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凛靠上他,任着他为自己清洗,伸手摸上他的脸,眼里满是依恋,这样的宁静,让他安心。小嘴说上了家常,说了凡人夫妇也是如此,就住在一间小屋里,刚成亲的便是早早就寝,生过一两个孩子的,便会见着娘子在门口哄孩子,顺带拿着竹竿等着教训晚归的丈夫。
现下我俩便是一个家,我是夫君,你是娘子。弯起嘴角。
他眼尾弯上,半趴在列冷焰腿上,翘着小屁股让他清理身後的浊流,半转头又喊了一声娘子。
列冷焰见他笑了,安心不少,捏上他的脸。
我让你叫啊我让你叫
无论是否有诛杀令,他俩本是天地不容,无处可去。每次分离,都经生死搏斗,此刻相伴,能再次相拥,他便是要好好疼惜韩凛。
好。韩凛嘴角也弯上好看的笑容,侧头啵了他一下我瞅着我疼你多一些。
列冷焰擦拭的手一顿,轻咳一声,缓缓为他套上亵裤和衬衣,耳根微红。
我多一些。再次轻咳。
韩凛睁着圆眼,红着小脸,害羞地捂脸,推了他一下。
我多一些。
再争便教训你。
好吧。让你多一些。韩凛小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眼角再次弯上笑意,小嘴又说出得意的话语,说了什麽出嫁从夫,嫁夫随夫,这些列冷焰都做得挺好什麽什麽的。
列冷焰见他恢复精神,跟着轻笑,说着自己不知家人该如何,只在火盆里见过。
我见凡人夫妇皆是相公挣钱养家,往後可得让你养着。伸手揉上他的腰。
韩凛咦地一声,随即应了声好,还说了他的人他来顾,这是男子汉大丈夫该有责任。
我还见凡人相公疼惜娘子,洗手作羹汤。
韩凛拧起小眉头,再次咦地一声。
他想反驳,却想起赵大叔常在河边烤鱼给梁大叔果腹,拍拍胸脯,也应了。
我也见过相公怕娘子冷,缠娘子缠得紧,相拥而眠。
韩凛喔地一声,两眼露出暧昧,四肢缠上。
你这个老人家。抬眼与他对视。
想要自己缠着,又不直说,害羞得很。
随着这股安宁,两人说着家常,说着也造着这麽一间小屋,两人安稳过日,与凡人小夫妻无异,偶尔胡闹,偶尔轻笑,再偶尔甜腻,倦了便伴着熟睡的呼吸声,相拥而眠。
窗外的大雪纷飞勾上了乌云,盖去银月光晕,四周一片黑暗,列冷焰被窗外落雪声惊醒,见了韩凛震了一下,细细地抚上他的背,见他仍是有倦意,让他再睡一会,拉上斗衣将身子与贴近,为他暖上。
窗边发出嚓嚓两声,他双指警戒地拉出红火短刃,瞪向窗边,木架上一只红舌雀抖落身上飘雪,朝他抬头,却不作声,小小的眼瞳看向他,有几分灵性。
九尾狐
红舌雀动了动,跃下窗台,停在韩凛足边,仔细地看了看他。
他一对小眼珠转着,看着韩凛是否还有气息,是否平安。
他睡下了。
红舌雀跳了两下,衔上一根草往东边丢去。
往东
红舌雀看向他,就站在那草上,单脚提起又踩了两下,再提脚便飞向列冷焰,咬上他的衣袖,拉着他。
现在就走
红舌雀仍是衔拉着他的衣袖。
列冷焰看了眼窗外,一片黑暗,又看了眼四周,拧起眉头,二话不说,抱上韩凛,随着红舌雀往东奔去,点跃於飞雪上,再跃便藏於树林顶端,回头往西方与南方望去。
可恶
该死的诛杀令
不再回头,揽紧韩凛在树林间狂奔逃命。
身後数十哩处燃点诡异的绿光蓝光,一点一点的如波浪涌流,碰上了草屋,不过一瞬,诡异光点掩没草屋,一声巨响,只飘起一根枯草。
韩凛在睡梦中惊醒,越过肩头,看向身後。
这是咬唇。
