该有女朋友的。”

    “哼,他还说早晨八点左右来接我的班呢。我看啊,他十点能从床上爬起来就不错”肖易的声音里多少有了羡慕的成分。

    白以辰笑了,声音不但低沉而且干哑,安诺恨恨地想“混蛋肖易,我嘱咐你半天多喂他喝水,你到底记住了没有”

    白以辰说“肖大哥,别傻了。安大哥说八点就八点啊约会哪儿有固定时间的,早点儿晚点儿太正常了。再说,他没准儿会故意中午才到,这样就可以考验你了呀,看你是不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一道厉雷滚过头顶,耳边是尖锐的耳鸣,安诺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

    醍醐灌顶

    白以辰,你是我的幸运星

    安诺深深地盯一眼布帘,想透过它再看一眼白以辰清俊的面容,看看那个灵透聪慧的孩子,看看那个多少次在关键时候拉住自己性命的孩子。

    “傻小白,你没准儿又救我了一命。”安诺默默地念着,转身大踏步离开。

    韩子飞非常清楚,健身房更衣柜里那个80的登山包里装得满满当当,里面有四十个密封的塑料袋,塑料袋里是白色的粉末,如果你打开其中的一袋尝一尝,你就会发现那是品质相当不错的奶粉

    是的,奶粉

    今天上午九点半,会有一个头戴棒球帽的男子打开那个更衣柜,背上那个登山包直奔火车站,在路上,他会想办法自然地打开登山包,亮一亮里面的货。然后他会乘坐中午12:55分的火车直奔长锦市是的,不是广兴市而是长锦市长锦市距离首都南阳市只有不到两百公里的距离,走高速一个多小时就能到。不管在哪种情况下,警方都不可能让那四十袋“货”流入南阳。就算为此牺牲掉一名公安战士,一名优秀的刑警,一个成功的卧底也在所不惜

    所以当那四十五袋奶粉被起获的时候,安诺也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当然,如果那四十五袋奶粉顺利地进入南阳市,并且通过特殊途径发散出去,那么韩子飞就会得到一个“完美”的手下,这是他梦寐以求的。

    韩子飞坐在燃惑的吧台前,喝着郑锐调给他的“钟情”,手机就放在他的手边,十点的时候,会有一个短信通知他是否顺利取到“货”,一点的时候,会有一个短信告诉他,人和货是否安全地在已经发车的火车上,第二天凌晨三点,还会有一个短信告诉他,是否安全地到达长锦市,最后,第二天下午三点,最后一条短信会告诉他,那批“货”是否散了出去。

    那时,他会知道他最终能否得到安诺。

    当然,在那之前,他可以和郑锐好好放松放松,陪陪他,或者,去看看那个生病的小孩儿。既然安诺这么关心他

    安诺从注射室飞奔出来,直奔安全通道的拐角处,边跑边拨通了莫晗的电话。

    莫晗也刚刚睡下没多久,看见手机屏幕上安诺的电话号码急切地跳动着,不由得有些焦虑。

    “莫局,我觉得韩子飞的那个更衣柜是个幌子”

    “你确定”

    “嗯我确定”安诺小小犹疑了一下,还是做了肯定的答复。

    “为什么”

    “刘波和韩子飞都非常谨小慎微,提前出货太冒失了。而且今晚,他对我做的推理完全肯定,简直就像是顺着我的话说的我觉得,他是在故意引我上钩我相信,就算我猜货藏在一个公共厕所里,他也会让手下在某个厕所里放上一个包”

    “安诺,你这只是推理,你要对你的话负责任的如果由于我们的不作为,这批货散出去了,那后果你应该明白”

    安诺沉吟了半晌,再次肯定地说“我确定”

    这是一个优秀刑警的直觉,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莫晗想了想,对安诺说“这样吧,这事儿我来处理,你别管了”

    “那秦晓”

    “秦晓那边我来安排,你现在尽量少跟我们联系,韩子飞正在考验你,你得多加小心。”

    安诺挂断电话,靠在墙壁上长长地吐口气。他想到白以辰说“他没准儿会故意中午才到,这样就可以考验你了呀”

