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火尴尬地回望柴原,后者摊手,“你们不是室友吗?室友感情好啊。”
几人围在场地内就姜火和archer的友谊何时开始,又如何升温到歌名友谊展开了激烈讨论,直说得姜火面红耳赤,悻悻退下,几人还在调笑殊不知方才缺席的主持曾元已经到场。
“《凌霄计划》的全体选手们,今天是我们在决赛前的最后一次见面。我是曾元,请你们多多关照!”
八人转过去,曾元在空旷的场地前深深鞠了个躬,彭乐和谢婉从侧门进来,微笑着站在一边。
“今明两晚是我们最后的彩排,明天我因行程原因无法到场,代替我陪伴大家的会是大家最熟悉的谢婉彭乐老师,还有之前的助演嘉宾方忍冬和许耀,虽然明天我将缺席,但是今晚我陪你们奋战到天明。”
彭乐和谢婉在后面点头不迭,谢婉走上来,“哪位选手给我买咖啡,我今晚多陪他练声乐。”
何畏马上举起手来,谢婉扑哧笑了,“何畏很主动啊,你包我的咖啡还是全场的咖啡?”
姜火不假思索,“全场的!”
彭乐举手,“我昨晚在演唱会伴舞,我不喝咖啡。”
谢婉托着下巴,“何畏,看来彭乐老师不领情啊,你的舞蹈怎么办?”
彭乐乜斜谢婉,“换成牛nai就行。”
廖觉笑起来,“彭乐老师反差萌。”
曾元在一边耸肩,“那我教大家什么?”
彭乐想了想,“你的ji汤一直炖得不错,谢婉你说是不是?”
裘奇歪头看谢婉,后者一撩头发转过去看曾元,“你炖ji汤就行,十全大补缓解焦虑。”
选手这头,姜火跑过来把何畏的衬衫领子翻出来,柴原抬起眼皮扫他一眼,默默把何畏的后领收拾好。何畏转头道了声谢,柴原轻轻捏了捏他的后颈,酥麻得何畏一哆嗦。
“彩排将在九十分钟后开始,请各位做好准备。”
场地正前方,黑暗的钟表忽然闪烁起红光,数字不断跳动,何畏迅速摘了手表挽起袖子,柴原举高手臂,“b组这边集合,先声乐后舞蹈。”
裘奇也举手,“a组,先跳后唱。彭乐老师,有劳您指导!”
灯火通明的场地,一首歌循环整夜直到天边亮起微弱的晨星。选手在节目组的强制要求下中止了排练,回去休息。何畏一手cha兜,一手擦汗往外走,兜里的表滑出口袋半截,姜火小跑几步把他的表塞了回去。
“掉了。”
何畏点头,把表攥在手心,冰冷光滑的表盘沾上他的热汗,他用力地捏了捏。柴原在场地内和工作人员交涉后追出来叫住何畏,“场地会继续开放两小时。”
柴原言下之意即留在场地内练习,何畏想了想,点头答应。他们折返后,组员听闻消息也陆续回到场地,再出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何畏在焦虑和疲惫中浅浅睡下,柴原替他调好闹钟,俯身亲了他的额头。
八位选手走后不久,两辆保姆车前后停在场地外,许耀和方忍冬下车入场。谢婉和彭乐在角落里带着眼罩睡觉,曾元边喝咖啡边和编导聊决赛直播事宜。
许耀小跑几步想上前和他打招呼,方忍冬拉住他,指了指角落里争分夺秒休息的工作人员,让他放轻动作。
许耀跟在他身边小声嘀咕,“原本我今天是广告拍摄,前段时间下大雨决赛进行不了,耽误了我不少事。”
方忍冬把墨镜别在毛衣领口,“这也没办法,曾元他们三个应该牺牲了更多……刚才我在车上问过,我们这次不形式仅要帮忙彩排,决赛也要参加。”
“助演?我没听说啊。”
“不是助演,是投票。”
许耀歪着头,“你和我加起来才两票,就走个形式?”
“你和我每人只能投一名选手,一票抵十万票。”
许耀默然半晌,方忍冬扭头看他,“我说明白了吗?要不我再说一遍。”
“我听懂了我听懂了……我在想,能不能弃权?”
方忍冬定定盯了他片刻,笑起来,“没一个看好的?”
许耀转过去看场地上方偌大的海报,柴原站在c位露出微微的笑意,目光清澈的何畏站在他身侧,笑得很灿烂。姜火裘奇archer廖觉从两侧向后排开。许耀呼了口气,“我想对所有选手都公平。”
“无愧于心就行,最看好谁就投谁。”
“方哥,我不是客观的人,只能主观地投。但是有的人就算实力不行,人气早就决定了他们未来的去向,赚够了关注离开节目也能出道,不过不是在这个舞台而已。”
方忍冬微微正色,“出道的机会对谁都不容易,你不能把人气当唯一评判标准。”
“我知道,”许耀勉强一笑,“还有的人后台硬,什么路都能顺利地走。机会的确对每个人都很重要,但对那些孤注一掷闯到决赛的人来说,做这个梦不容易,实现起来更难。”
方忍冬停下脚步看许耀,表情有点微妙,“排除了这些,你的投票候选人只剩一位了。”
许耀没说话,方忍冬幽幽地,“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柴原。”
“是啊,我不喜欢他。”
方忍冬垂眸笑着,“如果这是你纠结的缘由,那解决起来简单得很。”
“方哥你说。”
“决赛现场,谁最强,就投谁。”
第37章
舞台上漾着蓝色的如海水般的波纹,舞台两侧的屏幕里八人浸在水中的写真一一闪现,选手的声音在场内响起。
“我喜欢优秀的人,他让我谦虚低头,也让我昂首挺胸去迎接无限可能。”
“我害怕努力的人。他像生于毫末的合抱之木,还没成长已经让我看见y影,我唯有更加努力才能立在不败之地。”
“我看好严肃的人,像ji,ng密的仪器有条不紊,规范行为背后是洞悉规则的尽在掌握。”
“我欣赏不羁的灵魂,披星戴月只为实现看似不可能的可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凌霄不会是泡影。”
选手齐声,“二零一八年,谢谢你们让我步月登云。”
尖叫和掌声几乎掀翻体育馆顶棚,闪烁的应援灯在黑暗中像一片流动的荧光海,许耀和方忍冬跟着工作人员在评审席落座,许耀戴着墨镜,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屏幕两侧的写真如棋盘状碎裂消散,立体倒计时数字跟着鼓点变小,粉丝的倒计时隆隆响在身后。
“四!”
