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别撩我的剑修真by壑舟须臾
文案
游荡修真界十年,依旧没能筑基,沈恪表示毫无压力。一柄九品灵剑出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上前围观,顺手一撩,没想到剑气入体,修为一瞬间突破金丹直入元婴。眼看香车美人唾手可得,却不料体内剑气扶摇直上脱离控制。
随时可能爆体而亡的沈恪
默默围观的萧道鸾叫你别撩我的剑。
兵解重修八百年,一朝觉醒,剑修萧道鸾只想夺回前世所炼灵剑,再证大道。剑是见着了,动手却慢人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爱剑落入某个废柴手中。紧跟对方等待灵剑爆体而出,没想到对方会撩的不只是剑,还有人。
被撩了一把又一把的萧道鸾
心满意足等待爆体的沈恪撩了又怎样
生无可恋丢剑攻x浪里个浪废柴受
1v1主受
内容标签仙侠修真 江湖恩怨 强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恪,萧道鸾 ┃ 配角剑 ┃ 其它辣鸡作者练笔文╭╰╮
、凌云
九品灵剑出世
一条玄而又玄的传言在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剑修界里搅和出了惊天巨浪
一时间,大江南北的剑修,都将目光投向了西边那个无名小镇。
凌云镇。一家面摊。
面汤西施王二姑将一团细面投入铁锅,激起腾腾热气,手中近两尺长的沉重竹筷挥动地猎猎生风,将面条一一搅开。动作那叫一个英姿飒爽,被蒸红的面庞那叫一个娇羞,可惜无人在意。
面摊上坐着的都是些外来客。这些劲装短袖打扮的客人,在镇上已经盘桓了半月之久,至今没有离去的意思。此刻他们有的三两成群低声交谈,有的低头不语抚摸着藏在腰侧的一物。
那物约有三尺长短,细细长长,被布条捆了个结实,但依旧不难看出是一把剑。
这群人都是剑修
若是留心去听他们交谈的内容,便会发现,让这群浪迹四方的人同一时间云集在这无名小镇的原因只有一个,那把剑
有人道“都说这剑是步虚的剑,消息可当真么”
坐在他对面的是个年轻胖子,浑身衣袍珠光宝气,眼珠被赘肉挤得只露出一丝缝。
“是真的又如何拿到了剑仙的剑,你就能白日飞升了”
他的语气跋扈,但偏偏搭话的人顾忌着两人的身份,不敢回嘴。
“呵呵,如此宝物,想来也落不到我手里。”
“你知道就好,这灵剑已经是我师兄囊中之物。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抢,我一剑捅死便是。”
剑修界如今有两大宗门,一为连山宗,一为归一宗。这珠光宝气的胖子正是连山宗的二弟子,是以放狠话时底气十足,旁人也只能连道喏喏。
反驳是不敢,但心中那口气终究没有出,先搭话的人眼神一转,笑道“连山宗首徒苍梧苍师兄年纪轻轻就已经入了化神,修为和人品那都是没话说的,只是”
“只是什么”
“不知道那越王剑池的少主答不答应”
剑池少主萧道鸾,和连山宗首徒苍梧一样,都是此次争夺灵剑的有力人选。江湖传闻,这位出身自剑修圣地的少主,自五岁踏入修真一途,七岁筑基,十二便入金丹,十五再入元婴,而今不过十七,却已是元婴后期的修为,离化神只有一步之遥,堪称年轻一代中天分最高的剑修。若是让他夺了这把九品灵剑,只怕突破化神,直入大乘,甚至连一窥天道成为百年来飞升第一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连山宗二弟子苍桐的胖脸抖了一抖。他臃肿的几乎看不见骨节的手,悄然握住灵剑宝象的剑柄。
正在他即将拔剑之际,一阵自远处传来的震动让桌上的碗碟碰了个叮当响。
剑修们纷纷起身。
