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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别撩我的剑[修真] 第19节

作者:壑舟须臾 字数:19068 更新:2021-12-13 04:44:32

    萧道鸾有些不合时宜地想,早知如今,当初在关中,便不该手下留情。沈恪说要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便真的由着他么若还能再见着沈恪,他定然要

    然后他就见到了定然要的那人。

    、第71章 断

    江水与河水尚未合流处,也有半里余阔。

    隔着半里之遥,中间是江水滚滚,往而不复,江对岸的人只有小小一点。

    就是那么小一点,点亮了萧道鸾眼中所有的色彩。

    隔了那么远,按说连对方的高矮胖瘦都无从分辨,遑论样貌,但他不仅认出了那就是沈恪,还像是看到了对方开口,说了一句话。

    那话由沈恪说出口是有些可笑的。

    论境界,哪怕沈恪得了机遇,也远不如他。论经历,他更是比对方足足多活了八百年。

    萧道鸾依然看出了沈恪的认真。哪怕是在隔了一条江,对着十余名修士,沈恪根本没有办法做什么。

    他还是说了“别怕。”

    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不,或许是有过的萧道鸾的瞳孔一瞬紧锁,他看到沈恪隔江出了一剑

    什么都没有发生。剑气甚至没有穿过半里余宽的江面,在方才离开剑身的时候就消散无形。

    若他不是站在江的对岸,此刻一定能看到沈恪脸上的尴尬神色。

    快马加鞭赶到西南,终于在江边遇到萧道鸾,自信满满出了一剑。然后,剑断了。

    沈恪捧着偏偏赶上这时候断了的大铁剑,真真切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

    铁剑也许是受不了他一瞬借来的山势,从中断成了两截。

    沈恪一手握住一截,颇为无奈。

    “练什么剑啊”

    当年赠剑于他的老人的一句话不知怎的就冒上了心头。

    断了的剑还算是剑吗

    到底什么才是剑呢

    一花一叶皆能伤人,那它们是剑吗

    沈恪目光灼灼地望向对岸。就像萧道鸾能一眼认出他来一样,他也能看出对岸十余人中,只有一个是他的。

    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对方。

    不愿意看到对方被人逼迫。

    如果有什么可以保护对方,那就是他的剑。

    他的剑道。

    沈恪右手微抬,将半截剑掷入江中,猛地砸出一江波澜。不过尺许长的断剑,借了远山层叠之势,仿佛定江的巨石,稳稳扎入了江底,江水奔流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

    左手半截剑锋随后横刺而出。

    若说半截剑柄稳重如山,这半截剑锋则犀利如风。常年穿行于江水两岸的朔风,自北而南,自西而东,从没什么能够阻挡。

    剑风入江,江水为之断流。

    后起的江水陡然升高,犹如大潮般涨成了一线。然而无论如何升高,都逾不过剑风割裂开的一道边界。

    半江江水东流,而后继者却未涌上,数百年未曾干涸的河床见了底。在沈恪与萧道鸾之间,生生架出了一道陆桥。

    萧道鸾渡江。

    当沈恪摸着他的脖颈,将同心锁从他的怀中拽出时,已涨到了数十米之高的江水才重新落下,激起巨大的水花。

    犹如爆裂。

    十余名追杀者都被阻拦在了对岸。就算他们有渡江的能耐,也不愿对上一个能两剑断江的人。归一宗的莫恒有没有断江的本事连山宗的虚真有没有传闻中大乘期修士有搬山移海之能,但谁曾见过

    沈恪恋恋不舍地拉着还带有余温的同心锁,笑道“当时让你带着,你就真的没摘下过”

    这锁原是他在关中买下的,萧道鸾不愿带,他便贴身带了一阵。后来两人将要分开的那晚,被他软磨硬泡,萧道鸾无奈带上了这身外之物。沈恪就算知道对他来说带着这样的玩意儿定然是不适的,但也还是强迫了他一次。

    他想要萧道鸾习惯了身边有他。当他不在的时候,就得有些玩意儿提醒着对方,他和他,始终是不能分开的。

    萧道鸾将被沈恪握在左手心的半截剑锋缓缓抽出。因为攥得太紧,沈恪的手心通红,不过好在没有被割伤。

    对岸不清楚沈恪底细的十余人尚且心神巨震,何况对沈恪知根知底的萧道鸾。他低着头将那半截断剑翻着看了一遍,脑海却针刺般痛。

    他想,自己此时不该由着沈恪胡说些不要紧的事,两人应当快些离开,寻艘轻舟,早日回到剑池。再在一路上好好同沈恪谈谈,关于这两剑,关于两人分开后对方身上发生的事

    但他注定一样都做不成了。

    就在他不自居地回忆起沈恪那两剑的剑光之时,便失去了意识。

    “啊,这是”沈恪双手正好空着,手疾眼快地抱住了萧道鸾,心疼地摸了摸对方发青的眼底,柔声道,“没想到还真有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接下来的事可就由不得你了。”