    是的,韩子飞也会故意提前出货,借此来考验自己。

    安诺终于明白,那股从昨夜开始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违和感是从何而来了。

    、第二十六章  我想吻他

    安诺沿着楼梯慢慢地踱回注射室,抬腕看看手表七点了。白以辰从前天下午开始就什么都没吃过,他一定饿了。安诺拧开手里保温桶的盖子,把手放在桶口试了试,粥还很热,飘散着浓郁的鸡肉香味,里面放了些中草药,应该很补。这粥必须不是安诺本人熬的,他这辈子就只会煮泡面和炒蛋炒饭。当然,如果有现成的打卤或者炸酱,他也会煮碗挂面,卧个荷包蛋权当给自己改善伙食。这粥是他特意骑了半小时的车去城东买的。

    等安诺再次站在那道布帘子后面的时候,他悲催地发现肖易还在吐槽自己,“我做人那么失败么”安诺苦笑。

    “小白啊,我跟你说啊,”肖易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口吻让安诺又想用保温桶砸他的脑袋了,“你安大哥刚来的时候不是这种寸头,那会儿他头发挺长,就是那种前边有长刘海的那种小分头,那小子看起来还挺帅。头天晚上来上班的时候就招蜂引蝶哇,那场面,狂蜂浪蝶啊当时就有人跑去问郑哥,安诺可不可带出台,而且,男女都有哦”

    曾在酒吧亲眼目睹同性恋求婚场面的白以辰镇定自若,他低低地笑了,好奇地问“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安诺说了,要是男的呢,能打过他就可以带他出台,不过他只当1号;要是女的呢,长得顺眼就行,不过他喜欢玩s”

    “啊”白以辰忍不住笑了,“他真那么说啊”

    “真的后来熟客都知道了,也就没人找他了。但后来有个女的,偏不信这邪,跟他说她就喜欢玩,而且一点儿也不介意抖你猜安诺怎么来的”

    “怎么他真的s人家去了”

    “他啊哈哈哈哈,他带着那个女的走了。我们当时都傻了,觉得这小子太他妈变态了然后不到十分钟他就又回来了,你猜怎么着哈哈,你绝对想不到那女的问他想怎么玩儿,他让人家再找一个去,然后说,他就喜欢看别人玩儿别人玩的越high,他就越high”

    安诺终于不能忍了,虽说他的人品下限深不可测,但对于做出这么挑战人类忍耐力的行为,他多少还是有些羞惭的。况且听众是白以辰,那个他放在心里最深处,小心珍藏、倾情眷恋的人。他甚至都不敢意淫白以辰,多少次午夜时分,想着白以辰自慰后,那种羞愧和罪恶感甚至超过快感和满足感当时自己只是急于摆脱蜂拥而来的各色男女,当然随口胡诌,怎么变态怎么来。可是现在,他希望自己在白以辰心里是高大的、值得信赖的,如果可能,他希望在白以辰心目中,自己是最完美的那个

    所以,安诺必须不能忍。

    他掀开帘子,用一记手刀准确地砍在肖易的脖子上,肖易的惨呼瞬间让整个注射室的人都浑身一激灵,几秒钟后,四面八方传来各色斥骂声,肖易将头伏在白以辰的床上不敢吱声。

    白以辰满脸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回,就这么笑呵呵地看着安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右手成掌状高高举起,左手拎着一个保温桶。安诺满脸通红,尴尬地站在白以辰床边,看着那个阳光的、干净的男孩冲自己笑得明媚无垢,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白以辰是真的在笑他绝对相信安诺是个招人喜欢的人,也绝对相信安诺不是个变态事实上,让他打心眼里笑起来的,不是安诺的“变态”,而是安诺的“拒绝”聪明如白以辰,一听就知道安诺为了能摆脱那些狂蜂浪蝶真是不惜一切自毁啊,这简直太让他高兴了。

    “白以辰有那么好笑么”安诺看着白以辰的笑容层层漾开,眼眸里波光一片,不由得羞赧,吭哧半天,吭哧出这么一句诘问。

    “嗯”白以辰大大方方地点头,“特好笑”

    安诺彻底没招了,他突然泄了气一般放下了手,低头看看伏在白以辰床s尸体的肖易,狠狠地踹了一脚过去,“滚起来”

    “我睡着了”肖易回答。

    再踹一脚,“滚回家睡去”

    “我走了,小白怎么办”

    “我在呢,用得着你么”安诺对肖易嗤之以鼻。

    “得了吧,情圣你能干嘛一会儿再被哪个妞儿给叫走了,又得把我召来”肖易冲白以辰挤眉弄眼,却没注意白以辰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去,唇边的笑意一点点敛住。