蓝眼蜘蛛,绿眼毒蛙,都是不成人形的小灵物,是妖非妖,灵力不足连半仙都称不上。可是那蓝眼蜘蛛吐司缠人,一缠便是直中颈穴,再吐毒汁,不一会儿便是一具死屍,绿眼毒蛙,舌上长刺,张口吐舌一勾便将毒刺入体,毒液注入,只需一滴便能让人归天。
无论灵力大小,凡事有灵气之物,皆能取自己的命。
诛杀令,便是让自己在人间,无处可逃
列冷焰将他的按向自己肩窝,轻吻他的发鬓,长腿仍未停下奔跃,随着红舌雀往东去。
韩凛。
韩凛不作声。
无处可逃,便是拖累列冷焰,这般挣扎和心痛,让他沈默。
列冷焰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般,轻笑一声嫁夫随夫,不是。
韩凛抬眼,睁着圆眼满是水雾,闭眼泪落,点点头。
嗯。望着他的笑容,轻声喊了声列後,再次拥紧身侧的人。
列冷焰循着红舌雀穿梭树林,阴阴郁郁的树丛里没有半点灵气,听着红舌雀啾地一声展翅,猛然停下,他旋身跟着飘在半空,隐身於一颗大树之後,侧头望向不远处的雪地。
是一群官兵,背着的旗幡写着刘字,看样子是误入了山林雪狐之地,困在雪狐妖阵之内,不得其门而出。
随着再次飞行的红舌雀,列冷焰点足越过那行军旅,不过五哩便见着九尾雪狐白清雪立身於山峰之上,仰颈望向他们。
师祖拱手敬拜。
白清雪。韩凛牵出一抹淡笑。
师祖,可在我这山头歇息,清雪早已设下结界,非有两千年之上灵气仙物,不能靠近。白清雪化出一支玉杯,斟上一杯茶水递给了他。说了收到地狱门鬼讯,护上师祖与红火,说到红火时瞄了眼列冷焰。
地狱门也下了谕令,凡事鬼妖魔物皆不得听从天神谕令,凡是有伤蓝影者,入奈何永世不得翻身。
韩凛听了一震,并未有太大的喜悦。
天、地,因他一介凡人,就此决裂,他何德何能。
思即此,心头便是一紧,身子往列冷焰身上靠去。
列冷焰揽上他山中为何都是士兵。
过了这山头便是他俩初识之处,都是凡人士兵,他俩岂还有容身之处。
韩凛拧着小眉头,也望向白清雪。
白清雪画出一抹圆镜,让他们俩看着镜中背着旗幡地士兵。
凡间开战了。
他说着整片山头本该静然无声,现下杂声乃是凡间蜀川日前将一名名为周瑜军师的屍首,以一匹宝血马送回东南健康之都,蜀川刘氏与东南孙吴因此决裂,两兵一触即发就为了中土皇宫大位。今日,山头中战兵误闯妖阵,这才闹得整座山都是杂声,扰了师祖歇息。
师祖若觉得吵,清雪这便去将他们收拾。
别。无事。韩凛低头又说是人,不是何须残杀。
他叹了口气,转着玉杯,小手臂列冷焰双手覆上,看了列冷焰一眼,将额头贴在他的肩上,低声抽噎,心里思绪混乱,是一股气愤,一股委屈,一股悲伤交织。
自己欲活,不得。
凡间能存,相残。
在列冷焰臂弯里的怀抱下,眼泪再次溃堤,哭得像孩子。
***
地狱门银光乍现,本以为是天神开战,鬼刹罗君却再见到天引劫出天牧後,摆手,让身後火兵停下攻击。
劫狱,救自家兄弟,天引,你果真善良。
善良得让天神当棋子利用
天引单手撑上天牧,半低头,他始终觉得劫狱不对,可还是听令了,现下遇上了鬼刹罗君,还有几分愧色。
君魔在上,我天引只为兄弟而来,还请君魔放了我俩。
他就是一个老实神子,是呆是蠢,是单纯得没心机,接近了无害,比天神更加纯洁无瑕。
天牧握上拳头,低着头的双眼满是愤怒。
他的蠢哥哥。
竟然向地狱门低头
还求他们放了自个儿
鬼刹罗君眯眼没有放过那抹紧握的拳头,又看了眼天引,莲足轻踩两步,叹了口气。
