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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间的第一次 第5节

作者:冰岛小狐仙 字数:16404 更新:2021-12-18 00:02:14

    你是相沢君的朋友他走到我身边,俯下身伸手拭了下相沢的额头,又搭了下他放在被子外的手腕,确定无碍後轻轻问我。

    我点了点头,他看看我又看看相沢,轻叹口气,随即示意我跟他出去。

    我们来到走廊上,周围有好几个病人的家属正在和医生聊天。

    叔叔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深吸了口气转头看我,拓也,你怎麽会来陪夜的

    我知道他话里有弦外之音,如果不是关系好到特殊,是不可能来陪夜的吧

    叔叔,半年之内不做移植的话,他真的会死吗

    我没有回答问题,而是问出了我想知道的,何况我知道他既然开口问了,心里肯定已经有了答案。

    嗯,他的肾脏已经衰弱到不能正常运作了,现在完全是靠每天的透析维持,但是长久下去对身体负担太大,半年大概就是极限了。

    叔叔的语气里满是惋惜,说完他转头朝病房里的相沢看了一眼,目光中尽是遗憾。

    没有合适的肾脏可以移植吗我僵硬地问了一句。

    我对医学方面的知识没做过什麽研究,但我总觉得应该有合适的器官,现在科技如此发达,连换心手术都可以做,肾脏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已经联系在全世界范围内找了,目前还没有找到,器官移植很麻烦,不但要血型相同,h配型也必须相同,相沢君的h还是特殊型,他的家人与他都不符合,所以

    你我间的第一次

    叔叔为难地说著,大概是怕我难过。

    不同血型不行吗相容的呢我继续问著,皱紧了眉,觉得周围其他人的声音都显得吵杂,心烦意乱。

    也有相容血型配型成功移植的例子,但是毕竟是少数,排异反应无法估量,危险性很大。

    如果都成功了,可以活多久

    运气好的话,十几二十年吧,目前全世界最长的案例是35年。

    最长的才35年

    听到这样的答案,我的心像被人拿刀割过一样,很钝很钝地痛著,甚至可以感觉到刀锋划过血管,喷溅出大堆的鲜红色的血。

    35年,相沢才18岁啊,就算加上35年,也不过53岁,在现在这样一个普遍长寿的年代,太短了。

    叔叔还想说什麽,有护士过来叫他,他终究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表示安慰,转身走了。

    我木然地在原地站了许久,随後慢慢回到病房。

    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在床边坐下,我伸手握上相沢的手,想把自己的体温度给他,却不管握多久,那双手都还是冰冷冰冷的。

    我就这样恍惚地坐到了黎明。

    当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户撒进室内时,我看著飘散在空气里金色的浮游生物,不知为什麽突然想起了新年那天我们在神社许愿。

