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初凡弱弱的喘着气，眼睛努力的聚焦在法迭尔脸上，说不出话来。
“等你死了，我就把你做成智能人怎么样？你不是很喜欢别致吗？用你的身体，拯救他的灵魂……”法迭尔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像是在蛊惑人心。最后，她把镊子上的那一小块东西狠狠的塞进了娄初凡的嘴里。
娄初凡瞪大了眼睛，味觉受到了刺激，意识恢复了一些，娄初凡感受到血腥味充满了口腔。
……这一定是别致的血……好苦。
娄初凡想吐出去，嘴却怎么也动不了。他就像个死人一样躺在那里，只有两行清泪不知不觉从眼睛里流到了地上，让人知道他还是个活物。
“这些，这些，……都要换。”法迭尔低头注视着别致被打开的胸腔，神经质的念念有词。
“呵，要不然脑子也一起……都要换啊！！……你听到没有？都要换！就是你害的！我最完美的一个作品，就这么被你毁了！”法迭尔双眼通红，用剪刀尖指着躺在地上的娄初凡，大声吼道。
啪嗒一声，通往外面的门被打开，西装革履的沈陵皓居然出现了。
“谁让你进来的？！”处在情绪激动处的法迭尔见到谁就冲谁开火，此时以无比凶狠的样子把剪刀指向了沈陵皓。
沈陵皓吓了一跳，一半是因为法迭尔对他的怒吼，一半是因为眼前娄初凡和别致的样子。
“……我听到你大声喊就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沈陵皓无辜脸，略带些好像关心法迭尔安危似的谄媚。同时，他也偷偷的扫视着屋子里的摆设。
“沈总就不用装了，你对别致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时间一长，好像你都忘了，违反契约会怎么样。”法迭尔的语气突然又平静下来，可是威慑力丝毫不减。
“我，我那时是生气，不是故意的。”
“哦？你这么无辜啊？”法迭尔缓步逼近沈陵皓。“是我错怪你了吗？”
沈陵皓躲躲闪闪，甚至不敢看法迭尔的眼睛。
“是别致先问我娄初凡是谁的，他不也违反规定私自拷贝记忆了吗？”
“沈总，你可真是辛苦了，管那么大的企业，恐怕以你的智商是力不从心吧？”
“你，你怎么骂人啊？”沈陵皓被法迭尔逼的步步后退，他也真是纳闷了，平时那么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怎么在这个女人面前就这么没底气呢？
“你自己找的人，你自己没清干净，也是你，让别致完全想起来一切。沈总什么都不记得了？”法迭尔的手指戳着沈陵皓的胸口，那长长的尖锐的指甲仿佛一用劲就会划破衣服似的。被指着的地方让沈陵皓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和一种深切的疼痛。
“我，我怎么知道会这样。他不是智能人吗……应该可以弄干净啊，谁知道出了什么岔子……”
法迭尔听到这话好像想到了什么，她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一把推开沈陵皓，打开门。
“沈总，契约的事我们有空再说，现在就请你离开这里。”
“哦，”沈陵皓从高压之下解脱松了一口气，不过他马上又紧张起来。“……不是说等别致修好了就让我带回去的吗？我等了这么久……”
“哼，托你的福，别致可能永远也修不好了。 你还要等吗？”
“哎？那契约怎么办，期限可还没到呢！我的钱……”
“我说了契约的事有空再说，沈总有意见？”法迭尔圆眼一瞪，沈陵皓赶忙收回目光，低下了头。
“那就这样吧，我改天再来。”
沈陵皓落荒而逃，法迭尔砰的关上了门。
她扫了一眼地上依旧混混沌沌的娄初凡，不屑的露出一抹微笑，双手拄在桌边，眼光游离，渐渐泪湿。
好多男人都怕她，可他们怎么就不知道，就是男人害的她如此境地。
法迭尔瞥了一下躺在床上被开膛破肚的别致，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灰头土脸的沈陵皓赌气的开车回去，一路上闯了两个红灯，还险些撞到行人。
“真是见鬼了！”沈陵皓气急败坏的拍着方向盘上的车喇叭，心烦意乱。
几天前。
沈陵皓在家里□□别致，兴致正浓之时，可是没想到，别致居然叫出了娄初凡这个名字。
沈陵皓顿时像是被泼了冷水，下面也软了。而更令他不能忍受的是别致居然还一遍一遍的问他娄初凡是谁？他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沈陵皓本来就觉得他们的关系不对劲，可之前明明用钱打发了那家伙，他怎么还阴魂不散的？
