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一群身穿牛皮背心的大汉围着一名中年人,那中年人身後背着一面白幡写着大大的李字。
李寰天玺挑眉,此人乃是上回在天池遇上,养着鬼屍欲偷长生麒麟的坏道士。
他双手交叉,等着看好戏,看着李寰被壮汉丢进了巨石堆里,巨石堆里瞬间涌出大量白雾,就见他在里面兜圈子,怎麽走也走不出那石阵。
天际打上几道雷电,一团乌云挟着几道红火闪光逐渐逼近,望了一眼雷电击射之地,敛下眼,闪身回了水帘洞。
缓步飘回韩凛身侧,再次抱起他。
他们来了。眼里有几分犹豫。
他张臂一挥,手里紧握一抹神力,淡淡地飘着金光,仍是迟疑。
私心。
丑陋的慾望与占有的私心,吞噬自己的理智。
水帘洞外有几道声音,听似地狱门使者寻上韩凛的指令喝声,还有长生麒麟的呼喊声。
天玺再次犹豫。
他应该将韩凛交出,让他与火麒麟相聚,可他做不到。
师父水帘洞外,再次呼喊。
天玺再次一颤,闭眼,狠下心挥下金粉,掩去两人气息。
等你伤好了。再回去。给了自己一个藉口。
两人气息被金粉盖去,水帘洞外长生麒麟晃了几圈後,旋身离去。
***
地狱红火爬上三重大门,仍是怒气张扬,红火铺地连烧火云三日,天空染上一片红火血色,连着月光也染上血红。
长骨廊上矮小的小鬼灵踩着短脚,急急忙忙地送上火盆和白纱,房里的鬼医双掌握着两股红火齐压至列冷焰心窝,他身子自床褥上弹起,心脏再次怦怦怦地跳动,鬼医才吁了口气,对尊王点点头。
红火本身底子好,若是一般鬼魔,早已化作一滩黑水。
地狱尊王敛下眼,抬手让鬼医到偏厅开下所需魔药处方,引走鬼医,转身时,轻轻握上鬼刹罗君的手。
委屈你了。细语一声。
一旁鬼刹罗君低头,掩面,忍着激动情绪。
她咬着红唇,等待鬼医离去,才起莲步飞身至列冷焰身侧。
孩子眼泪落下,为娘的心急全写在脸上。
列冷焰全身发颤,冷汗直冒,似有睁眼,却双眼迷离。
凛救韩凛伸手握上鬼刹罗君的手。
娘已经让人寻去了。嗯纤手拿着帕巾为他拭汗。
列冷焰仍是翻身,硬是睁眼,他双眼抓不住距离,朦胧中看着眼前红火,是那抹温柔的红火。
脑子里想起韩凛伴着轻笑的声音。
下回,你喊上一声娘,便知晓娘是何物了。
娘喊出口,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眼眶发热,心头发暖,全身的冷冽在一瞬间,升温了不少。
鬼刹罗君捂上小嘴,两眼衔着泪珠,再次哽咽。
嗯。娘在。娘一直都在。她攥着他的手,泣不成声。
地狱尊王站在门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双拳紧握。
他旋身,走在长骨廊上,看着火塘红莲,绿眼瞳闪过冷冽。
生死郎君。细喊一声。
生死郎君不过一瞬,闪身跪地於长骨廊。
臣在。
蓝影在何处他要的是答案。
生死郎君拧眉,低头臣无能,还未寻着。
他说了听长生麒麟所言,神子天玺应了护上蓝影麒麟,两人应当是在一块。
地狱尊王冷眼,红火气焰飘散四周。
天玺有意思,天神可知晓这事多讽刺。
天神处心积虑要除蓝影,偏偏被自己的孩子护上。
此刻,应该知晓。
应该
生死郎君勾起一抹笑,他定定地说着红火安然,自己便擅自松懈看管天牧的鬼卒,任天牧求救。
天牧在银白书上写道,天玺为护蓝影麒麟不见其踪,说着他无能护上自己兄长云云。冷笑一声,颇有不屑之意。
地狱尊王冷哼一声,说了有其父必有其子,末了又是一声藐视怒哼。
这事,你办得不错。回头,你换上便装,再为那孩子寻寻蓝影。能早些找着,他也能安下心休养。