    那时相沢猜到了我的愿望,还说他自己写了差不多的。

    当时我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现在却突然产生了怀疑,相沢写的,真的跟我差不多麽

    一直等到他的父母重新出现,他也没有醒。

    相沢的母亲告诉我说他最近清醒的时间已经在逐步降低,一天中的大多数时间都是昏睡著的。

    我觉得心里特别难过,看著他几乎有落泪的冲动。

    赤阪君,你先回去休息吧,一个晚上熬下来也累了,白天我和他父亲会守著的。大概是看我神色不对,相沢的母亲轻声说了一句。

    我点了点头,最後朝他看了一眼,向他的父母告了辞,离开了医院。

    走上大街,早晨的风带著清新的味道扑鼻而来,我闭了闭眼,任风从耳边脸旁擦过。

    很温柔的风,让我想起相沢的手,如果他的手在脸颊上抚过,大概也是这样的触觉。

    一夜没睡,我的脑子却很清醒,完全没有睡意。

    我去了神社,那棵古树上挂了无数的许愿纸条,我慢慢走到树下,辨认了许久才找出上次我们挂纸条的地方。

    相沢挂得不高,我轻而易举地找到。

    轻轻拿下那张被仔细折起的纸条,缓缓展开,相沢清秀的字迹印入眼帘。

    看到的一瞬间,之前积聚了却被强压下的泪水终於再也忍不住地决堤而出。

    请让我活下去。

    纸上,简单地写了六个字,如此清晰如此直白的愿望,相沢当时写的时候,到底是什麽心情呢

    我在树下站了好久,手上握著的纸几乎有千斤重。

    我不知道应该用什麽样的词去形容此刻的心情,太过沉痛,心脏几乎已经麻痹。

    少年,你在这里干什麽

    身边突然传来一个慵懒轻浮的嗓音,我转头,看到一个穿著黑色和服的中年男人。

    男人的前襟敞开著,赤脚穿著木屐,完全随便的样子,和神社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男人见我不答话,走了过来,看到我手上拿著纸条,挖了挖耳朵说虽然已经过了许愿的时间,不过古树还是会保佑你的,有愿望的话,就挂上去好了。

    他说得有些漫不经心,我却还是忍不住问挂上去的愿望,真的会实现吗

    听到我这样的问题,男人嘿嘿笑了一声,转身边往神社深处走,边朝我挥了挥手少年,信则灵不信则不灵,这要看你自己,当然,绝对不可能实现的愿望还是不要挂上去的好。

    话音还没完全消失,他的人已经不在我的视野内,我转头重新看那棵挂满了愿望的古树,虔诚地把相沢的许愿纸挂了上去。

    转身想走,却又拐回去,小桌上还放著没用完的许愿纸,我拿了一张,写下六个字请让他活下去。

    把它和相沢的许愿纸挂在一起,那一刻我心诚到无以复加。

    你我间的第一次

    之後,我怀著异常沉痛的心情回到学校,我去找了辅导员,表示要放弃交流生的机会。

    满办公室的老师和学生都诧异地看著我,我知道这是大多数人求也求不来的机会,但是我只能放弃。

    没有多做解释,我知道我此时的神色一定异常疲惫,辅导员似乎察觉到我的异样,最终答应了我的请求。

    我去了图书馆,坐在相沢常坐的位子上,拿他常看的那本法学导论摊在眼前,白纸黑字,却什麽都印不进眼里。

    那个位子靠窗,可以闻到窗外银杏的味道,很淡很雅,就像他给人的感觉。

    我想起那天相沢站在我身边抬头望天的样子,蓝天白云和身後的银杏,如此和谐的美,当时的我却没有好好在意。

    现在回想起来已经觉得有些朦胧,只依稀记得金色的阳光,金色的银杏,金色的相沢。

    我在那里坐了很久,想了很久,阳光透过窗外的树叶照进来,打在书上,影影绰绰地移动著,很亮的颜色,把白色的纸照成了金色。

    我又想起很多个夜晚,我和相沢在这里共同度过的时光。

    我不想失去他,不想失去它们。

    赤阪终於找到你了肩膀突然被抓住,我从神游状态中被拉回来,转头,对上松田和小林满是焦急的脸。

    秀一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我就觉得奇怪怎麽最近都联系不上他。

    小林急切地说著,也不管现在是在图书馆里应该保持安静了。

    听到相沢的名字,我胸口窒了一下,闭了闭眼又睁开,还是没能忍住叹息,出去说吧。

    松田和小林对视一眼,看到我脸上凝重的神色,都皱起了眉。

    出了图书馆,我一直带他们走到庭院才停下。

    其实我并不愿意从自己的口中把相沢的情况再描述一遍,那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本来就已经脆弱了的神经又要再一次遭受打击。

    但是我明白松田和小林也是真正担心著他的,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就让他们承受煎熬。

    听完我的描述之後,他们瞪大了眼睛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清醒的时候,小林已经哭了。

    他咬著唇努力想压抑,但眼泪还是大颗大颗地砸下来,松田完全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抓著小林的胳膊。

