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 第24节

    当天晚上方大利他们为了庆祝胜利出去狂欢，到午夜十二章点的时候沈毕辉架着他回来，方大利已经喝得不知东西南北了，挥舞着一只手说“喝！喝！”

    沈毕辉拉住他挥舞的手对我和王小寒说“要不是有人帮忙，我还真弄不回来他。都喝得差不多了。”

    等我们三个人好不容易才把他弄上床，他还没在床上躺上一分钟忽然坐起伸出一只手说“喝！”

    我们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这个方大利不喝酒的时候不老实，喝了酒还是不老实。

    “沈毕辉！你他妈真……不是东西，为了一个女生把兄弟撂一边，兄弟……白把你当……当兄弟了！”沈毕辉一愣，显然没想到方大利喝醉了酒突然胡说这些。

    “她黄洁追……追不上高……高毅，被……被他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管你什……什么事！要……要你替她出头……冒充她……她男朋友……她一……一哭，你……你就答应了，我方大利就是……就是看不惯她……她拿你当挡箭牌……当猴耍……就没见过……她这么没素质的人！居然为了高……高毅去陷害康乐，这次要不是你拦着……拦着康……康乐，指不定……康乐怎么……怎么收拾她！你他妈眼睛长屁股上了，看上这样的女生……”

    方大利越说越离谱，听得我莫名其妙，和王小寒对视一眼，齐齐地看向沈毕辉，沈毕辉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尴尬地冲我们笑笑说“他喝醉了，胡说的。”

    “到底怎么回事？”我皱了皱眉头说，”康乐怎么会去着黄洁的麻烦？”

    床上的方大利还在发酒疯，又嘟嘟囔囔了一会儿，慢慢睡着了。

    我和王小寒都还看着沈毕辉等他的答案，沈毕辉沉默半天才说“我就知道事情瞒不住，你们早晚得知道。”他深吸了口气，“黄洁是我们班的班花，高中的时候我追过她一段时间，她眼界高，我再怎么献殷勤她都对我不冷不热的，我看希望不大就放弃了。上了大学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对我亲近起来，见了我都是主动打招呼，还暗示说我追她那会儿不想谈恋爱，想考上大学以后再考虑。我当时想她可能是对我有意思，想让我重新追她，可有一天她问我认不认识高毅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想错了。那时候我已经进了学生会，高毅作为学生会副会长我当然认识，原来她是想通过我和高毅认识。我二话不说就趁一次聚会的机会把她带过去介绍给了高毅。再然后她和我的联系就少了，倒是隔三差五地去学生会找高毅，表面上看起来高毅对她还算不错。起初她来的时候我还跟她打打招呼，她对我爱理不理的，我早就不喜欢她了，也就没在意，该干什么干什么。

    “具体是哪一天我记不清了，她突然来找我问我喜不喜欢她，愿不愿意让她当我女朋友，我一听当时就愣了，问她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对我说这个。我不问还好，一问她就开始哭，边哭边说她向高毅告白，高毅当面拒绝了她，她很伤心，怕别人知道了会看不起她，这个学校只有我和她是一个学校来的，她想请我帮个忙，假装是她男朋友……她一直哭个不停，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到后来我才知道她说高毅拒绝她原来只不过是因为她去学生会办公室找高毅，邀请他和她一起去嘉年华迎新年，高毅推说有事不能去，她就以为高毅不喜欢她，拒绝了她潜意思的告白，第二天就哭着来找我，说丢人了，让我帮她挽回些面子。”说到这儿沈毕辉苦笑了一下，“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离我答应做她假男朋友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还是她无意中说漏了嘴，当时我气坏了，这都什么事啊，亏我这一个多月为了维护她每次她来学生会的时候我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故意和她表现得很亲密，当别人问起来的时候还毫不犹豫地说她是我女朋友，好不容易追上的，他们让我请客，我二话没说就请了，按她的意思还叫上了高毅，她在高毅面前故意坐到我腿上亲我的脸，我都没在意……我……当场我就说要和她结束这种关系，她也答应了，说本来就没打算和我继续演下去，因为她发现即使找了我也没能刺激到高毅——她一直喜欢高毅，想借我向他表明她很优秀，却没想到高毅根本就不在乎——也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年前的时候，这事不知道方大利怎么看出来了，背着我去找了黄洁一次，黄洁把什么都说了，方大利就对我说黄洁的人品不怎么样，让我别帮她，我当时想她一个女孩子被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肯定觉得很丢面子，这么做也是正常的，也就没答应方大利，后来的事你们也差不多知道了，在宿舍的时候我一提黄洁他就刺我……”