    恍惚间萧道鸾觉得自己回到了幼时。他的个子还没窗子高,要踮着脚才能看到窗外的风光。

    窗外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烈风灌了进来,眼睛先是一痛,慢慢才看清风景。

    横竖也就是个破巷子。很窄,几乎见不到什么天光。烂菜破布在暗沟里堆着,偶尔窜动着的约莫是老鼠。

    女人的叫骂声和小孩的啼哭在风中显得很近,又像是很远。

    无论是看到的,还是听到的,都让年幼的他有些迷茫,有些漠然。

    因为不知道无论长到多大走到哪里,能见到听到的是不是都是这些,所以迷茫。因为长到这么大走到这里,能见到听到的都是这些,所以漠然。

    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卑下低贱,就已经先习惯了。

    不对。

    萧道鸾想,他自小在剑池长大,第一次出门游历也有了十余岁,不是需要踮脚才能够到窗棂的年纪。就算出门游历,也未曾住过这样的小巷,那这些如同亲历的画面是怎么来的呢

    是被他遗忘了的,八百年前的事吗

    原来八百年前,他就曾经住在这样的地方,日复一日地看着巷子里的小贩、女人、孩童,以半窥探半防备的姿态。

    那他又是怎么提起剑的呢

    一个生于陋巷,长于陋巷的孩童,是怎么成了一名大乘圆满只差一步就能渡劫飞升的剑修的

    自然是因为遇见了一个人。

    一个不曾在他的回忆中正面出现过,但却无时无地不昭示着自身存在的人。

    他记得八百年前自己有一个师门,人不多,却师兄弟友爱。他们既然都是平辈相称,那师门又是怎么来的他居然都忘了,没有师傅,哪里来的师门。

    在某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走过小巷的人,不是他见惯了的小贩,不是行色匆匆路过的商客,不是不怀好意盘算着诱拐孩童的恶人。

    那是一个面嫩的青年。

    腰间挂了一只装酒的葫芦,还有一把劣剑。青年走得摇摇晃晃,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每走一步,葫芦和剑鞘就撞到一块儿,丁零当啷响的很好听。

    比风吹过小巷的凄凉呼啸要好听数倍。

    年幼的他听得非常专注。

    那青年醉眼朦胧,却还是发现了窗内有个探头探脑的小孩儿。虽然修了道,性子却还是跳脱不已,青年屈指敲了敲窗棂,笑问“你在看什么”

    “”

    见他不答话,喝多了头疼的青年便按着眉角走远了。

    看着青年越行越远的身影,平日沉默寡言被人误认为是哑巴的小孩儿,抓着窗子开口道“我”

    他的声音太过细弱,青年并未听清,也没有因此停下脚步。

    窗棂上的木刺扎入了小孩的手掌,他过了许久,才从窗边离开,坐回到自己的小床上。看着满手的细痕和木刺,他似乎没有知觉一般,喃喃道“我在看你啊。”

    他见过许多喝醉了的人。有的喝醉了便爱大着嗓门怒斥妻儿,有的便胡乱撒野,摔碗摔桌的声响整个巷子都能听见,有的不论遇上谁便红着脸大打出手,不到力竭就不收手。

    他还没见过这样的人。喝醉了也不闹,一双眼清浅地好像盛满了春水,还对着他笑。

    但他没有开口,让那个人走了。他还能再见到他吗

    萧道鸾对着回忆中,那个缩在墙脚一动不动的小孩默默道,会再见的。

    小孩此后一连几天都趴在窗口。从前他就很喜欢趴在窗口,如今更是仿佛生了根一般,除了吃睡就不挪开。

    守株待兔的法子很傻。

    但那只他等了许久的兔子还是撞了上来。

    青年这次没有喝醉,腰间的葫芦也不见了。他似乎没忘了多日前打过招呼的小孩,和气笑道“好巧啊。”

    不巧。

    见小孩盯着自己腰间的物什,方才吃喝了一顿付不了酒钱只能拿葫芦抵账的青年有些心虚,掩饰道“你在看我的剑”

    他只想和青年说话,绝不愿再犯数日前的错误,点头道“嗯。”