    他在哪里,带我们去看看他。僵持了半天,终究是小林先开了口。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跟他们约好下午一起去医院,想必早去,他也是昏睡著的。

    和松田、小林分开後我回到寝室,室友都一脸惊异地看著我,我放弃交流生的事,他们应该都知道了。

    赤阪,是不是你家出什麽大事了怎麽会突然放弃交流生睡我对床的室友疑惑地问著。

    我摇摇头,无心对他们解释太多,他们见我不愿开口的样子,也就不再多问。

    下铺的室友却递了张纸过来,轻叹口气说辅导员刚找我,要我把这个给你,既然你不去交流了,期中考试还是要参加的,这是时间选择表,他让你今天选好就去教务处交了。

    好,谢谢。伸手接过来,我朝他点了点头,随後躺到床上。

    期中考试的科目并不多,学校给我们自主选择考试时间的权力,每一科基本都有3个时间可以选,这样可以让每个人根据自己的情况安排时间。

    我没有过多地考虑,把分散一周的考试选在两天内完成,我只知道,我想多陪陪相沢,哪怕是看著他昏睡也好。

    去教务处交时间表时,又被老师用惊讶的眼光看了半天,大概是没有学生像我这样选择考试时间的。

    大多数人都会尽量把时间全部错开,以便有更多的时间复习每一门课。

    下午和松田、小林一起去了医院,相沢刚醒,躺在床上和他母亲聊天,气色却比昨天更差了。

    他似乎并不惊讶我会带来小林和松田,朝他们露出温柔的笑容,还伸手握上小林颤抖的手。

    小林,我还没死呢,你就开始哭了。一句玩笑话,被他用那麽虚弱的口气说出来,顿时让小林哭得更凶。

    相沢,出了这麽大的事,为什麽不告诉我们松田的声音有点抖,紧咬著下唇,几乎不敢去看相沢过分苍白的脸。

    告诉你们,只是让你们难过而已,何必呢,小林,别哭了,每个人都是要死的,在我活著的时候认识了你们,我已经没什麽遗憾了。

    胡说,你不会死的,我不许你死小林突然大声吼了一句,随即俯下身去抱相沢。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松田别过头去,不敢再看他们。

    你我间的第一次

    他的动作让我震了震,一直以来我想做却不敢做的行为,居然被他如此直接地进行了。

    很难说清那一瞬间心头掠过的是什麽样的感受,我只觉得胸口发闷。

    嗯,我会努力活下去的。

    相沢扬起嘴角,轻轻拍著小林的背,目光却朝我看了过来。

    那目光里面有太多的无奈和不甘,还夹杂著忧伤,这样的目光让我有些无法承受,边上相沢的母亲早背过身去低泣起来。

    那天陪到很晚,最後是相沢秀一以考试复习的名义把我们赶出了病房,并且坚持考完之前都不许去看他。

    後天就是期中考试了,他心里清楚其实我们都应该很重视。

    松田和小林是之前就选好了考试时间的,他们没有我多出来的那几天休息,所以只能等考完再来看相沢。

    回学校的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太过沉重,其实我们都太年轻,我们谁都经不起死神的考验。

    连续两天几乎不间断的考试让我异常疲惫,即便考试的内容没有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但是大脑持续高度的集中和思考仍然让我有些力不从心。

    考完的那天,我回到寝室倒头就睡。

    明天开始我要去陪相沢,我不能让自己的一脸倦容吓到他。

    那天我睡得很沉,梦里几次看到相沢,相遇以来的各个样子,都化成了零碎错乱的片段,不断不断地在眼前飘荡。

    不知道我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寝室里没有开灯,安静的环境中听到下床的室友高亢的呼噜声,这才意识到已经是半夜了。