他看了生死郎君一眼,再次望向火塘。
你仍是一心念着他。这个他,指的是韩道生。
生死郎君一顿,低头。
此次,他是有私心,擅自作主就为了让天牧放出消息,引天神自个儿寻上天玺,捉他回天庭。
一旦天神放出金丝索寻上天玺,他也能早一步寻上蓝影麒麟,护他安平。
还望尊王,成全。
成全他,微小的私心。
地狱尊王挥挥手罢了。可你要清楚。红火只认他一人,分寸得拿捏好。
谁无私心。
他,也有私心。
私心,只想弥补列冷焰,只要他所望,自己便尽力给予。
生死郎君一愣,赶紧低头,拱手答应,旋身离去。
地狱尊王回头,绿眼瞳望进房里,母子双手仍是交握,偶有温柔细语。
我们本该三人团聚细语一声。
地狱尊王专注凝视鬼刹罗君身影,没发现身後那抹纤细的紫色黑影含泪愤恨离去。
紫色黑影旋身落入宫房中诺大红床,趴身於床褥之上,小手紧攥被褥,眼眶转着愤恨的眼泪。
我们呵呵呵我们
她张手撕开红床被褥,闭眼泪落,一脸心碎。
绝对,不会让你们,这般好过
、第三十五章 四面楚歌上
金丝索,细丝如网,铺天盖地,自天上白云落下,爬上泥地草原,深入湖河川流,卷上山崖峭壁,将每一处都覆上细不可见的金丝,凡被丝索覆上之地,不见天日,丝丝金光卷地已过七日,绿草无光只能低垂枯萎,冬眠之物则是长眠,万物静置。
天神冷眼看着细丝弥漫人间,不顾扰乱人间四季,此刻,他愤怒地只想给地狱门一个教训。
掳天牧,红火袭三重门,就这两项,他便能与地狱门宣战,忍耐至今,乃是为了他天神慈善良美形象。
天玺,本神要天玺回来
天引在一旁瞎心急,两位弟弟都不在,自知自己蠢钝,什麽忙都帮不上,眼看丝索铺地,草木冻成一片白霜,他便是心疼人间寒苦。
父皇,可要连那蓝影一同领回
天神拧起一丝不悦我们这儿是天界岂是他一介凡人能踏入
天引肩头一缩,又说错话了,始终不得要领,想着若是两位弟弟在便好。
天神罢袖,望向凡间。
天玺一回来,天引你便领上众兵将直捣地狱门
只要天玺一回来,本神便要大开杀戒
天引不解,直捣
父皇,我们便这麽杀了上去,可不是去救上天牧吗
便是要让你杀入地狱门语气不耐。
天引一凛,赶紧低头,双手微颤。
儿臣、儿臣觉得该救上天牧应与地狱门谈他不像天玺、天牧有着一点就通般的聪颖才智,
谈他红火打上三重门时,可与本神谈过
天引又退了一步可天牧伤红火时,也没说一声。
混帐你竟然叫那厮红火他,是火麒麟本神还没卸下他的尊职
天引默不吭声,善良的心,总觉得这回是天牧做得太过了。
伤了人家孩子,人家找上门求个公道,也是情有可原,父皇就这麽打了回去,岂不是又是一场烟硝战火,伤及无辜的天地纷战。
儿臣,这便去准备。拧眉忧愁,不敢多言,领命,安静退下。
天神不发一语,全神拧气於手上金丝索,手掌金丝索微微发颤,似乎寻上了一丝踪迹,他单手画出一抹圆镜,眯眼。
用了金粉掩气息,你这孩子语气是宠溺也是愤怒。
他心里始终矛盾,看着那抹金粉结界。
结界内的天玺,元神已破,双瞳充满对蓝影的情爱光流,细丝悄悄爬上结界,见天玺机灵望向结界,天神赶紧收丝,见他收回视线才放手,再次拉出细丝。
天玺,是他天神属意的传位之人,聪颖机灵,能冲破元神也算是命中注定当上掌天管地之天神。
所以,他放任天玺,任他胡作非为,任他冲破元神,任他与蓝影纠缠,却不料这番纠缠,惹上了天地两界战争。
本神,亲自收了你。看着结界内的蓝影转世。
只要收了蓝影转世,天玺无念,便只能待在天界,一切将回到正轨。
他伸手一挥,画出一抹长型透明光镜,隐身後,便抬脚走进镜内,就见镜内漾起水波後消失於天界。
***
水帘洞里,冰珠滴滴打在暖泉之上,韩凛相信天玺所言,说着火麒麟应了会来寻他们,让自己好好养身子,此下便趴在暖泉边发愣,默默等着那抹龙涎香入鼻。