    第九十六章（下）

    “我说呢，你们平时关系挺好的，怎么突然就变得水火不容了，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在里头搅合。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我忍不住打断他感叹说。

    沈毕辉一下红了脸“我从小就怕女生哭，她们一哭我就什么主意都没了，再加上元旦晚会后方大利动不动就提吴倩，说要找她那样的女朋友，还讽刺我说就我这样的，即使找到女朋友也不及吴倩三分之一，我就……就没告诉他我和黄洁的事，还故意在他面前说黄洁的好，就是为了气他。”

    “呃？”我和王小寒对视一眼，什么时候一向成熟稳重的沈毕辉也这么小孩子气了？

    沈毕辉脸更红了，头一甩就要上床睡觉。

    我一把拉住他“话还没说完哪，怎么就要睡了？”

    “什么话？”

    “康乐为什么要找黄洁的麻烦？”

    沈毕辉仍是红着一张脸说“还不是因为前一段时间校内网上有人发帖说康乐是同性恋的事儿。”

    我惊讶了片刻接口道“那帖子是黄洁发的？”

    沈毕辉点了点头“嗯，是她。她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消息说小树林里的同性恋就是康乐，她好像听高毅说过自己的能力比不上康乐，有康乐在一天他就别想当主席，为了高毅，她连证实都没证实就把那件事挂网上了，她可能以为让大家知道了康乐是同性恋他学生会主席的位置就坐不稳了吧。”

    哦，这么说来，那天晚上我看到的人影就是黄洁了，只是大晚上的她来男生宿舍做什么？

    “她是听我和方大利说的。”我说。

    沈毕辉愣了一下“听你和方大利说的？那就是说你们早就知道那件事了，怪不得网上一挂出来方大利就坐立不安跟火烧了屁股似的见了你就说不是他做的，原来是这样。”沉思了一下又说”难道是她来宿舍找方大利问点事，方大利不在的那天晚上？”

    “应该是。我回宿舍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影从过道里一闪就过去了，是个女生，现在看来那个人就是她。她来找方大利问什么？”

    “她还能问什么？八卦呗。”王小寒突然说。

    我心头一亮，王小寒说得对，方大利打听八卦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别人知道的他知道，别人不知道的说不定他也能知道，黄洁来找他八成是想问关于康乐的。

    “康乐的能力确实很强，”沈毕辉接着说，“黄洁把帖子挂上的第二天就被康乐查出来是她干的，给她打电话说要找她好好谈谈，黄洁没想到会这么快被查出来，害怕了，就打电话给我让我帮忙。还是……还是哭着求我的，我……我一个架不住就……就和她一起去了，当时方大利就在我旁边，问我什么事，我就说了，他不让我管这件事，我没听，到了地方才知道康乐并没有多为难她的意思，说只要她在网上写封公开道歉信承认自己说的那些都是假的，没有确实的证据，澄清他不是同性恋就可以了。黄洁当场就答应了，回去后就把道歉信挂了出去。谁知道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意想不到，非但没澄清，反而让更多人怀疑，还有人煽风点火，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黄洁，打电话问是不是她，想不到她马上就承认了，说这是个搞垮康乐的机会她当然不能轻易放过，我估计那个叫‘非’的也可能是她，不过这个她没承认。我警告她说让她不要太过分，我能猜到是她，康乐肯定也能，她不听，还是在哪儿煽风点火。事后果然如我所料，康乐一下就猜到是她，当天晚上就带人把她截到半路打了几个耳光，警告她说如果她再无事生非就别想他再轻易放过她，黄洁还是不听，还说康乐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不是个男人。当时康乐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再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有人专门来学校给康乐道歉，说小树林里的人是他和别人，大家都冤枉了康乐，这件事才慢慢平息下去。”沈毕辉手一摊，“整件事情就是这样，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王小寒愣愣地说“想不到事情这么复杂，牵扯的人还挺多。今天比赛结束的时候居然有个男的对康乐喊我爱你，不会是这个人也和康乐过不去吧？”

    沈毕辉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我沉默不语，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笑说“我还以为康乐一直在忙着运动会的训练，就没好意思去找他玩，却原来让我错过了这么多精彩的部分。”