想想天界之中,除了蓝影麒麟那神首有这般单纯洁净的心,就属这天引这般没心机。
天引,本君魔不想为难你,可他草率地伤我地狱门红火,甚至想置他於死地,这事不能算了。
天引一阵慌乱那那那君魔,该怎麽办天牧自小机灵,这事定也是误伤
天牧听了怒意更甚,挥开自家哥哥的手。
她是鬼物你这是干嘛误伤本神子便是要收了那厮,才不是误伤
天引拉上他你别说了你伤红火做什
大哥他是火麒麟不是红火我收了他也是应该
鬼刹罗君冷眼,怒意浮上眉宇之间印出皱痕,单手握上火鞭,一抽拉上天牧的颈。
他。不再是。火、麒、麟
天牧拉上颈上红火鞭,挣扎。
天引赶紧凑上,不断求饶。
他直说着火麒麟金符已卸下,红火已是地狱红火,嘴上又赔上几句不是。
君魔,绕了他求求您了
天牧听着他不断求绕,在被红火鞭放下的一瞬,气愤地踢了自家哥哥一脚。
你太无用话没说完,便愣着了。
天引一个闪身落入火狱旁的奈何火流之中,痛苦嘶喊,身上有无数只白骨枯手抓上他的身子,奈何火流中浮出一点点绿光,白头骷髅张开齿槽往他身上咬去,火流里流动一抹橘色火光缠上他的身子,勾上他的颈。
天牧
天牧睁大双眼瞳,双唇片打颤,下一瞬狼狈留下在火流里挣扎的天引,旋身飞出火狱,直往奔天际。
他不敢回头,耳边再次响起天引痛苦的喊叫声,脑海里闪过那一声声求鬼刹罗君放了天牧的乞求声。
对。
是鬼刹罗君害死天引的,天引是为了救自己被地狱门杀了。
不是他的错
、第四十章 狐狸本性上
奈何火流黑不见底,面上黑流如镜,鬼刹罗君莲足踩上彷如结冰湖面,莲足下黑流静止,足起再掀汹涌,走近浮载於暗流上的那抹将士身影旁,黑流下的白骨绿光唰地一声退步数十尺,她纤手一捺拎起了昏厥的天引,使之平躺朝天,身上黑流顺着他的身形流下几抹橘火,似水流却是发黑,冒着光火。
苦了你了,孩子。勾唇,单手一转按上天引心窝,就见他咳了几声,吐出黑水。
天引双眼通红,双手撑地,衣袖下的双手碰上一旁火草,未觉火烧疼痛,紧紧攥上一把,隐忍内心苦涩和激动,不能理解天牧为何将自己扔下,倘若是自个儿,他便是跳入黑流里也要将兄弟救起。
亲兄弟,不是
他又吐了口黑流里的污火,全身都是爪痕咬伤,左手臂画上一痕深狠的血痕,欲起身却被鬼刹罗君按下,纤手一转又上他,静静地躺於半空歇息。
君魔哽咽,还是无法相信天牧的狠心谢君魔相救天牧他他不他
无法再为天牧求饶说情,心头一股他自己也不懂的思绪萦绕整个思绪,一种不曾拥有过的困扰在他心中乱窜,窜得他躁动不安,似怒非怒。
本君魔没刁难他,不过天引鬼刹罗君轻叹一声。
她语重心长,说着倘若天引也将自个儿当长辈看,就听她几句劝,见天引乖巧老实地起身拱手,微微敛下眼。
你们这些皇子中,属你最心善,因为心性单纯,总是无法透视心机,你身为长皇子,将来是最有可能继位天界。说到了继位两字,她刻意放缓放轻自己的音量。
天引身子明显一顿,内心的躁动再次翻腾,什麽传承继位,他从未想过,拧起眉头单手抚上额前,众皇子中父皇最属意的应是天玺,怎麽说也该由天玺继位,轮不到天牧
只要不是天牧便好
思即此,他心头的焦躁便少了一半,压下了那股翻腾。
我天资愚钝,天玺自小比我优秀,让贤於他,我这做大哥的也心甘情愿。
鬼刹罗君背过他,勾上一抹若有似无地笑。
她便是要他选边站。
心,这种东西就是这般奇妙,只要开始做出了选择,战争边开始了。
天引,本君魔有一事将话说了一半,面露为难。
君魔但说无妨。