    我坐起身,转头看到窗外的月亮。

    今天正好是十五前後,月亮看上去很圆很亮,便突然想到,这样的月亮,相沢还能见几次呢

    听他母亲说他有时候半夜会因为身体不舒服而醒过来,却不会抱怨,只是睁大眼睛看窗外的月亮。

    古人常说望月是寄予思念,我不知道绝望中的相沢,是在思念,还是在难过。

    第二天一早,我去图书馆借出了那本法学导论。

    我有好几天可以24小时陪著他,我想著我可以给他读他想看的案例,和他讨论最近上课时老师提到的几个新立的法律。

    他总是要康复起来的,出院之後要继续念书的,所以我不能让他荒废了这半年。

    这样想著,突然觉得又有了些动力,不管怎麽样,我都陪著他的,他不会有事的。

    却没想到,当我赶到医院,得知的竟然是他昨晚病情突然恶化的消息。

    我像被人当场打了一闷棍,眼前一片金星,什麽都反应不出来。

    他的父母姐弟就在周围,我们站在抢救室门外,没有人说话,只听得到压抑的低泣声。

    我低头看向拿在手上的法学导论,顿时觉得浑身无力。

    我的祈祷终究救不了他,我的信念其实完全只是自欺欺人,我什麽都做不到,现在甚至连想给他念念书都不行。

    时间在恐惧中流失得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我们看著抢救室的门上抢救中的字样,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变成凌迟。

    每一次呼吸到肺里的空气愈加稀薄,我靠在墙上,让无力的身体得以依靠。

    快中午的时候,抢救室的门终於开了,叔叔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看到我,眼神中闪过哀伤。

    他轻轻摇了摇头,摘下口罩,看著迎上去的相沢的家人,沉重地开口情况很不好,一个月内不动手术的话,就很难说了,药物和透析已经很难维持他了。

    医生,怎麽会突然这样呢您之前不是说还有半年的吗

    相沢的母亲拉著叔叔的手臂,脸上满是崩溃的表情,太突然了,这样的变化,确实让人无法接受。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度过那几十秒钟的了,相沢的家人一直在问叔叔各种各样的问题,叔叔在回答著。

    他们说话的声音离我很远,我什麽都听不清,脑子里嗡嗡作响。

    窗外有风吹进来,我出了一身冷汗,被风一吹,居然打了个寒战。

    护士把相沢从抢救室里推了出来,他苍白得就像一张白纸。

    我跟著护士去了他的病房,身後他的家人还在不甘心地问著。

    你我间的第一次

    等护士把一切都安置妥当,我在床边坐了下来,法学导论被我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我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冷汗。

    相沢在昏睡中并不安稳,他细长的双眉微微蹙著,睫毛时不时地轻颤几下,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我只是看著他,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麽,我也不知道我还能这样看他多久。

    然後他的家人走了进来,相沢的母亲和姐姐却只是哭,什麽话都说不出来。

    俊二眼圈红红的,走过来紧紧抓著我的手臂,扭曲的面容强忍著悲伤,我任他抓著,我除了陪著他们什麽都做不到。

    被俊二紧抓的手臂上传来疼痛,却比不上灵魂深处的无望,在这样的时刻,所有外界的感官几乎全部达到了真空的境界。

    那天我们没有吃午饭,一整个下午,病房里都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相沢的母亲和姐姐慢慢停止哭泣,却除了看著他出神外什麽都不会做了。

    傍晚时相沢的父亲终於开口说话,说是给我们去买吃的,然後转身走出了病房。

    俊二窝在角落的沙发上,一动不动。

    我站起身,怔怔看了相沢一会,转身要走。

    相沢的母亲却突然叫住了我,赤阪君,我知道提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是如果这真的是秀一最後的一个月,可以请你一直陪著他麽