    青年随手拔出剑,耍了个剑花,笑道“好看么”

    、第72章 很好

    “没看清。”

    其实一团剑光也很好看,比起只有过年才能看到的爆竹火光还要好看,但他害怕自己这么说了,对方就会把剑收起来。卖饼的小贩也是这样,挑着小喷喷的麦饼路过,见他双眼紧盯不放,便笑问他这饼香不香。若是他点头,却又拿不出钱来,小贩就会转头离开。

    青年像是没看出他不怎么真心的谎话,手腕一沉一定,两指夹住颤抖不已的剑锋,又问道“这回看清了”

    窗棂的空隙并不很大,但小孩的手臂细瘦,穿的衣裳也不厚,正好能够穿过。木条硌在胳膊上有点难受,但他还是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青年手中的剑。

    指腹才碰到剑锋,就缩了回来。

    青年的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很冷吧”

    这人是故意的,他几乎立刻就断定。冬日里屋檐的冰棱,都不会冰得让人握不住。不知青年耍了什么手段,一股寒意从指腹冲到了心口,让他咬了咬牙才忍着没缩回身子。

    “和你开玩笑呢,怎么不说话”青年偏头想了想,像是觉得自己这般欺负小孩不怎么上道,便很和善地伸手道,“剑这种玩意儿小孩还是少碰的好。我也不是有意欺负你,就像让你长个记性。来,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暖暖。”

    青年搓了搓自己的手掌,摊开在窗子边上。

    他把快要冻僵了的指腹在木头窗子上擦了擦,感到有些知觉了,就重新伸了出去。

    “你这小孩”青年笑了笑。后边儿本该跟着一句不错的话,怎么也得有几个褒奖的词儿,但因为小孩随后的动作,都变成了无声的惊叹。

    白嫩嫩的小手飞快抓住了剑锋,不管不顾会不会被划伤,握紧后直接收了回去,动作敏捷得青年根本来不及阻止。

    他的剑被一个小孩儿拿走了。

    那小孩看起来还没有剑高。

    青年愣了片刻,才着急起来,伸手想要隔窗抓住小孩。但他的胳膊比小孩粗了不少,没法子从窗中穿过,只能把窗框拍得砰砰作响“唉,把剑还我”

    小孩抢了剑,没有跑开,转身背靠着墙蹲了下来。他听着青年微恼的声音,心中没有半分害怕。他不怕对方打他骂他,他只怕对方不声不响离开。

    他拿了对方的东西,对方应该不会再走了吧。

    怀中揣着一把剑,连着好几天都没能睡熟的小孩,靠着墙脑袋一耷拉就睡了过去。

    几天后,赶着去东南看一线潮的青年还是离开了巷子。他拿回了他的剑,还带上了个甩不开的尾巴。

    青年安慰自己道,小孩闷不吭声的样子就很好玩儿,当然被自己从睡梦中拍醒时一脸震惊的模样,要更有趣。再说收了一群年纪不比自己小的徒弟,也该收个年纪小的,享受享受真正为人师长的感觉了。

    既然遇上了,那就是他吧。

    “别惦记着这把剑了。等你大了,为师送你一把便是。”青年迫不及待地拉起小孩的手,向着巷子深处走去。

    青年没有发觉,当他牵起小孩的手时,对方的目光早就没有落在剑上了。

    剑是很好。可是他已经找到更想要的东西了。

    沈恪来时便寻好了一叶轻舟,同艄公说好了价钱。艄公将船系在水流平稳处等了半日,终于又见到了雇主。

    “走吧。”沈恪抱着萧道鸾上船,艄公也没有多问一句。此地土地贫瘠,民风剽悍,别说见到个脸色苍白需要上被抱着的人了,就算再来两三个缺胳膊断腿流血不止的,艄公也能面不改色地撑起篙来。

    船上有个低矮的棚子,沈恪弯腰走进,顺手将帘子放了下来。

    艄公在船头唱着些不着调的歌子,水声比起在江岸上听着要响。过了界石后十里,江面开阔,小船只是轻微摇晃着,并不颠簸。

    沈恪让萧道鸾靠在自己的肩头,船身摇晃,两人离得远了,他便伸手将人揽回来,若是离得近了,他便乘势亲亲碰碰,说不出的快慰自在。

    这一段水路要是没有尽头才好。

    乘了半日船,沈恪即便不舍,还是在一个小渡头上了岸。他倒是想和萧道鸾窝在船上,一路漂到东南,但无论是萧道鸾的昏迷,还是后头不会轻易放手的追兵,都让他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上岸,寻个隐蔽处歇几日,换艘船继续走水路。沈恪盘算着这样一来,应当能和追杀者错开。