鬼刹罗君看着黑流火焰波流,往地狱门方向望去,孟婆小小的身影划着比自个儿身子还要大上一倍的木桨,朝他们划近。
天引。这事本是违背天地规律,可本君魔见你受伤,又念在你重情重义的份上,特此破例一回。说得不清不楚,半回眸示意他望小船上望去。
天引确实听不懂,顺眼望去,双目睁大,眼里血丝发胀。
天天喊不出口。
这让他怎麽相信,谁能伤了天神神灵谁能杀了天尊神子
鬼刹罗君轻语,说了天玺是为了救蓝影被鬼后误杀後,虽得天神审判,可天神仍怪罪於蓝影麒麟。
诛杀令,天引,你父皇将蓝影赶尽杀绝,可你也清楚谁是谁非,蓝影做错了什麽她激动地眼眶泛红,随後又说了声抱歉,让晚辈见笑了,拭泪背过身子。
君魔为何如此伤心
鬼刹罗君勾唇,也只是一瞬,转头又是一脸眼红心碎的模样。
红火那孩子一心护着蓝影,护着他,躲着诛杀令,本君魔就是心疼,心疼自己的孩子忽地噤声,说了让天引忘了自己的胡言。
天引一凛,赶紧低头不,是在下唐突。
他一脸拉紧口实的模样,君魔愿意将自己内心的苦楚说了出来,便是信了自己,他也不能当上背义狡诈之徒。
船桨划破火流,小船在鬼刹罗君前停下,孟婆并未拱手也未行礼,装着自己划累了,在半途歇息,画出一抹橘火光,半仰头饮火解渴。
鬼刹罗君一抬手,隔空扶上天引,让他与船上那抹发着淡淡金光却已呈半透明状的身影说上几句道别。
天引,本君魔只能帮上这麽点忙了。
多谢君魔。天引再次拱手。
他哽咽,眼红,瘸步飘向小船,看着天玺嘴角那抹熟悉的笑容後,鼻酸落泪。
大哥。天玺的声音听起有如空鸣回音,语气仍是带着他特有的调皮。
你就这般想那蓝影转世。天引语带责怪,却是更多的不舍。
在父皇让天玺闭门在宫里的那些日子,他每日守在门外与天玺聊天说地,听着天玺说上韩凛,也听着他说想韩凛。
自己没有那般想念情绪,当时也不曾想过天玺为何有想的念头,只觉得他就是比自己聪颖,会懂得想这般情慾,也是自然。
今日,遭天牧背叛,本以为有天玺可以依赖,却在奈何桥边与天玺相遇,内心那股悲伤与愤怒交织的躁动,再次叫嚣,似有什麽力量冲上了他的胸流入了他的脑海,打破了原本的自己,拧眉忍受那一时的晕眩。
大哥,能为你做些什麽仍是闭眼,却清楚感受到那股力量漫溢全身。
想着让韩凛每日安平,开心过日,如此便好天玺望向凡间,似乎想看见什麽,可眼前却是一片红火与黑暗。
天引听了心酸,心涨得发疼,以往听着天玺说着这些话,他是蒙懂无知,如今再听,却有种灌顶的哀伤涌上心头。
天玺。大哥定为你护上。大哥再次睁眼,两眼含泪看着自家兄弟大哥不才,昔日多呈你的照顾,护着大哥。大哥无以回报天玺天玺
他脑海里浮上昔日历历在目的回忆,自己千岁生辰,天牧抢了自己的礼物,还是未满六百岁的天玺挺身为自己抢回。千五百岁那年妲己乱世,自己收伏妲己,在押监那一刻听见天牧抢功,自己欲上前理论,却早已发现天玺早已教训了天牧,还让父皇给了自己将军誉名。
都怪大哥驽钝都怪大哥
自己始终依赖天玺,明明自己才是大哥
大哥,天牧他的性子要强,总是让你吃苦头,往後没了天玺,你自个儿也要争着些。
天引发颤的手握上那股透明的身影,重重地点头。
大哥,在天玺眼里,你本性善良可比父皇还要无私,还要适合坐上那大位。天玺用着惯有的轻巧语调,还说着让他别回去告状,说完也跟着眼热。
他看着自家大哥,半透明的手拍拍他的手,笑着道别,乾脆地坐回那小船,对孟婆勾勾手,说了句又黑又闷,单单划桨,两人相看厌得很,让她唱曲,气得孟婆跳脚,可过没多久却配合他,跟着哼上一、两句,远走的小船便是一阵笑声。
