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着他半边脸,他还在抄,像是知道他醒来了一样,忽然道,“那回我烧伤住院,你在我床边也这么写作业的。我那时候就想,你抄的要是经书会是什么样子,后来去xx寺,你拜佛,我满脑子都是你身影。神仙抄经也就是这样吧?这样的景象我一遍一遍的想,后来都觉得是真的了……”
他抬起头看他。
“然后我就想,你可能就是树下抄经的童子,我就是树上的一片树叶,或者一个虫,一见了你,就生了贪慕心,吹起的风把你的书都吹乱了,你一迷眼,就不小心睡着了。
然后等你醒来,一片树叶掉在你书上,你一吹就把它吹掉,继续抄你经。
而你刚刚睡着了,经历了一世纠葛爱恨,不过是因我的贪慕而起的一点执念,到最后也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你醒了,哀叹一下,也就忘了,撇在了脑后。继续你长长久久的千年万年的宁静。”
沈液看着他。两人互相注视着。
刨烙轻声道,“我不能让你走,尘世因缘就那么短,你也不能忘了我。”他低下头继续抄,“你还没抄完的,我帮你继续抄,你不会怪我耽误你的事的。”
午后静的出奇,沈液也很久没有用过笔写字。
笔在纸上沙沙的响,是一种很久违的舒服的声音。
“你光抄了,看得懂吗?”
刨烙摇着头,“好像都是故事。不过,”他笑起来,“这里面有你给我讲过的故事,我想起你给我唱的曲子。”
“这里面讲,贪嗔痴慢疑……”,沈液停住了嘴,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一下。
刨烙还在等下文。
沈液止住笑,“没什么了。”
刨烙继续埋头写。
“你那回说……”
“嗯,”刨烙随意应着。
沈液盯着他,“乱l,u,n。”
刨烙手上的笔啪嗒一声就跌在地上了。他忙踢开凳子往地上摸。
“你确定吗?”
刨烙浑身在抖。
沈液继续,“没有确定的事情,妄加的揣测就是妄念。”
刨烙哆哆嗦嗦的站起来,把笔拍在桌上,拎着衣服要出去。
沈液有一种天资聪慧,只消一点,就能通透,“你爸爸从来没见过我。如果有一点可能,他能不知道吗然后竟然还不认识我”
刨烙扶着门框站着,手指甲抓得门上的发出刺耳的叫人难受的声音。
沈液声音很稳,难得虚弱的身体发出沉稳的底气,“这么些年不见,你哪有可能找我检验。刨烙,”他气息很稳,端正自在,“我不怕,我信我爸我妈,最关键的……”他长吸一口气,“你去查吧,就算真是,我也不怕。我做过的事情,我从不后悔。”
刨烙的手指一寸寸的慢慢从门上滑下来,发出的尖锐的声音,陡然而止。
他开了门,冲了出去。
沈液一个人在这间静静的房间里,半晌,自言自语的,“就算是,没关系的……”
37
半夜。沈液睡得迷糊,陡然一惊,睁开眼睛。
刨烙趴在床上,也没表情,外面正是满月,月光溶溶的,正好照在他的头发上,照成了银白色。他眼睛在黑夜里发出一种赤色的光,正直勾勾的端详着他。
沈液吓了一跳,吸了一口冷气,懒得理他,闭上眼睛继续睡。
可刨烙没反应,仍旧那么死死盯着他。可能是许久许久。盯得沈液受不了了,终于睁开眼睛,“你够了没?你干嘛你?”
刨烙仍旧没有说话
沈液有一些不可思议的混乱,迷茫的看着这个人。
仿佛是重新审视,多年不见的,曾经那么熟悉的,如今却越看越陌生。
“刨烙?”
没有理他。
银白色的月光和头发仿佛溶在一起,有如天生。
光泽和窗外的月交相而映,熠熠生辉。
沈液有点疑惑,刨烙的眼睛竟然是红色的,越看越像是两朵赤焰。又像是地震火山下的熔岩,翻滚着从地底挣出来,咕嘟着冒着热气。望着他就有一种压迫感。
“刨烙,大半夜的……”
没等他说完,一个吻追了上来。
沈液很吃惊,反应过来拿手推他。
刨烙按住他的双手,绵密的吻,仿佛要深入进去,往他嘴里钻,往他心里钻。
沈液没力气,手上更是使不上劲。彼此的吻成了咬,等他抬起头,沈液一摸,满嘴都是血。
刨烙把自己嘴巴一擦,眼中只是直盯着,伸手去松衣领。
沈液挣扎起来,气喘吁吁撂狠话。
“泄欲找别人去!”
