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是个直的！ 第52节

    44、泽维尔

    我悻悻的挂断电话，考虑着自己自由发挥的可行性，就在这个时候，安拍了拍我的肩膀“该我了。”

    “咦？到你了？”我惊讶的道“前面的人讲得这么快？”

    “不算快，是你找东西找的时间太长了……”

    “……”

    “我走了。”

    “呃，加油！别紧张！我会一直看着你的！”我握拳打气。

    安看了我一眼，半晌嗤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走开。

    ……这小孩真是不可爱……

    我按住给安一个爆栗的冲动，回头看一脸担心的贝尔“果然还是贝尔你最可爱！”

    贝尔眨眨眼，脸红的低下头，半晌又抬起头来“阿弦的演讲稿丢了，那待会上台怎么办？”

    我撇嘴“即兴发挥吧，随便说几句就下台来。”

    “哦……可是，如果不小心弄砸了演讲，会不会有教授扣你的学分？”

    ……有可能，看我不顺眼的话，就绝对会有无数理由扣我学分的……

    虽然我不在乎这东西，但是分扣得多了会留级的吧……我不想留级！

    我黑线。

    “咳，我尽量……发挥。”

    天知道我的作文有多差，每次都被老师当范文朗读，不过是反面教材。

    “不如，阿弦就当做是在和底下的学生们聊天，自然一点？”

    “真的可以？”

    “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咳，我尽量。”没错，让我抒情或者热血励志，我肯定是做不来的……

    我正想说话，却看见了安从角落走到台前——就像一个天身的发光体，吸引住了我的全部心神……果然是适合站在聚光灯下的人。

    他的神情淡漠，几乎是敷衍，高傲的抬着下巴，用几乎是蔑视的眼神扫视着底下的学生，最后目光在我这边停了一下，才轻轻开口。

    那是……最上品的玉石轻轻碰撞时，发出的最美丽动听的清脆声音。

    我不由自主的凝神倾听。

    “一年级作曲系，安布罗斯·沃伦德——”他简略的介绍了自己，然后说着最常听见的新生致辞——这绝对是我听过最频繁的出现在各校开学时的致辞大意，其中有些句子几乎连用词都懒得改。

    ……安你也太敷衍了吧……我无语，然后看其他人——果然后脑上都挂着黑线。

    我默默的站起身，绕到后台迎接讲完致辞之后，干脆走人的安。

    安挑眉道“你也加油吧。”

    但是那眼角眉梢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为我加油，反倒是幸灾乐祸多些。

    我恨恨的给了他一个爆栗，看他捂着脑袋吃痛的泪眼汪汪的表情，心情大好，转身上台。

    ——台下果然和台上不同。

    台上的聚光灯打在身上很烫，走到台上时的台阶也多，台面离地很高，离天却很远，众人盯在我身上的目光犹如锋芒在背，台上的我却不知该把目光放在哪里比较好。

    ……果然这个地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只有适合这个舞台的人才会喜欢。

    我叹口气，站在讲台前，环视周围——居然也没有觉得紧张。

    眼光瞄到双胞胎——那两个家伙一个拿着dv一个拿着数码相机，不停的对着我闪啊闪——擦，你们两个就不能低调点么混蛋！！！

    我觉得头疼，不小心一下子叹气叹出声来——接过被话筒无限放大，让底下的同学们面面相觑，茫然疑惑。

    ……我黑线。

    干咳两声连忙补救。

    “咳……初次见面，我是一年级的小提琴系学生，和弦——虽然现在还和大家互不相识，但是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可以用来互相认识互相了解……好吧，其实作为刚入学的新生，一开始我是抱着惶恐和期待来到这座小岛的。

    惶恐着未来的自己，又期待着未来的自己——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但相信在场的大多数的学姐或者学长以前也曾有过这样矛盾的心理。