天引看着小船划入一重火门,闭眼再次扶额,脑子里的力量再次冲击,身子微微一晃,他定下脚步,赶紧稳住身形。
他缓缓睁眼,双瞳流动数道光流,以往想不透的话语,现下都连接了起来,甚至发现了那些话语的玄机,自然也看清了谁为敌,谁为友,连同天玺为韩凛牺牲之情,体会其内心的那一抹心酸与满足。
我想
天引,可要入地宫歇息会儿再回天界鬼刹罗君黑曜般的眼,流过一抹光流,将天引眼瞳里交织的情流思绪看得分明。
元神,打开了。
她抬手再次隔空扶上天引,如长辈,如姨母般亲切。
天引摇摇头,瘸步飘向鬼刹罗君,拱手。
多谢君魔,天引望向天际,再回头平视鬼刹罗君天引得赶紧回天界。
鬼刹罗君故作一顿,嘴角挂着淡笑,眼里是温柔,也是为娘的担忧,她故作无事,让人领门,不再多说一句有关红火和蓝影之事,张嘴只说上让他注意身子,边挥手让人打灯。
那麽天引,保重了。
天引见她忧愁,走了两步後止步,转身再次拱手。
君魔,天引虽驽钝,却是个是非恩怨分明的人,此次天地开战,两方各有立场,各有所持,天引一心念及无辜伤亡,回天庭後,定会阻止两界开战,还望君魔再助在下一回,劝阻地狱门主战要臣。
鬼刹罗君欣慰地点点头,语带哽咽定然。没了开战,我儿不红火也就得救了不是
天引也挂上一抹笑,给了应诺,再次拱手,旋身飞上天际。
他回眸再次望向那即将关起的一重门,隐隐约约还能见着那抹小船黑影。
天玺。大哥,不恋大位,可大哥想接下大位
唯有坐上了神王的大位,三界才能如自己所想,各有所掌,各司其职,相制相衡。
唯有,神的大位大权,才能为天玺达成唯一心愿。
***
雪峰之上,已过云端,如浮云上的白色小岛,站在峰顶眺望,只得见着远方淡淡山影。夜晚时,除了数盏摘星光芒与那轮银月,便又是一片黑白交叠。
白清雪自山下急奔上了山峰,在一株被白霜冰冻的针叶松下看见了韩凛与列冷焰,没有上前打扰,旋身一飘,隐身於树梢之上,背对他们俩,闭气,聚神聆听。
微侧脸,看向那抹身影,手里化出冰刃,双瞳散着鬼魅银光。
山峰边,两人坐在崖边,说是相偎也不算,就是韩凛将双腿跨在列冷焰腿上,指挥着他为自己按揉,偶尔再翻个身,让他为自己按按纤腰小屁股,增加情趣什麽的。
所谓家人,也是这般相拥望月摘星
嗯。冬日便升起小雪炉,偶尔喝点小酒
酒列冷焰挑眉。
嗯嗯。那酒分了许多,我老祖母酿的老酒,那可是浓醇香,入口香甜,舌尖滚过後入喉又是一番风味。韩凛舔唇,一脸贪杯样。
他小嘴说了自己不爱喝酒,可老祖母那一瓮老酒,自己可是偷喝了好几回,每回一杯,一觉到天明,说起这事一脸理直气壮,彷佛醉酒是件光荣之事。
酒可是喝起来苦辣,入喉後又有香甜味,像水一般
嗯嗯列喝过
列冷焰自怀里拿出一个小玉瓶,说着前两日他观察刘字军旅时,无意救上一名赵姓大将,这玉瓶便是那名将军给的,说是悦君酒。
起初见着那大将,还以为是名姑娘。敛下眼,若有所思,眼尾瞄了下後方的身影。
韩凛竖地一声,拧起小眉毛,噘嘴瞪着他。
悦君酒又是像姑娘的大将军给的你跟他喝了这酒双手交叉,爷他不开心了。
列冷焰点头就喝了一口,赵将军说了只是答谢。
是该好好答谢。
若非赵将军提醒,自己倒真的忘了狐狸的本性。
狐狸,奸诈、狡猾矣。
伸手摘了玉瓶上的软布塞,一股清香飘出,淡淡清香绕上两人鼻尖。
韩凛挑眉,是挺香的,可他不开心。
