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回答,果然他在怔愣了一秒後,又笑了起来,我从来没想到一个人可以笑得那麽好听。
那种如春风一般和煦的笑声,从心头如流水一般缓缓淌过,可以回味很久,只要大脑还能运转,就能想起那种笑声。
早点睡吧,我会每天来看你。
嗯,给我带点音乐听。
《let’s start fro here》,还有什麽?
你喜欢的就可以。
好。
挂断电话,很久的时间里我的脑海中都回荡著他的笑声。
那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以前从没想到过,会有那麽一个人,让我不由自主地爱上,看到他就觉得心情舒畅,想到他就忍不住勾起嘴角。
相沢在一个半月後出院了,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这一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叔叔都直呼奇迹。
出院那天我和小林一起去接他,天蓝得很漂亮,没有云,太阳在很远的地方,透著朦胧遥远的金色的光芒。
走出医院大门後相沢秀一回头看了它一眼,嘴角挂著兴奋的笑容,目光中却隐隐带著留恋。
即便这里并没有多少愉快的回忆,但是经历了一个生死难关後,仍然是值得怀念的。
何况在这样天高云淡的季节,人的感情本来就是缠绵悱恻的。
我看著他,心里知道他在想什麽,小林却不解风情地走过去打扰他,勾著他的肩膀笑著说秀一,这里可以算是你重生的地方了。
一句话让我别过脸去,有些话,不说出来的话不是更有韵味麽。
嗯,也是赤阪出生的地方呢。相沢秀一笑著答完,回头朝我眨了眨眼睛。
轻灵的睫毛在眨眼的动作中无比清晰地泄露出他的狡黠,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吧,他的目光这样告诉我。
很突然地想起命中注定四个字,在两个月前我曾对这个词无比恐惧,现在却想要由衷地感激它。
送他回家,今天他家没有人,大家终於都放下了悬在心头的石头,并且重新投入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小林帮相沢把东西搬到楼上房间时,我去了厨房。
叔叔说相沢现在的身体虽然已经康复但是还需要调养,饮食方面也有不少要注意的地方,哪些东西要多吃哪些东西要忌口我都听得仔仔细细,每一个字都牢牢印在脑子里。
哎哎,赤阪还会做饭?在我将一个鸡蛋打入汤锅里时,我听到小林仿佛发现新大陆般激动的嗓音。
我不动声色,半侧头瞥了他们一眼,果然看到相沢挂著一脸巫师般的笑容嗯,赤阪可是贤夫良父哦。
你我间的第一次 40
哎?真的,那他以後的爱人一定很幸福咯?小林不知道为什麽用了疑问的口气,说完还眨巴了几下眼睛。
我无语地转回头想要全情投入认真搅拌眼前的汤,耳朵却不争气地把相沢戏谑的话全部接收那当然啦,像赤阪这种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好爱人可是打著灯笼也找不到呐。
哈哈,也是哦……小林笑得很放肆,我几乎听到自己的理智一根根崩断的声音。
相沢这家伙也只有在两个人独处时才会正经些,平时他从不放弃可以逞口舌之快整人的机会,更气人的是他总是把握著很好的分寸,不会让人讨厌,自然也没法生他的气。
於是便一次次地受他欺凌,却还心甘情愿。
松田赶在午饭上桌时到了,还很有心地给我们带了熟菜。
秀一,我今天经过布告栏,看到你们专业辩论赛的选拔就在下周了,你打算参加吗?