    此时方大利翻了身，嘟囔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话之后又沉沉睡去。

    第九十七章

    第二天下午，我刚下课小凯打电话给我把我臭骂了一顿。

    小凯开口就骂“他妈的苏离，你耍我是吧，把我喊过去就是为了让我听那句话？说什么要帮我，根本就是拿我当挡箭牌！他奶奶的，我早说过你们读书人心眼多，得防着，谁知道防来防去还是没防住，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靠！是我瞎了眼，居然还拿你当朋友，我呸！你个混蛋苏离，怎么不说话了？怕了？操！就算是这里不是h市，老子照样能找人收拾你！”

    “康乐找过你了？”我等他骂累了歇口气的功夫插口问道。

    “他娘的！你连这个都算到了！他下午来的，把我叫出去问我喊那话的人是不是你，当时我还没转过弯来，怕康少找你麻烦，愣是没说。好嘛，他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我一拳头，说我要是不说就别想活着出c市，说他等了这么长时间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这时我才醒过味来，感情你们这是在玩捉猫猫，就我一个人是傻逼！”

    小凯骂了我足有半个小时，把我骂得一无是处，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我静静地听着，等他把气撒完了才轻声说“那你对他说了吗？”

    小凯那边沉默片刻仍怒气冲冲地问道“说什么？”

    “那天喊的人是我。”

    小凯沉默了更长时间，语气听起来有些烦躁“你他奶奶的不会连这个都算到了吧。他问我不是a大的学生是怎么进的体育馆，我说我正好在外面捡到一张体育馆的门票，一时好奇就进去看了看。他不信，还非得说是你带我进去的。老子我也不知道怎么昏了头了，不管康少怎么打我威胁我，我……我愣是没说。 ”刚说完又要破口大骂，“操！……诶，不对，”他语气一变，猜测道“苏离，你不会是真的喜欢康少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连我都不敢喊出来，你他妈的居然还喊得那么大声，我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还没等我说话，他又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老子算是栽了，居然被你小子给利用了，我早该想到你既然喜欢男人，康少这么优秀的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你能舍得不下手？靠！我真是瞎了眼了！”

    我这边一下笑了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既然对你说康乐有喜欢的人了，要你放手，我自己怎么可能明知道是个死胡同还往里面钻呢，我这么做，不过是……不过是长痛不如短痛，你明白吗？”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长痛不如短痛，你他妈的说我呢还是说你呢，苏……”还没等他说完我就挂了电话，怕他再打过来随后关了机。

    紧接着是高毅来找我，他神色莫名地看了我半天才幽幽地吐了一句“阿苏，那天喊的人是不是你？怪不得你拒绝我，还这么多天不和我联系，我早该想到的，你和康乐一起长大，康乐对你又那么好，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别人？”

    我对他的惺惺作态心里冷笑不已，我就不信他没看到网上传的那些，放着小凯他不问，却偏偏问这个，他以为我对他和康乐的关系一点都不知道吗，居然摆出一副受到莫大伤害的样子来质问我，如果我现在说我从没喜欢过康乐，其实喜欢的人是他，他会不会在心里乐翻了天？是的，我已经猜出他和康乐之间赌的什么，真没想到他们费了这么多的心机和时间不过是用我的一句喜欢来为他们之间的生活增添一些情趣，我苏离真是好大的面子。

    “只是阿苏，你有没有想过，康乐是直的，他不可能喜欢男人，你为什么还这么不死心？”我知道，我知道，康乐不是同志，他不喜欢男人，可他却喜欢你，你是想要我把这一层窗户纸捅开用世上最华美的语言来称赞你的魅力吗？我该为自己遇到这样特殊的康乐感到荣幸吗？不是同性恋却喜欢男人！呵！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面对曾让我希冀过能得到爱情的高毅，面对曾对我很好一直到现在表面上仍对我不错的高毅，面对康乐喜欢的高毅，讽刺的话梗在我的心里良久却一句也说不出口。我看着他的眉眼，想起那天他说想要照顾我一辈子的话恍如隔世，我曾以为如果没有康乐，我会和高毅一起走下去，真是天真得可笑。

    “你听谁说的？怎么可能会是我喊的？就算是我也是偷偷给他说，怎么可能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喊，我又不是傻子。”我立即反驳他说。

    高毅神色莫名地看着我说“康乐说的，他说听声音像是你的，他以前打篮球的时候你在旁边喊的时候就是这样，他的名字喊得特别清楚，难道他听错了？”