    虽然不知道当时的学姐学长是怎样克服这种心态的，但是……我来到这岛上的几天，矛盾渐渐褪去，惶恐一点点减少，期待却一点点增加。

    因为这里有合得来的同级同学，有和蔼温柔在我困难时会拉我一把的学长，还有不修边幅但是对我多加照顾的教授——我想，让我的不安惶恐消失的，大概就是这些让我觉得温暖的同伴，有了他们，我觉得原本迷茫的未来，忽然变得闪闪发亮——像是离我只有几米远的星星，让我想要伸手摘下。

    于是我开始庆幸当初我来到这个岛上，选择了这所学校。

    人生有太多太多的分岔路口，你选择了其中一条，就会错过另一条——至于你错过什么，暂且不要想他，因为人生不能回头，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所以请往前看，在下一次选择来临前做好准备，你要慎重，因为你即将错过另一条路——如果半途累了，就停下来，坐在路边歇歇脚，看看周围的风景，你会发现即使是路边最不起眼的一朵花，也会有它美丽的地方。

    路上也许你会遇到同你一样的旅人，或许他已经确认了目标，又或许他还在迷茫的寻找着出路，当这个时候，不妨伸出手帮一把，你会发现，当他达到他的目标，你会和他一样快乐，甚至比他还要兴奋——这就是有了同伴和牵挂之后的幸福之处。

    很高兴和你们成为了同一条路上的旅人，虽然互相之间还很陌生，但是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互相适应互相摩擦生热，大家各有各的脾性，或许会合不来，但是，只要抱着善意和宽容，总能得到对方的接纳和谅解的。

    最后……也希望大家能够找到自己的目标，这样才不会迷路——但万一迷失了方向，就记着你的身边还有亲爱的朋友，他会帮助你走出那个没有出口的迷宫——到达你想到的地方。

    以上，预祝学长学姐，前程似锦，一生平安。”我鞠躬下台，暗暗抹一把冷汗——基本上我说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不知道用那些大道理能不能混过去。

    只是听见了台下不算热烈，但也不算冷场的掌声——那就好。

    就算我的演讲不讨人喜欢，但只要不讨人厌就可以了——至少学分不用担心了。

    我看一眼旁边的长梯——那是通往钟楼顶层的楼梯，浮雕装饰，精美非常。

    四下打量，发现没有人注意我，都是把目光放在下一位上台的演讲者上——我微一挑眉，趁着难得的机会，踏上楼梯。

    楼梯很长，但是我并不觉得累，阶梯不高是一个方面，而扶手上的精美花纹是另一个方面，我几乎是有些着迷的欣赏着那扶手上的雕刻——有些陈旧，却渲染着古典的美感和韵味，很美。

    足足十几分钟，我才慢吞吞到了顶楼，巨大的齿轮在我面前相切合着转动，虽然我看不懂这个钟表是怎样被这些齿轮带动的，但是却看得出来这个巨大的机器有多么的精密——和计算机的那种机械式的精密不同，这个钟却是另一种手工质感的人工的精密。

    我向前塔了几步，推开了一扇小门，却被第一眼看见的人给惊住。

    居然是死人脸。

    站在顶楼的一角，这个小岛的最高处，目光几乎算是淡漠的看着脚下的一切——有种‘目空一切’的恍惚感。

    他洁白的衬衫衣角被微风扯起，印着那张有些苍白，苍白到几乎冷漠的精致俊美的脸……居然让我有了一种恍若天人的错觉。

    我呆愣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泽维尔……”我喃喃的念出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回头看我，表情有些惊讶。

    “呃……好巧，你也是偷偷上来的？”我笑。

    “……”他没答话，只是转过头去继续看脚下的城镇。

    我并不怎么气馁，小心翼翼的挪到他身边，注意跟他保持一定距离，抓着扶手也往下看“好高……但……真美……”