盛怒之下，沈陵皓就对别致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别致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可是沈陵皓还不罢手，最后还找来了之前给别致清除记忆的那个智能人医生，要求他继续给别致清楚记忆，一直清到他只认识自己为止。可是没想到中途别致突然像疯了一样发起狂来，沈陵皓无奈把他捆了起来。鉴于别致丝毫没有恢复正常的迹象，沈陵皓只好找到了法迭尔，说明情况之后，法迭尔表示不会放过这个娄初凡，于是和沈陵皓商量了一个抓住娄初凡的对策。沈陵皓先对别致说，他要杀了娄初凡，暗示别致去找娄初凡，然后他们故意放走发了疯的别致，别致果然找到了娄初凡的家，两人定位紧随其后，用法迭尔的迷香弹迷昏了娄初凡。这才顺利的把他抓了回来。本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可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什么叫永远也修不好了？法迭尔是在玩自己吗？
“这个女人！”
沈陵皓握紧了方向盘，恨的牙痒痒。
法迭尔还在别致的身上进行操作。
从她严肃认真的神情中看不出一点不好的动机，要不是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娄初凡都要觉得她是个好人了。不知道她怎么会如此执着的做着这样血淋淋的事。一个女人，又为什么要成为智能人商人呢？而且她还口口声声说她是别致的妈妈，虽然别致的记忆里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录，虽然他一直也叫法迭尔妈咪，可是法迭尔在别致记忆中的形象让旁人一看就觉得她是一个苛待孩子的继母，那她为什么还如此在意别致的生死呢？只是为了钱吗？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小心我把你也做成智能人。”法迭尔狠狠的瞪了娄初凡一眼。
娄初凡一吓。
“……你到底要对别致做什么？”
“哼。”法迭尔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也意外的没有生气。
“你想我对别致做什么？”
“什，么？”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废了他，给他洗脑？”
“……”
“如果他是个智能人机器，我倒是可以那么做，可惜，他不是啊。”
“智能人机器？”
“我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活得长一点而已，当然，我目的不纯，可是也不会想杀了他。现在他已经死不了了，不过，他也活不了了。”
“你究竟什么意思？”
法迭尔突然停住了，她的眼睛长久的注视着眼前别致的身体，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十多年前。
成绩优秀，家庭生活状况良好的法迭尔获得派出留学的机会。她所就读的大学属于世界一流，本来打算努力的读完拿到学位证书回国为自己赢得一片美好前途，可是没想到就在她快要毕业的那一年发生了影响她一生命运的几件事。
在同届生毕业arty上，法迭尔因为高兴喝了很多酒，几个平时和她关系很好的青年也蓄意灌她，大家都是平时相处得很融洽的同学，法迭尔毫无戒心，半推半就的喝着。没想到酒过三巡，她居然招架不住的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自己已是赤身裸体的躺在宾馆的大床上，身下的一滩血和一些黏糊糊的液体让她浑身战栗，难过到发抖。
她被人怎么了不言而喻，在这方面有些迷糊的法迭尔当然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当晚自己在arty上醉得不省人事，是谁干的恐怕也无从查证了。就算查出来她现在也已经没有证据，而且她的羞耻心根本不能接受曝光这件事。
法迭尔拖着疲惫残损的身躯，在异国品味着孤单与愤恨的往事。毕业在即，只希望她能早日回国，逃离这个伤心地。
可是没想到，本来可以顺利毕业的法迭尔却突然被告知自己的毕业材料不足，毕业资格不够，她又得继续待在这里念书了。而这时国内又传来噩耗，她的父母得了急性病，双双住院。法迭尔想回国看一看，却没有机会，这边的学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一直到舅舅通知她，父母病死，她连父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而这时，法迭尔居然发现她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父母的离世，自己怀孕，还有来自学业和生活的各种压力接踵而至。法迭尔原本饱满的精神状态已经干瘪的不剩分毫了，她开始强烈的厌世，尝试自杀，也想杀死肚子里的孩子。
都说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可是对于法迭尔来说，她真是恨死这个孩子了。