“三!”
“二!”
“一!”
西装笔挺的曾元从后台走出,朝观众席鞠了一躬。
“大家晚上好,欢迎来到《凌霄计划》总决赛的现场,我是主持人曾元。”
后台化妆间,选手跟着编导离开化妆间,陪着排练了两天的谢婉和彭乐闭着眼在化妆间边化妆,粉底搽上脸颊,一点点遮去倦意。
“彭乐。”
“怎么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化妆间里一片沉寂,彭乐半晌才开口,“不算快,同类型节目我听说国内女生第二版都快出了。”
“我是说我舍不得他们几个。”
彭乐轻轻嗯了一声,“出道是好事。”
谢婉叹了口气,现场转播屏幕里八位选手正在台前亮相,在评审嘉宾和曾元演唱完后,两组选手即将登台完成《凌霄计划》的最后一场表演。
“祝你们好运。”
“祝你们好运。”
何畏站在追光里,静静看着台下,目之所及是闪烁光点的黑暗海洋,耳朵里一阵阵跳动着尖叫和自己的心跳声,曾元的声音忽然挨近。
“何畏,你有什么话想对现在在看网络直播的家属亲友说?”
“我现在是选手何畏,终有一天,我会是歌手何畏。”
“柴原,你对家人有什么想说的?”
许耀伸手抓过墨镜,被右边的方忍冬一把握住,后者声音很低,“别急。”
柴原低头贴近耳麦,“妈,我希望你在看。最后一场了,你等我们回家。”
许耀面无表情地垂着眼皮不看他,右手紧握成拳。选手一一发言完毕,转身走回后台,许耀在曾元的介绍下起身往台上走。
“接下来,由我的好朋友许耀带来一首金曲——《执迷不悟》,在追求梦想的路上,我们都有一颗执迷不悟的心。”
许耀两步跳上舞台,抓过话筒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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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
他躲在爸爸身后,怯怯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高高瘦瘦的哥哥。她拉着哥哥进来,低低地说,“小原,这是弟弟,以后你要对他好,他叫小耀。”
哥哥走进屋子,长长睫毛垂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很有距离感,许耀后退一步。
哥哥伸出手摊开拳头,一颗nai糖躺在他的掌心,许耀抬头看他不说话。柴原的声音很安静,“很甜,给你吃。”
许耀抓过来,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糖纸被舌尖舔开,nai糖真的很甜。
她俯身摸摸许耀的脑袋,“喜欢的话,以后哥哥每天给你买,好不好?”
许耀点头,余光里哥哥静静地站着,脸上没有悲喜。
尽管时隔多年,世事变迁,许耀也永远记得当时那颗糖的甜。
没有母亲的家里在饭点终于响起锅碗瓢盆的清脆声,爸爸的店铺里,哥哥进进出出帮忙对账推销,许耀捏着小手电在床底下瞎晃,坐在小板凳上哼唱不成调的曲子,快乐的调子像美梦一样没有逻辑又让人快乐,噩梦藏在床底下一现而过的黑暗里。
高速上的一次进出货把一家人的忙碌快乐掐灭在刺耳的警笛声里。
当晚,睡梦里的许耀被哭泣的她抱起来,坐上叔叔的面包车,拉上门的时候哥哥恰好伸手进来,被摔上的车门猛地夹了手。他却一声不吭地上了车,坐在沉默地坐在后排。
一片死寂里,她在压抑着哭泣,叔叔在商量和什么运送有关的事情,不明所以但感到不安的许耀回头看哥哥,他沉静地坐着,路灯的光影不断在他脸上游动,虚虚握住的手背上一片淤青。
许耀朝他伸出手,他抬起头盯着许耀几秒,缓缓从兜里摸出一颗糖,放在他掌心。
“小耀别怕,哥哥还在。”
许耀紧握住糖一下子哭了出来,她紧紧搂住他,擦着他的眼泪,“妈妈照顾你,妈妈永远照顾你……”
没有任何人告诉他,许耀却忽然明白过来,妈妈走后爸爸也走了。许耀把脸埋在她的领口,手紧紧握着糖,放声大哭。
舞台上,许耀闭着眼,睫毛微微颤动,“就算是执迷,我也执迷不悔。我不是你们想的如此完美,我承认有时也会辨不清真伪,并非我不愿意走出迷堆。只是这一次,这次是自己,不是谁……”
家庭经济情况急转直下,她告诉自己,课外音乐班必须报停,他大哭起来,哥哥皱着眉头让他体谅她。许耀噙着泪花怔怔地看着他们,又转头去看挂在墙上的爸爸,大颗大颗眼泪簌簌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