不待他们互相问询发生了什么事,一道青色的剑光便在西边天际闪过。快逾闪电,灿若晨星。
“是它”
比一众剑修的反应都快,原先一直坐在面摊角落里沉默吃面的青年,拔剑便跑,瞬间不见踪影。
他和众剑修明显不是一路人,一个人坐在面摊角落,太阳晒不到的地方,没有人同座。他的衣着有明显的大陆东部风情,广袖宽襟,但不知是布料原本就成色不佳,还是穿了不少年头显旧,这身原本应该颇为风流的衣裳,穿在青年身上,却只有一种穷困潦倒的味道。
要是有人愿意到面摊正对门的客栈问上一句,便会知道,这位吃面时无比虔诚的青年名唤沈恪,是个混子。平日里总喜欢背着把剑吹嘘自己修习剑道已有十年,但连杀鸡都杀不利索。
沈恪来到凌云镇的时候比众剑修都要早。
作为公认的混子,自认的剑修,他来这儿的原因自然也是为了那把九品灵剑。
他修行的年头不算短,但根骨平平,十年了还是在炼气期徘徊。充其量从炼气一层到了九层,堪堪摸到筑基的门槛。
修真界有句老话,五十少化神,三十老筑基。说的是五十岁若是能到化神期,也算是化神期修士中的年轻人。但若三十还在筑基徘徊,那为的修士,几乎都是后辈了。
修真界六个境界,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大乘,公认难突破的是筑基到金丹、元婴到化神。只有到了金丹期才算登堂,入了化神才算做入室,至于一窥更深密的风光,白日飞升,那是百年一见的传奇。
像沈恪这种年纪,还没有成功筑基,此生几乎已经无望再攀登更高的境界。
一辈子都在修真界的底层混吃等死。
但若是拿到了那把灵剑,一切便都不一样了
即便拿不到手,能看上两眼,摸上一把,也不亏了
沈恪跑得比众剑修都要快,没想到身后还有一人紧跟不落后。连山宗二弟子苍梧不知道祭出了什么法宝,带着一身肉跑得飞快。
沈恪大喘气道“是这个方向”
“是。”苍梧按紧了肚子上贴的神行符,大喘气道,“那是我师兄的青芒剑光,我得赶过去看看。你不是连山宗的弟子,跑那么快做什么”
沈恪很是羡慕他贴了神行符之后身轻如燕,说完那么长一段话也腰不疼气不喘。他先前不知道那道剑光不是来自即将出世的九品灵剑,但既然能让连山宗首徒拔剑,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小事。
看热闹不落人后,是沈恪混迹十年修真界从未改变的性情。
于是脚下生风,跑得更快。
二师兄迫于身子的体量限制,有了神行符的加成也落后沈恪几个身位。
两人先后赶到凌云大佛脚下。
只见一人站在佛顶,衣袂翩飞。
二师兄隔了百尺的距离也天赋异禀地认出了那是他家大师兄,当下传音道“师兄出什么事了”
“遇到几个魔修。无妨。”
连山宗大弟子的声音平静,仿佛刚才他不是一剑斩杀了四个元婴期魔修,而是坐在面摊上和众人共饮了一杯淡茶。
沈恪听着那清冷的声音,心里觉得有些痒痒,便问道“连山宗首徒苍梧”
二师兄瞟他一个白眼,懒得回答,左手按住剑鞘,右手拔出佩剑。
满目珠光宝气。
连山宗年轻一代剑修中,灵剑品阶最高的莫过于大弟子苍梧的青芒,而铸造时花费最大的却是二弟子苍桐的宝象。
剑柄镶嵌无数灵石,剑脊也不得清净,请符修大能刻上了连缀到剑尖的符文。
苍桐拔出和他体型如出一辙的灵剑,向上抛起,原地起跳握住剑柄,竟是凌空向上飞去。
他的动作很快,但那不甚优美的姿势还是落在了沈恪眼中。
不到化神期的剑修不能御剑飞行苍桐是元婴后期逼近化神的修为,勉强可以用这样挂带的方式让自己飞起来。
沈恪离元婴都还差得远,只能从大佛背后的山道徒步攀登。
上山的小路前几年由镇上的几家富户出资,铺垫了石板,走起来还挺舒适的。
沈恪以一种漫步庭院的悠闲节奏慢慢往上走。
密林中阳光也照射不进,很是凉爽。
时不时还有山风阵阵,抚人面颊,带来林涛呼声。
“呼呼呼”
“呼呼呼”
怎么听着不像是林涛