“你疯了!”
“王八蛋……”,这么难听的词是他第一次骂出口。
“畜牲啊你!”
“对啊,我是畜牲。”终于有一个回话,“不过你永远猜不对。”
沈液盯着他,“鬼门前走一遍,醒来我以为你变了,”他冷哼了一下,“结果你变不了。”
刨烙扒开他的衣服,噙起一抹笑,“变什么?我对你永远不会变的!”
他一把把沈液的腰抬起来,继续道,“反正没知觉了,也不怕痛了是不是?”
说着,齐根就末入了……
沈液没有知觉,感受不到痛,但是没来由的满头冒出一层一层的冷汗。
他想喊,喊不出来,或许是潜意识的畏惧,被一种力量压制住了。
刨烙仰着头,半合双目。半晌,低下头看他,“真舒服,可惜你感受不到。”
沈液浑身气的发抖。
刨烙朝他笑,带着嘲弄的,变态的嘴脸,“哈,你现在可跟你的偶像一样了吧?不过不是成就,是瘫痪。哈哈哈哈……”
沈液说不出来话,不可置信的摇着头,他想痛骂他,想殴打他,可是做不到,他被困在这一床之上,他什么都做不了。
刨烙把他翻了一个个儿,趴在他身后,压住,一手握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你不乖,不听话,和别人厮混在一起,我就得惩罚你,知道吗?”
沈液满头冒汗,根本说不出话。他想叫喊。
他明明知道身后人正在做什么,可是反抗不了这种凌辱。
可是……
半晌,却仿佛听见哭笑不得的声音。
沈液回过头。
刨烙停止动作,把他从床上拉进怀里,“我错了,你原谅我,你答应我不走好不好。”
沈液的脸被卡在刨烙的肩头,能看见外面正悬中天的满月。
霎时又能说话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刨烙似乎流泪了,滴在他的脖子里凉丝丝的,“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小液,你不如rou身饲虎,舍身救我吧!”
沈液盯着外面的月亮,“你到底在执拗什么?”
刨烙声音低低的,“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我都能消化,可是我要被自己臆想的逼疯了。人往往是被自己吓坏的,而不是真相。我怕你排斥我,我怕原罪。我怕被命运愚弄,这些都太戏剧太荒唐,我怕悲哀毫无休止,我怕成为众神舞台上引人发笑的诙谐戏……”
沈液蹙眉不语。他一时没办法理解。
刨烙语气却陡然一转,把他按倒在床。
他眼神炽烈,深思清明,沈液这才意识到他们下面还相连着。
刨烙盯着他,沉言道,“既然抵不住被命运嘲讽,那就结束这场生命吧,”他挑起一抹微笑,“人只有在决定自己生命的长短时,才是真正自由的。”
说着,沈液感觉到脖子被扼住,刨烙的手在一寸一寸的收紧。他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感受一个生命在指尖的流逝。
沈液本能的挣不动了,眼神开始涣散。窒息让他仿佛感受到自己全部的身体,本能的收敛每一处器官,每一块肌rou,而每一个细胞的在缺氧时,仿佛也开始收敛。
刨烙在享受他的收敛,气息,肌rou,身体……
二人那是一种迷梦一般,在生和死之间感受到的,窒息xi,ng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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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沈液在一声长长的呼吸中,醒来。
那竟然是一场梦。
刚刚的他,只是做了一个梦。
他急促的呼吸着。
摸摸脖子,不痛。
手也能动。
脸上没有泪。
只是似乎梦中的感觉还没有退去,心脏咚咚的响,而身体也仿佛还存留着那些丝丝微微的感官知觉。
只是窗外的月光很亮,月亮刚刚挂上中天。无比皎洁。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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刨烙像很久以前一样,坐在他父亲刨开河的病房里。
把桌上的书拿在手里,专注的抚着书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