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彦眼中掠过一丝怜惜,我很肯定我没看错。他居然会痛惜我?
哥,你快上去,别让我担心喔。
谦彦笑着对我挥挥手,转身跑了。
我抬头看向那个窗户,灯还是亮着。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叹气,我拉拢了一下身上温暖的大衣,推开大门进去。
第十八章
我看着掌心的钥匙,不禁自嘲,我居然还留着这里的钥匙。
深吸一口气,我打开门进去。
谷元恒就站在客厅中央,看着我。
刹那间,好像回到了那天的情形。我紧握着门把,拧得手心微微渗出湿意,才艰难地把门关上。
你,还知道回来?他冷讥着。
我回来了。我冷硬的说,指尖有点抖。
玩得开心吗?
我楞楞的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有什么意义吗?
谷元恒尖酸刁刻的眼神刺得我心头紧缩,胸口难受的感觉又漫延出来了。
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和你的男朋友们出去吃喝玩乐,你还知道回来?随便和男人当众搂搂抱抱的,果然不亏是娼妓出身,连自己弟弟都勾引。我说,虽然不是同一个爸的种,只少该想想他怎么也和你有一半的血缘吧?
我从愕然震惊中仿若被人重打了一拳在心脏上。他看了什么?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谷元恒拿着手中的名片对我扬扬,我还以为你会跑到什么地方,或者是回姓岳的家里头。原来你在外面还有男人养着。我打了电话过去,他什么都告诉我了。喔,我还不知道,你连女人都能搞,你就这么饥渴吗?!
他忿恨的撕碎手中的名片,把碎纸扔在我面前。
你搜我的东西!
我看着地上的碎片,胸前像被撕裂了般,地上的不是纸片,那是我的血。
你真是贱,你妈是个娼妇,你是个男妓!你这副淫荡的身体究竟和多少人睡过?!他把一扎钱扔在我面前,我搞你搞得很爽对吧,还留钱给我?我该不该感激你这么慷慨,一出手就是三千块。还真是个小富翁啊!
我不是!你为什么要这样污辱我?!
我紧捉着胸口,快要不能承受那种被硬生生锯开的感觉。
你真那么讨厌我的话,我可以走,我可以永远都不回来,请你不要随意骂我的母亲,不要侮蔑我和弟弟之间的感情!
眼中的泪水终于承受不住纷纷落下来。我在模糊的视线中找到那个静静躺在沙发脚边的行囊,当我伸手拿起来时,他一脚踩在上面。
我看着他,依然止不住泪水。
这是唯一属于我的东西,我拿走都不行吗?
他似乎很生气,一把揪起我的衣襟,拉下我身上的大衣,咆哮道这是谁的衣服!
我拉着衣角,硬扯回来。
我弟弟的!你不要碰!
你的衣服不够穿吗?还要穿你弟弟的?!
我穿弟弟的衣服又怎样?!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我也大声地吼回去。
他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他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他凭什么管我?!
就算我和弟弟乱伦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在狂乱中,我愤怒的吼出来。然后……片刻的宁静。
他盯着我,像野兽要撕裂食物前的残忍,我在他燃烧的目光中忍不住冷颤。
你这个……贱人!男娼!
他猛然扑过来,我转身就想逃走,可是他硬拉住我的胳膊,一把把我扔到地上。他揪着我的衣领不断猛晃,口沫喷了些在我脸上。
你就这么贱?!不被操就浑身不舒服吗?!你那么想被操,我就操死你!
他愤怒地嚷着,腾出一手要揪开我的裤子。我挣扎着,双腿被他压住,绝望伤心和怨怒中,我不知那一拳是怎么打出去的,只见他捂着耳朵,摇摇晃晃地要站起来,两眼似乎看不清东西,茫然中一屁股坐在地上,头还在晃。
我吃惊的看着,半晌才想起来,击中鬓角会把人震昏,力道够大的话甚至可以把人打得脑震荡。我曾看过有人杀狗就用这招,一下就把一人高的凶猛狼狗给震死了。
刚才那一拳,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多大力气。
谷元恒!我叫了一声,随即苦笑。
我是前辈子欠了他吗?为什么即使在他这样对待我后,我还担心他的死活?