    “嗯，他一定听错了。”我肯定地说，既然康乐没从小凯嘴里得到那是我喊的消息，没了确切的人证，我自然能否认到底，至于其他人有没有听见和这个关系不大，我带小凯坐的地方离王小寒他们比较远，也比较偏，专门挑的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要不是沈毕辉有办法，我还真拿不到哪儿的门票——为的是尽量减少因为小凯的出现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小凯还抱怨我说只能看到康乐的人影，脸都看不清。“我也听到了那人喊的什么，还笑了老半天，肯定是有人在恶作剧，说不定就是网上传康乐是同性恋这件事给惹的。”

    “那件事确实很奇怪。”高毅的神色一变敷衍地说，随即皱了皱眉头问“我让方大利给你的门票是正中间第一排的位置，那天你怎么坐那么偏的地方去了，我都没找到你，还以为你没来。”

    “哦，我们班就分到哪儿了，我不好意思自己坐在前面，就把票给了别人。”我也敷衍说。

    “哦。”

    “你怎么不问问我网上传的那些？”我忍不住问道。

    “我不信阿苏是这么没品位的人，他要喜欢肯定会喜欢康乐这样的优秀而体贴的人。”一句话解释了他只问康乐不问小凯的原因，我真该为高毅这么高看我而感到高兴。

    第一阵沉默后，我们都没能找到合适的话题再让对话进行下去，又闲聊了几句他就走了。

    第一切表面上风平浪静，一直到运动会结束，康乐都没来找过我。我除了篮球决赛那天也没再去看过运动会，方大利痛心疾首地说我一点都不给兄弟面子，连他破了学校百米短跑记录都没去看看。

    自从方大利那天晚上喝醉把沈毕辉的秘密说出来以后多半个月，也不知道他背后向沈毕辉道歉了没有，每每看到沈毕辉都讪讪的，神色间很不自然，我旁敲侧击地问了他一次，他梗着脖子说根据我们的他喝醉酒后说的那些内容，他一句都没说错，干嘛要道歉。说是这么说，却还是对沈毕辉天天陪着笑脸，不顾训练辛苦，居然坚持了半个月给沈毕辉提开水，有次甚至还把沈毕辉的衣服给洗了，被王小寒碰个正着，他骚红了一张脸说是自己拿错了。王小寒也不点破，事后对我说的时候却哈哈大笑了好一阵，说从没见过方大利的脸那么红过，就好像是、好像是给女朋友洗内裤被人逮住了一样。沈毕辉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却对方大利的一系列示好举动都甘之如饴地接受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有次他居然把该洗的衣服放在凳子上出去了，等回来时看到已经挂在阳台上时，愣了一下，脸上竟红了红，情不自禁地笑容就漫延到了整张脸上，傻乎乎的，看得我和王小寒一愣一愣的，不纯洁的想法在我脑中闪了闪又马上被我压了下去。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居然又把别人都想成和自己一样的了。

    关于网上传得那些宿舍里没一个人提起，就好像是不存在一般，我心里很感激。只是王小寒对我的态度似乎改变了不少，不再和我一起上下学，回到宿舍也变得客气起来，明显的疏离态度中夹杂着对我的审视，后来我才知道他对同性恋很反感，之所以没有马上和我闹翻是因为他还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再加上沈毕辉在宿舍里“一手遮天”，他还不想惹麻烦。

    第九十八章

    第五一长假的时候张聪很意外地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能不能来我这玩两天。我借口要和同学一起出去拒绝了，他那边幽幽地说“苏离，很久没见你了，想去看看你就不行么？你说过我们还是朋友的。”

    “这和我们是不是朋友有什么关系？谁让你明天就放假了今天才说要到我这儿来？我们宿舍早一个星期就商量好了要去爬山，你现在是想让我再反悔？”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还以为……”他话音一转，试探着问道”去哪里爬山？要不带我一起去？”

    “我们一宿舍的出去玩，带你去算怎么回事！”我好笑道。

    “说的也是。”他那头失落地说，“可我现在已经在火车上了，晚上十点就能到c市，你说这可怎么办哪？”

    我一呆笑骂道“好你个张聪，居然给我耍心眼了，来了个先斩后奏。”

    他嘿嘿笑了两声说“你可别忘了来接我啊，我不认识去你们学校的路。”

    “少来！我没空去接你，你自己打的过来。”我一口回绝。

    “那……好吧。”他无奈地说。“别给康少说啊，要不他得打死我。”最后挂电话的时候他又加了一句。

    张聪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章点，看他穿一身运动服背一个简单的背包，一副朝气蓬勃而又清爽，在看到我的一霎那露齿笑的样子，我不禁也笑了笑。