沈恪顿步,转头像小路边上的林子望去。光线晦暗,他只能看清朦胧的树影。高的是乔木,低矮的是灌木,再往下看就是草丛和一只手。
小黑手。
带血的小黑手。
沈恪吃了一惊,想起往日的听闻种种,拔出自己的大铁剑,剑尖指着那只露出草丛的手,慢慢靠近。
剑尖离那只手很近了。
沈恪食指下压,用剑尖碰了碰那只小黑手。
小黑手的皮肉腐烂,被剑尖一碰就开裂,像个被摔烂的发霉果子。果皮剥裂,里面的果仁弹跳出来。
沈恪弯下腰查看,跳出的果仁不是别的,就是一团若有实质的黑色晶体。
魔晶。
魔修在世时,魔气在体内生生不息地流转,而他们时候,魔气就会凝结为晶体,散步在全身各处,大小不一。从魔晶的大小和成色,可以看出其主人身前的修为高低。
这枚魔晶约有半个指甲盖大小,颜色纯黑,说明这位横死于此的魔修,身前至少是元婴期修为。
先前苍梧说遇上了几个魔修,不知道此人是不是其中之一。
魔修的修行功法通常残忍,虽然没有遭到其余门派的绞杀,却也为大多数修士所不耻,因此习惯聚居在大陆之外的海岛上,不常在大陆内域出现。
这几个修为不低的魔修忽然出现在大陆西部的凌云镇,莫非也是为了那把九品灵剑
各种阴谋在沈恪的脑海里飞快流转。
正当他出神之际,小黑手忽然动了一动。
动
只有死了的魔修体内才会结成魔晶。
死了的人是不会动的。
就算这位仁兄是个魔修,归根到底也是个人。
他不应该会动。
沈恪一剑斩落。
“当”
小黑手被铁剑的重量碾压成泥,而金属相撞的声响,来自于被这只手盖住的地面。
大约一寸长的直柄短棍,颜色和那只手一样黑,没有任何装饰的纹案。
突突。
沈恪的心跳不知为何有些加快,就像要见到一位许久未曾碰面的老友。
“什么玩意儿。”
他给自己壮了壮胆,踢开那只已经不成样子的手,转头便看见了手连着的尸体。
尸体和手一样,黑的非常有特色,一看就知道属于魔修。听说魔修死的时候,魔气缓慢凝结,撑破经脉,感觉万分难受。沈恪以前不知道真假,现在看了这具尸体扭曲的表情,便知确凿无疑。
太可怜了。
沈恪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个火引子,把四周的杂草划开,将尸体烧了个干净。这位仁兄死的样子委实可怕了些,吓坏来上香拜佛的小镇居民就不好了。
毁尸灭迹之后,沈恪恋恋不舍地在短棍边上蹲下。
一手握住。
入手冰凉。
握着手感还可以,经得起长久把玩。
沈恪试着将短棍向上拔了拔,没有拔动。看来它比自己想的要藏得深,也许不是根短棍,是根长棍。
他琢磨着得想法子把这玩意儿撬出来。
要不先把土挖开看看
如此这般想着,沈恪复又一手握住短棍,一手开始拨土。这短棍越摸越舒服,像只细细柔柔的小手似的,让他都舍不得松开,横着摸了又竖着摸。
温温凉凉的。
不对,微烫。
好烫
短短几次呼吸之间,直柄短棍的温度升了又升,几乎烫开了沈恪的皮肤。他忙不迭地要松手,却发现右手被一股奇异的引力黏住,怎么也离不开那截短棍。
火热的温度灼烧之下,心跳声愈发响亮,恨不得能从胸口蹦出来一样。
他苦中作乐道“乖,好好呆在你该呆的地方。”
心跳声没有平息,但那短棍仿佛听懂了人话,滚烫的温度开始下降。
不待沈恪长舒一口气,短棍拔地而起,一飞冲天,斩落无数绿叶。落叶扬扬洒洒落下,煞是好看。
沈恪被弹开,在地上滚了几滚,直到撞在一根大树桩上才止住去势。
他拔下沾在头上的杂草,抹了抹脸侧被落叶叶缘划出的血痕。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些木木的。
那是什么
会飞的短棍状异兽
闻所未闻。
那道冲天而起的光芒,虽说是黑色的,倒和先前看到的青芒剑光有些相似。
沈恪抬头,看见的便是被短棍破开的树冠空隙,从空隙处照射下来的阳光。
还有比阳光更耀眼的剑光。
墨黑的长剑从天而降。
墨剑越来越近,像是要生生刺穿这个不长眼的家伙。
他感觉到了剑锋的寒意。