他等了九日,等得快忘记那龙涎香的味道,等得心慌意乱。
一日之别,如三秋,上回三日,恰似生离与死别,这回都九日了任着几缕青丝落湖,手指点着水面。
龙涎香断了气味,自己毫无方向,出去寻也是瞎绕,万一列冷焰真寻来了,彼此又得耗掉些时辰才能见上一面。
天玺摘了野果,缓步走向他,见他眯眼趴在湖边,便坐在一旁,揽上他,化出一颗暖火球,让他靠着。
醒了
韩凛嗯地一声,顺着火球窝上,看着野果,牵起一抹笑。
添喜,你待我真好。分了一颗野果给他。
他轻声说着可惜现下是冬日,否则真想让他嚐嚐夏日甜瓜。
天玺跟着咬了口野莓果,酸不溜东的拧眉。
跟这味道一般嫌恶地看了一眼。
哪能一般这是酸。甜瓜可是甜的,下回定让你嚐嚐。
天玺拉起嘴角。
下回。
他喜欢这词,让他觉得能和韩凛一直在一块。
好。说得温柔。
耳边又听着韩凛说上那甜瓜有手掌般大小,色泽有黄有绿,听见他吸了口口沫,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俩聊天,天玺见他面色惨白,扶着他,却被韩凛拨开,说他没这般脆弱,天玺啧地一声,硬是揽上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你可知上回那项羽也是这般说,结果如何
韩凛拧眉,小眉头有几分好奇如何
他接连败北
韩凛小眉头惊讶地拉出夸张的弧度,随後却又悠哉地说我又不打仗。没有这层困扰
天玺食指伸出晃了晃不不,他和刘邦比了骑马,这可不是打仗,是赛马是玩游戏
他说了项羽狭持了一位老人家,逼上刘邦和他签订鸿沟合约,可惜刘邦时运盛起,有汉军大将相助,连破项羽城池,而後两人在陈下城外比试,比了场赛马。
项羽早在退守陈下便已身受重伤,我让他休息,由我代他上阵比试,他偏偏不听,硬是惨白着张脸上马,骑不过三哩路,便昏去。又说了项羽输了陈下,汉军势如破竹将他团团包围,四面楚歌,最後夫人为他挡上一箭,吐血身亡,而项羽则在死前抱着夫人屍首共赴乌江。
韩凛又是一次惊异,添喜总会说出不一样的史事。
他没想过项羽也这般贪玩,也没想过项羽竟因为赛马输了而丢城池,更没想过项羽竟是这般痴情
添喜,你可和项羽亲得很,总是听你说着他。
天玺平躺於半空,轻笑出声这是。你可听过雉麒
他翻了个身,两眼透着一抹顽皮。
韩凛嗯嗯两声,说到雉麒,他可有兴趣了。
天玺挑眉笑着说,项羽本该在十六岁时便落入水潭溺毙,是自己调皮将雉麒化入他体内才救上他一回。
本来我也该忘了这事,只是想着救人,未料却救上了西楚霸王。
韩凛咦地一声雉麒会自个儿跑吗
小嘴跟着说上,前村江大夫被麒麟寻上之事。
天玺想了想兴许会。雉麒那厮聪明得很,为了不让天神寻上,定想进了各种隐身方法,否则早在项羽死後,便被天神给收了回去,不是。
韩凛一脸了然,小嘴也说了想遇上雉麒一回。
不瞒你说,我贪心得很,贪心的想遇上他一回,倘若我真有个万一,还能让他为自个儿续命,再多陪陪列一些时日。想起列冷焰,眼里又多了几分思念。
天玺看了眼金粉结界,再望向洞内天顶,心里微微泛酸。
你就想着陪他。也不想想这回谁伴了你这麽多日咋了一声。
韩凛也呿了他一声等你有了媳妇儿就知晓。
小嘴说了列冷焰是自己媳妇儿,说了人一生一个归属就好,千万别学着那些大官大户三妻四妾,惹得一身腥。
你看看项羽,你送他个美人,他珍惜得爱不释手,连死都一块。
天玺心里再次犯疼,摸上发酸的胸口,似乎明白了,他与韩凛之间的距离。
那段韩凛坚持与他,拉出的平等距离。
你就这般缠着他问得心不甘情不愿。