    寻客栈住下不难,不引起旁人的注意不难,难的是萧道鸾至今还没有醒来。

    是伤的重了吗

    坐在客栈的上等厢房里,沈恪皱眉沉思,修士受了伤,寻普通的大夫是无用的。能替修士疗伤的人,不说他在此处未必能寻得到,便是寻到了,也难保对方不是怀着恶意。他们离西南还近,能寻到的修士也许就是暗藏的追杀者。最妥当的法子是回到剑池,剑池中人总是可靠的。

    但萧道鸾这样昏迷着回剑池少说还要半个月,真的没事

    沈恪起初盯着萧道鸾看时,确实是忧心忡忡。他还没见过萧道鸾这么虚弱的模样,哪怕之前被境界远高自己的修士所伤,对方清醒时的气息还是凛冽的。像是没有鞘的剑,就算想要收回,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恪摸了摸对方苍白好似素瓷的脸,就没能收回手。在关中缠着萧道鸾谈星星谈月亮,只是因为他本能地觉得有些危险。怎么会这么觉得呢。萧道鸾的修为虽然比他高,可是年纪却足足小了他七八岁。这种事,怎么看也该是阅历丰富的他占据主动才是。

    沈恪心中稍定,想着自己再怎么乘人之危,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对方若是醒着无力也罢了,但这醒都没醒

    “是你”萧道鸾睁眼道。

    沈恪先是一愣,随后笑道“不是我,还能是谁”他本就坐在床沿,此时单手一撑便跃上了床。也亏得萧道鸾迫着他习剑的时候,将身手练得不错,一连串动作直到把萧道鸾的双手拉起按在头顶,都行云流水般没有滞碍。

    先前想的便是乘人之危,如今可好,对方若有所感醒来,像是有意要回应他似的。

    沈恪将手探入萧道鸾的衣襟,攥紧了同心锁,将它一点一点拽出怀中。链子在他的手腕越缠越紧,好像这样拽住的,还有两人间散漫了许久的情思。

    链子有些冷了,因为沈恪手心的温度更高。

    他低头凝视着萧道鸾,想要在对方的眼中,看看自己无比急切的倒影。

    萧道鸾的眼神清澈,绝不会像他一般被欲望所蒙。有一些失落,但也不甚要紧,本来就是他求的多,若是时时刻刻要计较着这个,那他早就放手了。

    双唇紧贴着萧道鸾的耳廓,一开口就能吻上对方。

    “我们”沈恪没想到自己的声音也能如此低沉,“嗯”

    “是你”

    虽然不明白萧道鸾醒来后为何几次三番问了同一个问题,但沈恪还是答道“是我。”

    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难以按捺的灼热让他整个人都无法平静下来。双手紧紧扣住萧道鸾的肩头,这个时候他不想再听到对方一遍一遍的确认,如果真的需要用什么方式来确定彼此的存在,就用更直接,也更激烈的那种。

    可惜将头埋在对方的颈窝,沈恪没能看清萧道鸾的表情,否则他或许没有勇气,在这样一触即燃的时刻,毫不犹豫地将手沿着对方劲瘦的腰,向下。

    萧道鸾醒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回过神。

    沈恪断江的那两剑,让他想起了很多往事。他想起了自己无趣枯燥的童年,想起日复一日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的等待,也想起了最后等到的那个人。

    那个人手中,和沈恪一样的剑光。

    如果真的是他

    如果八百年前那个带他走上修剑之路的人,就是自己身边的这一个,那该是怎样循环不已纠缠不休的因果。

    “该让你知道”

    “嗯”

    沈恪没有任何防备,只一瞬就被萧道鸾压在了身下。

    沈恪该是一直以为,他们两人的感情,一直是他在进,自己在退,不过自己退的不及时,意外被追上了而已。xvna

    同心锁在空中晃荡个不停,目光随着吊坠而动、丝毫没有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沈恪,看起来就和记忆中一模一样,永远对他不设防。

    萧道鸾在心中暗叹一口气。

    不论前生还是今世,从来就不是沈恪在主动向他靠近。如果说两人之中,谁的执念更重,那一定是他,只能是他。否则不会八百年过后,沈恪早将往事忘得一干二净,而他却一桩桩一件件都还记得。

