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希点完菜,席煜还在接一个工作电话。
阮希无聊,用脚尖去碰席煜的脚,自顾自玩得开心。
玩了一会儿,见席煜不反抗,胆子更大,借着委地的桌布掩饰,用鞋去蹭席煜的小腿,蹭了两下还把脚搭在席煜膝盖上左右摇晃,碾磨着他的膝盖。
席煜挂了电话,警告他“撩起火来就不是刚才那个负责法了。”
阮希想起半个小时前自己被蹭到几乎破皮的手到现在还红着,悻悻地收回脚,不敢再作了。
回家的路上,阮希在车上睡着了,到家也没醒。
席煜把他从车上抱起来,上楼时阮希才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
发现席煜横抱着自己,颇有些尴尬。
像个小姑娘似的。
席煜把他放在床上,取笑道“像只小猪。”
阮希“……”
突然想起一件事,兴致勃勃问“你那个小放映厅还在吗?”
席煜“当然还在了,想看电影吗?”
两人以前经常在小放映厅看电影或打游戏来着。
阮希跟席煜去了放映厅,里面陈设还是跟四年前没什么变化。
阮希从抽屉里找碟片,发现大部分都是老片子,最近的一张也是前年的了,看样子很久没有更新。
席煜这些年全心全意地为阮家管理公司,有时出差到国外,就是隔着太平洋,他也会在完成工作后偷偷去英国看一眼阮希。
但凡有点闲暇,他把曾经和阮希看过的碟片看了一遍有一篇,时间长了把上面的彩印都磨花了,有的甚至已经不能再播放。
却没怎么买过新的。
席煜调好设备,阮希把一叠碟片递给他。
席煜挑眉“山村老尸?”
从第一部 到第三部都有,阮希问“看哪张?”
席煜意味深长地挑眉“真要看?”
阮希直视回去难道你以为我会怕?
两人选了第一部 ,窝在沙发上,安静地看起了电影。
席煜对于阮希被吓到发抖往自己怀里躲的想象当然没有变成现实。
阮希在席煜面前虽然总是软软的,但他并不是个胆小的人。
以前和朋友去看恐怖片或者到鬼屋玩的时候,他总是绅士地护着女孩子。即使有时他也会被吓到,但他并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
阮希其实是个很坚韧的人。
他有时受了伤流了血,在别人面前是若无其事的,在席煜这里却毫不羞耻地喊疼。
这是阮希对席煜独有的xi,ng格。
席煜想起阮希曾经对待自己的小心思,心里怀念又怅然。
阮希少年时的绮思放在席煜身上,撒娇卖痴什么都信手拈来。或许是真的成熟了,现在的他还会对席煜撒娇,却不会喊疼了。
阮希晚上吃的有点多,席煜给他揉着肚子。
就着恐怖片充斥着尖叫音效和诡异光线的氛围,揉着揉着就变了味,两人很快黏在一起,差点擦枪走火。
好在席煜还记着阮希的伤,不敢太放肆。
分开时各自都气喘吁吁,衣衫不整。
最后两个人电影都没看完就各自灰溜溜地回房了。
热恋中的人真是可怕,眼里只看得到对方,连看着对方都不自觉傻笑,黏黏糊糊的。
阮希一边拉裤子,一边琢磨,这样不行,两个初谈恋爱的男人一在一起就跟发情似的。自己也跟席煜说的一样一点就着,不好不好。
席煜早上起得早,晨练回来把阮希叫醒,看着他吃上早餐才出门上班。
中午给阮希叫了外卖,席煜匆匆在公司食堂吃了饭就回到了办公室。
他现在不上晚班,原本十几个小时的工作都要压缩在不到十个小时里。
这些对席煜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大学时就十分吃苦,大三就去了公司实习,即使颇有些才华,毕业后作为一个职场新人在公司的待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加班加点都是常事。
席煜签下今天的最后一份文件,是下午下班的时间了。
他给阮希发了消息,又去阮希喜欢的那家饭馆点了餐让送回家,这才去赴约。
餐厅是袁毅选的,席煜到时,他已经点好了餐。
“抱歉,小心饿了,所以我就先点了,你再看看?”
席煜这才向袁毅身边那个年轻的男孩子看去,微笑道“没事,劳烦你大老远赶过来。”
那男孩也对他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袁毅他们也是刚下飞机,回家放下行李就过来了。
“顺便的事。”袁毅笑着看了一眼边上的男孩,他俩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袁毅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所以带了出来。
说起来袁心也是知道阮希的,席煜应该不会介意。
席煜表示没关系。
菜上来了,他道“边吃边聊。”
袁毅打趣他“不急了?”