下一刻,墨剑猛然止住去势,在沈恪身前几度徘徊,像是在深思熟虑着什么。浓得化不开的剑气在剑锋凝集,最后停在沈恪的丹田处,一头扎了进去。
墨剑啷当坠地。
十步之外,御剑而至的萧道鸾,眼睁睁一股墨黑色的剑气消失在了那人体内。
剑气入体,凝成剑胎,是元婴期修士都会有的经历。
无论是前世的步虚,还是今生的萧道鸾,对此都并不陌生。
但是
在那人体内结成剑胎的是他的剑
那人不过是个炼气期的废柴
萧道鸾将名唤越歌的木剑握在手中,盘算着现在便杀人夺剑,妥还是不妥。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各种求
修文版本10
、元婴
萧道鸾等这把剑已经等了很久。
这一世足足有十三年。
若是自兵解之后算起,便有八百年。
在八百年的漫长时光面前,一条人命似乎无足轻重。
越歌锋芒不显,平日里只是个束发木簪的样式,但随时能够洞穿那人的身体。这把他五岁时亲自选中的剑,只是普通无奇的木剑,临时的替代品。十多年的朝夕相伴,他的修为不断提升,越歌的剑气也随之上涨,成了一把七品灵剑。不止是好剑有益于剑修的修为。剑修修为的上涨,也会提升佩剑的品阶。
越歌虽然已经是世人眼中的好剑,却到底不是他心心念念想要找到的那一把。
萧道鸾在越歌的剑脊上连弹三指。
每一指相隔半寸。
三指之后,三道圆形浅痕烙印在剑身之上。
越歌的木纹猛然间褪色,那三道浅痕却变得浓重,像是吸尽了木剑的精华。从剑身出散发出来的气势,远远超过了一把七品灵剑该有的水准,直逼八品
八品灵剑散发出的剑气,足够逼退筑基期的修士。
但这还不是近旁最强势的剑气。
以沈恪仰躺的身体为中心,方圆一里,都感受到了那股霸道无匹的气势。
异宝出世。
天地为之色变。
沈恪觉得小腹滚烫,像是从内被熔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又塞进了几把柴火,洒了油,点燃。
萧道鸾神情复杂地看着痛得满地打滚的人。
眨眼之间对方的修为已经提升到了筑基。
仍旧在一路向上。
金丹后期
从炼气到金丹后期需要多久天分尚可的修士,在没有遇到瓶颈的情况下,需要二十年。即便是萧道鸾这样百年一见的天才剑修,也用了整整七年时间。
方才过去了多久
还不够将廿二剑决默背一遍,那人体内已经有了金丹的气象。
这一切都是因为入体的灵剑。
传闻中的九品灵剑,实际品阶还要更高。当它在体内结成剑丹之后,蕴藏的剑气破开经脉的壁垒,方便自身流转运行。
若是一位元婴期的剑修,便不会有这般难熬的遭遇。他们的经脉足够宽阔,可任剑气自行流转。
但沈恪还没筑基。他的经脉简直是一片凝结不化的土山。剑气一点点将山上的岩土削下,强行劈开一条通道。
经脉疏通后,剑气运转自如,沈恪的修为自然水涨船高。
正是痛并快乐着。
萧道鸾发觉沈恪身上发生的事之后,便收起了越歌。肉身的承受能力总有一个极限,修士拓宽自己的经脉也要循序渐进,妄图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如果放任剑气在体内横冲直撞,对方最终只有爆体而亡一个下场。
他用不着亲自动手。
然而让他吃惊的事再次发生了。他的剑莫名其妙冲入别人体内,已经让他小小惊讶了一番。但毕竟八百年没见,也许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
这一次却不同。
他眼见的境界不断高涨的势头,戛然中止,恰巧停在了元婴前期。
就好像剑气知道,再这么一味冲撞下去,那具身体根本无法负荷一样。
萧道鸾沉吟一声,看见对方从剧痛中缓过神来,背靠着树桩大口喘气,便加重了步子走近。
沈恪不知道先前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种疼痛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差点要了他的老命。他不知道痛感会不会再次来袭,抓紧了空档休息。