吃饭的时候松田提起了话题,我这才想起辅导员昨天跟我提过这件事,我还帮相沢报了名。
当然要参加啊,离比赛还有一个月呢,我已经没事了,辩论赛又是很轻松的口水战,没问题的。
眨了眨眼睛,相沢深黑色的眸子里满是自信,病好之後他的脸色又恢复到了原本的白皙润泽,在自信的神采下显得光彩照人。
松田朝我看了一眼,似乎还是不大放心,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相沢的话。
更何况,就算是我,如果在这里要阻止他,他大概也是不会听的吧。
吃完了饭,相沢整理了东西後便跟著我们一起回了学校。
据他说回去只是为了准备辩论赛的选拔,至於上课,反正趁著病假还没结束,可以光明正大地翘课不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太过理所当然,以至於小林羡慕得两眼发直,我和松田无奈地叹气,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要刺激我们的吧。
生活逐渐开始恢复正常,回到学校的相沢依然和过去一样,聪明、冷静、认真、执著。
经过了这样一场生死考验,他并没有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丝毫改变,反而更加坚定地勇往直前。
这样的他,不管是在阳光下还是黑夜里都是耀眼夺目的。
没课的时候,我会陪著他呆在图书馆,他还是坐在那个位子,阳光撒在他身上,很朦胧很梦幻的感觉。
他并不是一直都在看书,有时候累了,就趴著睡一会。
我喜欢在那种时候看著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看了太多他睡著的样子,已经看上了瘾。
没有了之前的苍白,他现在的睡容总是让我觉得很安心。
他已经习惯在睡著时把半边侧脸对著我,我可以肆无忌惮地看著他,看著他睡,看著他醒。
而於他来说,每次睁开眼睛,总能第一个看到我,明明只是再平凡不过的简单小动作,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觉得异常幸福。
选拔的那天我送他去了考场,然後在外面的庭院等他,我们专业总共65个人,除了已经确定名额的我,居然全部报了名。
辅导员跟我说这次竞争很激烈,相沢生病之前虽然是班上最好的学生,但是经过了这一段空白期,估计很难选上。
我没接话,心里却坚定地相信著他。
有些事辅导员不知道,我却很清楚,相沢早在升学考结束的寒假里就把大一的所有课程都翻了个遍。
他是会自己朝著目标努力前进的人,他很清楚他人生的每一步应该如何规划,应该如何走。
他不会打无准备之仗,他保证自己在成长的道路上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这一点,他和我可以说像到了极点。
而相沢,也确实没有让我失望。
选拔结果放榜那天宣传栏前围满了人,眼熟的情景让我想起高中那次统一考放榜时的样子。
原来只是换了时间地点,选拔考试的本来面目其实都是一样的。
相沢拉著我去看榜,深黑色的璀璨星瞳里洋溢著的是兴奋和愉悦,没有任何怀疑的自信,和人群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我看著这样的他,嘴角忍不住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和他在一起久了,心里忍不住升起想宠溺他的念头,没来由的,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麽。
想让他永远保持这样的笑容,想和他一起实现宏伟的梦想。
你我间的第一次 41
相沢,你这家伙真的很伤人自尊哎,那麽久没来还拿第一,真是气死人。
相沢班上的井上摇著头无奈地说了一句,语气里夹杂著失落,神情却是真切的,他拿到了另一个代表权,只是排名在相沢之後。
相沢满足地勾起嘴角,目光落在榜首的他的名字上,笑盈盈地开口我在医院可是一直都在努力,又不是摸鱼去的,再说了,我有老师单独辅导,效率可比你们上大课高多了。
这话说得有些大言不惭,说完他转头看我,满目的狡黠。
我知道他是在说我,这一个多月来我一直在帮他补课,选拔之前也做了周密的准备。
哎?有老师单独辅导?哪个老师这麽偏心啊?
对啊对啊,我们怎麽没听说啊。
啊,难怪相沢那麽厉害呢,老师怎麽可以这麽偏心嘛!
大家七嘴八舌地开起了玩笑,对於这样的事实居然也都全然接受,而没有半点妒嫉和不甘的负面情绪。
我感到欣慰,毕竟经历过佐山那样的人後,我对人性曾经一度感到怀疑。
相沢最终也没有告诉他们到底是哪位老师帮他进行了辅导。
他只是笑,笑容里的揶揄和捉弄让周围一圈人都手痒痒地恨不得扁他,却最终什麽都做不到。
他很惬意地享受著这样的玩笑和嬉闹,而在他身边的我们,其实也都愿意陪著他。
选拔结果出来後我们开始接受为期一个月的特训。
辩论赛虽然是全国级别,但是从多年的历史来看最後的冠军总是在东大和京都大学中产生,也是因此,校领导特别重视。
虽然是特训,但是对我们来说其实并不难,辅导员还特地叫了高年级的学长来陪我们做模拟辩论练习,几次下来学长和辅导员都对我们的表现大为吃惊。
用他们的话来说,从思路的清晰度和语言辨析的缜密度来说,我们实在不像大一的新生。
听著这样的评论,我和相沢相视一笑。
我们并不否认学任何东西都需要天赋,但是对我们来说,所有的成功和肯定,都是靠著人前背後的努力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没有人可以指望天上掉下馅饼,正如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一样。
出发去比赛前一天,我们正在食堂吃饭,小林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秀一,我和松田要去神社还愿,你们要不要一起去?都过了这麽久了,差点忘记了!
他的声音很响,透过食堂的嘈杂和我和相沢之间隔著的一张饭桌我依然听得很清楚。
相沢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唇,对哦,我也忘了呢,要去的,你们下午没课是吗?那一起去吧。
嗯嗯,你们在吃饭吧,吃完一点在校门口等吧。
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