    该让你知道就这么让你知道。

    拉灯。

    、第73章 由你

    第二天早上醒来,沈恪浑身上下唯一动着不痛的地方,就只剩下眼睛了。

    他缓缓眨了两下眼,确定自己确实还躺在客栈的床上,不是在江上船篷里。然而沉沉浮浮的感觉还残留在脑海,他抓紧了手边能抓住的东西。是皱成一团的褥子。

    许是他昨晚睡得不怎么安稳,褥子也没能平平铺着,挤高的一处鼓起像是个小山包。沈恪原本恰好是被压在山包底下的,不多不少正被褥子裹着,稍稍动弹,伸出的手就露在了褥子外面。

    西南此时早就回暖了,是以他也没被动的立刻缩回手,将手指撑开又合拢,重复着无趣的游戏。

    “你醒了。”萧道鸾推门而入。

    沈恪的视线在他手中的食盒和因低头而显露出优美弧度的脖颈上转了一圈,撑起身子靠在床头,懒懒道“嗯。”

    萧道鸾将藤木食盒放在桌上,却迟迟没有转过身看向沈恪。

    沈恪看他僵直的脊背,疑心如果自己一直沉默下去,萧道鸾会不会也就这么站着,连动也不敢动无论是站着坐着,总会有些不自觉的小动作,总是这么紧绷着,常人根本受不了。哪怕修士,也少有这么折腾自己的。

    听闻新妇羞于见人,但昨晚明明他才是萧道鸾是在想些什么

    沈恪推开被子,揉着酸痛不已的腰,动作艰难地下床。随手捡了件不知昨晚被谁扔到床边的外衫披上,他慢悠悠走到桌边,将下颌搁在萧道鸾的肩上,笑道“有什么好吃的”

    萧道鸾掀开食盒。他动作的幅度很小,像是怕把趴在他背上的人给惊坏了。

    沈恪扫了一眼,赞许道“按着我的口味来的”包子皮薄馅大,白粥软糯清香,不像是客栈伙房能做出来的。也许萧道鸾早早起了,特意跑了一趟。想了想对方冷着脸拦下小二,问对方这镇上有哪处好吃的铺子,沈恪便不自觉笑出了声。

    他将萧道鸾推到了椅子上,自己也在一旁坐下。包子他是没口福吃了,端碗清粥陪着萧道鸾下饭,也挺好的。说不定还可以看到对方羞愧的神色,有这种难能一见的景色欣赏,似乎他昨晚也并没有吃太大的亏。

    沈恪脸上的笑意一直维持到他拿起筷子,又眼睁睁看筷子从手中滑落的时候。手腕上青紫一圈,使不上劲也就不奇怪了。

    萧道鸾将粥碗端在手中,用勺子搅了搅,道“我喂你。”

    沈恪讶异地看着自己的手腕。他虽然记得昨晚萧道鸾将他扣得很紧,好像怕他逃了似的,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也被人死死攥住,但没想到居然会在手腕上留下这么深的一道印痕。萧道鸾这是用了几分劲

    粥看着热气腾腾,但这一勺被萧道鸾舀出后凉了一会儿,并不烫嘴。沈恪一口咽下,舔了舔勺,道“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萧道鸾放下勺子,就在沈恪以为猜中了对方的隐秘心事时,一双夹着小菜的筷子又被递到了他的嘴边。

    沈恪恍惚间觉得自己变成了沈俨那个小胖子,被爹胖揍了一顿之后黏在嫂子身边,一口粥一口菜闷不做声地吃着。

    “饱了”沈恪一发愣,萧道鸾便问道。

    萧道鸾的掩饰很不到位,沈恪几乎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眼中的放松和释然。就好像特意等了半宿,在天还没亮的时候上山拜佛,终于赶到了头炷香。

    他等的当然不是自己吃饱。

    他在等自己耍小性子。

    将前前后后的事想了一通,沈恪失笑道“你以为我要发一通火,支使你做这做那,昨晚的事才算是揭过了”

    好歹两人你情我愿,他难道会像小姑娘一样哭哭啼啼不成若真是被人迫了,他也不会在使一番小性子后便原谅对方,拿着剑直接在对方身上戳几个窟窿,还比较解气。

    萧道鸾认真道“不是。”

    沈恪道“那是为了什么”

    “想对你好。”

    一晚上清醒地不能再清醒,在沈恪疲倦地睡去之后,萧道鸾将他抱在怀中,想了很多。他想到前世是这人亲自一招一式教他剑术,从没有人像他那样关怀过自己,而这世,他对自己也是掏心掏肺地好。