第34章 深恶痛绝的挚爱（2）
每次只要一想到肚子里的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年轻的法迭尔就会有种想破开自己的肚子把他狠狠摔碎在地上的冲动。
肚子越来越大了，渐渐的，周围的人都知道了法迭尔怀孕的消息，时不时的在她面前背后议论一番。法迭尔听了很生气，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她为什么要受这种罪？她恨所有人，所有人在她眼中都变得可疑可憎。
就是这样，她也还是每天去上课，下课了去打工，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老师劝她在家休息，不要在学校抛头露面引发议论。打工店的老板也不敢再用她，所有的人都默默的疏远了她。
法迭尔在艰难处境中终于挨到毕业，她不知道这是院长不想让她再来学校才给她发的毕业证呢？还是她自己努力的成果呢？
管他的，反正终于可以毕业了。
法迭尔这么折磨自己的肚子，腹中的胎儿却还是像扯不掉的蚂蝗，紧紧有力的吸附在自己的肚子上，令心情差到极点的法迭尔肚子鼓的像个球，时不时的恶心呕吐。法迭尔真是恨透了！
孩子没死，还健健康康的生了下来，只是因为法迭尔在他还在娘胎中时的有意苛待而显得格外瘦弱。
他一点也不像是法迭尔的孩子，一副小白人的样子，细细的胎毛呈淡黄色，眼睛也是浅浅的蓝灰色。
法迭尔看着他对自己吧唧着小嘴，流出透明的口水，竟然觉得有些可爱。
她可能还是一个母亲吧，对孩子的父亲再痛恨，也还是深爱自己的孩子，毕竟这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于是法迭尔开始笨拙的学习一个母亲的行为，为自己的孩子着与常人无异的母爱。可这种母爱极不稳定，每当法迭尔精神颓丧，被揭痛处，或是压力巨大的时候，她就又变成了那个痛恨孩子的魔鬼。
孩子慢慢长大，而法迭尔这时在读研究生，平时打打工，勉强维持母子两人的生计。孩子有时候看到街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时候就会问为什么我们家不是三个人？每到这种时候，法迭尔当时心情再好也会冲他生气的大吼，并且把他锁到小黑屋里半天。
渐渐的，孩子变得沉默寡言，见人就躲。不愿意出门，也不再爱说话。
因为生活太拮据，法迭尔一直没有让她的孩子上学。没有名字，甚至都没有户籍的孩子可能永远也不会走出自己的家吧？法迭尔一半觉得这样安心成本低，一半觉得这样可以避免别人问起孩子的父亲是谁，或是打探自己的情况，所以一直把他这么养着。
可是有一天，这孩子突然在床上没有醒来。法迭尔难以置信的发现，他居然没气了。
孩子莫名其妙的死了，照理说法迭尔会很高兴。因为她终于可以摆脱年轻时受伤留下的心理阴影，毫无顾忌的过日子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会觉得很难过，痛苦的不能自制。
法迭尔抱着孩子小小的尸体，不知不觉就流下了眼泪。她这样平静的哭了好久，终于抱着孩子去了医院。
医生很无奈的告知法迭尔，这孩子已经死了。
法迭尔一言也不发，就坐在医生的面前不动。医生没办法，只好联系了人为她的孩子检查，告诉她孩子死于遗传性疾病。法迭尔想起了自己突然倒下的父母，知道这个病可以隔代遗传后，又发了疯似的来到了自己所在大学的医学研究所，不顾别人的阻拦，把自己的孩子泡在了装有器官标本的福尔马林溶液中。
这时，一个恰好来这里商量院所合作研究的老科学家注意到了她。
这个科学家从她疯话一般的讲述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眼中流露出同情。
法迭尔长久以来积压的痛苦终于得到了发泄，情绪也稳定下来。
她这才对耐心听完自己话的老科学家觉得十分感激，也因此听从了他的建议。
“活人是什么？能思考，有记忆，有感情。可是太有个性！ 你的儿子也是这样吧？”
法迭尔先是愣住了，继而轻轻的点了点头。
“如果他还能思考，又能被你的程序操控，不就是你很满意的孩子了吗？”
“满意的孩子？”
“你要他怎样都可以，不会提起令你难过的往事，不会因为你惩罚他就不和你说话……”
“这种事，怎么做得……”
“能做得，能做得，是我拜托你做的，也是你自己，想做的……”老科学家的眼睛里充满了智慧，话语极具蛊惑力，法迭尔完全信服了。
“我自己，想做的。”
法迭尔开始广阅书籍，查了好多的资料。还额外的修了专业外的计算机软件与技术课程，等到研究生毕业后，她已经对智能人的研究和制造了如指掌。
不过她要做几个与众不同的“智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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