    “吃饭了吗？”我问。

    “吃了，在火车上吃的。”从我一见他他的眼睛都没眨过，一直盯着我上下看，好像不认识似的。“苏离，你怎么又瘦了？”

    我听了一愣，随即笑开了说“你是住我宿舍还是住旅馆？”

    “当然是你宿舍！”他眼睛一亮，立刻答道。

    “你想得美！”我笑说，“我已经给你在学校对面的旅馆里订好了房间，我带你过去。”

    他的脸色一下黯了下去，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苏离，就让我住你宿舍吧，打地铺也行。”

    我白了他一眼“让你打地铺？我宿舍的人会怎么看我？哦，一个同学大老远的坐了四五个小时的火车来找我玩，我不好好招待，居然让人家打地铺，我还要不要在宿舍待了我！”

    张聪嘿嘿笑了说“也是。要不你和我一起住旅馆？这样他们就不会说什么了吧？”

    我这次理都懒得理他，直接朝十字路口的方向走。他跟在后面一叠声的说“你答应了？答应了是吧？”

    我斜了他一眼说“要么住旅馆，要么就回去，你选！”

    “那我还是住旅馆吧。”张聪犹豫都没犹豫地委屈地说。

    过了十字路口再往前走大约二十米就有一家小旅馆，我带着张聪进去出示了证件说已经预定了房间，马上就有人带我们过去。

    第十平左右的房间放了两张床，中间的空隙一次只能过一个人，不过倒也干净。

    “五一放假出来玩的人比较多，你给我说得太晚了，学校附近的旅馆差不多都被预定完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一家，你就凑合住一晚上吧。”我不好意思地说。

    张聪把包往床上一仍，又把自己甩到床上弹了几下说“我觉得挺好的，比咱们高中的宿舍强多了。”

    我笑了笑说“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去爬山？”他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惊喜地说。

    我点了点头说“嗯，去爬山。”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张聪，他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从旅馆里出来了，还是那一身打扮。我看着他的黑眼圈调笑说“怎么？不习惯？没睡着？”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是没睡着，不过不是不习惯，而是一想到要和你一起去爬山，兴奋的。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还没一起出去玩过呢，那时候放假叫你去，你总是说要学习，没时间。”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会儿，他的脸慢慢红了，不自然地把头低了下来，抓背包带子的手紧了紧说“苏……苏离，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走吧，我宿舍的那两个该等急了。”

    “哎！”

    我向方大利和沈毕辉简单介绍了一下张聪，就开始往车站出发。

    要去的地方离学校大约一百多里，我们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才能到，张聪因为晚上没休息好，一上了车就开始打瞌睡，车身一晃就又被惊醒了，扭头看看我笑笑就继续睡，东倒西歪的总也睡不安稳，一碰到我的肩膀就马上挪开，睡梦中也要刻意和我保持应有的距离的样子。我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车到了景区，我们先找到事先预定的旅馆，王小寒突然有事不能一块来，预定的本来就是四个人的床位，两个房间，这下也不用退了，张聪正好补上。旅馆是景区内的农家小院，价钱在这里算是最便宜的，一晚上一个人才二十五章块钱，不过价钱虽便宜，里面的设施倒是挺齐全的，也很干净，还管上三顿饭，虽然饭菜的味道和家里的比起来差了一点，但还行，至少我们四个人都吃得挺香的。

    我们吃了午饭就朝山脚走，总共背了两个包，里面有水和相机。路上碰到不少旅游团，有很多是趁着五一长假来观光的游客。学生模样的也不少，三三两两的有，十几个人的也有，笑着闹着和我们一起朝山脚走去。

    第九十九章

    山是好山，水是好水，大自然的魅力在这里彰显无遗，青山绿水，和几个友人相伴而行也算是一种人生享受。乍热还凉的季节进到这里还有初春的感觉，把手放到泉水里竟还有些刺骨，冰凉冰凉的。我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空气很好，真是心旷神怡。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赶上假期，旅游散心的人太多，再加上山里卖当地特产和保健用品的为数不少的小摊，让这里少了份宁静，多了份城市的宣嚣在里面，而且随处可见拍照留念的人，美好的景致前面总不会空无一物，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两三个人在哪里拍照，嬉戏，尤其是到了大瀑布前面更是看不到一块儿空的地方，让人心里无端觉得烦躁。张聪也凑热闹地给我拍了几张，都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他笑说这样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