萧道鸾踩断了一根枯枝。
沈恪大声喘气。
萧道鸾的影子投在了树桩前面。
沈恪轻抚胸口。
萧道鸾摸着重新变回了木簪样式的越歌,沉声道“你没事吧”
沈恪吓了一跳,可惜身体疲软无力,才起跳又落地。
“是你啊我没事。”
“”
沈恪擦了擦满头虚汗,佯笑道“呵呵,是有些不舒服。”
萧道鸾俯身伸出手。
沈恪客气道“不用扶,我自己站的起来。”
萧道鸾反手扣住他的脉门,屏息查探。杂乱无章的脉息,这具躯体内部的经脉确实千疮百孔。但四蹿的剑气恰好填补了经脉中的创口,让体内的气息运转能够维持住巧妙的平衡。若是对方不再大幅动用体内剑气,倒是能够平稳度过余生。
常年在炼气期徘徊,终于一步踏入元婴,也许有的剑修会愿意自此沉寂。
但沈恪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以萧道鸾匆匆一面对他的了解,这是一个好热闹也好找事的人,若发觉自己有了元婴期的修为
片刻犹豫,萧道鸾收回了运行到指尖的剑气。
他正按着对方的脉门,只要注入三道剑气,就足够置人于死地。
罢了。
有些人是会自寻死路的。
沈恪撑着树桩半晌没能自己站起来,见萧道鸾的手还搭在自己手上,以为对方是坚持要扶自己,不再推让,摸着小手就站了起来。
手感不错,和那截短棍一样好,而且应该不会突然升温。
可惜会自己收回去。
沈恪瞅着那只收回袖中的手,颇为遗憾。看到魔修小黑手的冲击还在,他急需一些美好的东西来洗刷一下。
“哪里不舒服”
沈恪完全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萧道鸾不得已出声提醒。体内的经脉被强行扩宽,此刻应该有了元婴期修士的表象,他居然没有发觉。
“肚子有些热。”沈恪按着小腹,不好意思道,“其他就没有了。”
萧道鸾也按上一只手,无奈道“这里”
“嗯。”
“修士的丹田”
“嗯。啊。”
沈恪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丹田处没有多少的气池充盈的超乎他的想象,而被所谓高人断言阻塞严重不适合修真的经脉也畅通无阻,简直像专供皇家车马通行的直道。
关于比炼气期更高的境界,他也只是有所耳闻,所以此刻对自己的判断无疑是有偏差的。
元婴期确实是元婴期,但那只是灵剑剑气支撑起来的空壳子。在他丹田气池中能够调动的剑气,不是他自己修行所得,还不如筑基后期的剑修。如果要发挥出和元婴期相符的实力,那势必要调动四散于他经脉中的剑气。平衡一旦被破坏,剑气彻底失去控制。
而那时,就像萧道鸾预料的一样,就是沈恪的死日。
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近的沈恪呆愣了一会儿,朗声大笑道“剑丹”
尽管来得古怪,但隐隐能感到丹田处的剑丹,那至少是金丹后期接近元婴的修为了
修行剑道十年,沈恪从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能结成剑丹的一天。
如果说这是白日做梦
他低头看着脚边的墨剑,心中暗道起
墨剑受到了他体内同源剑气的吸引,剑柄向上浮空,正悬停在沈恪眼前。
眼熟的很。
握住剑柄,沈恪恍然醒悟,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短棍
这把剑出现的时机和地点都那么巧,让他不能不联想到即将出世的、传说中剑仙步虚的剑。
在酒楼茶馆传唱的故事中,品阶极高的灵剑会生出灵智,自行择主。难道他就是被选中的那个人
在更传奇一些的故事中,被灵剑选中的人,总会和上一任主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前生今世、轮回重修难道他和剑仙步虚是