    她大概以为我呆不下去要走,我在心里苦笑,我恨不得代他躺在那里,又怎麽可能离开他呢

    伯母,我不会离开他的。没有回头,我淡淡开口。

    我只是觉得需要出去透口气,我怕再这麽看著他昏睡的样子我会发疯。

    走出病房,我往叔叔的办公室走去,到了门口,听到里面传出两个人对话的声音,一个是叔叔,另一个则是个陌生人。

    世界器官库方面刚才传来消息,无论是已有器官还是有记录的愿意捐献者中,都没有符合相沢君的肾脏,那孩子看来真的危险了。

    不行的话只能公开徵集了,但是现在这样的社会,愿意活体捐献器官的人真的很少了。

    是啊,相沢君的h又是特殊型,不过,我昨天在旧病历里找到一个和他相同型的病人,不过血型不同,估计也很难成功。

    病人是o型

    嗯,是新生儿记录,现在也不知道去哪联系那家人了。

    新生儿的话,应该原本就住在附近吧,叫什麽名字呢也许可以找到也说不定。

    记得是姓赤阪

    後面的话没有听清,我已经冲进了办公室。

    叔叔正瞪大了眼睛看著另一个医生,听到推门声,回头见是我,顿时变了脸色。

    拓也,你什麽时候来的

    叔叔霍地站起身,看著我的表情极不自然。

    我知道遇到这种事,就算叔叔是以救人为天职的医生,他也一定不会答应自己的侄子去做活体捐献器官的事。

    叔叔,我要接受检查,就算只有01的希望,我也要试一下。

    我不知道那个赤阪是不是我,但是既然血型相容就有成功的可能性,我就要试一试。

    我知道术後排异反应无法估量,我也知道我在这种年纪就少一个肾脏对日後的生活肯定有一点影响,我甚至知道就算配型成功我也未必能救相沢,但是到了此时此刻,我已经别无选择。

    我不能眼睁睁看著他死,看著我心爱的人死。

    叔叔震惊地看著我,边上的陌生医生也怔愣地看著我,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那麽巧。

    拓也,你对相沢君叔叔呢喃著想问什麽,却似乎有些说不出口。

    我直直看著他,点了点头,就算不被谅解,我也不能忽视自己的感情。

    十八年来,第一次如此执著地想守护一个人,我不能不做任何尝试地就让他离开我的世界。

    不能,也不可以,如果就此放弃,我就不是赤阪拓也了。

    你我间的第一次

    叔叔最终拗不过我,让我接受了检查。

    但是他同时也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的父母,不管检查结果如何,我还未满18岁,如果要进行活体捐献器官,就必须得到监护人的同意。

    那天晚上我回了家,走进去便看到一家人正围在桌子边等我,表情严肃的爷爷和父亲,还有满脸担忧的母亲。

    母亲一看到我,就示意我过去。

    我安静地走到她身边,坐下。

    拓也,那个叫相沢秀一的孩子,是你的同学麽

    父亲开门见山,看样子并不打算拖延时间。

    我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桌上调料盒里的芥末上,相沢他,似乎很喜欢吃芥末的吧。

    拓也,同学之间友爱互相帮助是好事,但是这样的帮助,实在是你叔叔说了,就算你们配型成功,手术的成功率也只有20都不到,这样实在

    母亲转头看著我,双眉紧皱。

    我不接话,脸上也没有表情,爷爷便也开了口我们不是不让你捐肾脏给相沢君,只是,20的手术成功率根本就等於0,如果有以上,才有尝试的必要。

    很无奈的口气,仿佛我是要去做什麽不值得的事。

    我在心里苦笑,终於抬起头直视他们,爷爷、父亲、母亲,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人,此刻却也是最不了解我的人。

    我从小循规蹈矩长大,但并不表明我就会对他们的任何要求妥协,我的人生我要自己掌握,即便他们无法认同。

    出生以来第一次,我坚决地要与家人唱反调,并且义无反顾。

    今天如果换了我躺在那里,相沢也会救我。

    我站起了身,表情一定很严肃很冷漠,因为我在母亲的脸上看到一脸的不可思议。

    大概从来没见过这样不听话的我,爷爷和父亲甚至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朝他们深深鞠了一躬,再开口如果配型成功,请让我试著救他,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想事到如今,我再也不需要隐瞒什麽,只有让他们知道相沢对我的重要性,才能说服他们在日後可能会出现的同意书上签字。