    但他没有为沈恪做过什么。前世的事记不甚清了,但他既然早早就兵解,想必也来不及为师门做些什么。这一年,更是先累得沈恪经脉受创,后又让对方卷入魔修的追杀。

    枉他修剑八百年,想对一个人好却不知从何做起。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萧道鸾便轻手轻脚下了床。既然不知该怎么做才好,不如就照着沈恪之前对他做的来。跑了大半个镇子买来粥菜,备好热水新衣,如若沈恪想要出门逛逛,他将镇上的几处园子也都打听清楚了。

    沈恪就怕萧道鸾漫不经心说出来的实话,就算明知对方没什么撩拨心思,但听在他耳中,就好像带着百千种欲说还休的意味。

    因为这些都是他想对萧道鸾说的话。

    沈恪自己端起碗,又吃了小半碗粥。他手上的青痕看着吓人,揉捏几下通了气血之后,还不到提不起几两勺子的程度。

    在萧道鸾的坚持下,沈恪用热水敷了敷脸,缩回了床上。

    拉起褥子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一个被忽视的问题“你给我换了衣裳”

    怪不得今早起来觉得浑身清爽,没有半点粘腻的感觉。

    “嗯。”萧道鸾脸不红心不跳道,“不能穿了。”

    萧道鸾跨上床,隔着一层褥子跪坐在沈恪身边。

    “气血通了,便不会酸痛。”萧道鸾按下沈恪身上的几处穴脉,“便如剑气在体内运行一般,你可自行感受。”

    就和从前被指点着吐纳和剑术时一样,沈恪总是容易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对方身上,而不是那些教导上。不过不同的是,他犯不着一个人忍着难受着了。

    他拉住萧道鸾的手,笑道“你昨日昏迷,难道也是气血不通的缘故”

    萧道鸾想说,昨日昏迷,约莫还是因着想起了前世的事。但他没将这话说出口,就发觉沈恪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腕。

    “你可自行感受过么。”

    萧道鸾捉住沈恪试图探进衣襟的手,正色道“我昨日昏迷,与气血无关。你此时体弱,该是养气养心的时候,不要多想。”

    沈恪一时气结,缓过来时萧道鸾已将他周身的大穴点了一遍,果然酸痛的感觉消下去了不少。

    沈恪气不过,执意要拉萧道鸾的手。萧道鸾挣了一下,便也由着他拉。

    劲瘦细长的一只手,翻来覆去也找不到茧子,握过上好的灵剑,斩杀过无数剑修,也曾经紧抱着他,此时又被他牢牢握着。

    萧道鸾虽则由着他摆弄,但在掌心被指尖划过的时候,仍会止不住轻轻发颤。他到底不是灭情绝性的佛修,昨夜拥着沈恪的记忆还历历在目,若是这人再这么有意撩拨着,先前恐怕就白白疏通气血了。

    萧道鸾稍用了几分力,就抽回了自己的手。在沈恪脸上的失落还没露出来前,他便将人连着薄薄一层褥子抱了起来“别动,好好说话。”

    沈恪道“你将我当作小姑娘了么,睡了一晚便都要听你的”

    萧道鸾轻声道“我都看见了。你一早不愿起来,心里便还是在意。”

    沈恪叹了口气。怎么可能不介意。

    小时候沈衡虽然处处压他一头,但到了真要动手的要紧关头,还是得靠他这个皮糙肉厚经打耐摔的弟弟站在前边儿顶着。后来出门晃荡,遇上不少知交好友,众人一同商量着玩乐大计之时,他也是指点江山的角色。就算与萧道鸾结伴,两人该吃什么住哪儿也都是他一手揽下,安排地妥妥帖帖。

    可以说,他从没想过,和萧道鸾在一起,自己会是身居下位的那一个。

    萧道鸾认真道“我虽没同人过,但也知晓恐怕不会很好受。你若心里还是难受,下次便由你。”

    哪怕被折腾了一晚,早上面对萧道鸾时,沈恪也不会觉得底气不足。但在对方说出这种话后,他反而不知该如何应答了。

    就萧道鸾那重伤初愈的样子,昨晚要不是他先放了手,哪里会被得逞。

    做了决定就不该再纠结代价。况且这代价萧道鸾不是给他疏通了气血,也不痛了么。

    沈恪拽过萧道鸾的衣领,在他颊边重重吻了一下,道“爷心里老大不痛快,下次你可得好生伺候着。”

    萧道鸾抓着一击得逞的人,将那个突袭的浅吻加深。

    “你且等着。”