    “滚我哪儿来的妞儿”安诺真觉得自己交友不慎,怎么招惹上了肖易这么一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专干损人不利己勾当的瘟神

    “啊不是妞儿哥儿们,你真跟一个爷们儿滚床单啊以前没见你有这癖好啊”肖易压低了声音,贼眉鼠眼地瞄着安诺的下三路。

    安诺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掐住肖易的后脖子,拇指和食指、中指一交错,疼得肖易立刻站了起来“得得得,我走还不行么哥,我错了,你快放手。”

    “快滚”安诺脸色已经由红转黑了

    “哎好嘞”肖易快快乐乐地站直身体,象征性地问一句“小白,我走了啊。”

    这么一闹腾的功夫,白以辰终于从最开始的快乐,到后来的惊讶、好笑、再到失落、伤感的情感起伏中回复过来。他慢慢地收起自己的表情,一点一点地回想起昨夜安诺的那种生气、厌烦,再想起他的不告而别,想起自己坐在床上,死死盯住注射室的大门,一秒一秒数着时间等着去“抽根烟”的安诺回来,想起看到肖易进来时,自己的绝望。

    白以辰扯开嘴角,逼出一个笑容,对肖易说“小肖子,你跪安吧。”

    肖易配合地抚了抚两只袖子,打了个千儿说“喳”然后一溜烟儿地,遁了。

    安诺悔死了他觉得自己又脑抽了,又在白以辰跟前儿脑抽了

    干嘛赶肖易走啊瞧,现在肖易遁了,回家睡觉觉去了,然后自己怎么办啊

    安诺现在觉得,肖易这个二货太可爱了,太有用了这就是个天然绝佳的缓冲带啊有他在这里插科打诨,自己说点儿什么做点儿什么都自自然然的,白以辰也高高兴兴的。现在倒好,我该怎么办

    说得酸文假醋一点儿,我怎么面对深深爱着,却不能不敢爱的人。

    说得通俗直白一点儿,我昨晚才跟人大吼大叫一通,然后把人孤苦伶仃甩医院里,现在怎么好意思来嘘寒问暖啊我多少还是要点儿脸的啊

    安诺杵在床边,满脑子的急智筹谋全体休假,脑残二百五倒是都跑出来叫嚣了。

    白以辰瞄一眼安诺,再瞄一眼安诺面色黑沉,一言不发,杀神一般杵在那里。自己想了想,心里钝痛起来“他到底还是嫌麻烦啊,刚刚肖易为了逗我笑那么挤兑他,他八成更烦了。”

    于是两人,一个傻一个呆地两两相望,直到白以辰扭过头去望向天花板。一个信号闪过,安诺突然被这个动作激活了

    “我真是脑抽了,我一个当大哥的,在弟弟跟前儿丢点儿人算什么呀再说了,那也不是真的啊”安诺在半秒钟内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然后伸脚勾过肖易刚刚拉开的椅子,一屁股坐在白以辰床边,坐得很近,双膝顶住床框,一只手肘架在床上,整个人俯身靠过去,一只手自自然然地拍在了白以辰的额头上“嗯,我说你精神那么好呢不烧了啊”

    白以辰觉得那双像极柔软的麻一般温暖亲切的手掌又一次贴上了自己的心,细细的,沙沙的,笼得自己从里到外都暖了起来“嗯,我好多了谢谢安大哥”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白以辰还是加上了“谢谢”两个字,虽然说得时候心里有点小小的苦。

    安诺恍若未闻,把手抽回来拧开保温桶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鸡汤味满屋飘散,里面淡淡的中草药的香气让人觉得温暖。安诺刚要把桶递过去又抽回手,顺手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走到床尾把被肖易放平的床又摇起来,让白以辰靠坐在上面。然后自自然然地拿起汤匙舀了一口粥递到白以辰嘴边。

    白以辰错愕地张开嘴,机械地含下一口。

    安诺仔细地看着白以辰的表情,看着他平平静静得咽下粥,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一张老脸渐渐地又红了

    “喏,再吃一口。”又一勺递过去,“白以辰,我昨晚是真有点儿急事,出来的急,再跑回楼上告诉你有点儿太耽误事儿了不是,不是耽误事儿,我是怕迟到了不好那个我犯了个懒,就没上来跟你说。我没想到能耗到那么晚,我跟肖易说八点,其实我本以为三四点钟就能赶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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