    而我也确实肯定,如果情况交换,他也会为我这麽做。

    第二天一早,我刚到医院,叔叔就告诉了我配型成功的消息。

    但是同时他也告诉我,因为我们的血型只是相容却不相同,所以手术的成功率还不足20,不到万不得以的话,他不会选择走这条险路。

    我点了点头,至少我现在已经握有了20的希望,即使它微不足道,仍然是这条路上硕果仅存的一点希望。

    我去了相沢的病房,今天里面只有相沢的姐姐在。

    这才知道他的母亲昨晚因为受不了刺激晕了过去,现在已经被他的父亲带回去休息了。

    俊二回了学校,不管相沢怎麽样,俊二现在是高三考生这一点并不会被改变。

    如果相沢无法活下去,那麽俊二就必须代替他的哥哥,把相沢家撑起来。

    这样沉重的担子突然之间有落到自己身上的可能,我不知道俊二心里会怎麽想。

    我把检查的结果和决定告诉了相沢的姐姐,她听後瞪大了眼睛,张了几次口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看著她美丽的眼睛里很快蓄满泪水,她紧紧抓著我的手,想说谢谢,却只能哽咽。

    我们一起坐在相沢的床边,她哭了好久才冷静下来,她说相沢除了昨晚醒过一次始终在昏睡,她甚至害怕他再也不会醒过来。

    我说不会的,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我坚信他对我的想念不会让他不再看我一眼地就离开,我也坚信他的毅力会帮助他度过这次难关。

    但是那天之後,相沢秀一却再也没有醒。

    他的家人开始变得越来越焦躁,每次叔叔来检查他们都会焦急地问相沢什麽时候会醒过来。

    叔叔的脸色也日益沉重,几次看向我的目光里都带著迟疑。

    从他的眼神里,我知道相沢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拖下去,器官库依然没有任何回应,我们却不能再一味地等下去。

    因为我们等走的是相沢的生命。

    一周後,我终於忍无可忍地冲进了叔叔的办公室,我不要再继续等下去了,我生怕等到有肾脏时他已经永远不能做手术了。

    拓也,这件事相沢君的父母同意了麽这不是你一个人光急就有用的,20不到在医学上几乎是可以忽略的成功率,他的父母愿意现在就尝试吗

    叔叔一看到我进去,根本不用问就知道我要干什麽。

    现在去问他们。我一把拉起叔叔的手就往外走。

    我不敢说他们同意,如果等下去,能有和相沢完全合适的肾脏,那麽手术的成功率会大很多。

    相沢的父母愿不愿意现在就去动那个成功率不到20的手术,我真的不知道。

    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问一下,任何可以抓住生命的可能性我都不想放走。

    人一辈子能执著多少人多少事,每一次放过,都将是一种终生遗憾。

    你我间的第一次

    我们走进相沢的病房,他的父母今天都在。

    他母亲的身体状况其实也不好,但是仍然不愿意回去多休息,叔叔深吸了口气,终究是把问题问了出来。

    其实我和相沢配型成功,之前相沢的姐姐已经告诉过他们了,但是那毕竟只有不到20的希望,他们除了感谢我,却也仍然是一脸沉重。

    一时之间,病房里沉静极了,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各怀心事。

    只有我脑海中一片空明,要做什麽,怎麽做都已经想得清清楚楚。

    捐献出肾脏之後,对赤阪君的身体有伤害吗许久之後,相沢的父亲看著叔叔问了一句,很认真的神色,我心里震了一下。

    我知道叔叔如果现在说有,他们一定不会答应动手术。

    不能因为相沢影响到我以後的生活,这句话在当初知道配型成功的时候他们就对我说过。

    没有大问题,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顶多体质稍微变差一点。斟酌了会,叔叔如实回答了。