    、第74章 情难

    小别胜新婚这个词儿,沈恪一直觉得自己心里想想也就罢了,正要落在萧道鸾身上,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倒不是说他不爱和萧道鸾这样黏黏糊糊的。想想昨晚自己昨晚和这个人都离得那么近不分彼此了,再怎么亲密也不为过。

    他只是觉得有些突然。

    两人在关中分开之前,萧道鸾也曾经抱着他睡了一晚,但那远没有昨夜那么急不可耐,那么让他深切地感受到被爱着。

    沈恪将隔在两人中间的褥子拉下去一点,好让自己离萧道鸾更近。

    萧道鸾看着在自己怀里也不安分,扭着身子转了半圈的人,垂眼道“你又要做什么”

    沈恪随意应了一声,显然没把他的问话放在心上,手指灵活地从衣襟开口处钻入,轻轻一挑就把萧道鸾的衣衫从肩头扯下。

    一道看起来咬得不轻的牙印赫然在目。沈恪用手指摸了摸,又嫌不够,靠近吹了口气,问道“痛不痛”

    这是昨晚他没忍住咬的,当时意识都开始涣散了,也不知道咬的重不重,只想着不能让他一个人痛着,萧道鸾也该摊上几分才对。

    看来应该是挺重的。

    不过比起萧道鸾,他下手算是留情了。

    “若是换我来,你也犯不着吃这种苦。”

    萧道鸾道“不苦。”

    比起没有遇上沈恪之前的岁月,这么点痛算什么。牙印至多再过几日也就消了,他昏昏沉沉一世又一世,想要留下点痕迹都被消磨。

    “谁教你的这些”沈恪笑道,“几个月不见,怎么学会了说的每一句话都戳人心窝子”

    “你。”

    “嗯”

    “你教的。”

    沈恪听不懂这话中的意思,萧道鸾是清清楚楚的。因为沈恪,他明白了想要什么就要说出口,想做什么便要立刻去做。人世那么短,人时也未必见得长,稍不留意就错过了。八百年,他也就遇上沈恪两次而已。

    沈恪扬眉道“我有那么大的本事教剑池少主”

    “你有。”萧道鸾笃定道。

    沈恪却是想歪了,或者说有意让自己想歪了。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我可没那么傻。”沈恪咬住萧道鸾的耳廓,含糊道,“往后你就老老实实受着吧。”

    萧道鸾由他做些小动作。上辈子比起其他师兄,他这个最后被收入门下的弟子也算不得受宠。沈恪在山上呆不上几天,便爱往山下跑,至于管教新弟子的活儿,全都扔给了几位师兄。要不是萧道鸾闷不吭声跟下山,只怕一年都见不到这个不称职的师傅几次。

    沈恪趴在他肩头,舔舐着他的耳廓,这样的事情他从前根本不敢想。

    可惜沈恪不记得了,这份夙愿得偿的欢欣,只有他一人细品。

    “嘶轻点”沈恪腰上一痛,昨晚被死死按住不得动弹的记忆涌了上来,不免又羞又怒。

    萧道鸾松手道歉,他不是故意捉弄沈恪,只是忽然想起

    渡劫成功的大乘修士便能飞升,不老不死,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沈恪能出现在他的身边,就说明当年他没有渡劫,至少渡劫没有成功。但这怎么可能呢

    况且看沈恪这世的模样,不说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就连身体的资质也是下下。萧道鸾的兵解已是迫不得已,损了大半修为,沈恪又是落入了什么样的艰难境况

    问他他是答不出的,但沈恪断江的两剑,多少给了萧道鸾一点安慰。就好像他那个看似无所不能的师傅,还留下了点影子在这世上。

    “说说你断江的两剑”萧道鸾将沈恪推开一些,按了按他吻得有些红润的唇瓣。

    沈恪碰了碰萧道鸾主动伸过来的手指,却没再有更痴缠的举动,“是想和你好好说说。”

    没有丝毫保留,沈恪把习剑偶有所感,老家家宅后院的墙洞,断江时借山搬山的玄妙都细细说了一遍。

    萧道鸾听完后沉声道“此事不可与人言。”

    沈恪笑道“我心里有数,也就是对着你,才放心说。”

    萧道鸾思索了片刻,将解下悬在床边的墨剑招了过来,递给沈恪“试试。”

    往日他名义上是沈恪的关门弟子,但对方也未曾教过他宗门内传的修行法门。山上的师兄各有各的野路子,有的拿着蒲扇扇炉火的时间比持剑多的多,有的满嘴公孙龙子纵横九道却连个剑决也报不全,有的宁可与飞鸟走兽为伍也不下山,看模样也不尽然是沈恪教导出来的。