“恭喜。”萧道鸾淡淡道。
沈恪在他没有太多祝福意味的祝福声中,收回了自己的无限思绪。如果硬要说自己和那位飞升了八百年的前辈有什么关系,真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他虽然不要脸,但也心疼钱。
不管怎么说,境界飞升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但一堆麻烦的事还在后面。他莫名其妙得了这把剑,那满满一镇子寻宝而来的剑修,一人一剑都能把他凌迟了。他孤身一人,没有宗门庇护,只怕躲不过众人追杀。
天知道多少人会想要杀了他重新把剑爆出来。
沈恪惊出一身冷汗,把墨剑往自己腰间一插,急声道“小兄弟,我忽然想起有些急事,先走一步”
萧道鸾已经错失了一次先机,自然不会再轻易放过他。他不动声色地拦在准备脚底抹油开溜的人面前,道“沈兄去哪”
“去西边逛逛。”想要亲近的人忽然用了这么一个称呼,沈恪心中暗喜。到底要去哪儿,他只有一个模糊的打算,暂时不能往中原跑,那边剑修太多,容易暴露。等到这事的风头过去,再以剑修的身份重出江湖,谁会知道他的剑的来历
反正,从头到尾,也只有他一个人看到了这把剑出世的样子。
萧道鸾道“我也正打算在西域游学一番,不知可否与沈兄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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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缘
萧道鸾的这番话,非常符合沈恪对他的认识。
两人数日前曾有过一面之缘,依旧是在凌云镇的面摊上。
那日面摊上的气氛有些压抑,一众剑修全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面碗上,时不时抬头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向镇头石桥望去。在面条清香的萦绕中,他们压低了声音断断续续交谈着。“别急”“快来了”“就在今天”之类的话语隐约可闻。
沈恪专心地吃他的面。
他拿筷子时拇指和中指夹住两根竹筷,食指却随着动作时不时翘起。虽则有个“仙人指路”的雅名,但还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习惯。出身名门望族的子弟在言行举止上都会受到严苛训练,平民才没有那么讲究。
他便用这么一种不太标准的手法虔诚地夹起面条,不待汤汁沥尽就挑进口中。碗里的面条被捞了个干净后,汤碗被倾斜成了夸张的角度,连面汤也顺着碗沿滑落口中,被喝得点滴不剩。只有三两颗葱花,因为不合青年胃口的缘故,得以幸存。
约莫吃了七分饱,沈恪满足地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放下碗筷,朗声道“再来碗面”
王二姑轻松自如地挥动竹筷,从铁锅中捞起一大夹面条,半分不掉地甩在瓷碗里,浇上汤水,洒上葱花。
他笑眯眯地道了声谢,双手捧在碗沿,低头轻轻吹气。
朦朦胧胧的雾气遮住了双眼。
“来了”
就在沈恪全神贯注等待着面条变凉的时候,不知是谁忽然高声喊了一句。喊声中包含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整个面摊的气氛也随之一变。
他用袖子擦了擦满嘴油,顺着剑修们的目光,也朝镇头石桥望去。
一道影子虚虚渺渺地浮在石桥上,桥下雾气氤氲,竟衬得桥上人宛若漫步云端一般。
来人过了桥,浑身仙气散去,露出个略显消瘦的身形。素白的长袍罩在身上,空空荡荡,好像长袍之下只有一具骨架。