你不准喝。小嘴说上,救人要找丑一些的救,长得美的心地都坏得很,又说了什麽悦君酒,跟谁悦,君又是谁。
你别顾着笑,笑得这般迷人,我便会心软吗我不会。爷我气得很这酒,你不准再喝
他小嘴舔上那如蜜的酒水,轻舔一口後又酌了一口。
列冷焰笑得合不拢嘴都让你喝,你慢慢喝。
韩凛才喝了两口,脸上浮上红云,鼻子里满是酒香混着龙涎香,让他沉醉,头晃了晃靠上列冷焰肩头。
自然是我喝你可没跟人家将军要名字吧脸鼓起两球小圆球。
列冷焰轻笑没问,但他说他叫赵子龙。
他看着眼前吃味的小人,自己的心怦咚怦咚地满是欢喜,以往他见着天玺对韩凛的执着,心里也是这般酸。
伸手用拇指抹去他唇角的酒水,舌头舔上那一滴酒香,抿唇。
韩凛见了小心脏一跳,啧了一声,小嘴嘀咕,说着怎麽能这般帅气,若带上村里或城里,岂不一下就被姑娘家拔光。
啊啊不准喝以後我酿给你喝这什麽君悦酒,不准你喝他伸出小舌头舔上他的唇,似有醉意,边舔边说着一滴也不准,他要全部舔乾净,小舌头舔上列冷焰口中湿润的柔软时,还念着要想法子让人知道列是他的人。
列冷焰嘴角挂笑,手揽上他的腰。
他一个翻身欺身压上他,单手撑在一旁,看着自己怀里的人。
想睡了
韩凛憨笑点头,手一滑任酒瓶滚至一旁,流出阵阵微醺甜香。
欲睡不敢仍是憨笑。
列冷焰手指画过他颈肩落发,低头亲吻他的眼,顺着发鬓,舔上他的颈,再低身只是紧紧的抱着他。
那你醒着,我可想睡了。故意说上一句,却睁着眼看着韩凛昏昏欲睡的模样。
韩凛轻笑一声,半转身偎进他的怀抱里,鼻息间的龙涎香再次让自己安心。
爷让你睡爷护着你,你尽管睡声音渐渐地消失在他的胸膛,沈下熟睡呼吸。
列冷焰挪着身子,缓缓抱起他,往山峰下走去,忽地止步,侧头冷眼看着一旁的白影,笑着将自己的颈凑近那抹冰刃。
九尾狐。你终究改变不了你的本性。
、第四十一章 狐狸本性下
九尾狐,由尊至卑分为七阶,尊为雪狐、次为火狐、第三为银狐,而後便是金玉狐、翠玉狐、将狐、长耳白狐,眼前白清雪与千年前被天引收押在天监中的妲己,便是雪狐一族。
本性你又知道什
列冷焰定定地看着他,彷佛将他看透了。
以尾换母狐三魄,是深情,是义重,可与谁换谁能为你留住死魂三魄冰刃压上自己的颈,印出一线红丝。
千年前妲己乱世,雪狐一族遭天将收押杀绝,逃过劫数的雪狐,如今不过双手之数,又藏有灵气存活繁衍後代之数,更是少於五指,几近绝灭。
白清雪琥珀色的眼瞳,平静无波,可握着冰刃的双手却微微发颤。
列冷焰对他的沈默丝毫不在意,冷眼看着眼前琥珀色的眼瞳。
若非自己救上了赵子龙,听他说自己得在七日内赶往江东截下东吴船只才行,说了要保住刘主皇室正统血脉。
谁有这麽大的能耐为你雪狐一族,留下那该死却不被收回的鬼胎
他双指夹断冰刃,旋身越过白清雪,再次以双指画出短火刃,反将一军,抵在他颈穴处,绿眼瞳转深,成了深墨色。
白清雪学着他仰颈,将颈侧抵上那短火刃,火刃点上他雪白肌肤,冒出了一滴血点,眼神锐利却有着无惧死亡的狠戾。
他应了我,只要为他追寻韩凛,便让我妻儿起死回生。
列冷焰同时反驳,声音与他重叠他是骗你两尾灵力,受制於他
他还了三魄若非那餤蓝影之谣,玲珑也不会失去心智
列冷焰再次喊话那谣言便是他天庭所造的
不可能这回他还应了我,交出你,便放出妲己,让雪狐一族重生
列冷焰跟着喊话白清雪在你自以为聪明得瞒过他,取得利益时,你已经掉入他的陷阱任他利用