    萧道鸾是其中最像个剑修的剑修。但这也意味着,他对这些同样修为高深莫测的师兄是如何修行的,一点儿也不了解。遑论更难以琢磨的沈恪。

    不将天地灵气纳入体内而直接取用着实惊世骇俗,但萧道鸾反而比沈恪本人要镇定不少。

    毕竟是他的师傅,萧道鸾想,就算记忆全失,也依旧不会泯于众人。也许八百年前沈恪就是靠着这个法子才建起了宗门,他当初没有察觉,也就更无从印证。如今只能让沈恪再出一剑,他方能下判断。

    沈恪屈指弹了弹墨剑剑脊,脸上是自己未曾察觉的傲然“你走远一些,小心别伤着。”

    房中无水无山,但他至少可以借借风势。他在沈家家宅中,最先借到的也是风势。待到后来领悟更多,便知天地灵气无处不在。山水鸟兽之中皆有,诸相不同,全看如何运用。风势也有数种,在房内方便使出的是迅疾。风绕剑脊,端的是破空无声,他担心不留神伤到了身边的人。

    萧道鸾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沈恪,看他屈指时自信的笑容,挥手便招来劲风时的雍容有度,剑锋划过床畔帷幕,而后渴望认可一般冲他笑道“看清了吗”

    八百年前的影像与当下重叠,萧道鸾低下头,不让自己眼中的渴慕显露地太过明显。

    “看清了。”他握住沈恪持剑的手,“很好。”

    沈恪仰头去看他,他顺势将对方缓缓压在了墙边,让彼此都能好好看个够。

    沈恪双手被扣,嘴角微微挑起,似是责备似是纵容。

    “是不是觉得我这般厉害,愈发心悦于我情难自禁了”

    “嗯。”

    “往后万事有我”沈恪一路西行最想告诉对方的话便是这一句,“别再欺我瞒我。”

    只需将他归乡的安逸与萧道鸾被追杀的凶险迭出一对比,沈恪就猜到萧道鸾定是做了什么,才将一众追杀者的注意都吸引在他一人身上。私下里或许还有布置,让人暗中翦除跟着他的归一宗党羽。

    沈恪不能做什么的时候,只求不给萧道鸾添麻烦。而一旦有了能力,就绝不会还缩在旁人身后寻求庇护。

    和萧道鸾并肩,乃至于保护对方,才是他心中所想日夜所思的。

    萧道鸾将沈恪轻咬着的下唇从齿间拯救出来,自己的食指却意外被一口咬住。沈恪当然没用上昨晚那恨不得在他肩上留下血痕的狠劲,就只是不急不缓地轻轻啃着。

    “若是欺你瞒你,你又待怎的”沈恪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萧道鸾也有些难以忍耐不愿忍耐,“咬断我的手么。”

    沈恪闻言咬紧牙关,在萧道鸾的指上重重轧了一下。

    “再重点”萧道鸾将整根手指都伸了进去。

    沈恪不过和他开开玩笑,又不能真的把萧道鸾的手指咬下来,磨了会儿牙,发觉这样含着没法说话,便松开口不愿继续了。

    萧道鸾没有趁隙抽出手指,反而在轻抚过齿间后,勾了勾沈恪的舌尖。

    粗糙硬实的指腹触到温湿热滑的舌尖,两人一时都觉得有些失神。昨晚两人都倦了,如今歇了许久,像是可以将那意犹未尽的事都尽了。

    沈恪先回过神来,抓住萧道鸾无意识追逐他舌尖的手,清了清嗓子道“真要用力,你的手就废了。我怎么舍得”

    萧道鸾看了看还带着水渍的手指,环着沈恪的腰肢,让他跨坐在了自己身上。沿着衣衫向下,萧道鸾暗示意味十足地重抚了一下“是该舍不得。”

    “”

    不知又消磨了多少时间,沈恪再一次被萧道鸾抱着疏通气血,没脾气道“好生伺候着,嗯”

    萧道鸾替他揉按着几处大穴,心中也觉得万般不可思议。他原先想着和沈恪好好说会儿话,将两人这些日子的经历都交代清楚。平淡却温存的相处,是他以为自己和沈恪待在一处会有的模样,然而似乎并不尽然是那样。

    只要沈恪有心,他根本无法抗拒。

    在想起往事后,喜悦却又无比害怕再次失去。他不知该如何对沈恪说,只好将对方抱的更紧一些“我感觉很久之前就见过你。”

    沈恪笑道“好巧,我也是。”

    、第75章 说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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