他的身后,背的不是一把剑,是一只藤箱。
“啧啧。”
原先激动地站起了身的剑修纷纷坐下,出鞘的剑也都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他们起了个大早,特意在面摊上等候的人是那位剑池少主。这位少主被他们目为强力的竞争对手,在有心人的挑拨下,不少人有意在他拿到那把灵剑前,截杀之。虽说剑池是天下剑修神往之地,但在一把九品灵剑的诱惑前,平日的畏惧和敬怖也算不了什么了
可惜来人不是他。谁人不知,剑修视剑有若性命,再怎么不羁的人,也定会将剑随身携带。来人既然没有佩剑,就绝不是剑修,更不可能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剑池少主。看他的穿着的打扮,更像是负笈游学的关中书生。
等来人走到面摊前,剑修们更是失望。他们确确实实从对方身上察觉不到任何真气。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来人确实不是修士,二是对方隐匿了自己的修为。但即便隐匿修为,只有有修为更高的人留意查看,还是会发现端倪。萧道鸾的修为是元婴后期,在座众人中有相同品阶的,如果来人有意伪装,没道理发现不了。
和众剑修明显低落的情绪相反,被客栈掌柜赶了出来吃面的沈恪心情高扬。他身子往背后的土墙上一靠,震落不少尘土,把倒扣在桌上的两个茶杯翻过来,一一斟满,扬声招呼道“小兄弟,不妨来这坐坐”
来人闻言朝角落望过来。
青年将他的一眼当作了默许,热情地将身边的板凳推开一些,方便对方入座。
“在下姓沈名恪字谨行,明州人士。不知道小兄弟”来人还没走近,就能听到带着三分笑意的声音。
伸手不打笑脸人。
来人一脸冷漠,却依旧还是在沈恪身边坐下。
“都说来凌云镇,有两件不可不做之事。一是要去看看镇外那高逾百尺的凌云大佛,二是要来尝尝王二姑的素面。”沈恪一面笑着侃侃而谈,一面暗自打量来人。
来人看着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比他要小上七八岁。即便没有表情,眉角也有点年轻人特有的飞扬意味。那是没经历过几许挫折,未深谙无奈滋味的时候,才能有的神态。
沈恪颇有些缅怀当年一样上不管天下不管地的自己。
但这份缅怀只持续了几弹指的时间,就被轻易洗刷干净。
“小兄弟若是还未用过饭,不如来一碗尝尝”
来人点头,从怀中摸出铜板。
沈恪笑道“相逢即是有缘。今日你我既然有缘碰着,又坐了一张桌子,这碗面大哥请了就是。”
来人把铜板放在桌上,没答话,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要是十年前的沈恪,约莫吃了这个闭门羹就放弃搭讪的企图了。
但十年后的沈恪,修为没有多大长进,脸皮却厚了不止一层。这小兄弟他看了一眼就喜欢得紧,恨不得两人能顷刻一见如故抵足而谈你侬我侬。面条还可能扭着小身板从筷子上滑溜走呢,何况个大活人。一次捞不起是正常的,多夹几次,熟能生巧,再不济也能端碗喝口汤啊。
“小兄弟看着不像本地人士,难道是来这镇上看凌云大佛”趁着面条被端上来的时候,沈恪机灵地抽出一双筷子递给对方,搭话道。
来人接过筷子。
指节被乌黑发亮的筷子衬托地愈发白皙,几乎晃花了沈恪的眼。
他揉了揉鼻子,再接再厉道“那可真不赶巧了。近来这镇上要出大事,凌云大佛附近都不太平。小兄弟要是真的想看,还是歇上一段时日再去为妥。歇脚的地方就在对面”
来人在听到这段话之后,终于给出了一个生动的反应。
他的手指没有离开竹筷,就着一个搁下筷子的动作和碗壁轻轻砰在一块儿,挑起的眉头显得更加年轻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