韩凛点点头此生来世,就缠着他。
他滑下火球,动了动身子,转身却见了一抹紫色黑火朝他们袭来,猛然拉开天玺。
小心
一抹紫黑火鞭狠狠打向他们,却被金粉结界挡上,发出巨大电击雷鸣,回荡在洞里。
鬼后两眼透出紫光瞳我动不了红火,便杀了你不让他们好过
她纤指拉出紫色火舌,重重打向结界,结界应声划开。
天玺将韩凛护在身後,拧眉。
该死,竟然是鬼后
鬼后与他灵力相仿,若有个差池,鬼后便能出手伤了韩凛,届时,他要救,也是吃力。
未料,竟是鬼后您先行寻来故作镇定说上一句,两眼却望着出路。
鬼后冷笑要寻还不难你这点洒金粉的小伎俩,骗骗那群庸才还有用,可忽悠不了本宫。
她边说边挥出紫色火光,每一鞭都往韩凛勾去,狠辣至极。
天玺闪过火鞭,揽着韩凛踩壁飞行,左手画出一抹银白屏障,转出火球打向鬼后後,便往水帘洞外奔去。
韩凛,抱紧我。
韩凛犹豫天玺,你让我自个儿逃去,否则
别闹了我怎麽可能丢下你抱紧
倘若又引你受伤
天玺啧地一声我是神子。神子听说过吧这世上能伤我的寥寥无几望着他的眼瞳说,想着让韩凛安心。
抬腿又是急飞数里路,不想遇鬼后纠缠。
韩凛紧紧抱着他,抬眼望着他问鬼后可伤得了你
他知道天地皆有分阶,按阶层,彼此相制衡,一如红娑婆伤不了麒麟,麒麟也伤不了红娑婆,彼此对战只能防守不会受伤。可若是遇上比自己更上一阶,受伤和死亡是避不了的。
天玺飞了一阵轻声道伤不了。
他没有低头,揽着韩凛的手又拢紧些,心脏因为说谎怦怦地狂跳。
可他们伤得了你。眉头再次拧紧。
韩凛听了微愣。
这般心疼话语,列也说过。
天玺,你护着我,我也会护着你的。圆眼望向天玺,一脸真挚。
天玺听了啧了一声,又是这般礼尚往来的距离。
我偏要让你欠上揽上的手臂再次拢紧,不让韩凛回上任何一句,抬腿一跃。
他们俩飞过山河,低头探了探,四周一片冰霜,心里微微一顿。
父皇的金丝索
天牧回天庭了火麒麟没事了
不对,这几日长生麒麟可是在这数十里内绕转,火麒麟没事的话,就不会令长生麒麟前来寻上韩凛。
前方忽然闪出一抹长方白镜,如一面水塘样着水波光漾,立在半空之中,似镜却照不出影子。
镜面里缓缓走出一抹金光,冷眼的瞪着韩凛,抬眼才望着天玺。
你。该回去了。声嗓满是威严。
天玺一凛,双臂揽得更紧。
他可没忘了,父皇可是处心积虑的陷害蓝影麒麟。
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韩凛,欲护在身後,身後紫色黑火热气逼袭,袭卷他们俩人,热气烘得他们俩发丝交缠,飘逸在天际。
我定会护着你。你别跟我争知道吗
该死
这岂不和项羽一般,被逼得四面楚歌,毫无退路
、第三十六章 四面楚歌下
龙牙倒挂,上头雕上几朵牡丹,倒挂的牙根上嵌上一缕火光,成了一盏一盏龙牙灯烛悬在房里天梁上,火光照映,落在地上龙毯旋出一朵朵牡丹花影。
列冷焰睁眼,身上的红血般的火光缓缓飘扬,焰气吹动床榻边的纱帘,胸口冰冻的窒息感不再,深吸口气只觉得身体一股暖流四窜。
醒了。是一道低沉霸道的声嗓。
列冷焰循声望去,赶紧起身多谢尊王相救。
於那抹温柔红火不同,面对地狱尊王,无法轻易地喊上一声爹,尊王为父,有太多立场要考虑,於亲不是亲,於礼不能少,於这地狱门更是不能随意。
地狱尊王手上茶杯顿了下,仍坐在偏厅椅上,啜了口茶。
本尊王已将你身上金符取出,就放在这盒子中。金符阻碍红火之力,治癒能力也少去一半,为救列冷焰,不得不取。
他说了几句让他静养,生死郎君已寻上金丝索,近日便会寻上蓝影麒麟。
列冷焰说的声多谢,伸掌便觉得力量四窜,红火之力倍增。