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迟疑着,终于还是落在他的手臂上。
你……
他甩开我的手,摇晃着要站起来。
……贱人!他骂了一句。
我……真的是贱。我知道!我已经无药可救了……
你流鼻血了。我抹干净脸上的泪水,平静的告诉他。
他伸手摸了一下,指尖上染了一绺红。
他喃喃的不知在说什么,转身摇晃地向浴间走去。我跟在身后,看着他走过的地方多了一点点红色的印记。
他拿下毛巾沾了冷水捂住鼻子,从镜中看见我,含糊不清的冷声问你跟进来干什么?
我看着镜中的他,刹那间,混乱的思绪都变得清晰无比。
我怕你死了没人收尸。
我笑着,镜中的我却似在哭。
我始终没有学乖,同样的情境再次重演。
这晚,我抱着行囊在客厅睡了一晚。
我想等天亮时,就让这一切结束……只是怕到时还会存有一丝留念。
※※※
嘟嘟的敲门声让我从恶梦中惊醒,我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在哪里,好一会,才被敲门声拉回了神志。
现在大概还是早晨吧?
我揉着眼,打开门,以为是谦彦这么早就跑过来了。
不料,门口却是坐在轮椅上的岳敬海,岳文遄脸色平静地推着轮椅。
岳敬海一见我,顿时像慈父般拉住我的手,感动的说儿子,你怎么躲着我呢?这两个月我发散了人到处找你,还以为呢被人害了呢!真叫我担心得要命啊。
他们不顾我僵硬的脸色,硬是挤进来。
我看向岳文遄,用眼神质问你不是答应会帮我的么?
岳文遄低着头,尽职地推着轮椅,始终不和我的目光相对。
谷元恒拉开卧室门,冷笑地对岳敬海说你终于亲自来了,岳敬海。
岳敬海枯瘦的手紧紧捉住我,不让我挣脱。
他阴着脸对谷元恒说我警告过你别掺一脚,可别怪我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说完,他换上慈爱的脸色,对我说我们回家,爸找你找得很辛苦。别再让我担心了。
好假惺惺,我厌恶地用力抽回手,不,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没有父亲,我也不姓岳。你是认错人了。
谷元恒幸灾乐祸的哼笑。
岳敬海看看我又看看谷元恒,突然指着谷元恒骂你又灌输什么主意给我儿子?!你告诉他什么了?!他伸出枯瘦的手企图拉我,却被我后退避开了。
你是我的儿子啊!岳敬海痛苦的对我说你宁可相信我们的仇人也不愿相信你的亲爸吗?
我疲倦的摇头,他应该知道为什么,难道还要我挑明?
我无奈苦笑,缓声说你害死了我母亲,你说你要我相信你这父亲?我想知道,在我和弟弟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在哪里?如果你有一点想念过母亲,为什么在我们十八年的岁月中没有出现过一次?你知道母亲是怎么养活我们的吗?你知道被人叫野种的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你只有在自己需要时才想起有我这么个野种!我告诉你,我是野种!我是生父不明的私生子!我没有父亲!
说到最后,连我自己都激动起来。那些日子,他怎么能明白?!
见悟!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岳敬海急起来拚命咳嗽,老脸呈现出不正常的红色。
岳文遄连忙把一个药瓶子递给他,又送上一瓶矿泉水。
岳敬海急急忙忙抖着老手倒药,和水吞咽下去。
谷元恒冷笑着走到我身后抱住我。我马上明白,他要做什么。
岳敬海用惊恐的眼神看向我们,你你想对我儿子怎么样?!!
谷元恒贴着我的耳朵,做出异常亲昵的样子,低声说你想知道为什么你儿子不愿意认你吗?其实,很简单。
老天,就让这一切结束吧。我已经不想再尝试理解什么了。
因为他是我的女人。
我早就想到,他一定会用这个方法……
平地惊雷的一句话震得岳敬海拚命捂住心脏,脸色惨白,半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岳文遄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镜片后的目光带着责备不赞同和失望。
你的儿子,比他母亲还淫荡。
眼眶微微刺痛。
胡说!见悟,你说话啊!岳敬海死活都不相信,惊骇的看向我,寻求证实。
我不知道脸上究竟是在笑还是在哭。
用这种方法来结束,实在是很愚蠢,却也最有效。
所以你看,如果认了你,我们就要分开。见悟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他怎么舍得离开我呢?谷元恒扳过我的脸,似笑非笑的说对吗,见悟?
好一句对吗,见悟。
你好残忍,居然用这种方法来重创你的仇人。
你好残忍,居然连最后一点幻想都要从我身上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