    能看见金黄色的海岸，蔚蓝的波浪带着雪白的泡沫争先恐后的涌上来再褪去，留下一地湿漉漉，紧贴着海岸的就是绿茵茵的森林，一眼望不到头，那些参天的古木遮住了大半的地平线。除了自然景观让我赞叹，更加让我奇怪的却是这个小岛的布局。外围都是纯朴的名族风建筑，越往中心，就越多现代化的建筑，到了商店街那附近，基本上就完全和普通的现代化城市没什么不同，只是楼还是建筑的比较矮——毕竟不是什么商业贸易中心，也不会有人把大公司的办公楼建在这里。

    “你喜欢高的地方？觉得俯视的感觉很好？”

    我问，不过没指望他答话，所以自顾自的继续说“我们中国其实有一句老话——叫做高处不胜寒，知道什么意思吗？”

    “简单来说，就是越高的地方越冷——你穿的这么少不冷吗？”

    虽然知道自己是在多管闲事，可是看到别人不好好照顾自己我就不由得会小道理大道理一堆的教训“只穿一件衬衫站在这里会感冒的，至少再加一件，你的校服呢？”

    泽维尔似乎也受不了我的碎碎念，回过头来看我，冷漠的眼神看的我发毛——只说了一句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小小的关心一下……”

    “不需要。”他冷冷的拒绝。

    “……好吧，算我多话，我会努力克制的。”我叹气耸肩。

    于是他继续低头看脚下的城镇。

    那是一片和宁的城镇，能看见少女挽着母亲的手臂在街上买生活用品，还有几个调皮的孩子在人行道上打闹，车夫驾着马车慢悠悠行驶在街上，路边一对情侣似乎发生了争吵，女孩子委屈的大步向前，男孩子追在后面欲言又止，几个年轻人结伴而行，背上背着工具包，笑闹着好不快活。

    形形色色的路人们在街上走着，看起来满足而舒心。

    “……呼……他们看起来真幸福……”我伸个懒腰，有些羡慕的看着底下的路人。

    我原本没指望泽维尔会说话，但他却忽然开口，表情少见的有些茫然“什么是……幸福？”

    ……怎么会有这么狗血的问题？少女漫画的神展开吗？

    我黑线，但还是勉强回答“那个啊……那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你忽然问我，叫我怎么回答才好……”我困扰。

    他看我没法儿回答，就又把视线放在了底下小镇的街道上。

    “……呃，好吧好吧……我想想啊……”我想了好一会，才终于说出一个大概的答案“幸福的定义对每一个人来说都不同，比如我，有安稳的日子，有朋友和亲人的陪伴就很幸福，比如我父母，能够沉浸在音乐里，有彼此在身边就是幸福。

    所以啊……恩……当你有一天可以从内到外的快乐满足，真心的笑出来的时候，就是幸福了吧。”我不确定的回答——这是综合了各种少女漫画里主角的答案所得出的结论。

    他听着我的答案，脸上的神色依旧没有改变。

    半晌，他轻轻探出手，旁边一直停在栏杆上的有着油亮羽毛的漂亮白鸽，立刻拍着翅膀落在他的食指上，亲昵的用小巧的头颅摩擦着泽维尔的手背。

    好漂亮的鸽子……

    我看的羡慕，瞅着旁边落在栏杆上的另一只鸽子，有模有样的学着泽维尔的样子伸出手，在我期待的目光下，另一只鸽子也拍着翅膀飞起——一坨黑乎乎还发着热气的东西落在了我的指尖。

    …………哎？

    哎？！

    哎？？？！！！

    我黑线，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干净——虽然看不出来曾经有鸟粪落在我手上，但是总觉得那热气和温度还停留在上面——恶臭也是。

    我不自觉抽了抽眼角，艰难的往泽维尔的方向瞟了一眼。

    他看着我，还是面无表情，但是我莫名其妙的就是感觉……他看着我的眼神里居然有一丝丝的戏谑。

    看错了吧……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他是个死面瘫，所以笑不出来。

    我恶狠狠瞪着那只鸟。

    那只鸟依旧停在栏杆上，很无辜的偏头看我，绿豆大的小眼睛里满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