两人只剩一片宁静,静得连户外火塘金火鲤跃出火塘的跳火风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地狱尊王欲在说些什麽,门外一道急忙的脚步声,奔向他们。
父皇母后她,母后她,她列璃离喘不过气。
你这孩子怎麽全身是伤地狱尊王抓上他的手,手腕边尽是火绳鞭痕。
父皇,母后她寻上凛哥哥,打算杀了他列璃离双瞳挂上眼泪,说着天神也寻上他了,四面包夹,喊着让父皇救上韩凛。
他全身都是火绳勒痕,看起来如他所说的,上回回来後便被绑进了小黑盒,这次看似是拼了命逃出来通报。
列冷焰一瞬飞过房厅,却被地狱尊王拉上。
本尊王同你一块去
列冷焰一顿不成。
唯有本尊王能与天神抗衡。
列冷焰与他平视地狱门尊王不得与鬼后对立。
王与后对立,地狱门可还有尊威可言闹下去也只是让天神有个藉口收回地狱门大权。
地狱尊王一窒,松手,再抬手便是让人领列冷焰出地狱火门。
列冷焰起步飞了数步後,微微侧头尊尊王,列,冷焰会再回来谢恩。
抬脚,疾飞,画过火门。
地狱尊王看着那身红火消失,轻声喊了声孩子,是爹对不起你。
一旁列璃离赶紧摇头父皇,我没事
他眼角挂着眼泪,勇敢地擦乾眼泪,这回,他奋力的抵抗,挣脱了刺棘火绳,不顾自己身上血痕就是为了救上凛哥哥。
地狱尊王没好气地拍上他的头,揽过他,让人为他医治。
列璃离说着列冷焰教自己找到了元神,还说着自己要等着列冷焰回来再次与他讨教一番。
那列冷焰就像我亲哥哥一般。嘴角勾起笑容,笑得天真。
地狱尊王敛下眼,嘴角也牵上一抹笑。
他忽地起身,望向地狱火口。
本尊王也该为那孩子做些什麽才是摸了摸列璃离的头。
为了这地狱门。
於红莲尉,於列冷焰,他,亏欠得太多了
***
凡间现紫色黑火又闪金光,一片冰霜上,除了回纥巨石屹立不动,其余冰霜枯草皆随着两道火气晃动飘逸。
鬼后黑火张扬,击鞭打得随意,却将天玺步步逼向天神,嘴角勾起邪笑,冷眼看着韩凛。
早死,晚死,谁杀了都一样。蓝影麒麟,你就随着那红火贱种一块去罢冷笑一声。
韩凛一顿,睁着大眼看向她列你别胡说
他抬眼望向天玺,想寻求一丝否定,告诉自己列还活着。
天玺张臂画上一抹金光网圈住韩凛,护在胸前。
那家伙说了会来寻你,定会来,不是低头看了他一眼,掩去心酸。
韩凛点点头,拉好金网,对着鬼后大喊我信添喜
天玺手臂揽紧,心头又是一颤,是心酸也是心动,矛盾的情感让他分神。
天神眯眼,张手金绳一勾,勾上韩凛脚踝,单手手指一曲,系绳不留情地扯动他的脚踝,拉出一抹血丝,将韩凛倒挂在半空之中,冷冷地弯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父皇不要天玺飞身却再次被黑火阻挡,分身乏术,扯着身上黑火缎丝。
鬼后邪笑一声,单手转出紫色黑火缎带,看着天玺,却是对天神喊话。
天神圣王,本宫自是不会伤着神子一分一毫。
这是。鬼后乃是地狱门皇族,自是为了两界和谐努力,那麽本神便为您代劳,表示敬意。冷笑一声。
多谢天神圣王。
天神严厉地看向天玺,单手一抛,如扔弃物那般随意,右手画出金光冰刃,一瞬数十到金光射向韩凛。
韩凛身穿羽丝,金丝网缠绕头颈,唯有小脸被画上一线血痕,他无法腾空飞行,下坠的身子再次说明了他的无力。睁眼望向天玺,眼瞳里和以往天真不同,多了份乾脆与认命,嘴角弯起一抹笑。
天玺我愿与项羽一般与天玺永为至交,就算离世也是想念。
天玺挣扎,金光银火四散,不顾挣扎流血,扯断一丝缎带,伸长了手画出金光丝网,移动一寸身上勒痕便拉出一抹血流,拉长了手欲张金网接上韩凛,却始终差了一尺。
你我才不要他低声咬唇,狠狠地说了一句。