那是交易
交易你妻儿在哪雪狐一族又在哪还有妲己,乱世扰乱凡间,放她出来,他天神尊威又该往哪儿摆
白清雪一挥手,画出冰刃,退了三步,拉出一段距离。
没交出你,他自然这话他说得没底气。
眼前人的每一句,都戳破了自己的幻想,打碎了自己欲救雪狐一族的奢望。
残酷的真实,让他无法反驳。
列冷焰没有追击,跟着退了一步,单手拉上韩凛身上的斗衣,见他已清醒,仍是揽紧他,微摇头,让他别作声。
你一旦将我交出,他便如捏蝼蚁一般,杀了韩凛
我自会护上韩凛
你自然会护上可只要他拎上妲己,你便会双手将韩凛交出
胡说你当我是什
列冷焰冷笑一声这便是我说的狐、狸、本、性
白清雪语塞。
纵有不服,他也无话可说。
他自然是想过以自己的命护上韩凛周全。
可是
倘若
天神真拎上了妲己,为了雪狐传承後嗣,他没有十足把握真护上这位转世蓝影,毕竟,韩凛并非原本的蓝影麒麟,并非救上他的师祖。
列冷焰见他静默,旋身侧脸收好你的红舌雀。
抱着韩凛,起步往山峰下跃去。
他不是长生,未曾与韩道生与身後雪狐有过任何相处回忆,於自己,雪狐只是狐狸,奸诈狡猾之物,才能看清楚白清雪左右摇摆的心思。
白清雪随意扔下冰刃,阻挡去路不准走
他绝对不是奸诈狡猾之徒
列冷焰并未止步,闪过冰刃,一跃又是数尺之遥。
白清雪起步追了两步不准走阵外早已让灵物围上了
他从没真的想过要伤害韩凛从未
列冷焰停下脚步,静了一会儿,再次迈步。
白清雪着急大喊师祖,韩凛不要出阵他这回是赶尽杀绝
他的交易。
全都是为了救上仅剩的雪狐一族
保有雪狐血脉相承
列冷焰看着韩凛眼里的心软,叹气後再次启唇。
你,也快逃吧。
他相信天神早有预谋将此处夷为平地。
无论白清雪是否将自己交出,无论白清雪是否背叛韩凛,天神都打定了主意,灭了雪狐一族。一如白清雪说的赶尽杀绝,凡是蓝影麒麟救上的,牵扯上的灵物,通通都得消灭。
彷如,蓝影麒麟,从来不曾存在。
纵身一跃,越过山泉涌流,再次叹息,停下脚步。
可是觉得我过分了怀里的眼神自刚刚起步後,便盯着自己。
韩凛摇摇头,起身走了两步不是。
他脸上还带着酒醉的红脸,整个脸红扑扑的,小嘴微噘,看似忧虑。
列冷焰缓步踏上粉雪,跟在身侧,牵上他的手。
他是真想护着你,可雪狐一族几近灭族,白清雪不可能没有私心。便是想着将雪狐传承下去,才做下以尾换鬼胎,这种糊涂交易,既是鬼胎,还能是雪狐吗
自己得和韩凛说清楚,免得他一时心软,届时又插手雪狐与天神之间的事,沾惹一身不必要的麻烦。
韩凛微微转头,看了白清雪的身影一眼,小手再次握紧列冷焰的手。嘟着小嘴又说上老祖母的话,说了万物皆有绝灭的一日,还说了老家北方的白虎,数不过手足之数,定数早已落下,灭绝只是顺从其命理。
只愿雪狐一族仍存,让白清雪也找着他的族人,一块相聚便好。末了又说,自己仍觉得雪狐乃是善良之物,越是善良,耳根子越软,心地越柔软,才会有这般舍己救族之心,当成宠物极好,能养上一只更更好。
别想。
我们养着还算是保护雪狐呢算是善事一件
一番话又惹得列冷焰捏脸一顿,说他迂腐,误将狡诈当善良,被骗了还帮着数银子。
欠人教训。
你真捏韩凛疼得啊啊叫,跟着咬上他的肩颈。
便是要让你清醒手指却揉了揉捏红的小脸。
我便是清醒了,才想着养一只
让你再顶嘴、再顶嘴
我就是要回嘴、要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