席煜心里其实很矛盾。
一方面他害怕知道阮希那几年过得不好,从袁毅嘴里验证自己对于阮希身上伤疤的猜想;另一方面,他又迫切地想了解那段时间阮希到底过得怎么样,想更了解阮希的想法。
两人碰了杯,随口闲聊了几句。
袁毅突然饶有趣味道“席煜,阮希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席煜看着对面袁毅把剥好的小龙虾放在袁心面前,缓声道“他很开朗,爱笑爱闹的,脾气好,有很多朋友……”
“有时候也有一些任xi,ng,”想起一些事情,他笑了一下,眉间舒展,“在熟悉的人面前会撒娇,也会发小脾气。”
“嗯……不过他教养很好,这源自他的父母……像个小…绅士?”
最后略带笑意地判定“他很好,很优秀,也很可爱。”
话落,对面的袁毅有些诧异,连一旁的袁心都抬头看了席煜一眼。
袁毅挑眉“席煜,你的阮希跟我所认识的阮希,不是一个人。”
第17章 痕迹
袁毅所认识的阮希,y鸷、偏激,他厌世孤僻,待人冷漠,袁毅从没见过他有相熟的朋友。
他第一次见阮希,就发觉阮希似乎有点排斥自己。
席煜皱眉“厌世?”
“他吞了十一粒安眠药,”袁毅解释,“给他做手术的是我一位前辈。”
急救人员到阮希的宿舍时,阮希躺在卧室里抽搐痉挛,口吐白沫,而他的一双手就在一滩血水里。
“他用碎玻璃在手臂上割了二十多下,医生猜测他是吞食药片之后不知被什么激起了求生欲,企图以疼痛保持清醒。不过他的手机摔坏了,是他的房东发现水管坏了上去找人这才打了急救电话。”
席煜都不敢想那时的阮希是怎样的绝望。
“他在住院时不肯说怎么回事,也不让医院联系家属……”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他到那家医院做了除疤手术……”
席煜是发现阮希有只手臂上有些微小的疤痕,他还以为是阮希不小心刮到了什么。
却不知他曾数次在生死线上徘徊,又以这样疼痛的方式孤独又倔强地活下来。
席煜的焦虑已经掩饰不住,“介意我点支烟吗?”
袁毅猜到他听到这些事心情不会好到哪里去,表示不介意。
席煜手有些抖,点了好几下才把烟点着。他深吸一口,直入到肺腑,觉出一丝□□的刺痛,过了许久才呼出一口气,只剩一些稀薄的烟圈。
“他后脑勺有个疤,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这件事袁毅还真知道。
“他遇上了暴乱。”
那次暴乱导致阮希轻微脑震荡住了院,这些都是同病房中也经历了那场暴乱的人对袁毅说的。
不过是个平常的下午,阮希抱着一本相册从打印店出来,遇上了小规模的暴乱。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已经跑了起来,他也跟着跑。混乱中他被人撞了好几次,相册掉了,他下意识就去捡。
这种时候根本不会有人想到前面的人会突然停下。他被人冲撞倒地,后脑勺磕在一块突出的地砖上。
那个成坑的伤疤就是这么来的。
后来那一片起了火。
袁毅身为救护人员正好接到了阮希,那时昏迷的阮希怀里还抱着那本相册,袁毅给他做手术后随手翻开,里面都是席煜跟他的合照。
席煜没有见过那样一本被火烧过,沾过阮希的血的相册。
“有段时间阮希的状态不太对。我有个华人心理医生的朋友,给阮希介绍过他。”
阮希的具体情况袁毅不是很清楚,这是隐私,即使是朋友,那位医生也不能随便告诉袁毅。
不过袁毅回国前和那位朋友吃了顿饭,席间无意说起阮希。
那位心理医生道“你那位朋友,阮希,他真是一个十分厉害的人。我前年给他检查,他已经是重度抑郁症,有明显的自杀倾向。后来他好像大病了一场,来找我,我建议他可以去旅游,看看这世界美好的东西,转移自己对事物消极想象的注意力。
“没想到半年后他再来找我,情况好了很多。去年年前他来过一次,据我对他的观察和他的描述,除了对事物的欲望减少和睡眠不规律,偶尔会感到焦虑之外,他的生理和心理状态几乎已经和一般人没什么不同了。
“你知道,他很少来向我咨询,他在这里好像也没有亲人朋友,在这种没有心理导师指导的情况下,要摆脱这种困境实在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我只能说,他真的很顽强。”