他才不要与他,只是至交
他要他,喜欢自己
他要他,好好地活着
奋力挣扎,痛苦地嘶喊一声,再次伸长手臂洒出金光。
眼看金网落下,仍是差了半尺,无法接上,再次痛苦大喊。
韩凛不要双眼激动得通红。
韩凛顺着引力下坠,眼泪滑出眼角。
列啊
不舍,放不下的,只有列。
四周金丝索瞬间缠上绿火丝,两道身影画出,一抹白衣张臂接上韩凛,旋身立足於冰霜草原之上,另一抹则是拿起手上大毫抹上天玺身上黑火缎带,见他挣脱,才转身半拱手,朝鬼后一拜,不等鬼后怒斥,插上一句。
臣以为鬼后误绑神子,擅自解绳,还望鬼后见谅。生死郎君毕恭毕敬,低头拱手。
长生麒麟见了天神,冷眼与之平视,挑眉,下巴微抬,微带傲气,轻轻放下韩凛,见他无事,凤眼更是充满对天神的不屑。
哼,还真不放过师父。冷言一句,满是嘲讽。
天神怒眼瞪着韩凛,隐藏不了的冰霜,瞪着那抹白影,启唇。
长生麒麟,你好大的胆子。
长生麒麟放下韩凛,护在身後我本就无错,若非你私心,我何需被关在湖下近千年
天神再次画出金光刃,嘴角弯起嘲讽笑意。
私心那也是本天神才能,你这般金符,永远,不能体会。恶意嘲讽。
麒麟,本就是一纸金符,若非蓝影那厮将自身灵力灌注,他们岂会有这般通大神力
思即此,天神握紧双拳,面色微露一抹不甘。
一抹输给蓝影麒麟的不甘
长生麒麟握紧双拳,却面无表情,似懂非懂,此刻他该是甚怒,却在天神面前无法表现出恼怒之样,只因为他是一纸金符,一纸由天神赐与神力的金符。
韩凛攥上他的手,小身子挡在他身前,小脸是气得发红,手指发颤。
你,不配当天神严厉带着怒意地说了一句。
他不是暴吼,而是发自内心,狠戾地冷言一句,便是这般冷静严厉,更让人听了心头一震。
长生麒麟心头一颤,看着韩凛气恼激动而滴出的眼泪,伸手再次摸上那水。
是暖的。
师父攥着的手,抖得厉害,却是为自己与天神对立。
天神果真恼怒,张臂一挥,身上的缎袖跟着一震,出手射出数十道火光金刃,刃影如光四射,都在一瞬。
蓝影麒麟怒喊一声。
生死郎君单笔一转,弹去火刃发出点点火光。
走啊急喊一声。
他拉上天玺,将他推向韩凛他们,再次掩护他们。
眼前鬼后哪能轻易放过他们,黑火缎带扫过地面,燃起一片紫色黑火,地面冰霜化去,一痕白烟水雾冉冉而上,画出一圈黑火。
本宫,只要蓝影麒麟杏眼紧紧盯着韩凛。
长生麒麟双掌画出银光白球,试着杀出一条生路,对她的话语不为所动,一旁天玺揽上韩凛,单手也转上银光,在紫色黑火背光气冲破的一瞬,冲出黑火圈。
长生麒麟断後,见鬼后追向韩凛,他伸手画出银光屏障欲阻止,却被天神用金光绳索勾上一臂,银光屏障瞬间消失,只能看着鬼后越过自己。
不准单手扯上鬼后衣角,衣角滑过手心,仍是没有攥紧。
他大喊生死郎君,让他护上师父,不顾手上缠丝,又是一阵奋力拉扯,金光绳与他身上银光摩擦,摩出一阵雷电火光。
天神左手收紧,拉上金绳,冷冽的双眼瞪着他。
通通都是蓝影造出的叛徒乱臣含着浓浓怒意。
哼是你不及我师父半分无力掌管
天神更为恼怒,金光火绳一扯,就听长生麒麟痛苦地啊地一声,单臂瞬间被扯断,手臂飞向前,鲜血画出一抹血珠圆弧,红血染上身上白衣一片。
你说得对那麽,本神要麒麟何用要麒麟何用睨视,全身因为怒气,金光火电卷上一条条光电,流窜四处,怒发飘扬。
生死郎君旋身揽上长生麒麟,却被他冷脸推开。
快去,快去护上师父痛苦地冒上冷汗。
生死郎君犹豫一阵後,起步便往前奔去。
天神腾空,低眼冷冷地看着脚边的长生麒麟,又望着不远处的韩凛,启唇怒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