    相沢的父亲转头看向我,自相沢生病以来一直勉强维持著的坚强如今已经脆弱地不能碰触。

    他朝我鞠了90度的躬,大声说赤阪君,秀一就拜托你了。

    我看到他置於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握得那麽紧,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

    我觉得鼻腔发酸,却终究把涌上来的泪水忍了下去,哭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所以我不愿意让我的眼泪增加这室内已经很深的绝望。

    隔天,双方的家长签定同意书後,移植手术正式开始准备。

    我的身体检查下来没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手术,相沢的身体却过於虚弱,叔叔给他开了一周调理的药,手术就定在了一周後。

    我向学校请了两周的病假,松田和小林得知我要给相沢捐肾後都惊呆了。

    即便他们也急切地希望相沢能好起来,我的行为对他们来说,仍然过於疯狂了吧。

    但是想到也许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为一个人疯狂,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把我包围起来,挣不开也甩不掉,一直跟到梦里,醒著睡著都能感受到。

    因为要动手术,两家的父母和叔叔都不让我太累,我被要求每天准时回家休息,还要吃一些进补的食物。

    和相沢呆在一起的时间缩短了不少,即便那只是我一个人的感觉。

    相沢依旧没有醒,但好在身体的各项指标在仪器上看来还是有所回升。

    叔叔说可能一直到手术当天他都不会醒过来,病情恶化的程度居然比他想像得还要快。

    他瘦了太多,双颊开始凹陷,灰败得没有血色,过去骨头隆起的迷人角度如今成了变相的讽刺,无比刺眼。

    就好像是恶作剧一般,死神执著镰刀每日每日站在他的床前,用居高临下怜悯的目光看著他,几次伸出手,却终究手下留情。

    叔叔说如果不是我当机立断下了决心,再拖个一周,就也许连那20不到的希望也丧失了。

    我只是冷笑,在心里,我没有别人那麽多杂念,我只是要救他,那麽重要的理由,足够我鼓起勇气和信念对抗死神。

    然而令我们都没想到的是,手术前一天,他却突然醒了。

    那天我已经提前住进了病房,因为只是为了术後休息,所以并不像相沢那样在单独的病房里。

    相沢的姐姐冲进来叫我时,护士刚刚为我测量好体温。

    等一下,我换衣服。

    我叫住了转身准备带我过去的相沢的姐姐,我想我总不能穿著病服去见他,那会让他担心。

    如果他知道我要在不到20成功率的情况下给他捐肾,他一定不会答应。

    我们可以为了对方付出一切,却不愿意对方为了自己付出牺牲。

    相沢的姐姐也明白我的顾虑,点了头去门口等我。

    我飞快地换了衣服,生怕动作慢一点,赶过去的时候他又开始昏睡。

    走近病房,阳光泻了一室,相沢正靠坐在床上,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他的手原本很好看,手指白皙修长,阳光下会泛出润玉一般的光芒,现在却因为消瘦的关系,每一段指节都变得很分明,也不再有那种好看的颜色了。

    我站在门口,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直觉告诉我,这样冷静的他,心里其实是翻江倒海地难过著的。

    赤阪君,你来了,秀一醒过来就要见你。相沢的母亲看到我,小声地说了一句,我点点头,朝病床走过去。

    相沢抬头看我,脸上没什麽表情。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麽,应该没有人告诉他明天的手术到底是谁捐的器官,但是为什麽从他的表情上我觉得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他用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看著我,深黑色的眼睛里带著冷然和超脱一切的淡漠。

    那目光让我无所遁形,似乎所有的遮掩和抵抗都是徒劳无功的。

    我不知道,相沢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而物件居然是我。

    他就这样看著我,一句话不说,房间里静得只听得到大家的呼吸声,兴许是因为这异样的安静,相沢的家人也终於察觉到了什麽。

    秀一,你怎麽了相沢的姐姐走到我身边,伸手去抚相沢秀一的额头,却被他一偏头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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